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你怎能这样想自己了。你只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纯真而可爱。你很重感情可是却不知道怎麽去处理,去表达出来,不知道如何摆正自己的位子。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以为不去触碰、不理会它,就可以当它不存在?就可以消失?一味的逃避最後只能变成你自己都无法承受的包袱,它会压得你喘不过气的,知道吗?秋秋你明白吗?」
「恩!」
「我不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什麽事,你不愿意说我也不想勉强你,我只是希望你记住不管发生什麽你都还有我,我会一直支持你,和你一起度过难关。」
「杨阳,谢谢你。我会好好的想想。杨阳,我想一个人冷静冷静,可以吗?」
「好的,那你好好的休息一下。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钻牛角尖。」
「好的。再见。」说完,林秋就挂掉了电话。
她是真的想要冷静,想要认真的想想了。她真的害怕会越来越乱,越来越复杂。
不管世事如何变迁地球依旧在转,时间也依然在慢慢的流逝,日子也还得一天一天的过,这就是生活。
这几天陈寄冬接到爸爸陈书憬的国际电话,真的是很难得,甚至让陈寄冬有些受宠若惊。而且说了好些奇怪的话,好像知道她现在的状况很糟糕似的。
她慢慢的开始苏醒,从酒精里苏醒,又开始抽她的圣罗兰了。不管是因为亲情的力量催化作用,还是她自己的清醒,她的状态开始好转。
在她的脸上甚至开始有了笑容。
段亭静也弄不懂她是真的在笑还是假装,‘管它的了,现在至少看见了笑容,不是很好吗?'悄悄打量著与自己并肩走在一起的陈寄冬不由得笑了起来。
自从这次的事件後,陈寄冬明显对她有了改观,虽然她什麽也没有说,但她并不再讨厌段亭静了,也不介意和她一起出入。仅此而已,段亭静却很满足了。她知道寄冬并不知道自己找过林秋。
林秋决定去找陈寄冬,希望能和她好好的谈一次,不想再这样拖下去了。她勇敢的想要踏出一步,就算是她主动去找寄冬,也不介意了。
她似乎找到了一些头绪,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为什麽会对陈寄冬有反应,而对杨阳没有那样强烈;明白为什麽自己那麽在意段亭静的话;为什麽总能轻易挑起自己情绪,让自己无法冷静思考,总是忘不掉的那个人是谁了。似乎答案越来越清晰了。她想要答案,一个肯定的答案。
陈寄冬的身高和俊朗走在路上始终是引人注目的,林秋也发现了她。
好久没有看见她了。林秋有些兴奋但想著自己待会要问的话又觉得很不好意思,显得有些腼腆。
「陈......」她正想叫住陈寄冬,却看见了紧跟在她左手边的段亭静。
重要的是段亭静的右手是挽著陈寄冬的。
段亭静那天对她说的那些话,又重重的响在她的耳边。看著陈寄冬脸上潇洒的笑容,似乎在证明一些事情,证明著一些现实。
「寄冬,待会我们去吃什麽了?是水煮肉片了还是鱼香肉丝了。」
「随便啦,你点就行了。我无所谓。」
陈寄冬转头对段亭静说话时没有看见站在她右手边相隔十步左右的林秋。不过,段亭静却发现了。
听著这些对话,以前自己和陈寄冬才有的对话。话没有变,说话的人却变了。
听在林秋的心里,就像一盆冰水突然铺天盖地的泼来,扑灭了她心里跳跃的火苗,浇熄了她的热情。
「哦,林秋,是你呀!见了面怎麽也不打声招呼。」
林秋?陈寄冬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了,好久没有看见过了。她的心还是‘咯!'的紧了紧。
慌忙回头一看,接触了那双自己日夜思念的眸子,依然还是那样的水灵,却没有了以前那种夺目的神采。
她们相互在这一刹那间投降了。所有的努力,努力的掩饰都在此刻化为虚有。她们都太难为自己,都太压抑自己了。
陈寄冬心疼的望著林秋楚楚可怜的眼神,怜惜的看著她,询问她怎麽了。
林秋努力的想要集中焦点,想要看清楚她,想要质问她怎麽了。可是,白花花的眼泪蒙住了她的视线,只有陈寄冬模糊的身影。
「林秋!」陈寄冬忍不住失声叫出了林秋的名字,叫出这句混杂太多心事的两个字。
「怎麽?不会是分手了吧,来这诉苦?」陈寄冬眼里的温柔和炙热的情感刺激著段亭静。
「小静。」陈寄冬呵斥制止了段亭静。
‘林秋......小静!连称呼都改了,我真是白痴,跑来做什麽,简直是自做多情。讨没趣,让人看笑话。'即使陈寄冬是用很凶的口气叫的段静亭,可是林秋根本已经注意不到这些了。爱情真的就像毒药,会让人失去理智就连最低的智商都会失去。
林秋感觉自尊受伤了,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瓜站在这被人凌辱。
失望,伤心的失望打击著她脆弱的意志,她倔强的要保护自己最後所剩皮表的自尊。就在眼泪掉下的那一瞬间转身跑开了。
「林秋,林秋......」陈寄冬想要叫住林秋并拉住她,可是她却发现自己好象被什麽订在了原地,一步也迈不开。
林秋卖命的大步跑著,流出的眼泪迎著风向後飞逝著,从热变冷。却冷却不了她的心,却麻痹不了她的痛。
陈寄冬恨恨的盯了段亭静一眼,甩开她的手,一个人往回走了。
等段亭静跟著回到寝室後,看见陈寄冬依著阳台门边上静静的抽著烟。没有责备,没有大闹,没有发泄,没有任何的怨言,只是沈默,让人窒息的沈默。
亭静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那份连自己都佩服的冷傲如今已经荡然无存。当发现自己不能正常的面对陈寄冬时,已经迷失了自己。
「你为什麽不说话?」
没有回答。
「你说话呀。」
没有反应。
「呵,刚刚我是故意的,我早看见了她。」
陈寄冬终於拿开了嘴里的烟,眯著眼睛瞅著她,审视著她。眼神里充满著危险的讯息。
「终於有反应了。哼,是的,我是故意的。你好好的听著,是故意的。」段亭静大声的宣告著。
「林秋,我就要看她哭的样子,就想让她难过让她痛苦。哈哈......」
陈寄冬捉住她的双手反扣在墙上,狠狠的,根本没有顾及对方是一个娇弱的女孩。沈著声质问她:「为什麽,为什麽你要这样做。」
「为什麽?为什麽!」喃喃的重复著陈寄冬的话,然後要强的抬起了头,直白的望著陈寄冬。
「因为,我爱你。」
说完,凑前吻住了陈寄冬,疯狂而霸道的想要占有。
一切都太迅速,太突然,陈寄冬没有办法闪避掉,逃开她炙热的吻。
她没有想到自己只愿给林秋的吻,如今却被眼前这个女人要了。林秋是纯洁的,她也想给林秋最真最纯的。
她一狠心,咬破了段亭静的下唇。
痛,和涩涩的腥味让段亭静轻呼出声,她停住舔著自己嘴唇的伤口,「呵呵,这个理由够充足了吧?!」
「你......」
「我爱的是林秋,请你自重。」
「爱她?她爱你吗?」
「她......」
「不知道是吧!那让我去给你要这个答案吧。」
陈寄冬没有想到段亭静会这样的冲动,她的话让她不得不去思考,‘是呀,她爱我吗?如我爱她一样的爱我吗?不是姐妹之情,不是朋友之谊,而是真正的爱情。'
林秋受伤般的眼神忽闪在她的脑海,让她恢复了意识。紧跟著段亭静追了出去,可是她已经跑得好远了,现在才发现她除学习外的长处。对於段亭静,自己真的了解得太少,对她的关心太少,看著跑在前面娇弱的背影觉得自己刚刚有些过分,毕竟这一两个月来精心照料自己的是她,而不是别人。
想著想著,她更加快了脚步。
深秋的到来,让风吹起来感觉冷冷的,好象在和人们告别,宣告著它即将的退出。
天阴沈沈的,让人越发的感到压抑,让人心里闷得发慌。
她,她,她都无法预料会发生什麽事。
(九)
看著病床上已经睡著的段亭静,陈寄冬又习惯性的掏出圣罗兰,刚想点燃,耳边又想起了护士的警告。
‘怎麽又忘了?'失笑的摇了摇头,又把烟放回了原处。
"哗......"雨越下越大了。风夹杂著雨点飘打在窗户上,吹得蓝色的窗帘不停的在空中飘舞著。
陈寄冬走到窗前,她没有关上窗户只是把窗帘打了个结,任由秋风在房间里流窜。她靠在窗台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秋天特有的味道夹著病房里淡淡的医药味让她精神了很多,她想或许也能让段亭静舒服一点。
重庆的天空难有湛蓝的时候,除了热死人的夏天多是阴天要不就是雾蒙蒙的,出名的雾都。也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地理气候的原因,让重庆人虽有火暴的个性却又重情重义。
窗外的景物在雨中变得模糊起来,街上来往的人陈寄冬已分不清面目,只看到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在晃动。
就如那天。
当她好不容易缩短了和段亭静的距离,却伸长不了她的手脚。
就在一个转弯处,一辆摩托车飞驰而来,跑得太急太快的段亭静根本没有办法停住脚步,也没有机会闪躲。就这样,无可避免的事故发生了。
当"砰"的一声巨响摩托车翻倒的时候,陈寄冬看见段亭静也倒下了,就在自己的面前。她永远也不能忘记当时的感受,全身的血液好像瞬间凝固了,所有的呼吸都停住了,脑子里轰轰作响,什麽也听不见了,也看不清了。她就那样傻傻的怔在那了。
她也只不过是个刚满二十的女孩。
「快看,出事了!」
「快去看看。」
「怎麽回事呀?」
「可能出人命了。」
「啊,流血了。」
「人命?流血?」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吵越来越杂。可是,"人命,流血"却尖锐得如把冰锥插在了陈寄冬的心里。
她迈开步子想要跑过去,才发现自己根本跑不动,脚像灌了铅似有千斤重。一段只有大概五十米的距离突然变得好长好长。
拼命拨开人群,终於看见了段亭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寄冬像刚跑完了一千米,体力不支的倒跪在段亭静的身旁,使出全力扶起段亭静的上身时候,她看见了血。
红得刺眼的血。地上有,身上也有。就那样不断的从她的衣服底下侵透出来,陈寄冬慌乱著用手去捂住她流血的地方,鲜红的血液却从她紧闭的指缝中渗出。陈寄冬傻了眼,她慢慢的颤抖的举起手,好多血,好多。那样的触目惊心,让她感到一阵昏眩。
「血,血......妈妈,好多血......妈妈的血......」在此刻浮在她眼里,脑里的全是十年前的场景,她分不清楚自己身处何方。
「寄冬......咳,咳」
「寄冬......」
「哎呀,快看,好象醒了。」
「好像在说话,清醒了?」
陈寄冬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叫著自己的名字,现实中的声音。当情感透过理智,她又无可避免的触及到了现实。接著她又听到了耳边的嘈杂声,议论声,还有段静亭微弱的呼唤声。
「亭静,亭静!快救救她啊,救她啊。」
「救护车,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呀!」
她拉著段亭静的手歇斯底里的朝著人群狂吼著,她不要再看到血,她不要、不能、不准段亭静出事,在她的面前出事。
救护车早已有人喊过了,所以没等多久校医,护士,警卫统统都来了。段亭静是怎麽送到医院,自己最後怎麽到医院的寄冬已经不记得了,唯一记的是段亭静躺在担架上给她说的最後一句话:「寄冬,对不起......」
「咳咳......」段亭静一阵咳嗽声拉回了陈寄冬的记忆,她匆匆转过身去看躺在雪白被褥里的亭静。
她依然没有醒,仍在昏睡中。眉头却是紧锁著的,锁著她的伤,她的痛,她的苦,她的梦,还有她那份炙热的情。
陈寄冬轻轻的为她牵好被褥,轻轻的把掉在她前额的一缕发丝顺在了耳後,轻轻的抚了抚她的额头,想要抚平她所思所忧,真希望自己能有那力量。
她知道她有。就在段亭静给她说的最後一句话的那刻,她深刻的感到了她浓烈的至深的爱意真实的存在,她没在意甚至践踏的感情。
一个并不大的病床,可段亭静是娇弱的,显得病床似乎可以容纳两个人。陈寄冬仔细的打量了她,这是第一次这样清楚的近距离的打量她。段亭静闭著眼睛,只能看见一排密密的浓黑的睫毛,努力的回想她的眼睛,是的,是一双美丽的单凤眼,深邃而又透著冷光。她的眉峰很高,独添了她的个性美。秀挺的鼻子下有一张非常有棱角唇线明显的嘴唇。即使现在在病中的她都丝毫不减她的气质。原来她是如此的美丽。
和林秋完全不同的气质。
‘呵呵,那个可爱的一脸傻气的秋秋。'一想到林秋,陈寄冬脸上就呈现出一种怜惜的疼爱。
林秋?段亭静?杨阳?一触及到这些熟悉的名字发生的一切又那麽恼人的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纷扰复杂。
大家都陷在了爱里,爱并痛著。
她对林秋的爱,段亭静对她的爱,杨阳对林秋的爱,谁都不能否认谁的爱,谁也不能说谁爱多谁一些,都在那样努力的艰难的付出。却又那样深的伤了彼此。
就像段亭静,在那种时刻说的不是其它,而是那三个字,简单的三个字。
「对不起。」这样简单的字却让她震撼了,其中包含的不仅仅是段亭静的歉意。在那种时刻关心的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挂念她的事情。对於此,再冷漠的人也无法再无动於衷吧,可是她又能给予回报给段亭静什麽了。
「哎!」想到此,陈寄冬无奈的叹了口气。
心里,脑里的混乱让她只感到累,很累很累。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也许她是一个失败的战士,没有信心和勇气再抬头。她想,她也许应该考虑接受爸爸的提议,去法国,有风情万种的花都巴黎的国家。
还好段亭静的伤没有受到重创,只有骨折。陈寄冬按段亭静的意思没有通知她的家人。所以这一段时间都是她教室、校医院的两头跑。有些忙且累,但陈寄冬似乎很乐於此状,这样就没有空闲让自己去想其它。
段亭静觉得自己有点因祸得福。虽然陈寄冬的话依然很少,很简短,可是明显对她的态度有了改善。现在伤势已经复原得差不多了,虽打著石膏想要正常步行和处理日常生活还很困难,但她坚持不再住院了。她知道从自己出事到现在陈寄冬已经为她花了不少钱,她更清楚陈寄冬的个性,她是不会主动向她有钱的老爸要钱的。想必她花的都是从自己生活费里扣出的钱。段亭静虽穷,但却是一个很有骨气的孩子,虽然做人有些世故,但那是生活的艰难带给她的,是难熬的岁月强迫让她接受的。在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那样幸运,不是每个人都受到上天的看顾。
陈寄冬见劝说无用,就只好默许。她知道她顾及什麽。
虽没有住院了,可陈寄冬一如既往的悉心的照顾著段亭静。她会每天早早的起床为她调好一杯香浓的牛奶,再冷也会到食堂去买一个鸡蛋和每天换样式的面包。其实段亭静不喜欢吃这些,她知道陈寄冬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什麽,但她没介意,她已经没有足够的空间去装这些无聊的情绪,所以她每次都吃起来都觉得是那样的美味。上午下午只要没有课,陈寄冬都会在寝室里画画,很少外出,同样也很少和她说话,但此时的沈默和最开始的沈默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段亭静知道她守在寝室是为了陪著她。她也习惯了这样的无言的相处,她也习惯了听音乐,因为陈寄冬画画时都喜欢放音乐。她才发现原来音乐的力量真的很奇妙,可以那样轻易的排除孤寂,原来自己也可以不用这样孤冷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喜欢上就这样在流淌著音乐的房间里静静的躺在床上看著陈寄冬抽烟作画的样子。在这小屋里只有她们两人,而没有其它。最好玩的是,每每晚上陈寄冬为她!试身体时,都能感到她的羞涩。每每看到陈寄冬红著脸,快速的动作而又有些慌乱和紧张的样子她都会在一旁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