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恩浚从浓雾中伸出手来拉住向满的衣袖,脸上悲寂的表情让向满心里一颤。
"你......你不是说不想再......看见我吗?"
向满别过脸不愿看见范恩浚脸上那自己不熟悉的表情。
他是因为被魔附体了才这样说的吧!
"......不......小满......我......"
"不要再说话了,你伤得很重。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我保证!"
向满温柔却疏离的口气让范恩浚心中一酸。
不该是这样,我的小满他不会这么冷漠......
"我答应你,在你好之前一直留在你身边,所以......"
这话什么意思?我好了你又会离开我吗?
不要!
"你待在这别动,我去把落叫过来。"
不要--
向满还没站起身就被范恩浚拉进了怀中,黑色的雾刺得他发疼。
"范恩浚?"
以前你一直是叫我"恩浚"或是"浚哥哥",什么时候起你不再这么叫了?
以前你从来就只依靠、信赖我一个人,现在你最信任的却不是我,为什么?
以前只要在我身边你脸上就挂着笑,现在就连在我身边多待一秒钟也不耐?
只是因为你不再爱我了吗?
不要!
说什么看着自己爱的人幸福自己就会觉得幸福?
骗人!全是骗人!
说我自私也好,无耻也好,我就是不想放手,不想看见我爱的你一脸幸福的在别的男人身边。不,是不想看见你在除我以外的任何人身边。
现在你不原谅我也无所谓,恨我也没关系,总之我要带你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一个让你只能待在我身边的地方。
"范恩浚--疼!"
向满吃痛的呻吟声终于引起了差点气晕的落的注意。
"范恩浚,你要做什么?"
落看着满脸幸福笑容的范恩浚将向满一点点揉进体内,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只要我和小满融合了,小满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了。小满乖,一会就不痛了。
"赶快把小满放开!"
别来妨碍我!
"都这种时候了还说什么废话?一剑砍了这家伙救人要紧。"
不要!
别过来!
别妨碍我......
二十
"感觉好点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推门进来的护士脸上满是温柔的笑容。这个孩子就是有种让人不得不疼爱他的力量,可能就是他现在那挂在脸上的笑容吧!温柔得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笑容,让人忍不住也要对这个笑容的主人温柔。
如果不是几天前奇迹般的苏醒,眼前这孩子恐怕要成为植物人在床上躺一辈子吧。不过这孩子的家人也太过分了,从出事到现在都没露过面,一直是私人律师在打点一切。
"林姐姐,我好多了。今天还是不能下床吗?"
男孩脸上失望的表情让林护士心疼得皱起了眉。别过脸不忍看那渴望的脸,硬起心肠将口气放硬。
"不行!要知道几天前你还躺在重症加护病房,现在就想下床吗?你知道你断了几根肋骨吗?八根!不是一根或是两跟而是八根!而且还有一根刺进了肺里!"
"林姐姐......"
"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现在把药吃了,先吃红色的,然后是黄色的,最后是白色的。"
"喔!"
男孩无奈的老实接过药片,乖乖吞了下去。
"现在老实躺下,把体温表含上,十分钟之后我再过来。"
林护士笑着摸了摸男孩的脑袋,走了出去。
男孩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垂下了头。
今天又忘记问了。不过,他应该没有事早就出院了吧!
范恩浚的病房门口站着两个服饰复古的帅哥,但路过的人却没有一个注意,或者说没有一个人能看见更确切。
是鬼吗?
不是。
只是一人与一剑灵。
"当真要放?"
其中较矮的一人似乎仍旧在犹豫。
"他阳寿未尽留着只是添麻烦,再说,你留下他做什么啊?"
高个青衣男子不耐的皱紧了眉。
"留着做摆设不可以吗?"
"你要那种摆设我可以抓给你,但这家伙必须放回去。"
"你......你凭什么命令我?我才是主人!"
矮个男子被青衣男子气得几乎跳起来。
"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为什么不能命令你。更何况那并不是命令,只是规劝,规劝。"
青衣男子冷冷的音调听不出情绪,但上扬的嘴角显出他心情很愉快。
"少说些混淆试听的话!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你上次说不把我打成彩色的就跟我姓。怎么?想不认账?!"
"哈!笑话!我向蝶落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想我跟你姓?做梦!"
"果然不认账。好,我要去跟向长老说你想强暴你弟弟。"
青衣男子作势转身想走。
"切!没凭没据,我怕你?"
矮个男子偏头冷哼。
"是吗?"
青衣男子从袖子中掏出一块小水晶,放再掌心念了几句咒,顿时水晶上方出现了清晰的影像。
......
"就别固执了。你也想要早点忘掉吧!最近你之所以会那么粘我也是因为老是想起那个人的缘故。现在不是正好吗?借着和我结合来彻底忘了他吧!"
"可是......我并不想这么做,我......"
......
影像中正是矮个男子在对一清秀男孩猥亵。
"混蛋!"
矮个男子想冲过去将水晶夺下,却被青衣男子轻巧的闪过,让人不由怀疑他眼睛上的白布只是装饰。
"现在愿意跟我姓吗?"
青衣男子脸上露出了与他正气的五官不相符的邪气笑容。
"卑鄙!"
"谢谢夸奖!青蝶落!嗯,不错,听起来想‘亲'蝶落。"
青衣男子的调侃让矮个男子气红了双颊。
"青泷,你给我记着!"
"好了,把东西交出来吧!做完了就早点回去,我不喜欢待在这,阴气太重了。"
青泷拿过矮个男子手中的玻璃球,穿过房门进去一会功夫就出来了。然后就听见里面发出了惊喜的叫声。
"好了,走吧!"
"我想去看看小满。"
"还是等向长老回来一起来吧!"
"你......"
"走了!"
青泷强硬的搂住向蝶落消失在空气中。
范恩浚挣扎着张开双眼,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耳边女性高亢的叫声让他不由头痛得呻吟起来。
"浚儿,你终于醒了!"
抱着自己哭泣的中年妇人好熟悉,是......
"妈?"
"是我,孩子,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妈妈去叫医生过来。"
过于激动的妇人俨然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兴冲冲的冲出病房去叫医生,完全忘记床头铃的功用。
嘈杂源头的消失让范恩浚清醒了许多,但似乎忘掉了什么重要东西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明明那么重要为什么会忘记?
烦躁的情绪瞬间爬上范恩浚心头。
二十一
向满最后看了一眼医院,自己直到最后都没有见上范恩浚,倒是见过一次范恩瑜。
第一眼看见范恩瑜的时候就认出他并不是自己想见的人,但是还是很像呢!
"小满?"
"我在这里。"
向满转头回应着叫声。
叫自己的人是亲哥哥,却没有什么印象。据说是很小的时候就被本家接去抚养,连照片都没有寄过一张,父母又长期在外地奔波很少回家,即使回来也不曾提及。但就是这本该陌生的哥哥却像是从小就在自己身边一样,熟悉得让人意外。
这就是所谓的血缘吧!
"身子骨才刚刚好就不要站在风口上。"
格外啰嗦的哥哥呢!
向满冲向蝶落笑了笑。
"知道了!好啰嗦呢!"
车祸让自己彻底的失恋却帮自己得到了家人的关注,该算是因祸得福吧!毕竟就连当初那绝望般的情绪也像是死了一般不见了。
"啊?嫌我啰嗦!快点上车回家!"
向蝶落努力的摆出哥哥的威严,但是弟弟摆明就是不卖他的帐。
"哥哥本来就是啰嗦啊!"
向满冲向蝶落笑得很甜。
这次车祸后,自己变了很多,多到自己都不敢相信。要是以前,向见过几次面的人撒娇这种事情根本就想都不敢想,更别提是跟比外人还要陌生的家人,可是现在自己却能很自然的流露出感情。
现在的自己即使是面对他也一样能够如此坦然吧!
"啊~真是太可爱了~"
向蝶落双手捧着向满的脸颊使劲蹭。
"哥哥~"
向满想要抗议,却敌不过向蝶落的蛮力。
"够了,都上车。"
向父一手一个用拎猫仔的手法拽住亲热个没完的两个儿子,粗暴的丢上了车。
本来就没受什么伤的范恩浚在清醒以后又住院观察了两天就正式出院了。睡了整整三个月,醒来已经快放暑假了,由于特殊情况学校特别通融免除他和向满的期末考试,下学期去报道。
一想起向满,范恩浚就觉得浑身上下像是什么地方堵着一般难受,想要见他,也不想见他。混乱的感觉让他烦躁不安,再加上许久未曾露面的父母强硬的将自己接回那个年幼时被赶出家中,陌生的环境又让他神经紧张,出院以后几乎没有一天能安稳睡觉。终于在和父母同住了不到四天时间,不安的情绪爆发了。撕烂了床单、窗帘,摔碎了一切能摔碎的东西,还差点把亲生弟弟打到住院,范恩浚从自己从小就想回到的家里逃了出来,回到了那个自从爷爷奶奶去世就只有他一人的房子。但是不安仍旧存在,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与日俱增。
想要见到向满的渴望越来越强烈,在回到家里一周后,范恩浚熬不过内心的煎熬冲到了医院,却扑了个空,冲到向满一个人住的公寓也没有人。
颓废的坐在向满屋里因为许久没有打扫而尘土味十足的沙发上,范恩浚蜷缩着身子。
他会不会还在生气?
他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
要是他不肯原谅我该怎么办?
要是他不愿意看见我该怎么办?
......
范恩浚克制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觉得会失去的恐惧感让他在高达38℃的高温下浑身冰冷。想要寻找某种慰藉的他冲进了向满的卧室,把向满的衣服一件件的全掏了出来抱在怀里。
"不对,这些都不是小满的味道。不是,不是,不是--"
寻觅不到熟悉味道的范恩浚焦躁的将衣服扔得满屋子都是。
"对了,床。小满睡的床。"
精神状态不稳定的范恩浚掀开床罩,爬上了向满的床,近乎贪婪的闻着熟悉的味道。床上残留的味道终于让范恩浚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暂时的缓解,他喃喃着"小满"陷入了熟睡。
向满出院后在家中住了两三日就决定回到自己的公寓中,因为工作繁忙的父母在家不到两日又走了,哥哥也被本家紧急召回,诺大的屋子就只有一个人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当向满回到自己的公寓时,房间里如同台风过境般的混乱让他感动的情绪瞬间蒸发。
"这......这是......"
慌张的丢下包包冲进卧室,大开的衣柜和举目望去到处都是的衣服再度让向满咋舌。
"天啊?"
"小满......"
细弱的呻吟声让向满注意到了自己床上的人。
有自己房子钥匙的人只有他,但是他只来过一回,还是在自己刚搬到这里的时候,会是他吗?
向满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掀开毯子。
"范恩浚?"
迷迷糊糊已经睡了三天的范恩浚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睁开了眼,意识却仍旧不是很清楚,还当自己在做梦。
"小满......"
向满无奈的看着半睁着双眼,笑着冲自己张开双臂像是小孩子般要抱抱的范恩浚,弯下腰抱住了他。
"你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满意的在向满怀中蹭个没完的范恩浚压根就没听他在说什么。
感受到怀里大男孩的体温似乎有些不正常的向满再度尝试询问。
"你是不是在发烧啊?"
得到的回答却是--
"小满~"
从来没有听过范恩浚如此甜到腻到叫法的向满再度无奈的苦笑。
"你乖乖躺一会,我去拿体温表。"
把像八爪章鱼般纠缠在身上的范恩浚推开,准备去床的另一边的柜子拿体温表的向满走了不到两步,范恩浚做出了让他下巴差点掉地的事。
范恩浚竟然哭着从床上爬过来再度扑到他身上。
"小满,不要走......"
虽然听说过有人生病的时候会像小孩子一样缠人,但亲眼见到和听说却完全是两码事。
也未免太缠人了吧!
向满无奈的叹息。
"我只是去拿那柜子里的体温表。"
向满指了指三步远的柜子。
可是和小孩子是说不通的。
"我真的只是去拿体温表,我保证我绝对不走还不行吗?"
仍旧是怀疑的眼光。
"算我怕了你了。"
向满放弃了沟通,拖着挂在身上的范恩浚走到了柜子前,拿到了体温表。
"把这个含着,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
含着体温表的脑袋剧烈的摇晃着。
"现在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我去做饭,不是要走。"
抱着腰的手臂收得更紧,顽固的脑袋干脆埋了起来。
沟通再度失败的向满只能拖着一个大娃娃困难的进了厨房。
原来考拉妈妈如此辛苦啊!
向满深刻的体会到了考拉熊的痛苦。
经过了一番艰苦卓绝的"重"体力活,向满终于成功的把范恩浚和自己安顿到了床上。但是即使自己就躺在他身边,那人仍旧不肯松手。
向满躺在喜欢的人怀中,却做着被树藤缠绕得无法呼吸的恶梦。
二十二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思念的人就躺在自己身边,范恩浚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一直皱紧眉头的向满。
"小满。"
高兴的一遍遍亲吻着对方的脸颊,之前焦躁就像是做梦般不现实,此刻幸福的感觉充实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唔~"
向满仍旧在恶梦中徘徊,梦中的可恶树藤终于松开了,但巨大的长着牙齿的花却流着口水在自己脸上品尝般舔着。
"不......不要!"
向满惊恐的挥舞着手臂。
甩出去的巴掌真的拍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手掌的疼痛让向满清醒了。他歪着脑袋看着一旁捂着脸的范恩浚,发出了"啊~"的惊叫声。
"范恩浚,你没事吧?"
"恩浚。"
答非所问的回答和范恩浚坚定的眼神、强硬的口气让向满有种找不到北的茫然感。
"啊?"
"你都是叫我恩浚的。"
无赖的口气。
"不是你说恶心不让我那样叫的吗?"
"没有。我从来就没这么说过。"
超级无赖的口气。
经过了昨天的折腾,向满已经放弃和眼前这人继续争辩了。
完全没有用嘛!
"好吧!恩浚,你没事吧!"
"嗯,我没事。"
许久未曾听到到昵称让范恩浚幸福得差点冒泡,他笑着亲了亲向满的脸颊。
明明都肿起来了,竟然还说没事。
忽略范恩浚亲密的举动,向满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范恩浚明显肿起来的左脸上。
"肿了哦!"
"是吗?"
范恩浚摸了摸左脸,刺痛的感觉让他嘴巴一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