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渊差点要脱口而出“喜欢”二字了,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
“我还没准备好。”
子书珏的眼中划过一抹失落,“是我着急了,那等你生下孩子后再说吧。”
生下孩子……
或许那个时候他都已经在南梁了。
“子书……”
齐渊摸了摸他白皙的脸,心中一阵恍惚,到底是什么时候起,自己也喜欢上了子书珏呢?
或许他可以想个办法,把子书珏带走。
子书珏被他叫得胸中拱起了火,哑声道:“殿下,我是一个成年的乾君,别这么叫我,我受不住。”
齐渊打住了,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真是单纯得可爱。
子书珏轻笑了一声,将他打横抱起,“殿下,臣陪您睡个午觉,您孕中幸苦,应当多休息。”
猛然腾空让齐渊惊了一下,片刻之后平复了平静。
“子书,我能走。”这人手上还有伤呢。
“殿下,听话。”子书珏将齐渊缓缓放到了床上,然后脱去了外袍,随意地扔在了床上,“我抱着你,这里还是太冷了些,也没有暖炉。”
不比府上,府上卧房暖和得跟春天似的。
齐渊点了点头,然后缩进了子书珏怀中。
不久就传来了均匀深长的呼吸声。
这样的日子多好啊。
次日,子书珏早起出门办事。
齐渊提起笔来写着什么一封信,然后将信纸卷成一个小筒,递给了身边的阿肆:“把这个东西送去给黎元。”
阿肆没有多问,只是点头应下了。
早上放的安胎药已经凉了,齐渊喝完之后又躺回了床上。躺在床上,睁眼凝思。
或许他需要改变一下自己的计划和筹备。
如果子书珏愿意跟他走,他能许给对方自己能做到的一切。
而这边,子书珏又在昨日出现过的那个地方。
昨日要不是私自会见自己的人,他也不会就带一个人跟着,一不小心被那个劳什子“公主”抓回去硬要洞房。
“真穆旗,你确定吗?”他的语气难得急促,“是真穆旗首领的儿子吗?他叫什么?”
“如果大人给的消息没错,那八成就是津南王子了。”
子书珏松了一口气。
“他在真穆旗过得还好吗?”
“津南是真穆旗首领独子,备受宠爱。只不过是个和仪,没有夫人拥有的生育能力。”
听到这,子书珏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在他的印象中,那个人是不受宠的,虽然长得精致漂亮,但是穿得单薄简朴,分明就是没人管的样子。
不过他也没有过度纠结这种细节:“无妨。”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已经有人给我生孩子了,他能不能都不要紧。”
【作者有话说】:写这一章的时候我都可怜子书珏,以后追妻该有多痛苦……
第二十六章 他的玉佩
这段小插曲并没能影响什么。
相府的队伍停停顿顿走了七八天才回到了衡都。
考虑到齐渊有孕,子书珏特意放缓了速度。
这一路上他对齐渊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
齐渊依偎在子书珏的怀中,沉沉地睡着了。
南衡和塞北的大战在三日前就开始了,兰溪竹奉命前往鹿城,此时此刻大抵在与敌军浴血奋战中。
回到府中,子书珏召来了政客询问:
“前线如何了?”前线的失利与否关乎他是否要北上支援,所以他不得不打听仔细。
“兰将军被困鹿城,北狄有五十万大军,鹿城的人加起来还不到十万,实在是力不从心。”政客谨慎地回答道,“不过大人不用担心,陛下已经派遣了镇西侯前往。”
镇西侯,兰溪旌。
是兰溪竹的三哥,常年戍守西疆。
“镇西侯都召回了,”子书珏喃喃道,“这一仗不好打。”
“确实难打,不过北狄王这次让自己的三儿子仪晽挂帅,他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战场上冒冒失失的。虽然北狄人多,但是北狄的伤亡已然是南衡的三四倍了。”
闻言,子书珏勾起了嘴角。
“确实胡闹。”北狄王的纵容是一方面,三王子仪晽邀功心切又是另一方面。
有这样的主帅,北狄算是被拖垮了。
兰溪竹虽然也年轻,但已经是经年征战沙场的常胜将军了,要不是人数上的碾压,他对付这种毛头小子简直轻而易举。
“那就等着塞北的好消息吧。”子书珏拍了拍自己的衣袖,起身准备离开。
齐渊还在等着他共用晚膳呢。
他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子,虽然看不太出来显怀,但是到底是比从前重了些,又爱犯困,子书珏又加派了两拨下人轮番伺候着,生怕出了什么问题。
那是他第一个孩子。
绝对,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进房门的时候,齐渊正在一丝不苟地调香料,没有察觉身后传来的动静。
子书珏放轻了脚步,然后突然蒙住了齐渊的眼睛。
齐渊立马弯起了笑,“你干什么?”
“猜猜我带来了什么东西?”
齐渊扒拉开他的手,然后转头望去,发现子书珏的手里拿着一只平安锁。
色泽是上好的,纹路也清晰,晃起来还有声响。
齐渊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他惊讶地接了过来,“这是给孩子的?”
“嗯。”
子书珏趴在了齐渊的颈窝处,从背后环住了他,“喜欢吗?”
“嗯……”齐渊的鼻音重了些,“我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他从前在皇宫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皇子,母妃也是任人欺凌的病秧子,宫中能供的上吃喝就已经是极限,他生下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好东西。
这是父母长辈的期许,是他们对孩子出生的期盼。
可惜这世上没有人期许过自己的诞生。
齐渊想,他总不能让孩子步上自己的后路。
他缓缓转过了身,勾着子书珏的脖子,印上了一个吻。
温热的唇碰到自己的唇瓣的时候,子书珏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是齐渊第一次主动亲他。
“殿下……”他呆了一会儿,然后又捏着齐渊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齐渊被他亲得透不过来气,喘息着轻轻推开了他。
他红着脸轻声道:“谢谢。”
子书珏挑了挑眉,“你谢这个平安锁,还是……”他拿手指勾画着齐渊的锁骨,“谢我亲你?”
“当然是平安锁!”
齐渊嗔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继续调香料。
“那你以后还会谢得更多。”子书珏扑了上来,拦住了他的动作。
齐渊这下没办法好好调香了,于是转过身看着他,“你要做什么?”眉眼之间全是无奈。
“孩子出生需要什么,要注意什么,我会让下人列张单子。”子书珏答道,“东西我们自己去挑。”
听起来还挺不错的。
“殿下,我也没有好好疼爱我的父母。”子书珏将齐渊鬓角的一缕碎发拂至耳后,“你不要担心,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
但愿如此。
齐渊看着子书珏,又想起自己的复国计划,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愧疚。
一个人满心满眼地为未来做打算,而另一个人只想着要逃。
齐渊握住了他的手,轻声唤道:“子书……”
“阿渊。”子书珏低头亲他的额头,“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叫殿下太生分了,你本就是我的妻。”
“嗯……”齐渊应下了,“这种事情,不用问过我的意见。”
“好。”
子书珏转身走向了书架,取了一些东西下来。
“殿下,别忙活了,睡一会儿吧。”离晚膳还有些时候,他怕齐渊又犯困。
“我还不累。”
“那看会儿书。”
子书珏抱着齐渊坐在了床上,怀中的人没过多久就察觉到了异样。
“你玉佩咯着我了,能不能摘一下,坐着不舒服。”两人本是在研究医书,上面写满了坤君孕中的注意事项。他正看得入迷,动了一下却发现有点难受。
齐渊这话一说出口,身后的人非但没有动作,反而笑了笑。
他转过头,轻轻地捶了子书珏一下,“你笑什么?”
“阿渊见过这玉佩的,摘不下来。”
齐渊狐疑地看着他,“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谁知子书珏靠近了他,附耳说道:“能让殿下舒服的宝贝。”
听到这话,齐渊的脸瞬间烧红了。他也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孩子,哪里听不懂他这话里的意思。
这哪是什么玉佩。
子书珏握着他的手,指在书上刚好看到的一行字:
“坤君孕中忌同房,乾君的需求极大,可……”
“行了,别念了,”齐渊打断了他,合上了书放在一边,然后拉过了被角,“我睡一会儿。你等会儿叫醒我。”
“嗯。”子书珏把他揽在了怀中,“我继续看会儿,你先睡。”
齐渊脸上的余温还未散去,“嗯”了一声,然后阖上了眼睛。
他的手缓缓覆上了子书珏的小腹,然后慢慢下滑……
某人是一点都看不进去书了。
第二十七章 他会怪朕
这几日子书珏着实无趣,每日不是待在相府看看医书,就是出府和齐渊一起去挑些孩子的小玩意。
齐渊每次出府都很高兴的样子,子书珏不得不承认这人比刚到府上开心多了。
至少现在出府的时候是希望跟着自己,而不是避着自己了。
前线的消息久久不传来,子书珏估摸着,塞北那边应该已经打完了。
看来这次确实不需要他北上支援了。
还好,若是真的叫他去,他才有心无力呢,毕竟自己在衡都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阿渊,累了的话就找个地方歇歇吧。”这是一家玉饰店,里面的各类玉制配饰琳琅满目,齐渊一进门便没移开过眼睛。
“不累。”
齐渊摘下了一对玉佩,上面雕着一对鸳鸯,下面缀着藕粉色和青绿色的流苏,一看就是一对。
“王爷的眼光极好,这是给乾君和坤君用的。”因为价格高而且适用的人少,这对玉佩已经堆放在那吃了几年灰了。
想来想去,南衡里没有比子书珏和齐渊更适合这对玉佩的了。
齐渊拿着这对玉佩,满眼期待地望着子书珏。
这眼神让子书珏觉得心中一块柔软的地方被触碰到了,于是温柔地笑笑:“你喜欢,就让掌柜的包起来。”
他给身边的掌柜的使了个眼色,“王爷看中了这对玉佩,回头来相府领银子。”
“是是是。”那人点头哈腰。
要说左相府清贫,这右相府简直是富可敌国。
兰家的清廉家风可是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的,而子书大人是近年来的新秀,因为他自己这一辈才起来,而且皇上又厚爱,所以他自然也要给自己留点家底。
子书珏出手阔绰,尤其是碰上齐渊和孩子的事情。
碰上这样的大顾客,掌柜自然喜上眉梢。他立马叫人将玉佩包了起来,并且给二人带去了二楼的包间。
这儿风景好,还能听曲品茶,文人墨客和风雅之士喜欢来这吐酸话。
齐渊不知道子书珏的文采,却猜得出来这几年前的状元郎必定不是俗人。
“子书……哄我睡吧。”
齐渊靠在了子书珏怀中,眼皮子又在打架。
子书珏刮了瓜他的侧脸,“又犯懒,十九的人了还要人哄着睡。”
“求你了……”齐渊的声音已然像是睡着了,还在强撑着说话,“没人哄过我。”
子书珏一怔,然后伸出手来,像拍孩子似的哄齐渊入睡。
午后的暖阳照在人身上,窗边是一条小河,偶尔传来市井夫妻的拌嘴声和妇人洗衣的敲打声,清闲却不会冷寂。
有这么一刻,子书珏似乎改变了注意——无论如何他都要把齐渊留在他的身边。
子书珏回了府,前线的战报也送到了。
“大人,镇西候……殉国了。”
政客们的眼神有些悲悯,又有些慷慨:“可怜了他一生驻守西疆,却死在了塞北。”
“从今往后,兰家只兰溪竹一人,陛下也可放心了。”
“他大哥的左相府还在,陛下怎可高枕无忧?”
他们聊的内容却来越接近大逆不道的昏话,还是子书珏打断了他们,“诸位,”他的眼神如鹰隼般一扫而过,“慎言。”
底下安静了下来。
旁人不知晓,子书珏却一清二楚。
齐珩从来没忌惮过兰家,他也从来都不想让兰溪竹难过。
可是陛下从来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才和兰将军耽误了这么多好时候。
兰溪圳一死,兰溪竹该伤心死了。
但愿陛下这次别说错话了。
子书珏眼睛一眯,“明日我进宫一趟。”
就算自己不请旨,齐珩也肯定耐不住召他,还不如自己主动去了。
齐渊得知镇西候战死的时候同样惊讶得很,“兰将军得十分自责了。”
“嗯。”子书珏答道,“你有机会去拜访拜访左相府吧,兰将军也是可怜人。”
“你这下不怀疑我和兰将军有染了?”
子书珏被呛了一下,无奈心想,过去为难齐渊的种种说辞只不过是找个借口在床上折磨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