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狭隘了,王爷格局,容衍望尘莫及。”容衍拱手道,“等无恙平安生产,我想带她和孩子去江南长住。”
“如果可以赶得上,还得求六弟赐我一块江南的封地。”容衍低声说。
容华看向沈白景,三人心照不宣。
司空无恙的肚子越来越大,容衍不能常常去熠王府探望,但几乎日日派人送东西过去。
容华养伤期间,沈白景事事亲力亲为,喂药、擦药、绾发、更衣,照顾周到,更是一眼不错的看着容华吃药膳。
“王爷,我想吃香满楼的松鼠桂鱼。”容华拉着沈白景的衣角撒娇道。
“听话,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吃。”沈白景轻声哄道,他也陪着容华吃了大半个月的药膳,“点一桌子鱼都行。”
“可是……”容华嘴馋的厉害,能吃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一下子不许吃这不许吃那,反倒什么都想吃了。
“嗯?”沈白景挑眉看着容华。
“没事了没事了,药膳挺好吃的。”容华秒怂,他知道沈白景是为了他好,再者说,沈白景虽然待他温柔更胜从前,但他擅自行动还受了伤的事,容华感觉的到,沈白景仍旧怒气未消,这笔账,早晚要算了。
沈白景轻轻捏了捏容华的脸颊,低头亲了亲容华的嘴角,很满意容华的乖巧。
第九十二章 刺杀
一月后,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容礼用了什么手段,皇帝的寿宴在行宫举办。
“雍王那暗桩被我们端了,眼看着大势已去,陛下寿诞在行宫,他有九成的可能会动手,我们得去。”容华试图起身和沈白景讲道理,这是他们计划中重要的一环,错不得。
“不可能,你伤没好之前,别说雍王可能动手,他就是谋反,你都得老老实实的在王府养伤。”沈白景避开容华的伤处,把人按回被窝。
“王爷,那……”
“雍王没什么人手了,陛下那边有人保护,再说,路清川还在呢。”沈白景不想容华记挂,他也暗中安排了人手,容礼此次行动,败局已定,“但我身边只有你,我不能再让你冒一点险。”
“我得看着你。”沈白景说的认真且深情。
容华又心疼又感动,瞬间妥协,他知道沈白景不会不顾大局,便就依着沈白景,乖乖听话的躺好。
“相信我。”
“嗯。”容华点点头,他相信沈白景胜过相信他自己。
沈白景帮容华盖好被子,坐在榻边给他念游记杂说解闷。
与熠王府的岁月静好截然相反,行宫乱成一团。
皇帝寿宴,突遭刺杀,情况险峻,幸有侍卫路清川,舍身救驾,刺杀失败,刺客被俘,送往刑部急审,另破格擢升一等侍卫路清川为进军侍卫内大臣,以彰其功。
“给朕彻查,是谁,敢在朕的寿宴上做出这样谋逆之举。”容晟掀翻了桌子,佳肴倒了一地。
众大臣规规矩矩的跪着,“陛下息怒。”
寿诞戛然而止,却无人敢离开,只能胆战心惊的陪着盛怒的皇帝等着结果。
刑部倒还算有效率,也许是那些个刺客骨头软,不到一个时辰,便招了。
“回陛下,招了。”刑部尚书颤颤巍巍的呈上供状,结果他实在是不敢说出口。
“你只说……咳咳……这大逆不道的人是谁便罢了。”容晟懒得看,只想知道结果。
“这……臣不敢。”刑部尚书跪地叩首。
“你且说,朕恕你无罪。”容晟接过身边人送上来的茶,喝了一口,顺了顺气。
“回陛下,是……是雍王。”
容晟愣了一下,抬手打翻了茶盏。
“容礼那个逆子何在?”容晟怒吼问道,随后便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咳咳咳……把那逆子给朕抓起来。”
“回陛下,雍王并不在帐中。”
“黎执何在?”容晟道。
“属下在。”
“朕命你即刻出发,将逆臣容礼,捉拿归案。”
“是,属下领命。”黎执假装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你可是有为难之处?”
“这……雍王身边定然有人保护,若是拼死反抗,臣该……”黎执试探的问,这话还是沈白景嘱咐他的。
“容礼只要就一条命在,朕有话问他,其他人,格杀勿论。”
“是。”黎执得到想要的保证,领命退下。
行宫各个路口早就有人暗中埋伏好了,故而黎执不费吹灰之力便知道了容礼的行踪。
“陛下有令,逆臣贼子,格杀勿论。”黎执骑着马,看着前面早已溃不成军的几人,朗声道。
“黎执,本王到底还是皇子,你凭什么?”容礼不甘心的问,“就凭你,也配。”
“我配不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怎么觉得。”黎执下马,走向容礼,低声道,“你本可以不用这般狼狈,奈何,你竟然敢伤六殿下,实在是咎由自取。”
“原来,原来是沈白景,他果然结党营私,他……”
容礼话还没说完,黎执一个眼色,手下人堵住了容礼的嘴,一顿暴打。
“行了,暂时留一口气。”黎执摆摆手,沈白景吩咐过,容礼他要亲自动手。
容礼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两条腿都断了,若不是那张脸,没有人敢相信,此刻这个一败涂地、狼狈不堪的人,会是当初京中最富圣宠的雍王。
容晟也没有兴致过寿诞了,便归京了。
“陛下,属下已将雍王归案,请陛下圣裁。”黎执复命道。
“那逆子在哪?”容晟怒问,他现在一提到这件事,还是怒从心中起,他对容礼母子曾何等圣宠,二人却纷纷辜负圣心。
“已经押入天牢。”
“带上来,朕要亲自问问这个逆子,朕哪里虐待了他们母子。”
“是。”
黎执去天牢提人,容礼双腿被废,只能被抬上殿。
“儿臣身受重伤,难以行礼,父皇恕罪吧。”容礼也顾不得许多了,他这谋反的滔天大罪是躲不掉的。
“你这个逆子,你为什么……咳咳咳……”
“我为什么?那父皇你又为什么迟迟不肯立我为储君?”容礼反问道,“容远那个蠢货已经废了,容衍一心研究诗文,难不成你还指望容华那个已经嫁了人的隐帝?”
“你……”容晟没想到容礼猜到了容华的身份,“你这个逆子,竟然敢私自窥探隐帝的身份。”
“呵呵,父皇,我的好父皇,你当真有传言那般重情吗?”容礼觉得自己的性格在众皇子中,其实是更像容晟的,果断绝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放肆。”容晟震怒,抬手拿起茶盏砸向容礼。
容礼额头茶水和鲜血一同顺着面颊流下。
“怎么,被儿臣说中,恼羞成怒了?”一向以温文尔雅示人的容礼此刻放声大笑,“父皇,容华不像你。”
容华更像宜归皇后,谦和聪慧,深情执着,不同流俗。
所以大部分时候,容晟对容华的情感也很复杂,他不喜欢容华和宜归皇后一样的清高与孤傲,但他又喜欢那份温柔和婉。
“来人,把这个逆子带下去,废黜其亲王之位,贬为庶人,打入地牢。”
容晟怒急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来人,请太医,快请太医。”
沈白景传信路清川,该他上场了。
路清川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容华告诉他真相,给了他证据,却又让他不要着急呈上,等他的消息,想来是有意让这证据成为压倒容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九十三章 还债
“陛下,臣无能,刚刚才查出陛下交代的事情。”路清川从怀里拿出容华给他准备好的证据,“下毒之人是容礼。”
“又是他?居然是他,他一早就觊觎东宫之位便罢了,还敢忤逆谋害朕。”容晟被气的不轻,“可有在那逆子那找到解药?”
“回陛下,臣带人抄了雍王府,并没有找到解药。”路清川抄家可是一点都没手软,当年容礼要娶唐然,还放出消息意欲毁唐然名声的事,他还记得,沈白景既然给了他这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去天牢审容礼,朕要你不惜一切代价,不择手段的,给朕找到解毒的办法。”容晟说道,他还不想死。
“是。”
路清川夜探熠王府,与沈白景说了此事,顺便给容华带了果干蜜饯。
“你何时提审容礼?”沈白景低声问,很显然是并不想让容华听见。
“今晚,免得夜长梦多。”路清川说道,这可不是小事,关乎江山社稷,而且这样大的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若是传开了,岂非动摇国本。
“本王与你同去。”
“王爷不必冒险,属下亦不会让他好过的。”路清川明白沈白景的恨,但万一传到皇帝耳中,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本王要看着。”沈白景眼神凌厉,“待事情终了,本王还要亲自送他上路。”
见路清川担心的样子,沈白景轻笑道,“放心,若是这点事都做不到,那还提什么以后。”
“是属下多虑了。”
“路兄。”沈白景拍了拍路清川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为我和容华着想,你何必如此生分。”
路清川自认为坦坦荡荡,从没有过趋炎附势,容华和沈白景都对他有知遇之恩,他真心相交,但他是真的没想过,有一天,容华可能会登上那至尊之位。
“唉。”路清川叹了一口气,他确实是有些畏怯了,“是我狭隘了,让王爷见笑了。”
“容华若是知道,定会伤心的。”沈白景斟了一盏茶递给路清川。
“你们背着我说什么呢?”容华躺在榻上,沈白景不许他下床,偏偏那两个人还要压低了声音说话,他听不清。
“哪敢。”沈白景笑着说,把路清川带来的果干和蜜饯递给容华,“路兄知你心事,这下你不必嫌弃药苦了。”
“你且吃着,我与路兄出去一趟,晚些回来。”沈白景轻声说,“若是困了便先歇息,不必等我。”
容华警觉的看向沈白景,他总觉得这事和他有关系,但沈白景既然没说,他也就没有追问,“去吧,我等你回来。”
“好。”沈白景是知道的,容华说等就一定会等,看来他要早些回府才是。
沈白景去书房从一个匣子里拿了个药丸藏在袖口里,才出门。
刑部里,容礼被绑在刑架上,他娇生惯养二十几年,根本就受不得刑罚,叫骂声、呼喊声、求饶声,环绕着刑房。
“我真的……没有解药,那毒无解的。”容礼被折磨的遍体鳞伤,有气无力的重复着。
“容礼,你那日可是如此待容华的?”沈白景的声音冷的刺骨,“那是我都不舍得碰一下的人,你敢伤他,就该想过自己不得善终结果。”
“沈白景,你为他做到如此,值得吗?等他登基称帝,你觉得你还有立足之地吗?他能容得下你吗?”容礼咬着牙说,“你觉得他会立一个男子为后吗?到时他后宫三千,你又算什么?”
“有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你总归是看不到了。”沈白景冷笑,“这会儿了还不忘了离间,你可真是执着。”
“王爷,您站远些,别让血沾了您的衣服。”握着鞭子的狱卒讨好的说。
“无妨。”沈白景又走近一步,从袖口中拿出药丸塞在容礼嘴里,强迫他咽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容礼惊慌的问。
“没什么,就是能让你每夜都疼一疼,放心,死不了人的。”沈白景不甚在意的说,“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死了的。”
“不,不要,我真的不知道。”也许是被打傻了,过了许久容礼才反应过来,沈白景就是单纯的在报仇,至于他有没有解药,根本就不在意,“我错了,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不急,容华那一个时辰受的伤,你还没还够呢,且慢慢受着吧。”沈白景整了整衣袖,还是那般温润如玉的样子,但说出的话,却狠心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容华还在等着,本王先回去了,还要麻烦路兄看着点,别让人死了,他这条命,本王要亲自取。”
“清川明白。”
路清川不得不承认,沈白景重情重义起来让人感动,若是真的狠心起来,也是真的让人畏惧。
幸好,是友非敌。
钦天监深夜入宫,惶惶不安的叩首禀报,“臣夜观天象,见荧惑星留在心宿区域徘徊不去,大有荧惑守心的天象。”
容晟大惊,本就身中剧毒的他更加忐忑。
荧惑指的是太阳系中的火星,“守心”的“心”指二十八星宿中的“心宿”。星宿由三颗星组成,常常认为这三颗星,分别代表了皇帝和皇子,皇室中最重要的成员。此星预示着战争、杀伐,因此荧惑守心的出现并不是吉利的征兆。轻者天子失位,重者就是皇帝驾崩,丞相下台。
“可有破解之法?”容晟急切的问道。
“有,只需将乱了星象之人……结果了,荧惑守心不攻自破。”钦天监战战兢兢的说,手不停的在擦汗。
“朕知道了,你跪安吧。”容晟脱力的坐在龙椅上,被自己疼爱了数年的儿子下毒,滋味不是一般的不好受。
“是,臣告退。”
钦天监出了宫门,深呼一口气,总算是过去了,眼下局势越来越明了,他曾被容礼威胁做过事情,若想和容礼彻底撇清关系,保住全家,不得不站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