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画工一般,司空明也认得出来,只不过是不敢认。
“静王殿下。”司空山诧异的看着画像。
司空明皱眉,难不成他司空家注定逃不开和皇室的纠葛吗?
“父亲,可有不妥?”司空无恙见父亲和两位兄长面色不好,紧张的问。
“无事,这件事,为父会安排的,近日陈国和北燕使臣入京,你就不要出门了,免生是非。”司空明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关于司空无恙。
“父亲,真的要选静王吗?”司空无恙离开后,司空河问道。
“静王不参与朝政,也无党羽,可见无意于储君之位,相较于另外两位,已经是最佳人选了。”司空山仔细分析道。
“也是,这样也算是门当户对,谁也说不出什么,更何况,无恙有心静王。”司空河点头道。
“父亲,可要我去探一探静王的口风?”司空山问,“或者,我去熠王府走一趟。”
容华与容衍交好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你思虑周全,去库房挑些玉器,顺便多谢他上次相助之情。”司空明嘱咐道,他知容华偏爱玉。
司空明无论何时提起容华,都不曾否认,容华是他最得意的门生。
陈国、北燕使臣入京,皇帝于三日后在明和殿设宴,为其接风。
“听说北燕的礼可不轻,把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都送来了。”沈白景随口道,“正君容我悔一步棋可好?”
“堂堂王爷,怎么好意思悔棋呢?”容华不许,毫不犹豫的落子堵住了对方的退路,“北燕不会无缘无故示好,且看着吧。”
“短短两天,端王可是和两国的使臣来往频繁的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拉拢外臣一样。”沈白景嗤笑道,容远太着急了,可见还不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雍王势起,他慌了。”容华轻笑,“还真是沉不住气,和雍王比起来,他差的真的不是一星半点。”
“本王觉得,还是正君最是心思玲珑,运筹帷幄。”沈白景看了一眼棋局,把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篓,笑着说。
“王爷输了。”容华淡淡的说,嘴角却带着笑意,“愿赌服输,王爷得去折枝头最鲜艳的红梅回来了。”
“好,等着。”沈白景宠溺的说,要是不耍赖胡闹,凭真本事,他的棋艺确实略逊容华几分。
沈白景的轻功是先王爷请名师教的,望眼望去,也都是数一数二的,就是这样好的轻功,用来折梅花博心上人一笑。
一盏茶的功夫,沈白景捧着几枝来的正好的红梅回来,仔细的插在花瓶里。
“可好看?”沈白景满意的把花瓶摆在书案上。
“嗯,这红色甚是明艳。”容华本来只是随口打赌,这会儿看倒是真的很好看。
“是吗?本王见过比这更明艳的红色,那才叫真的漂亮呢。”沈白景挑眉意味深长的说。
“嗯?是什么?”容华毫无防备的顺着沈白景的话接着问,丝毫没有发觉出来自己正一步一步走进沈白景挖好的坑。
“想看吗?”沈白景循循善诱道。
“嗯,现在就能看?”
“能。”沈白景得逞的笑着,把一脸茫然的容华搂在怀里亲。
直到容华快要喘不过气了,推了推沈白景,才被放开。
沈白景更是得寸进尺的让容华看镜里的自己子,眼中还蒙着雾气,“你自己看,是不是比那红梅还要娇艳几分?”
容华听不得沈白景调戏他,埋在沈白景的怀里,一丝威慑力都没有的反抗,“王爷,别说了。”
“每次我亲完你,都是这样的。”沈白景修长的手指摩挲的容华殷红的唇,“让我忍不住想要欺负的更过分一点。”
“王爷。”容华羞的声音都软了。
沈白景的心也跟着软了,“好,不说了。”
第五十五章 见之难忘
“正君,司空学士求见。”孟念过来禀报,但只是站在门外,王府的人都心照不宣的规矩,只要是王爷和正君同在屋内,他们都不会贸然进去。
“嗯,我这就去前厅,王爷同去?”容华转头十分自然的问。
“不了,我在这等你。”沈白景在书案前提笔作画,刚刚从梅园回来,正好有兴致。
“好。”容华说着起身往外走,转头对冬留说,“对了,小桌上的栗子糕是给你的。”
“谢正君。”冬留乐颠颠的进去把小碟子抱在怀里,他最喜欢栗子糕,从前就是境况不顺的时候,容华都会不曾让小厨房减了去,如今更是可着够让他吃。
沈白景有时候都忍不住会醋一下。
司空山先是寒暄了许久,随后东拉西扯才好不容易转到正题上,容华心里叹了一口气,真的是生硬又明显,但面上还是挂着浅笑。
“听闻端王和雍王都张罗着议亲,这么看,静王身边也没个可信的人。”司空明清楚,虽然容华没表现出来,但心里明镜一样,索性就直言了,“殿下与静王一向亲厚,不知道能否透露些许消息。”
“这我怎么会知道,不过,前几日倒是听说五哥在奉宁寺偶遇一女子,见之难忘,可惜只是萍水相逢。”容衍一直不想被人左右婚事容华是知道的,所以这也算是变相的打消一些乱点的鸳鸯谱。
“奉宁寺?可是七日前?”司空山不可置信的问,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世上真的会有这样巧的事情。
“嗯,差不多,你怎么知道?”容华反问道。
巧合吗?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巧合了,应该叫缘分,与茫茫人海中,他们擦肩而过,又双双回眸,暗生情愫,寻寻觅觅,却不想,他们竟然离的如此之近,只是一步之遥。
司空山也干脆把司空无恙的从奉宁寺回来后魂不守舍的事也说了。
“看来五哥的桃花要开了。”容华笑着说,“五哥并非朝三暮四之人,此事我会转达给五哥,至于其他的,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多谢殿下。”司空山满意的离开了熠王府,司空府毕竟是嫁女,总不能主动去静王府询问,所以容华是最合适的中间人。
“正君,这牵线搭桥的活,你是越来越熟练了。”沈白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笑着调侃容华。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成人之美的事,我倒是乐意帮忙。”容华想到沈白景的打趣,又加了一句,“王爷云端高阳,不懂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心思,也属平常。”
在沈白景没有回心转意之前,一向以风流多情、笑面冷心为人所熟知,简直和云端高阳半个字都不搭边,一听就知道容华是故意的,报复沈白景方才的调侃。
“本王虽担不起云端高阳四个字,但本王的正君却是可以的。”沈白景看着容华,他突然很想知道,容华是什么时候,又是为什么会对他念念不忘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能让他将谪仙一样的人拽入红尘。
“容华。”沈白景认真又深情的唤容华的名字。
“怎么了?”容华也正色的抬头看着对方。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心悦我的?”
容华愣了一下,慢慢红了脸。
“嗯?告诉我好不好?我是真的想知道,我到底是积了什么德,能得你倾心。”沈白景把容华搂在怀里,轻声的问,没有故意凑过去逗人,只是怜惜,甚至带着点在沈白景身上从未看见过的恳求。
“是我十四岁那年,出城五里迎接王爷凯旋。”
容华始终记得,那日沈白景身披银色盔甲,骑着红鬃烈马,身后是浴血归来的千军万马,身前是自发出门跪迎的百姓,沈白景英气逼人,迎风而立,不可一世。
那一年,沈白景十七岁,第一次领兵出征,收服南蛮,大败北燕,与陈国签订盟约,让战火纷飞的天下暂时归于平静。
沈白景一战成名,被定国百姓奉为战神,也从此,住进了容华的心里。
“白景,容华心悦你已久。”
有匪君子,见之难忘。
沈白景记得,他得胜归京,皇帝为显重视,派唯一的年仅十四岁的嫡皇子容华和还未封王的五皇子亲自出城迎接。
但那时的沈白景意气风发,张扬桀骜,或许注意到了少时就惊才绝艳的容华,但并没有多想,毕竟当时的沈白景不宜和任何一位皇子交往过密,尤其是嫡皇子。
“我知道,我知道。”沈白景紧紧的抱着容华,心头是密密麻麻的疼,“是我不好。”
容华摇摇头,“这世间的两情相悦实在难得,能有今日与你两心相知,我已经很知足了。”
足够弥补过去三年的相思不得之苦了。
沈白景闭了闭眼睛,藏住了眼底的悲痛,他说的不仅仅是今生,还有前世,他整整耽误了容华一辈子。
“我沈白景发誓,此生绝不负你,若违此誓,永坠地狱,不得轮回。”
“王爷。”容华急了,“怎么能随便起誓呢?”
“别怕,我不会违誓的,我还要与你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呢。”沈白景笑着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的誓言有多么郑重,因为他确确实实经历过重生,但他不怕,他做得到。
“好。”
一生一世一双人。
生同衾死同椁。
生生世世。
沈白景把最浪漫、最浓烈的山盟海誓都许给了容华。
傍晚,沈白景沐浴时,沈琳悄无声息的进门,压低声音,“殿下,北燕的使者去了寻阳舫,点了好几个人,这是名单,其中有一个殿下认识的。”
“谁?”容华一边展开名单一边顺口问。
“柳箐。”
“去查名单上的每个人近七天的行踪,尤其是都见过什么人。”容华看着纸张在他的指尖化为灰烬。
当初容华要为柳箐赎身的时候对方拒绝,是真的心如死灰,还是另有所图。
“是。”
容华本是想让暗卫们也都过个好年,但此事事关重大,实在耽误不得,在水落石出之前,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安心。
第五十六章 密密麻麻的疼
年关将近,沈白景和容华奉旨提前入宫小住几日。
“臣(儿臣)参见陛下(父皇)。”
“平身,都是自家人,坐吧。”容晟笑着摆手,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你许久不回宫,这次就多住些时日吧,朕已经让人把长乐殿重新整修了,沈卿就委屈些,和华儿同住吧。”容晟笑着说。
“不敢,臣一直都想进宫看一看容华从小长大的地方,苦于没有机会,现下高兴还来不及呢。”沈白景笑着说,他想知道自己未曾参与的十几年,容华是怎样过的。
容晟点点头,似乎是很满意沈白景的表现。
午膳后,容华便和沈白景回了长乐殿。
“从前这里便是这个样子吗?”沈白景看着四周,要不是宫人够多,单单看庭院,清清冷冷的。
“差不多,只不过那会儿没这么多人。”
世人都晓容华喜静,性清冷,可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为何如此。
就算满院子的人,没有一个是真心待他的,人再多,也是平添吵闹,无欲无求,岂能不清冷。
沈白景看出来容华触景生情的落寞,握住容华的手,“那今晚我们岂不是要住你的床,我还没睡过你……的床呢。”
故意停顿实在是引人遐想,好在沈白景早就屏退了跟着的宫人。
“王爷,这是在宫里。”容华嗔怒道,在宫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那又如何?本王一没偷二没抢的,坦坦荡荡。”沈白景笑着说,“别怕,以后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沈白景没有问容华的过往过的如何,一个在后宫没有母后,前朝没有支撑的皇子,嫡出的身份只会给他带来更多的伤害,皇帝政务繁忙,再护着,又能护的几分,过后那些人只会变本加厉。
容华笑了笑,这样一句话,他从没有奢望过,又仿佛等待了许多年。
“这从前是个池塘,后来填平了。”路过一片空地的时候,容华说道,有身旁的人在,他觉得过往种种似乎都不算什么了,但他想沈白景心疼心疼他,便接着说,“有一次晚上,我被人推了下去,染了风寒,快一个月才痊愈,再出门的时候,父皇已经让人把它填平了。”
看似好像是重视维护,但实则一点意义都没有,没有了池塘还有别的害人的法子,填平了池塘,可推他落入池塘的人还在。
沈白景握着容华的手紧了紧,他能想得到,不是容远就是容礼,这样的关系,早就注定了无论是过去,还是以为,他们都不能两存。
长乐殿内也是很简单的格局,淡淡的沉水香。
晚上,沈白景不仅睡到了容华的床,还在床上把人欺负哭了。
二十九,容远、容礼和容衍也都进宫。
“正君,我们殿下请您过去喝茶。”
“知道了。”容华淡淡的应了一声。
“端王无缘无故的找你干什么?”沈白景微微皱眉,“我与你同去。”
容华哭笑不得的看着沈白景,“这是在皇宫,他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
“放心吧,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应付的了的。”
“嗯。”沈白景点头,“对了,沈琳跟着你进宫了吗?”
“嗯?他……进宫了。”容华有些心虚,上次他们还说让沈琳留在王府过年。
“辛苦他了,但他跟着你,我总归是放心些,有事让沈琳来找我。”沈白景低头在容华的唇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