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酀笑:“果然瞒不过囡囡。”
“哼哼,老实招来!!”
“自你有孕后,并决定生下孩子,我便预想有这一日,你是我挚爱,我自是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我们的事,我们天生就该并肩站在一起,为此我想了许多法子,派人四海搜找,还真找到同样的几例男子生子。”
“啊?那些都是你们事先就找到的?”
赵酀轻笑出声:“否则谁又有胆子公开?至于凉国太子,他运气很好,恰好有这样一位男妃,我便答应助他登上王位,他愿意继续臣服于我朝,仅此而已。”
余心乐很失望:“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他真的很爱他的男妃呢。”
“傻囡囡,天底下又有多少真情在?”
余心乐仰头看他,忽地弯起眼睛:“我才不管其他人呢,我只管爱你呀!”
赵酀欢喜笑出声。
他的小祖宗总是这样,毫不避讳地宣扬对他的爱意。
是,他们才不管别人,他们只管彼此。
他们这样的感情,就该昭告天地,人尽皆知。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4章 风起
风波就这般渐渐平息。
于寻常老百姓而言, 最要紧的还是吃饱穿暖,皇帝老爷的热闹,他们听过就罢, 生活中琐事繁多,哪来的空天天操这些闲心?
赵酀是明君,登基后各地税收皆有调整,贪污腐败的大小官吏更是抓了不少, 百姓们日子俨然在日益变好,很快就没人再议论这些太过遥远的事情。
说白了, 他们就是想管,那也管不着啊!!
至于朝中官员。
赵酀登基至今已有一年多, 上上下下, 大官小官,他大多都已换上自己的人手, 或是真正能干之人。但凡是真想为百姓做事,为国家出力的官员, 更不会去在意这些皇帝自家的私事。
也有少部分保守派的官员, 他们是当真觉得这件事简直是天理不容。
然而, 陛下听也不听, 也没有其他官员敢与他们一起上诉, 久而久之,这件事也只好就这么算了。
再有青云书院果然越开越多, 都是余家人在其中出力, 切实解决了不少穷苦孩子的上学问题, 就连那些最自负的年轻学子们也无话可说, 就是想说嘴, 都不好意思再开口。
进了五月, 基本上已经没人再议论这件事。
律法中自来有后宫不可干政这项,保守派官员们担心的还有另外一件事,余心乐是男子,家中财力丰厚,那他这到底还算不算是后宫中人?他若是干政,又该如何是好?
外头为余心乐闹得天翻地覆,余心乐本人却很是低调,除了上回公开时见过部分官员,他再没有在任何公开场合出现过,便是上次,大多数人光顾着震惊,其实也没有看清楚余心乐的相貌。
不过他“男狐狸精”的印象已是深入人心。
哪料到,眼看大婚将近,余·男狐狸精·心乐竟还是那样低调,更是从来没来过大庆殿,再观陛下凌厉如常的行事风格,似乎那位男皇后还真没干政。
再保守的官员这下也没了由头再上奏,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婚期越来越近。
更是只能无奈接受,他们国家确实即将拥有一位男皇后的事实。
余心乐本就是无心于仕途的人,他志不在此,如今他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书院的事也接手不少,每天还要陪伴小福宝,不比赵酀这个皇帝轻松,哪来的闲工夫去“干政”?
当然了,作为本朝,甚至是史上第一个男皇后。
赵酀为此付出那样多的心力。
余心乐也在心底发誓要带个好头,不给赵酀丢人,也想诚心为百姓们做些好事。
想来想去,亦有许多想法,最后还是决定从手边的青云书院做起。
他若是能让越来越多的人读到书,学到知识,那也算是实实在在地帮助到了百姓。
进了五月,余心乐正为下个月的大婚做准备,忽闻江浙一带已连续暴雨数日,江浙临海多湖,雨水本就多,这一点余心乐再清楚不过,但这次的雨显然下得太久了些,甚至海上还刮起狂风暴雨,已经卷走不少小渔村、小村落,如今伤亡众多。
此事八百里加急送进宫来,赵酀便立即与众官商议此事,甚至已将方博派去江浙。
余心乐人在长乐殿,也很担心。
这是他的家乡,他又如何愿意看到那么多的伤亡?
他跟爹娘商量着如何为此事出点力,他爹娘也派了家里信任的管事回江南,也就两三天的功夫,据说江浙大雨始终没停,海边的风还越刮越玄乎,于是什么说法就都出来了。
有说是海里有恶鬼在作祟,还有说是人间有妖怪作孽天上在哭,后来又有人说是水晶宫里的龙王生怒,才会风雨不停。
龙王为何会怒?
那是因为有人触犯天条,天地不容啊!!
于是这件事到最后,硬是跟余心乐扯上关系,说正是因为陛下强行修改律法,还要违反天地规则,娶一名男子为皇后,那男子还能生子,显然就是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
即便如此,陛下竟还冥顽不顾,全然不知悔改。
龙王才会大怒,特地选在余心乐的家乡,及时在大婚之前降罚于世人!
龙王这是在警示陛下,早日迷途知返!
当人身在苦难中,看不到希望时,往往很爱相信鬼神之说。
更别提本朝的百姓大多信奉佛教。
此番言论一出,迅速在各地流传,几乎也就是半天的功夫,好像哪里都在说这事儿,源源不断的信件急急送往京城,说到后来,众人已经坚信,这事就是余心乐这个男狐狸精害的!!
余心乐颇为无言以对。
赵酀匆匆从崇政殿回来,见到余心乐如以往那般,身边是熟睡的小福宝,他则是托着腮懒懒地在看书。
听到他着急的脚步声,余心乐抬头看去,朝他嫣然一笑。
赵酀松了口气,走来坐下,轻声道:“是不是已经听说了?”
余心乐鄙夷道:“这也太刻意了些,哪能这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明显便是冲着我跟你来的。”他放下书,看向赵酀,“不过,又有谁愿意花费这样的精力干这事儿?”
赵酀见他眼中有担忧,嘴角微翘:“你不是已经有了答案?”
余心乐再笑:“是那些前朝余孽吧?也只有他们愿意耗费精力干这事儿,真没想到啊,到得这时候,他们还没死心。”
赵酀与余心乐之间没有秘密。
关于前朝余孽的事,但凡有进展,赵酀都会与余心乐说一说。
却说自从林昶“死”后,那些余孽很是低调了一阵子,赵酀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甚至在林昶“死”前,他便已得到很多线索,这一年,赵酀得到一点有用的线索,都会去与林昶谈一谈,倒是确定了几个老巢地点。
赵酀本就想找个合适的机会一网打尽,如今这些人恐怕是见风头已过,再也无法忍耐,毕竟那位魏太监已经越来越老,他再不孤注一掷,他做了一辈子的万人之上的梦,便再无可能成真。
也多亏这位魏太监彻底忍不住,赵酀也才能确定,他们的老巢一定是在平江府!
赵酀本人深谙灯下黑的法则,不是没有怀疑过前朝余孽的老巢就在平江府,但也有很多人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尚未完全确认时,他也不好突兀行事。
那魏太监活不了太久,就怕他狗急了跳墙,要拿江南百姓开刀子,赵酀这一年也只在暗中观察,力求想到最完美的法子,更是偷偷在江浙一带储存了不少的兵力——在他夺得皇位之前,他出海也好,做生意也罢,赚了很多的钱,这些钱全部用在养兵。
登基后,他并未将这些人全部带回京城,而是散落在几个重要州府,留作自己的底牌,如今恰好派上用场。
这些余心乐当然也知道,他不禁叹气:“他们多年经营,想必人手也不少,这次于他们而言,也算是背水一战,真怕他们要将我们平江府的百姓用作筏子,你看他们如今散布的那些言论,已将百姓利用到极致。”
赵酀揉揉他的脑袋,温声道:“据闻那魏太监身体越来越差,他这次确实会用尽一切办法,我刚接到消息,若无这次的风雨,他们甚至打算给整个平江府下毒。”
余心乐吓得连吸冷气,仰头去看他。
“怕吓到你,我就没说,他们一直盯着魏太监,见他们的人屡次去太湖四周晃悠,因为附近巡逻的官兵众多,才没找着机会下手,再不久,风雨便来了,他们才换了法子。”
余心乐急道:“可这风雨终有停的时候,我怕他们发疯,真要给百姓们下毒!他们人那么多,哪怕不是在太湖投毒,便是随便找个井投,也能害死不少人!恶毒!太恶毒了!”
他们俩低声说话,说到这里,余心乐压不住激动的声音,小福宝被惊得一颤。
余心乐赶紧捂嘴,赵酀将小福宝抱起摇了摇,待到小福宝重新睡着,他才将孩子放回榻上。他单手揽住余心乐的肩膀,唇瓣在他额头碰了碰,低声道:“别怕,有我在,此事必定不会发生。”
“嗯!我相信你!”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话也就不过上午刚说,下午又从江南传来新消息。
说前太子赵琼在平江府竟然反了,告诉全城百姓,先帝是赵酀杀的,还谴责赵酀这一系列逆天行为,发誓要重回京城,夺回所有的一切,顺应天地法则,让百姓们过上太平日子。
江南百姓本就被这鬼神之说吓得战战兢兢,听了这样的话,又见赵琼拿出信物,更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竟也不知究竟是该信,还是不信。
却也容不得他们信不信。
平江府的知府已经被他们给抓了,城门也早被赵琼的人手给紧紧关上,如今满城百姓都关在城里。
那赵琼更是亲手写下檄文,用以挑衅赵酀。
赵酀收到这封檄文,不禁笑了。
因为这个消息,朝中部分官员竟也坐不住,他们本就觉得赵酀行事过于乖张,难怪天地不容!朝中顿时也多出不少声讨的声音。
赵酀决定去一趟平江府,亲手诛杀赵琼。
这是赵酀早就想好的,魏太监其人阴险狡诈,人手众多,这事儿交给谁他都不放心,必须是他亲自去,亲手绞杀,本想大婚之后再去,没想魏太监自己先坐不住。
再者,他也怕魏太监给全城百姓下毒,晚去一步,危险就更多一重。
反倒是赵琼已经完全不值得一提。
他当初放走赵琼,就是为了钓大鱼,甚至还在赵琼身上下过蛊,赵琼的生死不过是他一念之间,便是魏太监也不知。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反倒热血沸腾,只是有些对不住余心乐。
他叹息道:“大婚近在眼前,却又叫你遭受无妄之灾。”
余心乐用力摇头:“放了那么久的网,大鱼终于主动钻进来,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山河无恙,天下太平,我们才有资格向天地昭告我们的感情!否则要遭天打雷劈的!”
“胡说八道什么。”赵酀捏捏他的嘴巴,有些不悦。
“嘿嘿。”余心乐扑到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说道,“你去平江府之后,一切都要小心,我知道你是个很细心的人,也知道你有诸多安排,更是完完全全地信任你,但你到底是人,不是神,一定、一定照顾好自己。”
赵酀低头吻他。
良久之后,赵酀与他额头紧紧相贴:“回来我们便成婚。”
朝中闹事的官员全部被赵酀给抓了起来,他行事向来铁血,他去了江南,邓容却留在京城,谁不知道这位邓大人的厉害?
且也不知道为何,宫内、宫外忽然就出现很多很多陌生面孔的侍卫。
竟也不知道到底从何而来,倒像是地底下钻出来的!
有这些冷冰冰的侍卫盯着,还真没人敢闹事。
这天,余心乐在看赵酀刚寄回的信。
赵酀早就轻车简从地带人骑快马去平江府,打算与留在山中的士兵汇合,直接冲进平江府,捉拿魏太监等人。
帝王仪仗中坐着的,不过是他的替身。
这些也是余心乐早就知道的,赵酀这封信便是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行踪,只是两人也知道,这并不能轻易透露,信中看似提也没提,却是用了仅有两人知道的字谜。
余心乐算着赵酀目前的地点,邓容忽然过来。
余心乐立即放下信,将邓容叫进来,问他有何事。
却见邓容步履焦灼,甚至满脸恐慌,余心乐不禁也慌了,下意识地站起身,问道:“出什么事了?!”
邓容见四周没人,咬咬牙,沉声道:“其实林昶没死!”
“什么?!”余心乐惊呼。
邓容拱拱手,将事实告知于他,余心乐尚未回过神,邓容紧跟着又说:“这一年,林昶也算是帮了陛下不少的忙,就在方才,他忽然令看守他的侍卫来找我过去,说有急事相告。”
“到底什么事?!”余心乐急死了。
“他说,前朝余孽恐怕已与倭寇勾结!!他要拿陛下的性命与整座平江府去换取那些倭寇的支持!!!”
余心乐大惊:“他为何此时才说?!此事到底有几分真假?!”
邓容也颇为急躁,又有些沮丧地说:“林昶只是魏太监的傀儡,魏太监倒是从未与他提起过此事,是他幼年时候有回无意中在林家瞧见过一个倭国人,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渐渐便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