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珏吼道。
片刻之后发现自己的语气太差,于是剧烈地喘了两口粗气,放柔了声音,“殿下……先出去,我会伤到你……”他的眼神一黯,“和我们的孩子。”
齐渊不想就这么把他抛下,乾君的信感期不发泄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而且比他们的雨露期难受好几倍。
出门在外也没有备上药,他不相信子书珏能自己硬生生挺过来。
在他刚想说话的时候,子书珏突然摇摇晃晃站出身来,趁他不备抽出了齐渊用来防身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左臂上划了一道大口子。
鲜血立马渗了出来,可是子书珏似乎跟感受不到疼似的,又划了一道大口子。
齐渊被他的行为吓呆了,直到第二刀落下,他才连忙扑了过去,“你干什么!”说着便要去抢刀子。
子书珏避了过去,晃了晃身形,“殿下,快出去。我这样能维持清醒,不会伤了你。”
如果他是恶狼,那么齐渊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一只肥美的猎物,他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怎么扑上去把齐渊吃干抹尽。
难就难在,他现在不能碰他。
“你……”齐渊也被吓出了泪,“我出去了你一个人怎么过信感期!”
“这是药物催发的,不会太久,我现在还有点理智,等会儿失控了怕会伤到你。”子书珏全身滚烫,语气十分虚弱,他举着带血的手,将齐渊推到了门外,“走,快走,殿下。”
子书珏不能闻到齐渊的气味。
要不然会忍不住……
齐渊被强行推了出去,关在了门外。他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一阵担忧,掌心都被自己掐出印来。
不过多久,门内又一道突兀的碎布撕裂声,然后是匕首出鞘的声音。
子书珏又在往自己身上划刀子。
齐渊剧烈地呼吸着,好像周身的气十分稀薄似的。他扑簌着挂着泪珠的眼睫,透着小口往小屋里望去,发现子书珏上半身已经赤裸了,手臂上血淋淋的一片,惨不忍睹。
他感觉有一双利爪在绞着自己的心。
屋里的这个人为了不伤害到他,宁愿这么残忍地往自己身上拉口子。
万一他手里没个分寸,失了太多血……
最终,齐渊忍不住了。
他踹开了门,小跑了两步到子书珏的身边,抱着他不撒手。
子书珏呆愣地望着冲出来的这个人,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了。
他身上的气息好好闻,好像一口咬下去……
“刺啦……”
子书珏咬着牙划了自己一刀,又恢复了意识,“殿下,听话,出去。”他虚弱地说道,指尖都在轻颤。
齐渊摇了摇头,然后缓缓解下了子书珏的里衣。
“你别乱动,你这样硬撑着会出事的,”齐渊说话声已经带着哭腔,“我给你用嘴……”
子书珏怔了怔。
齐渊已经有所行动了。
于是子书珏的双手钻进了他的乌发,然后闭上了眼睛,微微扬起了头,露出了凸显的喉结。
房间内的气息逐渐平稳了下来。
小半个时辰后,子书珏已经晕倒了,面上的红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苍白。
齐渊细细地亲吻着他,然后扯下自己的袖子,给子书珏做了简单的包扎。
他顶了顶发酸的腮帮,拢了拢前襟,然后唤来等了许久的小厮,眸光骤然变冷:
“跟城主大人打声招呼,明日本王要请他喝茶。”
第二十四章 齐渊被袭
“殿下,人带来了。”
阿肆走上前了两步,附耳对着齐渊说道。
昨夜他们已经派人将子书珏送回客栈了,废了好大功夫。药效过后,他晕过去了很久,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今日,齐渊是以宁王的身份坐在城主府主位上的。
下方跪着的是城主,而阿肆说的那个“人”则是城主女儿。
那个昨日见到的女人被狼狈地压了上来,头顶上的华丽珠翠早就被拔去,昨日穿的华丽锦袍也被剥去了,这么看来,倒是与普通人家的女儿无异。
“谋害朝中重臣,你好大的胆子。”
齐渊喝了一口水,眯着眼睛望着下边的父女俩。
城主女儿早就抖得不像话,还是城主主动开的口:“王爷赎罪,小女顽劣,惊扰了王爷和丞相大人。”
惊扰?
只用这个词打发他,当他脾气好呢?
昨夜……
他差点担心死了。
如果子书珏昨夜自残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他俩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本王不想听这个。”
齐渊眸中含着冷光,“你们既然已经认罪,那就等着朝廷的人过来吧。昨夜本王拜访城主府,府中下人却一直推脱不见。作为一城之主,不知你平日里是怎么糊弄百姓的,当真是天高皇帝远,让你得了为所欲为的机会,没想到南衡还有你这样的蛀虫!”
最后一声加重了语气,底下的两个人齐齐伏在地上。
“若不是本王来得及时,你们就要强迫了子书大人。不知平日里城主府是否也这般仗势欺人、欺男霸女。”
“滥用私权,罪加一等。”
齐渊一口气说了好些话,有些口干舌燥的。
“你们等着朝廷派人下来吧,这城主的位子用不了多久就会换人了。”
发完话后,他就该走了。
可是谁知道他在经过城主女儿的时候,那人却猛然扑上来,将他按倒在椅子上。
她掏出了手中的短匕,对准齐渊的心口就要刺下去。
“你去死吧!”
这一幕来得突然,阿肆和小五都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齐渊才不会呆着等死,他手疾眼快地踢翻了城主女儿手里的匕首,然后再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
娇生惯养的城主女儿怎么抵得过齐渊这一脚,本来这招就是偷袭,现下没成功,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齐渊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前襟,却突感腹中一阵绞痛。
“快,把这女人拿下。”
阿肆早就动手了,小五则是赶忙扶上了齐渊。他面色慌张:“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齐渊是有孕的人,哪能禁得起方才这么大的动作。
齐渊自己心里也一慌,“先去叫医官来,快去。”
外边有子书珏的侍卫,听闻这动静,立马兵分两路,一路包抄了城主府,一路架着正厅内的城主父女俩。
而那位城主大人见此变故,早就呆愣住了。
他一个巴掌扇到自己女儿身上,耳边是女人嘈杂的哭泣声和嘶喊声……
齐渊已经听不见了,他眼前一花,倒了下去。
这可吓坏了右相府跟来的众人,他们慌忙把齐渊抱了出去,塞到了轿子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子书珏在自己身侧。
他小心翼翼地拿着一碗药汁,一勺一勺地灌在齐渊嘴里。
他刚醒就感到了这一股苦味。
“子书……”他声音很弱。
子书珏忙放下了手里的碗,“殿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齐渊撑着身板想要坐起来,然后怔怔地扶上自己的小腹,忐忑地问道:“孩子……还在吗?”
那眼神好像下一刻就要破碎一样,脆弱得很。
子书珏也是心中一酸,“还在,还在。”
他坐近了些,抱着齐渊:“怎么回事,搞成了这个样子。”子书珏将下巴抵在了齐渊头上,“你吓死我了。”
他真的快吓死了。
当他看到齐渊被抬回客栈的时候,子书珏只感觉世界静止了。
齐渊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对不起。”
他还是太冲动了。
其实他不用踢开她,以他的力气,制服一个女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齐渊现在还没有有孕之人的自觉,所以处处都没那么周到。
“医官说你动了胎气,需要静养,按时喝药。”
想到差一点就没了孩子,齐渊心里又是一阵后悔。
“对不起……”
“你跟我对不起什么。”子书珏捋了捋他额前的头发,“是我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去城主府。”
“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齐渊抬起头来问他。
子书珏缓缓摇头,“我没事。”
齐渊这才放下心来,还好,都是虚惊一场。
“城主府的那两个,别轻易放过他们。”齐渊喝了一口药,语气中不带任何怜悯。
他不善良,反而十分心狠,只要得罪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齐珩他不能动,但是这两个边陲小城的人他还是动得起的。
子书珏温柔地替齐渊擦了擦嘴,却吐出了与他动作不符合的冰冷话语:“他俩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齐渊抿唇的动作一滞,“死了?”
“嗯,我亲自动的手。”
子书珏放下了药碗,然后把人紧紧搂在怀里。
“谋害皇室,罪不容诛。”
他亲了亲齐渊的侧脸,“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死得那样痛快。我已经给朝廷送去了一封加急信,不出几日,朝廷会下派他人顶替城主的位子。”
齐渊缓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嗯。”
虽然直接处死有点太过,但是他没有道理可怜两个恶人,还是伤害过他们夫妻俩的恶人。
这边陲小城的风气是该整治一下了。
子书珏是手缓缓放在了齐渊平坦的肚子上,他才有孕没多久,看不出来有孕的迹象。
“愿他是一位乾君。”
齐渊扭过头来看他,“坤君差在哪里了?”
坤君和乾君的孩子一般不会是和仪,要么是坤君,要么是乾君。按理来说,乾君的可能性要大些。
子书珏宠溺地笑笑,“像你一样自然是不差的。我只是害怕他日后碰上了什么混蛋,因为坤君身份受制于人。”
齐渊敛去了眼神。
这混蛋说的是别人还是他自己呢?
第二十五章 津南王子
“有一件事我想要问你。”
齐渊勾着子书珏的脖子,“我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子书珏怔了怔。
他低下头来,轻轻撕咬着齐渊的耳垂,“对不起,那天晚上,趁你不清醒……”
齐渊就知道。
怪不得这人在知道自己有孕的时候没有太大反应,原来这一切本就在他的预想之内。
原就是瞒不住他的。
“你是真心想要这个孩子吗?”齐渊和他四目相对,“毕竟我只是陛下强塞给你的。”
子书珏对他从未说过喜欢二字。
“殿下,你的脑子里一天天都在瞎想些什么?”子书珏揉了揉他的头,“我要是不想要这孩子,何必对你行那种事,还要趁着你不清醒的时候。”
“况且,你也不是陛下塞给我的。”他浅浅一笑,“这道婚旨是我去请的。”
齐渊的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你说什么?”他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子书珏的胸口,“你不是说跟你没关系吗?”
“我确实没有直接表明,但是陛下领会到了我的意思,他知道我喜欢你。”子书珏咬在了他的脖颈上,喷洒出温热的气息,“我当初就说了,虽然是陛下的差事,但你要是丑如夜叉,我也不会靠近你。”
“那你是见色起意?”
齐渊挑了挑眉。
“那也只对你。”子书珏捏起他的下巴,“殿下……”他的脸慢慢贴近,却被齐渊拂开。
齐渊的脸绯红,“你……太医叮嘱过的,你忘记了。”
“没忘。”子书珏拨弄着齐渊的头发,“只是昨夜殿下太厉害了,这滋味勾得我魂牵梦萦的。”
齐渊受不了这人总是说这种不着调的话,脸上腾起一阵热浪,“你再说我下次就不……”
“殿下舍得吗?”子书珏晃了晃大腿上的人儿,“你不舍得我难受,更不舍得我死。”
“你……”
“我喜欢你。”子书珏打断了他的话,执起他的手,印上了一个吻,“我喜欢你,殿下。”
那双狭长的桃花眼盛满了深情,齐渊承认这一刻自己几乎要溺毙其中。
胸脯内,心跳动得厉害。
齐渊之感觉自己口干舌燥的,“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我没对你说过,怕你孕中多思。”子书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举起了伤痕累累的左臂,“殿下,这是我对你的忠诚。”
就算被人下药他也不屑于用那个城主女儿解毒。
他宁愿自己硬扛着,甚至伤害自己,就为了保持清醒不伤害齐渊。
齐渊的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你……伤口还好吗?”
“还好,不流血了,不过还有点疼。”子书珏一只右手就揽住了齐渊,“右手要处理公文,所以就划了左臂。”
齐渊垂下了头,“你说这话,是想让我心疼你吗?”
“殿下已经很心疼了,不是吗?”子书珏刮了刮齐渊的左脸,“昨天还是没控制住,喉咙还难受吗?”
齐渊不敢抬头看他,“嗯……”
嗓子到现在还有点哑。
从前在床上没多注意,谁知道竟然长得这么吓人。
齐渊嘴又小,当真是难受极了。
“太医说三月后就可以了。”子书珏勾了勾他的脚,“我们彻底成契吧,殿下?”
齐渊一愣。
“你都怀孕了,我总不能让你以后一直靠着临时成契度过雨露期。”子书珏解释道,“殿下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