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手脚麻利地淘完米,确保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一粒碎石后,便拿筛子滤了水,倒入了铜锅里煮着。
傅春锦把洗好的青菜拿了过来,摘成一片一片的,放在干净的盘中。
沈秀看了哑笑,洗了洗今日砍好的排骨,便将排骨放上砧板,抡刀几下就砍成了块。
一会过后,铜锅里的米都沸了。
沈秀拿布垫着铜锅耳柄,提着铜锅先把里面的米汤倒出来,放在一旁的小罐子里面。然后将米倒入一旁的蒸帕上,暂时拿去竹蒸笼里放着。她刷好了铜锅,重新舀了两瓢井水,放上灶台,然后把竹蒸笼放上,盖上草帽,等待米饭蒸好。
“阿姐再等一会儿,等米煮好,我烧菜快!”沈秀看了看食材,觉得少点什么,便拿起一包玉米,剥干净外皮后,剁成了块。
饭香味随着水沸在厨房弥漫开来,傅春锦先前只有一点点饿,现下闻到了,无疑是勾起了她的馋虫。
沈秀揭开草帽,拿筷子戳了戳米,又夹了几粒起来,尝了尝,软硬刚好。她便起了竹蒸笼,放至一边凉着。
铜锅里面的滚水不单是井水,还沁了不少米汤,比起先前那一罐,这灌的清淡刚刚好。沈秀放下玉米,扔了两块排骨进去。
“阿姐。”沈秀突然侧脸换她。
傅春锦在旁无措了许久,突然听见沈秀唤她,“嗯?”
“来。”沈秀对她招招手。
傅春锦走了过来,沈秀顺势覆上她的手背,引着她一起握住了小木勺,温声道:“我继续教阿姐。”说着,便引着她,拿小木勺打起了血沫来。
“像这样……”沈秀从后拥着她,语气柔和,“贴边慢慢舀。”
傅春锦依着她,将血沫一勺一勺舀出,倒在了一旁的小碗里。她心中欣喜,看向沈秀侧脸,恰好撞上了沈秀的明媚双瞳,“我想再学一些。”明明是请求,可在沈秀听来,似乎多了一抹娇蛮之意。
“好。”沈秀牵着她的手,小心地搅了搅汤水,便放下了小木勺。抽了一支筷子起来,戳了戳里面的两块排骨。
“还没熟透,得再煮一会儿。”沈秀说完,放下筷子,拥着傅春锦来到砧板边,“我们先腌一下排骨,一会儿才入味。”
“你教我!”傅春锦卷了卷衣袖。
沈秀莞尔点头,掌心覆上她的手背,“像这样……”她一边引着她动作,一边在她耳畔温声低语。
本是再寻常不过的家常小事,可傅春锦只觉心酥。她不禁想到她教沈秀识字时的情景,那时是她拥着她,握着她的手,想来那时候的阿秀也该如她现下这样暗自欣喜吧?
傅春锦嘴角微扬,笑得惬然。
沈秀将她的笑意尽收眼底,只觉心窝一烫,情不自禁地一口衔住她的耳垂,不痛不痒地咬了一口。
这下她终是明白,为何阿姐情浓时候总是忍不住咬她的耳垂。
傅春锦连忙缩了下身子,羞嗔道:“胡闹!”
沈秀一把勾住她的腰杆,让她转过身来,哪顾得弄污衣裳,一口吮上了傅春锦的唇。反正汤还得熬一会儿,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烧干,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阿姐一会儿。
傅春锦满手调料,想勾她颈子,又怕弄脏了她,双手悬在半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唔……秀……唔……”
这声轻唤,极是艰难。
沈秀难得占了上风,这一口吻得心花怒放,若不是几欲窒息,她才舍不得松开阿姐。
“谁教你这样趁虚而入的?”傅春锦满面通红,背过身去,呼吸一时半会儿还是凌乱的。只见她低头看了一眼腰上的巴掌印,羞恼道:“这下得洗衣裳了。”
沈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来洗。”
汤锅的沸腾声不绝,肉香味也溢了出来。
也不知是谁的肚子“咕叽”一声,两人同时笑出声来。
“阿姐先拿碗筷过去,我先把青菜炒了。”沈秀知道傅春锦再留在这儿,她哪里还有心思烧菜。
傅春锦也觉不妙,别说是阿秀,她现下也满心灼热,恨不得狠狠亲回去。
“好。”
各自分工后,效率果然高多了。
一桌小菜,两碗米饭,一壶小酒。
两人坐在小木桌边,月光从门外透入,与烛光映照一起,竟是说不出的温馨。
沈秀给傅春锦斟了一杯酒,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今晚高兴,我陪阿姐喝两杯。”
“嗯。”
傅春锦举杯敬向沈秀,热烈地道:“阿秀,我们有自己的家了。”
“我们还有自己的田呢!”沈秀得意开口,“后院那片荒地,我明日从府衙回来,便把杂草先除了,种些瓜果。”说完,开心地把酒一口饮下。
傅春锦小酌了一口,笑问道:“阿秀想种什么瓜果?”
“先弄个架子,种个葡萄藤。”沈秀已经想好了,“等葡萄藤爬满架子,我们便把这小桌子搬过去,到时候在葡萄架下吃晚饭!”
傅春锦已经可以想象,月光从藤条间落下,照在彼此身上的情景。
“除了葡萄呢?”傅春锦含笑再问。
沈秀继续道:“种西瓜,或者桃树。”她眉眼一弯,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给傅春锦,“阿姐喜欢哪种?”
“都要。”傅春锦倒是答得干脆,“只是,我想跟阿秀一起种。”
“那……明日我在衙门回来的路上,买几包种子回来!”
“你别只顾我,你也吃。”
傅春锦也给沈秀夹了一块糖醋排骨,“一会儿都凉了。”
“嗯!”
两人相视一笑,有说有笑地吃起晚饭来。
夜色渐深,沈秀收拾完厨房后,趁着傅春锦沐浴时,抱了她的外裳出来,打了井水,在井边慢慢搓洗。
这些油污得早洗,不然阿姐这件新衣裳可就要废了。
傅春锦沐浴后,只穿了一身内裳走至门边,瞧见了井边认真搓洗衣裳的沈秀,忍笑自语:“看你下回还敢胡闹么?”
沈秀搓洗干净后,拧干衣裳,刚转身准备晾去庭中,便瞧见了门边垂发而立的傅春锦,“阿姐,这几日春寒,多穿件衣服。”
“衣服都被阿秀给拿了,我穿什么?”傅春锦也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衣柜里还有两套新的。
沈秀哑笑,倒也不戳破她,兀自淡定地晾好了衣裳,便径直往傅春锦这边走来。
傅春锦身上透着一股皂角清香,沈秀尚未走近便嗅到了。她不禁呼吸微沉,借着昏黄的灯光,看清楚了傅春锦玲珑有致的身姿。
她并未将身子上的水都擦干,所以内裳有不少地方贴在了肌肤上。
沈秀只觉有几分舌燥,原本准备说的话,竟是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傅春锦勾了勾她的下巴,“是谁……”声音渐沉,呼吸也渐沉,“方才在厨房里欺负人?”
沈秀笑问道:“阿姐这会儿想教训我么?”
她的手指沿着她的颈线摩挲而下,一把揪住了她的领子,将她领入了房间,酥声道:“关上门。”
“好……”沈秀一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哑涩了不少,反手将房门掩上。
傅春锦贴上了她的身子,轻刮她的鼻尖,“我想……”微微垫起足尖,她凑到她的耳侧,低哑地说了两个字。
沈秀听得羞然,其实还有些懵懂,“以前那些……不算要么?”
“还差那么一点点……”傅春锦勾着她颈子,一边退,一边引着她走向床边,忽然一个转身,将沈秀压在了床上。
沈秀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一双眸子水灵灵地盯着傅春锦的眉眼,“阿姐。”
傅春锦牵住了她的手,埋入自己衣下,“我教你……”她语声绵软,凑上脸去,吻住了沈秀的唇,一边吻,一边将她手指压下。
沈秀猛觉脑海一片空白,傅春锦后来说了什么,她什么都记不住了,唯一记得的,便是最初那一句。
“轻些……”
月华若水,照亮整个庭院。
这是她与她私奔后的第一个小日子,甜蜜而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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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拉灯~
第63章 捕快
天还未亮, 沈秀便已醒来。她轻吻了一口傅春锦的额角,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内裳后, 便披着外裳走出了房间,往厨房去了。
她得赶在阿姐醒之前, 把洗漱用的热水烧上, 再将早膳也做好。
傅春锦昨夜是真的被累坏了,本来平日睡得极浅的她,丝毫没有觉察沈秀的离开。
天边渐渐亮起了鱼肚白, 几片霞云浮在了天幕之中。
沈秀先将热水端至盆架上放着, 然后又折返端了早膳来, 在桌上放好后,轻手轻脚地走至床边坐下,轻柔唤道:“阿姐, 该起来吃东西了。”
傅春锦睡得迷迷糊糊,往沈秀这边贴了贴, “酸……”
“哪里酸?我给阿姐揉揉。”沈秀本想给傅春锦揉揉, 可低头瞧见傅春锦凝脂一样的肩头,抖觉心间一烫, 连忙压抑住那个蠢蠢欲动的念头。
她今日还要去府衙报道,不然, 她肯定会狠狠地再亲阿姐两口。
“什么时辰了?”傅春锦眯眼望向屏风, 模糊的视线穿过屏风,已可以瞧见从门口透入的晨光。
沈秀怕她凉着,也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便拉了拉被子,盖住她的肩膀, “天亮了,陪阿姐吃完早膳,我便去府衙了。”
傅春锦挪了挪身子,枕到了沈秀膝上,笑道:“怎的不换捕快衣裳?”
沈秀笑道:“我怕做饭时,不小心弄脏了。”
“我给阿秀穿。”傅春锦这下终是醒了,她支起了身子,青丝泄落,恰好遮住她锁骨下的春色。
沈秀的呼吸不禁沉了下去,正襟端坐,不敢旁顾,生怕一个忍不住,又抱着阿姐温存起来。
傅春锦瞧她这模样,实在是可爱,整个身子偎在了沈秀身上,轻咬一口她的通红耳垂,酥声道:“现在的阿秀,可不像小捕快。”
“哪像什么?”沈秀的胸膛起伏,声音里多了一丝哑涩。
“像敲木鱼正心的……”傅春锦搂住了沈秀的身子,妩媚轻笑,“小尼姑!”说着,食指刮了一下沉秀的脸颊,这才发现沈秀的脸此时烧得多烫。
沈秀捉住她的手,认真道:“若不是今早要去府衙,小尼姑就小尼姑,看我怎么度你!”眸光热烈,似是一只被惹火了的小老虎。
傅春锦忍不住大笑出声,“哦!原来阿秀把我当成狐妖了!”
沈秀忍笑道:“也差不多了!”昨晚是,今早是,反正阿姐就是!总是诱得她不守规矩,想狠狠地欺负她!
“你呀!”傅春锦捏了一下沉秀的鼻尖,语声又羞又嗔,“昨晚不知怜香惜玉,也是我这个狐妖诱惑的?”
沈秀绷住笑意,“嗯,阿姐说得对。”
“我怎么觉得把你教坏了呢?”傅春锦忽然有那么一点点后悔。
“阿姐怎么教,我就怎么学,所以,错不在我!”沈秀得意地答话。
傅春锦莞尔,“好啦,再不起来,真要误事了。”说着,她掀起被子,便准备从床上下来。可这一动,她只觉腰酸腿软,有个地方还火辣辣地烧着。
看见阿姐蹙了蹙眉,沈秀关切问道:“今日当值完,我去药铺给阿姐买点药吧?”
傅春锦含羞瞪她,“你知道买什么药么?”
“我可以问啊。”沈秀这话答完,发现了问题所在,她一个大姑娘跟药铺老板要治这里的药,如何开得了这个口?
傅春锦看她这羞赧模样,便知她明白了,“所以,今晚你要规矩,不能再折腾我。”
“好!”沈秀干脆回答,顺手将内裳拿来,给傅春锦披上。
傅春锦将内裳松散着穿上,也来不及袭上衣带,便催促着沈秀去换捕快衣裳,“快穿来让我瞧瞧!”
“嗯!”沈秀点头,走去衣架边,快速穿起捕快衣裳。
这身捕快衣裳是量身定做的,因为大陵捕快鲜少有女子,所以最小号的捕快衣裳穿沈秀身上,也是大了一圈的。言素命人改制之后,这身圆襟红领黑底的捕快服穿在沈秀身上,恰到好处地衬出了沈秀的英气。
傅春锦徐徐走近沈秀,先给她抚平了微乱的鬓发,将她束发的两根红绳捋顺沿着马尾垂下。她微笑着抚了抚衣襟上的褶皱,重新给沈秀绑了腰带,顺了衣摆,往后退个半步,上下打量沈秀,只觉越看越喜欢。
“堂堂正正。”
傅春锦这下是真的踏实了,阿秀终是不用背着大青虫的名声过日子,她可以堂堂正正地当个小捕快,一展身手。
沈秀手中还捏着捕快的乌纱帽,无奈地道:“就这帽子,方方正正的,戴上去丑死了。”
傅春锦接过帽子,试着给沈秀戴上看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确实不好看。”
沈秀将帽子一把拿下,“我今日就拿着,若是言大人非要我戴,那我就戴。”
傅春锦点头,“嗯。”
“阿姐,我好不好看?”沈秀微微昂头。
傅春锦笑而不语。
沈秀勾住了傅春锦的腰杆,“真的不好看?”说话间,眸光已沿着傅春锦的鼻梁一路来到了她的唇瓣上。
傅春锦发现了沈秀的预谋,抵住她的唇瓣,“官爷这样……动机可不纯善。”
“哈哈。”沈秀伸臂将傅春锦紧紧拥住,“阿姐,我也可以养家了!”
“傻瓜。”傅春锦轻抚她的背脊,幸福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