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奴隶到将军————木呗[上]

"咻咻咻咻"！一束激光从某处冷不丁向奔尼射来。
杰西忙去掩护奔尼。
"小心！"阿伦从旁扑上，盖住杰西，自己却被激光束打中肩头，身子一歪倒下。
杰西连忙把阿伦拖下壕沟，"你怎么不先照顾自己？这里是战场，可不是坐公车让座的时候。"
阿伦不去理睬他汩汩冒血的伤口，只抓着杰西连声问，"伤着你了吗？快检查一下！"
"老实躺下吧。"杰西抓过绷带帮阿伦捂住伤口，拿过他的枪，"咻"的一声点射，对面丛林里刚才打枪的人倒下去。
"咻咻咻咻"！突然，一连串激光束从杰西旁边射出，把斜侧的一丛灌木打得飞上天。几个星郡府兵从其后跳出，见没了掩蔽物，干脆冲上来。
杰西不等他们靠近，就迅速收拾干净，这才惊讶地回头，看刚才是谁在旁边开枪。
竟然是奔尼。
奔尼用力扛着比他身高还长的激光枪，睁大湛蓝的眼睛，"哥哥，我刚才看到你怎么用枪。"
＊＊＊＊＊
猎户军驻地里，威廉问旁边的人，"找到杰西指挥官了吗？"
"没有，威廉少校。"
"秀刀上尉又有什么古怪消息吗？"
"秀刀上尉送来一张报纸。"
威廉接过来一看，只见头版头条是人马旋臂格林星州派来相望滩星群的三等秘书车祸身亡，在车里发现几份猎户军的机密情报，还有一朵莲花标志，"秀刀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一个军官找进来，"威廉少校，已经有两百战舰和渡轮之间完成星际定位仪的对接，时刻待发断鹊桥中渡。"
"太慢了！让工程师们加班加点！全部八百战舰都要尽快对接完毕！"
通话器此时"哔哔"响起，威廉打开接听，秀刀的笑声传过来，"威廉，能不能帮我联系断鹊桥星团桥头星系的领主？我需要向他借两艘战舰。"
"那个老头？他的儿子不是死于海盗军手里？抱歉！我现在没时间管这些杂事！"
"火气好大嘛，发生什么事啦？"
"你回来看看就知道！"杰西战前失踪是重大机密，威廉再着急也不方便在电话里说。
"别想骗我回去哦，呵呵呵呵。我得到秘密情报，有一艘民船载着医疗器械和药品，飞向断鹊桥星团。桥头星系是必经之路，帮我联系那老头把这艘医疗船打下来吧！"
"这？那是民船，而且是医疗船。我作为本地维护治安的猎户军人，只怕不能给你牵这个违反军纪的头。"
"你呀，太奉公守法啦。行大事者不拘小节，杰西就比你要变通得多。算了，我自己想办法亲自去那个星系。"
"没有渡轮，你怎么去？"
"当然是使用涅磐方程式咯！"
"涅磐方程式？喂，那样太危险......"威廉还没说完，秀刀已然关闭了通话器。
所谓涅磐方程式，还得从百多年前人类新发现的黑洞旅行讲起。当时人马旋臂在对猎户旋臂战败后，最后一支军队撤入米法斯星系附近的黑洞。人马旋臂从此称该黑洞为涅磐黑洞。据说涅磐黑洞的时空临界面和银河系以及另一个时空间分别相切，当年米法斯旧领主计算出这个空间以及穿越黑洞抵达彼端的亚鞍平衡轨迹，就把这个抵达异域的计算方法命名为涅磐方程式。
留在银河系的人研究涅磐方程式，发现还有几个黑洞也可用方程式计算出穿越方法。据说那时的帝位继承人就曾进入黑洞冒险，后来甚至传出遇难失踪，登基者是基因复制人这样的谣传。在相望滩星群也有这样一个小黑洞，相望滩星群就是因为受她的吸引，才会偏离出人马旋臂，落进普冥域。小黑洞的另一头也早被探测出来，恰是桥头星系附近的一个袖珍黑洞。当时，人们以为找到了不使用渡轮而完成两边飞行的捷径。但由志愿冒险队试航后却发现，有零概率的冒险队员发生了基因变化，虽然并没因此有何病变，穿越黑洞旅行的计划还是就此搁置了。
而现在，秀刀这个冒险狂显然打算再去试试涅磐方程式和零概率事件。
＊＊＊＊＊
断鹊桥星团一处星球，杰西和阿伦坐在草地上，看着远处在原野上飞快奔跑的奔尼。清扫战打完后，大家都夸奔尼这个蓝眼睛人小本领大。奔尼可兴奋了，还赖在方才作战的丛林旁边不肯走。
"奔尼还是第一次这样摘下镣铐到处跑呢。"杰西移开放在奔尼身上的视线，转首问阿伦，"和海盗军联系上了吗？"
"没有，我们两边的亚空间通道很不稳定，干扰其上的信号穿行，双方一直连不通。"
奔尼跑着来到杰西的旁边，"哥哥，我采到一朵最红最红的花！你要不要？"
杰西接过那朵花，微笑着看到露水从花瓣上滑过手心，"这是野玫瑰，红色的只能送给情人哦。"
"是吗？"奔尼跑开，"那边还有好多别的花，我再给你采！"
杰西把红玫瑰放到旁边的草地上。
阿伦拾起来，"......杰西......"他只说一句，脸庞就通红，变成一只小苹果，手里随手翻弄着那株红玫瑰，揪下几个花瓣揉成皱巴巴一团，又不好意思地扔开，吭哧半天，却挤出这么一句话来，"......队里的人都夸你很有本事，可我觉得......你很温柔，我、我是说，谢谢你救了我......"
"我还要谢谢你救了我呢。"一阵风吹来，把杰西耀眼的金发吹散。杰西随手耙耙头发，迎着风仰起头，感受着劲风带来的舒畅感，却看到旁边阿伦正傻傻地看着他，不由摸摸他的脑袋，"阿伦，怎么了？"阿伦的头发好硬，奔尼长大了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呢？杰西暗想。
"没、没什么......"阿伦立刻结巴起来，"我只是，我只是......"在杰西专注的视线下，他更是眼神乱躲，语无伦次地胡乱找着借口，"我只是，啊，对了，我只是在看你脖子上戴的项链。真漂亮！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第024章
杰西放在阿伦头上的手一僵，慢慢收回来，掏出颈上戴着的项链，保罗给他亲手戴上去的项链，"......这两天事情多，都忘了它......"杰西扯下项链，放在手心略略捏紧，立刻感到项链坠硬硬的，硌在那里。冰凉坚硬的触感，沿着神经线上送入脑，也传到心里......
杰西猝然挥手，项链扬起一道美丽的弧线远远地飞了出去。
阿伦叫起来，"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就扔了？我帮你拣回来！"
"不，别去捡。"杰西拦住阿伦，也收回方才一直追向项链落点的视线，敛紧心神望住眼前的少年，"快叫上你们米法斯黑帮的人，不要再等海盗军。我们立刻飞向断鹊桥中渡后方的星域。"后半句杰西不知怎样跟阿伦解释的话是，他留给威廉的作战方案只有半分，如能退到方案中没有提及的断鹊桥中渡后方，也许一切都还来得及。
"轰隆"！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奔尼的惨叫声。
"奔尼--？"杰西一惊，纵身飞快向声音处跑去。
阿伦也忙追上来。
杰西冲到近前，看见奔尼倒在地上，正面半边身体上嵌满了小金属碎片，鲜血直流。远处地上有一个大坑，一只小鹿的身体被炸得血肉模糊。
"是地雷！居然还有一颗没排干净！"阿伦也喘着气赶到，"奔尼肯定是去追着小鹿玩，还好是小鹿踩到了地雷上，仅是爆炸余波伤到他。快送他去军医那清理碎片，一定有救！"
杰西二话不说，抱起奔尼就往米法斯军团的落脚处赶。
金属碎片被取出来了，却发现有些碎片上有毒素。奔尼一直昏迷不醒。
队里的军医说，"我们手里没有解毒剂。不过这是战场常见的阿尔法毒素，只是让人昏睡而已。等和海盗军联系上，就可以从他们那里得到解毒剂。"
杰西还是不放心地问，"如果长时间得不到解毒剂呢？"
"如果三四个月拿不到解毒剂，毒素会向肝脏聚集，造成组织病变，到时候只好开刀了。"
"如果不能及时开刀呢？"
军医沉默一下，拍拍杰西的肩膀，"年纪轻轻怎么老往坏处想？三四个月的时间，还很长嘛。"
阿伦跳起来，去大声下令，"快！再去试试跟海盗军的通讯，一定要联络到他们！我们的人同时向断鹊桥中渡方向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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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军驻地里，威廉问旁边的人，"找到杰西指挥官了吗？"
"没有，少校。"
"秀刀上尉又有什么古怪消息吗？"
"秀刀上尉送来一张电影票。"
尽管已经熟悉了秀刀不安常理出牌的习惯，威廉的脸上还是险些浮现出要抽搐的古怪表情，他接过电影票来一看，只见票面上写着电影名《我在格林集中营的三千小时》，制片公司叫"莲花"。威廉莫明其妙地嘀咕，"怎么回事，秀刀请我一起去看电影，在这个时候？"
"应该不是，秀刀上尉还传来另一份通讯。"
威廉急忙接过来，只见是一份报纸摘要，说的是某医疗船在桥头星系遭配莲花标志的海盗洗劫，所幸没有人员伤亡云云。
"这个不要命的家伙，还是去使用涅磐方程式了......"
一个军官找进来，"威廉少校，所有战舰和渡轮之间都已完成星际定位仪的对接，投弹先遣队也准备完毕。"
威廉谨慎小心地调遣部队，"先派大渡轮向渡口亚空间窗口密集投射各种类型的核子弹，待连续七十二小时后，再派侦查艇确认结果。"
猎户军抢攻断鹊桥中渡的战事终于开始。
副官报告，"电影《我在格林集中营的三千小时》正通过电子频道全星群播放。"
威廉犹豫一下，还是道，"转进来吧，放到旁边的小侧屏上去。"
电影的故事很简单。在猎户军进驻这里之前，相望滩星群曾和格林星州总督有过冲突战，电影讲的就是一群相望滩士兵和平民被格林军俘虏后在集中营里的事情。
电影才播了不到几分钟，副官就率先脸色青白，嘴唇发灰。
威廉也骇然望着屏幕，只能说出一句话，"他真的把那些西红柿酱都使上去了。"
如果必须要找一个词来介绍整个电影，那么现场所有人能想到的就是--"非常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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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威廉反复察看完侦查艇传来的中渡轰炸结果，才命令，"传令战舰准备出发！"
副官来报，"秀刀上尉又送来一份报纸。"
威廉打开一看，是某莲花通讯社的记者披露，断鹊桥海盗军使用了产自格林星州的武器。威廉不由苦笑，"我们倒是发现一些格林星州的武器，但也发现产自我们猎户臂的武器呀。都是些老掉牙的东西，不知道是哪次淘汰更新时廉价卖出去的了......"
又有人送来当地警察局的传文，"有杰西准将的新消息啦！"
"是什么？快说！"
"警察局说，有本地人看到杰西准将当时在街头和一个少年交谈了几句，之后就跟着一块走了。"
"然后呢？"
"尚在追查。警察局长特意来电，说他们当地居民非常感谢我军来帮他们驱赶格林星州的横行阔佬，会尽一切努力协助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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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军终于拿下断鹊桥中渡，开始进军星团内部。通讯兵跟着来报，"从猎户臂过来的先遣援军已经到达。"
"太好了！"威廉站起来，"我们可以投更多的舰队过去，从中截开断鹊桥星团。按杰西的计划，跟方达中将一起，两头夹击被困中间的海盗军。快跟援军说，让他们马上动手改装星际定位仪！"
这时，一个人稳步走进指挥中心，"威廉小公爵，我刚来就听到你们打得很出色，为我军争得了宝贵的战机。"
威廉抬头一看，不由大吃惊，连忙站起来迎接，"保罗公爵，阁下怎么来了？家父居然连这样大的事都没告诉我。"
"我是最后一分钟才加入先遣队的，之后因不想对当地局势产生什么不必要的压力，就没对外公布......这次过来，除了实地视察战况，也想顺便看看，杰西干得怎么样。"

第025章
断鹊桥星团的米法斯黑帮军终于和海盗军联络上，却得到这样的消息，"猎户军日前夺下了我方的断鹊桥中渡，需谨防他们由此横截断鹊桥星团最狭窄的腰部。我军前部已通知所有能联系上的军队疾行后撤，但恐怕能撤得出的兵力有限。幸好贵军自行赶来，就请跟随我军一起行动。"
"是威廉•勒姆士......"杰西细读断鹊桥中渡战役的具体情报，心中五味杂陈，"他在指挥官失踪的情况下严密控制大局，把我留下的那个计划一丝不苟地实施开......我那时请他今后多多指教帮助，他回答......一定会全力以赴......如今果然做到了......"
阿伦也皱着眉头一点点费力地读情报，"这个威廉•勒姆士，一连串作战步骤计划周密，着着争先，迅捷勇猛，没给我们这边留下一点喘息的时间和空间。我军必须立刻行动。"
军医提出来，"有些伤员的伤势太重，不适合参加亚空间跳跃。"
"只好把他们安顿在本地的丛林中了。"阿伦片刻间流露出手足难舍的江湖悲情，让人一时忘了他的实际年龄，他抬起可爱的眼睛，严肃地看着下属们，"我必须对整个米法斯军团负责！"
大家都沉默下去。
阿伦想了想，又嘱咐军医，"你把我们需要的药品单子开一份，待和海盗军汇合后，由我交给他们。"
杰西回到伤员舱，看着仍昏迷不醒的奔尼，小心地握住他冰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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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法斯黑帮军历尽千辛万险，穿越了几条不稳定的亚空间通道后，终于跟海盗军的一只舰队会合。
对方在接到阿伦拿去的紧缺药品单后，照单送来一些东西。杰西忙去找军医。
军医的脸色很不好，看到杰西，没等他问，就开始说，"海盗军说，他们购买医疗用品的民船被星际海盗洗劫，自己也很短缺药品，所以我们开的药单他们只勉强凑出来一小半。奔尼的阿尔法解毒剂不在这里面。"
"星际海盗？"杰西简直不愿自己的耳朵，"海盗军自己不就是星际海盗？"
"洗劫医疗船的那帮家伙是新来的吧？真不讲江湖道义，连这种救人命的船都抢个一光二净！"一个伤员在旁边插口，"听说他们带着莲花标志，我们以前闯黑道时都没听说过。"
另一个伤员接着道，"是啊，这个莲花军好象还策划了不少起阴险暗杀，把海盗军在相望滩星群安插的情报眼线干得一个不漏，否则猎户军抢攻断鹊桥中渡也不会这么顺利。"
"莲花......？"杰西心头一跳，抓过一副纸笔来，草草勾勒了几下，递给一个伤员看，"那个莲花标志是不是这个形状？"
"咦，你也听说过？随便一画就这么象，到底是念过书！"
杰西几乎要拿不住又轻又薄的那张纸，只能随它落在地面上。纸上画的莲花，正是清晨刚刚从水底冒出即将打开花瓣的模样，也是张秀刀的网名"一花"在冷僻聊天室里的图标......
杰西看着奔尼躺在伤员床上日渐憔悴的昏迷小脸，张秀刀那天的话又开始撞击他的耳膜--纯粹、干净、完美、狂热、理想而且甘愿以身相殉......那天最终，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和他掌心相对......在之后，就是作战会议上主动对威廉•勒姆士发表的作战规划......张秀刀会采取哪些行动，虽没跟他点破，但他凭以前一花在冷僻聊天室各种睥睨常理的随性发言，也大体料到十之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