“皇兄,我想再争取一次,若不能,您再,再下圣旨吧。”萧潇看着萧珏,“皇兄,您叫上皇嫂还有执明哥哥,我们一起游江南吧。”用这几月的时间,尽管那些伤疤还皮肉之下还血淋淋地横亘着,夜夜折磨着,可是她还是想嫁给容执明。她可以委屈求全,容执明要收男宠,要收小妾都可以,只要,只要他肯要她。
萧珏同意了。
回到德鑫宫时,走到寝殿里萧珏放缓了脚步和屏住了气息,也不准人通报。
刚巧寝殿里也是阵阵的孩子悦耳的笑声,把宋微全部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而且萧珏也说了他今夜有事不会过来的。
原来床榻上,宋微提溜着珏宝贝这只越长越肥的兔子的兔儿,正在逗着穿着精致小马甲的琮琮笑。琮琮随萧珏,小模样随性子也随,不爱笑,于是花空心思逗这爷俩笑就成了荣威最迫切的愿望。
肥兔兔赛着肥屁股,抖着短尾巴,四肢乱扑腾的样子把琮琮逗得笑个不停。
“哎呀,琮琮呀,你和你父皇一样喜欢珏宝贝啊。”
“嘿嘿,琮琮,以后不能学父皇口是心非,那是你父皇运气好,遇到了爹爹这么好的男人,愿意去哄他,迁就他,仔仔细细地留心观察着他,这知道他偷吃柿饼,偷吃爹爹的红薯,偷偷抱珏宝贝。”宋微说到兴起,直接对着丢掉珏宝贝,抱起琮琮在他的肉嘟嘟的小脸蛋上啵了一口,小家伙嫌弃地苦了脸,“咋地了,爹爹还不能亲你了。我给你讲琮琮,就是你父皇,爹爹想亲,他还不是得乖乖地窝在我怀里。”
听不下去的李公公终于咳嗽出了声。
第四十五章 打架
“呀!”琮琮看见了萧珏,伸出小肉手向萧珏讨要抱抱,颇为嫌弃地在宋微的提溜下扑棱着小胳膊小腿。
“…”宋微低低地咒骂了自己一句,然后捧着娃回来对着萧珏笑嘻嘻地,“皇上,您来了,不是说今夜政务繁多留在御书房了吗?”
萧珏把琮琮抱进了怀里,小家伙对着宋微嫌弃地哼哼两声,便埋在了萧珏的肩上不撒手。“怎么,朕过来还要同你商量?”
“哪能啊,我这不是日日指着您翻牌子吗?”宋微嬉皮笑脸地说,“整日盼星星盼月亮地渴求着您临幸臣妾,可是您呀,同琮琮一般嫌弃我,我这心啊,苦得跟吃了黄连似的。”说完还用小眼神似哀如泣地瞅了萧珏一眼,好不可怜。
萧珏没理会他。把琮琮哄睡着后,让芳华抱了下去。自己在宫人的伺候下上了床,雪白的纱帐放了下来,早就换上里衣的宋微在外面狐疑地瞅着,心里拿不定主意。
这这这…听了自己的那些话就没啥反应吗?是对自己这张嘴已经疲劳了吗?萧珏对自己,好像越来越纵容了耶。
心头涌上喜悦,宋微正想摸上床之时,一条腿横踢了过来,凛冽的腿风带来的危险性让宋微下意识地就后退,果然,媳妇还是辣的。
萧珏看着站得远远的宋微,眼皮一抬,目光高傲冷淡地暼着宋微,“那只兔子叫什么?”
“这…唔…好像叫啥宝贝来着。”宋微挠着后脑勺,“臣妾记性不好,忘了。”
“哼!”萧珏冷哼一声,宋微缩了缩身子,含情的眼睛委屈地看着他。
“你是如何在琮琮面前称呼朕的?”
小珏儿…挺好听的呀。“那啥,挺顺口挺好听的呀。小珏儿呀,娃都有了,我也入了宫成了你的人了,咱俩就是夫妻过一辈子的人了,那么唤你,不就代表你是我心尖上的人吗?”
“…”萧珏觉得自己憋了一肚子火,但其实更像的应该是在心上人面前出丑还被取笑的羞恼,只不过他并不明白。偷吃柿子偷抱兔子?还要被这人这样那样诋毁着,气不打一处来就丢了一句出来,“你只是一个妾,他日宫中不知会有多少个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宋微面色白了白,嘴角的弧度怎么都抬不起来了,索性就沉默了下来,低着头等着萧珏的发落。
话出口的瞬间,萧珏就后悔了。看着宋微垂头丧气的萎靡样,心像被泡进了陈醋里一样,酸得有些发痛。可是,萧珏攥紧了手,那也不全是气话而是事实,他,总要纳妃封后的,而后位,不可能是宋微的。一想到这里,无端地心里就涌起了一丝愧疚和害怕。
安静了许久后,心不在焉地耷拉着头的宋微就听到萧珏近乎咬牙切齿地道:“你说朕会乖乖地窝在你怀里给你亲?”
“…”宋微叹了口气,这事看来是没完了,要不自己去领五十大板来平息皇帝陛下的怒火?他正欲开口时,萧珏站了起来,“今日,朕便同你比试一次,看谁乖乖地在谁怀里…”“被亲”两个字皇帝陛下实在说不出口。
“哇哦!”宋微大吃一惊,睁大眼睛“惊恐”地抱住自己的肩膀,边咽口水边带着颤音地道,“皇上啊,我只是一个大夫啊…我师弟武功高强并不代表我…咦…咱有话好好说呀!”
宋微的戏还没有演完,萧珏的拳头就挥了过来,宋微侧身闪过,冷风阵阵啊,得,要是真落在脸上他估计得破相。
“小珏儿,说好了呀,我要是赢了,你可不能治我的罪,刚刚的事一笔勾销!”一边坎坎地躲过,一边趁机贴身而过,摸摸小手,碰碰小腰的宋微还能分神地提要求。
他这翻悠闲的姿态,让萧珏更觉得自己像是被戏耍的猴,而且对方摸得他抓狂,“给朕认真地打!”
“哦(′-ω-`)”宋微再一次魔爪贴在了萧珏的腰上,这次还大力地一捏,萧珏连腰窝都软了。
“皇上,这次臣妾赢了,臣妾也不亲您。”宋微笑嘻嘻地跳到了床边,看着黑着脸的皇上,“允许臣妾以后都称呼你为小珏儿可好?”
回答他的是皇帝陛下怒气冲冲的一掌,宋微邪气一笑,侧身搂腰,勾腿带人就滚回了床上。哎呀,夫妻就是要在床上打架嘛…
外面偷听的桃儿梨儿,芳华和李公公都不约而同地捂住了小心脏,皇帝陛下的一声声闷哼,还有又怒又急又羞的“宋微”,以及这嘎吱嘎吱的摇床声啊,他们都有了画面感啊。
萧珏打不过宋微的。这是天注定的,最终被压在人身下气喘吁吁面红耳赤怎么都挣不开的萧珏只得睁大眼睛让宋微滚下去。
“还没有亲亲呢。”宋微笑嘻嘻地道,“自那日之后,每日入眠之前我们不都是要亲一个的吗?您不是都默许了的吗?”
“您不是说不亲朕了的吗?”
“啊,您可以亲臣妾呀!”宋微9语气诚恳地道,“这个,”手指落在唇上,“也是需要练习的啊!您不多练练,以后都只能被臣妾亲得眼泪汪汪手软脚软。”
“…”被气到无法的萧珏,气鼓鼓地像琮琮一样冷哼一声。
宋微眼睛都亮了,可还未来得及做什么,被人扣住后脑勺狠狠地往下一压,奶奶的,牙齿都磕出血来。宋微疼的眼冒金星之际,萧珏又气又蛮地伸了软舌,胡乱地搅动了一通。
宋微只能耐下心来哄炸毛了的小豹子,双手虔诚地捧着对方的脸,如春风细雨般地化了对方一身怒气,绵柔地扫荡吮吸,让皇帝陛下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的头小弧度地砖动着,温柔的情意被挤散开来,馥郁的芳香,哦,那是花开了。
…
深夜
南阳的富人巷中,穿着补丁破衣灰头土脸的沈弦思脸上冒着冷汗,费力地拉着一辆板车。车上绑着一个大大桶,桶里装着的是这些富人出恭后的玩意,也就是夜香。
沈弦思身边跟着老态苍苍的妇人,她心疼地给沈弦思擦汗。
第四十六章 记住
风卷乌云,掩住了那轮弯月。夜里的街道更加冷清,时不时从某个大院里传来几声犬吠。
随着收集的人家越多,沈弦思拉动板车的呼吸就更加粗重,每抬一步,步伐都艰难沉重。他紧抿着苍白唇,深呼吸时空气进了嗓子眼里,干得发疼。眼神倒是很平淡,淡漠之下,有那么几分呆滞。
等把一切处理好之时,沈弦思蹲在河边捧水洗脸,他身上的那股子秽物的味道怎么都散不干净,沈弦思嗅了嗅,自己倒是被恶心笑了。他抬头,下巴尖上滴落下水珠,眸子澄澈干净地看着浓重的夜色。微冷的风袭来,他缩了缩身子,即使已经夏季了,夜里还是冷的。
老妇人走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鸡蛋给沈弦思。沈弦思没接,“阿娘,您吃吧。”
老妇人面容愁苦,皱纹横亘,白发苍苍,儿子和老伴没了,孤苦无依的她为了活着年近六十都还出来收夜香为生。
那天大雨过后,她想着去寻一些蘑菇来填补食物,却捡到了全身是血衣着贵气的年轻人。
混浊的眼睛盯着沈弦思的面容看了许久,老妇人跌坐到了地上,她认出了他是谁,她曾看过那副画像许久。她干巴巴得想了许久,最终还是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找了村里最老实本分又不嫌弃她是个臭老太婆的阿牛把沈弦思背回了家中。
村里的老大夫看了之后都摇了摇头,说是没救了。然后告诉她,这年轻人身上的配饰內衫都价值不菲,让她送去当铺换钱吧。
当时的沈弦思在她破旧的床上烧得奄奄一息,呼吸几欲停止。老妇人不敢把沈弦思身上的任何东西拿出去典当,万一有任何一个东西让别人认出来对方的身份呢?现在这天下可是姓萧啊。
她曾是千金小姐,后来家道中落也是嫁给了一个秀才,饱读诗书,明白很多道理。
老妇人用自己仅剩的嫁妆,一只玉钗去换了银子,买了鸡汤炖给床上的人喝,一开始灌不进去,后来渐渐地能喝了。沈弦思的高热在退下去。
老妇人守着他不敢合眼。夜里沈弦思开始惨嚎,一开始还能紧咬牙关细细呜咽,后来直接忍不住撕扯着自己的衣衫身体诡异地扭曲蜷缩挣扎着,伴随着痛到骨髓的凄厉的嚎叫。
老妇人手足无措,听得心惊!这个曾经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好像真的活在地狱里一样。
这样出现过几次,每次都是呕出一口血就又没了声息。
老妇人没有放弃,她把家里的小猪,小羊羔买了,换了钱给沈弦思买人参。
命不该绝,人活了过来。老妇人觉得这尊贵的人有些不对,眼神有些呆,像是不会说话一般。
后来养了半月,渐渐能下地。他对老妇人磕头道谢,老妇人吓得魂都丢了。她可不敢受这跪啊…
交谈中,老妇人终于发现了,这尊贵的人啊,似乎是忘记了些什么。因为沈弦思向她询问,村里可有人能送信?
老妇人说有,问他送到何处?
沈弦思笑了笑,笑容腼腆而又干净,呆滞的眼神绽放出了动人的华彩,“送到平陵容相府邸。”
她当时因为自己老了听错了,不可置信地再问一遍:“送到何处?”
“平陵皇城,容相容府。”
老妇人神色古怪了。当年容家有多惨,整个南萧无人不知,更何况下旨的天子?联想到估计是人烧坏了脑子。如今可没有什么容相了,只有复仇得胜无限风光的容将军。
老妇人叹了口气,“南萧已经亡了,如今这里归属凤临,今年是凤临天启十三年,当今圣上,姓萧。容相一族,早就被愚…,被南萧最后一位主子,下旨满门抄斩了。只剩下容三公子得以存活,一年多以前率领南萧大军攻入皇城,迎凤临皇帝入主平陵。”说完这长长一段话,老妇人才敢抬起视线,看向那个神色凄惶无助的人。
那凄惶的神色现在都还在老妇人眼前晃过。夜里她看不清沈弦思的面容,只是有些呆滞地继续递着鸡蛋。
沈弦思无奈,只得接过。剥好鸡蛋后,他把蛋白给了老妇人,自己吃蛋黄。蛋黄难咽,老妇人最近容易气喘,他怕她出事。
一老一人吃完鸡蛋后相携着往那间小破屋走。老妇人突然提起了自己的儿子,“我儿子叫李天齐,小名狗儿,他可是御林军呢,最后三年给皇上守御书房。”
“他很厉害。”
“那个傻小子,要是被当时时的皇上知道,估计要摘了他的脑袋的,当上御林军第一年回家过年来时与我说,皇上,长得跟神仙似的,真的太好看了。”这傻小子为了让他娘当是见过天子容颜,就画了下来,他的画,还是这个她这个娘亲教的。当时所有人都对愚帝沈弦思怨声载道,她自然也没好气。可是那副画她最终还是收着,这辈子有几个人能见过天子圣颜?有年闹了鼠灾,被啃掉了,最终还是被她一把火给烧了。
“我当时还骂他,我说,那个皇帝受叶贼蛊惑,害得我们百姓这日子越来越难过,长得好看又如何,照样令人作呕。”老妇人面带着微笑道,“可是我儿子却摇了摇头,他说他觉得皇上不是那样的人。”
沈弦思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妇人自顾自说着,“又一年过年回来,他说他看见皇上护树上掉下来的小鸟,心那么善的人,不可能是一个暴君,他始终觉得皇上是个好皇上,只是处境太难,巧妇无米难成炊,皇上也无可奈何,他曾看见过皇上盯着天看的模样,那时候圣上的眼睛里,有太多他说不上来的东西。狗儿最后一次回家过年时,他说皇上有了新的办法…”
“什么办法?”
“凤临的三王爷来给皇上贺寿,皇上在宴会上暴露自己亲自杀了这个王爷,给凤临攻打南萧一个最顺理成章的理由。”老妇人摇着头道,“我当时就震惊地问我儿子,这可是亡国的事啊,为什么会这样做?而且他是怎么知道的?狗儿没有说他是老天爷让他无意间听到的。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天意,皇上的做法是对的,至少,不会再有官兵当街强抢民女,为非作歹,田野间不会再有饿死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