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卿从昨天就被断了水,现在嗓子干的冒烟,每说一个字都十分的废力。
他孥了孥干涩的嘴皮,用疲惫的木再目光看着秋雨凝,声音哑的难听至极:“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秋雨凝勾唇笑的邪魅:“知道一点点,没想到,你的顾倾城似乎有着十分了不起的身世啊?”
就在秋雨凝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那个书生气质的男子走了进来,在她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秋雨凝的脸色猛地变得十分难看。
“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一个白色的身影就从洞口飞奔而来,几乎只是瞬间,秋雨凝和那个书生气的男人一起被猛地弹开撞到了墙上,然后再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剧烈的摔打让秋雨凝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她躺在地上,用虚弱的眼神,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只突出了一句话:“你……居然……是男人?”
顾倾城神色冷峻,一双冰冷的眸子里像是嗜着万年的寒霜,只一眼就让人生畏,且不敢动弹。
江子卿几乎在顾倾城进来的一瞬间就发现了他,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没有丝毫的损伤,江子卿艰难的扯了扯已经破了皮的嘴角,欣慰的笑道:“顾……倾……城,你总算来了……”
余光只睨了一眼江子卿现在的样子,顾倾城突然眼睛通红,冰霜崩坏只剩下了吞噬人心的狂暴。
他一个箭步上前,死死的掐住了秋雨凝的脖子:“你居然敢这么对他,!你居然敢!!我要杀了你!”
随着一声怒吼,顾倾城的指尖慢慢泛白,秋雨凝的脸色也越发青紫起来。
窒息的感觉让秋雨凝的肺部像是要炸开一样,但她还是用最后的力气,掰住了顾倾城,骨节分明的手,然后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呵?居然是男人?礼亲王的的儿子居然爱上一个男人?”
眼看着就秋雨凝出气多进气少,江子卿连忙制止了顾倾城:“你……你先……先别管她了……先把我放下来……”
江子卿的声音很弱,弱的像是随时要消失了一样,顾倾城想也没想抓起秋雨凝往墙上一扔。
顺手抓起一根红缨,飞射过去直直的穿过了秋雨凝的肩胛骨,就这么把她死死的定在了墙上。
然后飞奔一般的跑到了江子卿的身边,顾倾城抽出软剑,三两下就斩断了锁链,再一把抱起了虚弱的江子卿。
这个时候,他才看清江子卿身上的惨状,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几乎每一处的伤口都崩坏外翻,露出里面已经被盐水渍白的皮肉。
顾倾城死死的抿着唇,心疼的眼眶通红:“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的太晚了!”
难得看到他这么慌乱的样子,江子卿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在顾倾城的怀里蹭了蹭:“只要你来了,就都不算晚。”
他不动还好,这么一动顾倾城才看见,原来他那头漂亮的秀发只剩下了不到二尺长,那凌乱的短发散乱的样子终于击溃了顾倾城。
他忍不住的抱着江子卿嘶吼了一声,那沙哑的低沉的吼声,就像是一只受了了重伤濒临死亡的猛兽。
那么的悲凉,充满着苦痛。
江子卿费力的伸手揉了揉顾倾城的脸,满是血污的手蹭的顾倾城那张绝美的脸上花的像个乞丐:
“别难过……这点伤……还死不了。”
看着顾倾城终于恢复的男装,江子卿笑了笑,一张被血污给沾染的脸上,五官显得有些许的扭曲:“你……男装的……样子……真好……看。”
听着江子卿沙哑的声音,看着那双已经不再清亮的眸子,顾倾城眼眶红的要滴出血来。
把脑袋贴在了顾倾城的胸膛,从那里传来的热度,温温热热的倒是让江子卿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不!不!不!江子卿!别睡!不能睡!”
可是江子卿已经撑了太久了,好不容易盼来了顾倾城而且还看见他没事,江子卿调动了所有神经都只能在顾倾城的呼唤声中勉强睁开一条缝。
在这狭窄的缝隙中,江子卿第一次的看见了这样的顾倾城,眼眶通红,急促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却充满着绝望。
江子卿好想伸手摸一摸顾倾城,让他别这么难过,但是奈何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只能再无比反抗只能闭上了眼睛。
在临了,他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只是他已经没办法再做点什么了——
当顾庄严看自己的儿子终于恢复男儿身的时候,却是一点也不心喜。
因为此时的顾倾城浑身泥泞和血迹,凌乱的发丝在被汗水寖湿几乎快要遮住了他的眼睛,而他却丝毫不在乎,一张冷峻的脸上早就没了那股子傲气,有的只剩下狼狈。
这还是顾庄严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儿子变成这个样子,当他注意到顾倾城手上抱着的一团‘破布’居然是江子卿的时候。
心里猛地一沉,赶紧上前想要接过顾倾城手上的江子卿。
却不曾想,只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
那眼里的狂暴连他这个战场的老手都忍不住的惊了惊,伸出去的手也就那么的僵在空中。
“父亲,麻烦你叫人去帮我请太医院的林老大夫。”
“哦哦……好。”
顾庄严本来想自己去的,但是还没走几步就想起自己的腿还没好,走不快,就赶紧叫了几个有功夫的人让他们用轻功去请大夫。
跟着顾倾城回到了他的房间,看着顾倾城小心翼翼的把江子卿放在了床上。
随着顾倾城小心翼翼的撕开江子卿身上的破布,这个时候顾庄严才看清楚,此时的江子卿已经不能叫做人了。
他浑身都布满了可怕的伤口,皮肉外翻着流着脓血的水。
那张俊秀的脸上此时苍白的可怕,没有一丝的血色给人一种仿佛他随时都会死去一样的感觉。
顾庄严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这到底怎么回事?”
顾倾城只是死死的盯着江子卿,一句话也没说。
清楚的看见自己家儿子拿着一张干净的毛巾想要给江子卿擦擦满是血污的身子,却又对着那些密集的伤口不敢动作的样子,顾庄严心里一阵发酸。
暗自咬牙誓要把那个将江子卿害成这样的人,大卸八块。
没多一会林太医就被两个人扛进来了。
当他看清床上的人时惊呼一声,踉踉跄跄的就跑到了床边开始给江子卿把脉。
随着林太医的眉头月皱越深,顾倾城和顾庄严的心都跌倒了谷底。
“还好……”林太医松了口气:“世子的内里只是受了些风寒,并无像上次那样,伤及内脏。”
说完,林太医为难的皱起了眉:“就是这外伤,还是有点难办。世子这外伤若是不好,他就会反复发热。”
“江子卿的身子骨本来就比一般的人要弱上不少,这要是多烧几次,怕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顾倾城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林太医的胳膊声音因害怕而变得颤抖:“那要怎样才能让他的伤口愈合?”
林太医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顾倾城才反应过来自己太大力了。
连忙放开了太医:“不管多名贵的药材只要你开口,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替他找来,只要……他能好。”
顾倾城的眼眶红的可怕,就连声音也沙哑的像是有人拿沙纸磨过一样,嘶哑难听。
林太医看着这样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是我不开药,而是根本没有药可以开。”
“这么大面积的损伤,你给的药万一捂住了伤口,导致它不能流出浓水,向更深的地方烂去了,那就真的只有等死了,为今之计只能靠他自己一点一点的好起来。”
自己好起来?
顾倾城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这么严重的伤,就算是体质颇强迫的自己都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好起来。
就更别说外强中干的江子卿了,顾倾城看向床上的江子卿,眼里一片毫无希望的灰茫。
虽然说不开药,但是太医还是给顾倾城拿了几罐药膏:“这些药是对伤口有用的,但是你不能涂的太久了,最多早上抹的,下午就要擦了去,可千万不能过夜。”
顿了顿太医看了一眼绸缎的床:“要记得每半天给他翻一次身体,床单要每天更换,确保干燥和干净。”
然后还给了顾倾城几幅药包:“假如他发热的太厉害了,就给他喝这个,喝了这个也没用就一定要来找我知道么?”
顾倾城一一都记在了心里,点着头看,眼光却一直都在江子卿的身上。
临走,太医还是多嘴了一句:“一定要保持世子肌肤的干燥,不然的话,浓水可能会把他的皮肤给侵蚀的越来越越溃烂。”
第60章 阳光又回来了
目送走林太医,顾倾城就令人打了一盆热水,然后就开始默不做声的给江子卿擦拭身上的血污。
他的动作十分的轻柔,生怕会擦痛江子卿一般,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面对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易碎的瑰宝。
“城儿,该用晚膳了。”
顾庄严在门门远远的看着,心里有些不安。
“不用,父亲你去吃吧,我不饿。”
顾倾城的声音听起来明明就很虚弱了,但是他就是要逞强。
看着这样的顾倾城,顾庄严眼里划过了一抹心疼。
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的,他虽然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看顾倾城的样子恐怕现在也什么都问不出来,他也不想再次接开自己儿子的伤疤。
所以他只能在远处静静的看着顾倾城给江子卿处理伤口,一天、两天、三天,半个月过去了,可江子卿还没有醒来。
中途他发过好无数次的高热,每一次顾倾城都不厌其烦的用掺和着酒精的水给他擦拭降温。
也有好多次,江子卿死死的皱着眉头呜咽,仿佛随时都会醒来一般,但是下一秒,他又会沉睡过去,再也没有动作。
就在这样的悲喜交加中,夏天结束了、秋天来了,草木渐渐的开始枯萎,整个将军府一片的死气沉沉。
顾庄严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越来越清瘦,那原本清冷的眼眸里也渐渐失去了光。
但索性还好的是,江子卿身上的伤在一点一滴的好转。
那些恶心的黄色浓污虽然很缓慢,但确实是一天比一天少。
若不是这样,顾庄严压根不敢想,自己的儿子在这样的压力下会变成怎么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子卿的身上的伤终于有了明显的好转。
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经开始渐渐的结起茄,但是与此同时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出现了。
因为结痂的过程很痒,所以江子卿总是会不自觉的在床上乱蹭,他一蹭好不容易长好的疤就又会破掉。
为了防止二次伤害,顾倾城只能全程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只要江子卿一开始痒了想蹭。
他就小心翼翼的抱着江子卿,不让他受伤的同时也不让他乱蹭,每这样一次下来顾倾城总会大汗淋漓。
不过每当他看着江子卿的身体越来越好,顾倾城脸上的表情也就越来越不那么紧绷了。
就这样,在整个将军府体会了几乎窒息的一个月后,江子卿突然醒,那么的毫无预兆。
顾倾城垂着眸子给江子卿例行擦了身子,顺势给他换好了衣裳以后,就端着水盆子出了门。
当顾倾城拿着空盆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江子卿已经撑起了身子,正坐在床上一脸茫然的样子。
手上的盆子猛然掉落在地上,砸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个时候江子卿僵硬的扭过了脑袋,看到站在门口的顾倾城,他惊的“呀”了一声:“顾……倾城……?”
可是江子卿才开口说了三个字就因为喉咙苦涩而开始干咳了起来。
听见江子卿的咳嗽声,顾倾城连忙跑过来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随着热水下肚、湿润了喉咙,江子卿才感觉好了一点,他抹了抹嘴角的残留,看着顾倾城心疼又惊讶:“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了呀?”
随后他又注意到顾倾城身上穿着的衣裳,皱起了眉不解到:“这大热的天,你穿这么多,不捂的慌么?”
可是顾倾城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的盯着他,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块易碎的玉,连触碰的勇气都没有。
江子卿伸手面前挥了挥狐疑道:“你这是干嘛?莫不是傻了?”
正准备收回手的时候,突然被顾倾城猛地握住,他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别……别消失了…求你…”
天知道在照顾江子卿的这段日子里,顾倾城已经无数次的梦见过江子清醒了过来,可是他刚一伸手触碰,江子卿的身影就会随着空气中的风消散而去。
这简直就像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魇,缠绕着他、令他绝望。
江子卿感觉到顾倾城握住自己的手都在颤抖,他皱了皱眉,脑海里记忆翻涌,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自己经历了什么。
再次看向顾倾城略厚的衣衫时,江子卿有点不敢置信的问到:“我……睡了很久么?”
看着江子卿略带愧疚的神色,顾倾城再也忍不住的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低沉的嗓音颤抖的可怕:“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你不会再醒了。”
这是江子卿第二次看见这样脆弱的顾倾城。
他伸手抱了抱顾倾城,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愧疚:“抱歉,害你担心了。”
听着他低落的声音,顾倾城直起身子,用手捧着江子卿的脸,用几近乎哭腔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