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相奸诈男子又说道:“这你们可猜错了,宋将军同意了!”
“可是他们二人都是男子啊,这成亲哪比得上女子?况且听说残王多年前双腿残疾,容貌也毁了,让宋将军嫁人为妻。一代将才,最后如此下场,也太让人心寒……”,高瘦男子又说道。
没等说完,身边人拽了下他。他这才反应说了什么话,有些后怕。
京城之地,天子脚下。他刚才说的话尽管是为宋将军抱不平,但也带上了责怪皇上之意。
他一介平民,可承受不了皇上的怒火。虽说不一定传到皇上耳朵里,还是少说少错。接下来他不再说话。
之前那人见他不再说了,也吃自己的饭。说说笑笑又说起别的事。
赵子染和周炎安排好兵马到将军府复命,二人一进府发现有点不对劲。
府中下人不知怎么神色都不怎么高兴。二人对视一眼,觉得有些异常。
按理说将军回府,府中众人应该很高兴才对,不应该是这个表情。
赵子染拉住一个小厮问道:“小哥,这府中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是这副表情?”
小厮看了看二人的装束,因二人回京城就去安顿兵马,是以二人身上穿的依然是小将的铠甲装扮。
小厮看出二人可能是将军身边的人,也就没了戒心。
对二人说道:“这位大人,您有所不知,上午陛下身边的常公公来府中下旨给咱家将军和残王赐婚,所以府中人的情绪都不怎么高。”
赵子染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捅了捅身边的周炎。
“哎,你听这位小哥说什么了吗?我怎么听说皇上给将军赐婚,还是残王,残王不是男的吗?太可笑了,我听错了吧,哈哈哈”
周炎知道赵子染是不敢相信才这么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他是说陛下给将军和残王赐婚了。”
周炎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崩裂。赵子染的笑声戛然而止,好像被谁掐住了脖子,脸都有些憋红了。
两人不再说些别的,一路到了宋笙的住处柳院。
将军府中宋老夫人住在梅院,宋氏则住在竹院。
到了柳院后,见宋笙正在练功,二人立在一旁,也不着急了,等着宋笙练完再说。
宋笙的剑法尚可,但他善用枪,宋復教他的是宋氏独门枪法“驱风枪”。
即使边关多年,他仍然勤于练习,没有丝毫懈怠。
宋笙一身深蓝色常袍,手里的银狼枪凌厉而果敢,一招一式之间带起一阵疾风。
银狼枪通体银白,在中上处刻着一个威风凛凛的狼头,银狼枪的头部锋利尖锐。是宋笙出入战场的利器。
过了一会宋笙练完后手握银狼枪站在那里,又抬起衣袖随意的擦了下额头的汗珠。
看到赵子染二人问道:“兵马安顿好了吗?”
一边说着一边向院内书房走去。赵子染二人紧随其后。
周炎回道:“将军,已经将他们安顿妥当。”
行至书房,宋笙坐在书案前。他们二人随宋笙在军中随意惯了,也不和宋笙客气,各自找了椅子坐下。
宋笙叫来丫鬟上茶,又吩咐看守书房的侍卫不可让任何人进来,又命丫鬟退去了。
宋笙刚练完功,正口渴得很。丫鬟上的茶温度适中,宋笙端起茶喝了大口方才放下。
赵子染早在一旁快忍耐不住,看将军喝完茶后急道:“将军,刚回府听说圣上下旨给将军和残王下旨赐婚,您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吧?”
宋笙听完皱皱眉头,没什么表情道:“是真的,十日后大婚。”
赵子染此时脸上的表情再不是平日的嬉皮笑脸,一脸严肃道:“这事难道没一点转圜余地了?”
宋笙不知想起来什么,愣了一会才回道:“没有,陛下赐婚,已成定局。”
宋笙揉了揉眉心,虽然已不像上午那么愤怒,但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不能接受啊。
宋笙不想再谈论此事,稳下心头思绪对二人说道:“交给你们一个任务,一下午的时间去打听残王楚俞的情况,事无巨细。”
周炎二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将军打听残王做什么。不过二人向来对楚俞惟命是从,领命退下了。
残王府中,府内众人正按照刘管家的意思热火朝天的准备聘礼。而宋笙对这一切并不知晓。
第5章 准备聘礼
残王府中的众仆役正集聚在一处,他们从一个屋子里进进出出。
院内摆满了十多个应景红色的箱子,里面珍馐器具,绫罗绸缎,古玩字画,玉石宝剑等各式各样,无一不精,也无一不奢华。
其中还有几个金丝楠木材质刻着简易花纹的箱子,里面放着楚俞特别交代的私库物什。
刘管家拿着一个红色鎏金的礼单,正在清点院内摆放的聘礼。府中宝库已搬了一半,楚俞私库中也同样搬了一半。
刘管家看着长长的礼单有一丝迷茫,残王府什么时候这么富有了。难道是他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摇摇头不再纠结那么多。
等清点的差不多了,刘管家去苍澜阁禀报进度。
苍澜阁中。
楚俞慵懒的靠坐在轮椅上看向窗外,一身月牙白兰花枝锦袍。面带银白墨兰面具,唇边含着一丝愉悦的笑意。
那面具因着主人的心情,也比平时更加耀眼,楚俞的手里似乎还把玩着什么。
刘管家走到楚俞近前,举起手中的红色鎏金礼单。
“王爷,这是礼单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加的。您交代的私库物什也记录在礼单上,您过目。”
楚俞将手里把玩的东西小心地放在近处的桌案上,白皙清瘦的手指这才接过礼单。
红色鎏金的礼单衬的楚俞的手指更加的白。
刘管家站立一旁,等着楚俞观看礼单,被楚俞的动作吸引,着眼看去,他这才看清楚俞刚刚把玩的东西。
那是一对水滴状的墨蓝色玉石,周身打磨的光滑。玉石里面隐有光华闪动。
管家觉得奇怪,下意识揉揉眼睛,再去看时,又见那玉石安安静静置在桌案上,玉石一片墨蓝,并没有他刚刚看见的所谓光华。
“刘伯,礼单没有什么问题,明日本王随你一同前去将军府。”,楚俞惯有的清淡嗓音响起。
刘管家回过神来。闻言心下有些诧异,没想到王爷对宋将军如此偏爱,连下聘一事也要同去。
“好的,王爷,如果礼单没什么问题,老奴就先退下了”,刘管家看楚俞点头后离开了苍澜阁。
楚俞拿过桌案上的那对墨色玉石,指腹细细摩擦,眸光温柔。
明早就可以见到宋笙了,虽他从前忍不住想他时,会让暗卫偷偷弄来他的画像。
只是他每次见到的都是画像,这次见到的却是真人,不免心中越发期待。
护国将军府。
赵子染和周炎已经回到府中,两人到了柳院的书房。
宋笙正倚靠着椅子在看书。一身深蓝色常袍,剑眉微蹙着。
俊朗的面容上有着困惑不解,对着手中兵书孤本内容沉思。
听到脚步声,抬头看是周炎二人。宋笙放下手中的兵书,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过去。
周炎和赵子染在宋笙附近坐下,不等宋笙问,周炎就主动从衣袍内拿出一封信。递给宋笙。
宋笙接过信,取出里面的信纸,信上的内容只有寥寥数句。信纸上面仅写着”
残王楚俞,楚帝六子,姜皇后嫡子。虽为嫡子,却不得楚帝喜爱。姜皇后于楚俞十二岁那年丧生凤栖宫。
楚俞十二岁时可称得上惊才艳艳。学识渊博,且音律和画技堪称一绝,居京城四公子首位。
楚俞于十七岁那年遭人陷害,身中奇毒,险些丧命。最后幸得神医救治,虽救回性命,但至此双腿残疾,容貌尽毁。
此后闭府不出,且府中多年不曾有王妃侍妾。”
后面就没了。一个人的生平只有这么几句,实在耐人寻味。
周炎出声道:“我们二人动用了京中的势力,查到的残王信息都记录在上面,只是有一点有些奇怪。残王的信息极少,再深入的咱们的人查不到了,而且调查过程中,有一股势力在阻挠我们这边的人”
宋笙看着手中的信,皱眉沉思。楚俞年少时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只是从姜皇后走后,他好像被人们淡忘了似的。他的信息自那以后就没再传出什么。
直到中毒传出消息,之后又再没消息传出。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给各方势力一个他很无害的信息。
楚俞在京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曾经那样惊才艳艳的人,皇后的正宫嫡子。真的无害且没有一点野心吗?
至少宋笙是不怎么信的。龙困浅滩,也终究是龙!
“将军,将军!”,耳边传来赵子染的声音,唤回了宋笙的思绪。
宋笙揉揉眉心,心里有些无奈。不知是不是接受了即将和楚俞成婚的事实。
他对楚俞总会下意识比别人多一些关注。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了,子染?”,宋笙问道。
赵子染一脸贱兮兮的表情八卦道:“将军,这残王多年没有妻妾,一直洁身自好啊!他是不是有什么意中人,才非卿不娶的?”
宋笙瞪了他一眼道:“我怎么知道。没个正型,闪一边去!”
赵子染摸摸鼻子到一边去了。
宋笙接着道:“周炎,你说调查过程中,有一股势力阻挠你调查残王?”
周炎回道:“是的,将军,那股势力很强大,我们的人因此没查出残王什么有用的信息。”
宋笙将手中的信纸移到烛火上烧掉,一边对二人道:“既然如此,就不用查了,再查下去,想必也查不出什么来了。”
赵子染二人应道:“是,将军。”
三人还想再说些其他事情,忽然听到敲门声。
周炎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和敲门的侍卫说了几句就回来了。
赵子染最闲不住,当即问道:“周炎,发生什么事了?”
周炎看向宋笙,瞧着他的神色有几分小心地说道:“将军,宫里来人传话。说皇上体恤将军一路辛苦,不必再进宫一趟,好生在府里歇着。”
果然,这话一说完。宋笙脸上的神色当即冷了下来。暗红色薄唇紧绷着。
书房一时间气氛凝滞。周炎二人谁都不敢多话,都怕触了宋笙的霉头。
过了一会,宋笙的脸色才有所好转。出声道:“罢了,都下去吧”。
周炎二人知道将军现在心情一定不怎么好,就都识趣退下了,留宋笙自己呆着。
宋笙就那么坐在椅子上,剑眉紧皱着,仿佛怎么也化不开一样。
竖日清晨,宋笙一如既往的起床练功。
柳院中没什么人,除了几个必要的打扫丫鬟。宋笙手握银狼枪,刚练了驱风枪的几式。
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打开院门说道:“将军,老夫人……老夫人叫您现在过去,残……残王,来咱们府上了!”
小厮跑了一路,喘着气才说完。
第6章 下聘
宋笙眉头轻蹙。楚俞多年闭府不出,今日来将军府所为何事?现下最有可能是为赐婚一事而来。
想来楚俞对赐婚极度不满。以至于六年都未曾出府,今日却来了将军府。
麟安国尊贵的嫡皇子,怎能容忍娶一男子为妻。
论正统身份,没有哪个皇子皇女能越过他。即便是当朝太子楚冥,也不能与之相比。
太子生母雅贵妃的确是宠冠六宫,十年圣宠不衰。
可即使受宠如雅贵妃,也没被封为皇后。皇后之位自姜皇后死后就一直悬空着。
圣旨赐婚已不能更改,楚俞现在来府上又能改变什么?
宋笙心下有些不安。万一楚俞因赐婚迁怒祖母和母亲就糟了。
“好,我知道了,你不用跟着去了,把我的银狼枪放回去。”
宋笙交代完小厮,转身便大步离去。
留下没反应过来的小厮手抱着银狼枪杵在原地。
宋笙快步来到前院。入眼便是几乎占了一半院子的红色箱子。箱子上方的杆秤系着艳红色的绸布花,映得院子里喜庆的很。
宋笙眸色微微一沉,摸不准楚俞是何用意。宋笙着眼看去,艳红一片。这些东西怎么像是给女子下聘的聘礼?
他二人昨日才被赐婚,今日便来摆了一院子的聘礼。楚俞莫不是疯了?还是专门来羞辱他的?
宋笙的脸色有些难看,最好不是他想的那样!
不再多想,绕过铺了一地的红木箱,朝前走去。
到了大厅,厅中的气氛并没有剑拔弩张的感觉。反而透着一种诡异的平和。
厅内祖母和母亲坐在一侧。她们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异样只是淡淡的。
看到她二人并无不妥,宋笙冷着脸向宋老夫人对面看过去。
尽管他还为楚俞可能来下聘的猜测而心里不舒服。但是看着眼前的男子,他一时竟忘了那些恼人的猜测。不自觉打量起来。
男子坐在轮椅上,身后站着黑衣侍卫和管家。
男子的墨发披散,身穿月牙白锦袍,袍子上银线绣制的兰花枝闪着淡淡光华。
半边银色面具遮住半边脸颊。面具上的小小墨色兰花在银白面具的衬托下显得尤为清美。
未被遮挡的半张脸宛若嫡仙一般,面具下方是含着笑意的的淡红色薄唇。
男子即使在坐在轮椅上,也仍旧掩盖不住那一身清贵无双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