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能戒掉?"
"医生不是说这是一种强迫症,我看能行。"
1.
下班路过"天路",又花两百元买了些装备,这个月三分之一的工资差不多都上交给了"魔兽"
看着手里的东西不禁苦笑,都"奔四"的人了,还挤在学生中打游戏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上瘾"
望着南京西路上车来车往景象,突然想起多年前父母为了把自己从网吧找回来,彻夜奔忙在这条道路上
......
"可找到你了,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吗?七天,整整七天!"
当妈在一家网吧的角落里发现我的时候,脑子里除了砍人已经没有别的想法
看着节节高升的装备、金钱和经验值,我差点昏头地把游戏里的生死之交也一起砍了
"让他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上网成瘾不好办呐"
灯光下,窗外青灰色的月亮好像没有发光,我使劲往嘴里扒饭,爸妈看着我却没吃下什么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们:
‘网瘾'应该指上网成瘾,而不是打游戏成瘾
如果没有网络,我还会沉沦于单机游戏,甚至早期的卡式游戏
可父母的脾气和自己一样,认定了就不去多想,再解释也是徒劳--这是我喜欢他们的地方,也是憎恶自己的地方
所以我干坐着,没怎么吱声儿,看着他们在日光灯下细细的商量,也几乎为他们的紧张而出汗
"骁勇,有种方法可以帮你戒掉这种瘾头,去试试行吗?"
妈总是和颜悦色
就在一个月前,仅因为她把我从网吧叫回家吃饭,这张笑脸曾被我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那个时候,我只知道自己是一个叫"苍龙"的剑客,在一块神秘的大陆上所向披靡,而非眼前这个大学女讲师的儿子
"骁勇?"
我没有吱声,算是默认,毕竟自己也曾鄙视过那些整日流连于网吧的同龄人
"好,那明天就请假,让你爸领着你去"
妈的脸色好了点儿
其实,当时的我早认为自己已经完了,"去"只是走走形式,纯粹让他们高兴一下
2.
二零零五年阳历一月
"你也是被家长强押来的?"
走进那扇大铁门之前,我已经看清楚了门牌
"戒毒研究中心"六个字,像烙印一样烙在了我的记忆上,虽然自己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瘾君子
"我叫刘易,文刀刘,容易的易,你呢?"
原来打游戏真得已经被看成了吸毒,幽默
"喂,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对床是一个明显中学生模样的男孩儿,剃着头发一根根向上竖直的"板刷头",前额因为剃得太短,可以看见泛青的头皮
"没意思,怎么摊上这么个同屋?"阴阳怪气
见我不理他,那小子嘟嘟囔囔地面向里躺下,开始翻一本叫做《黄金时代》的小说,封面上的家伙长得很对不起读者
入夜
六个人的房间只住两个人,寒流跟"天气预报"预报的一样,从西伯利亚高原猛扑长江中下游‘低原',玻璃窗被风吹得像遇上地震似的"嘭嘭"乱响
我知道他没有睡着,翻来覆去地翻着身,床板咯吱作响
"真能戒掉?"
看着天花板,我轻轻哼了一声,没多想会不会吓到那小子
"医生不是说这是一种强迫症,我看能行"
他倒没介意我白天的表现,声音挺亢奋
"既然到了这儿,还真得一门心思戒‘毒'"他坐起来,裹着被子,像个糯米粽子,"听说这里可以用电棍"
说完,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向四周地溜转一圈
"是吗?"
不知为什么,我被他的样子逗乐了,觉着被关起来也不是一件坏事儿
"你听我说......"
他来了劲儿,一骨碌爬起来,跳到我床上
"来之前我可花力气做过功课,在网上把这鬼地方的家底儿翻了个遍......"
那天晚上,我再没有说过一句完整的话,可是直到三点他还在口沫横飞
3.
"他妈的,老子早八百年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用这玩意儿?"
他们没有用电棍,可是却让我们用一种叫做654-Ⅱ的药物,就和吃了一般感冒药后的感觉一样,眼睛酸疼,不好受
刘易是深圳来的公子哥,哪受得了这个,虽然嘴上说过要乖乖听话,但真要是动起家伙,他可挺不住
我则冲他笑笑,任他们摆弄
"骁勇,你怎么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
那家伙可能昨晚没睡好,今天口气特别冲,躺着接受治疗时就使劲地招我
我看着他动来动去的脑袋,真为他的吊瓶架担心:那玩意儿会不会被扯翻?
"你说家里的老头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把我们送到这里?"
手背上插着针头,他竟然有心思闲聊起来
"其实这辈子最重要的事儿就是找到打发时间的好法子,只有这样,人他妈才活的像人不是?"
他见我不理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没有被泼冷水的自觉
"你说吃饭是为什么?为了吃饱了没事干后去打发时间;你说睡觉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醒过来后更有精神去打发时间;你说我们要钱干什么?就是为了能够以更好的方式去打发时间!"
他抬眼瞅着我,一脸得意
"上学,挣钱,杂七杂八的事儿都是障眼法,都是为了让人更名正言顺地打发时间,都是为了更好地打发时间。"
见我不理他,他瞪着眼睛闷闷地咕哝:
"我都找到这么好的打发时间的方法了,老头干嘛还要举着键盘砸我?他就看不出我活得多么有意义?"
我闭上眼睛没力气反驳他的谬论,他老子难怪要把他送到这里关起来
"郭骁勇?没事吧?不是这药会折腾死人吧?"
看着我没反应,死小子故意大声嚷嚷
"医生不好啦!死人啦!我不干了,算老子误上贼船"
越叫越大声,还准备伸手去拔针头
"你小子就不能消停会儿?别糟蹋老子打发时间的时间"
怕医生真得过来,不得已吼了他一句
"原来你没死啊?看把弟弟我担心的"
他稍微起身向我做了一个"捧心少女"的姿势
"去去去,别恶心我"
我瞪他一眼,暗自念叨着一定要快点出院
4.
"臭小子就那么不开窍?"
把草稿纸扔还给刘,我不停地埋怨自己怎么会想起给这家伙补课?
"挺有感觉呀?不是你自己一直说什么‘光滑曲线'?我就尽量把她的胸部画得很光滑,怎么还不满意?真难伺候!"
某人拿着草稿纸眯着眼,横看竖看
这个家伙真读高三?还是我自己返祖到幼儿园阶段?反正不是他听不懂人话,就是我说不来人话
"真不高兴啦?小样儿"
他绕过桌子,搂着我的脖子嬉皮笑脸,学着北方人的口音在我耳边吹气
"弟弟我也是看你给我补课这么辛苦,让你调剂一下"
关在一起有段儿时间了,刘易已经摸准了我的脾气
"算了,也三个多小时了,就休息吧,等会儿还要见医生"
我推开他,顺手整理起书本
"假正经"
那小子嗤我
"说来也奇怪,这几天我还真不想打游戏了,至少不像前几天那样--没那口就浑身不对劲儿"
他趴到床上对着天墙壁自言自语
"你说我们出了这里会不会成名人?--药物戒除网瘾的首批观察对象"
"好好休息一会儿,接受心理治疗的时候,有的是时间让你说"
我不想承认自己和刘易有着相同的感觉,对游戏的依赖确实在这段时间里减退了许多,但是比前阵子又好多少?
说白了,只是我用来逃避现实的工具从网络游戏转换成了别的东西
"郭晓勇,有人找!"
一个苹果脸的护士突然冲进来对着我喊
"好像是你妈妈,准备一下快去看看"
妈已经来过好几次,总给我带很多东西,其中有Queen的若干张专辑,虽然因为听得太多,CD的壳子都已经磨损,可我还是喜欢在睡觉前听上一会儿
大千世界,"毒品"真是多种多样
不知道李医生给她说了些什么,妈这次好像特别有精神,跟我说你马上就要出院了,又可以正常生活学习等等
正常生活?我苦笑一下,如果自己还能和正常生活有缘,谁不愿意?怕是以后一旦东窗事发,她不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才怪!
"你怎么啦?有妈来看你,还客客气气地给你捎这么多东西,有什么不满意?看看我家老头,每次来看我都指着我的脊梁骨骂"
看着我进屋,刘易摸摸鼻子,一脸无奈
"要不是老头一再骂我是狗崽子,我还真不相信自己是他亲生的"
他冲着我摊摊手,翻翻白眼
"得了吧你"
我被他说得没招,揍他一拳
5.
一转眼,大年夜,特假,回家守岁
家里离外滩很近,听得见船上汽笛的"呜呜"声,吃完年夜饭我一个人站在天台上吹冷风,妈本来怕我冻着,不让我上去,可爸说:"让他一个人想想也好"
楼顶果然风大,鞭炮的声音和风声和在一起,面对黄浦江的夜晚,不对,这样说不对--黄浦江没有夜晚,只有白天的灰白和夜里的七彩之分--我突然想起有天给刘易补完课,他问我:
"中国古代人怎么会发明‘沧海桑田'这个词儿?那时候我们又不知道‘大陆沉降'什么的,奇了怪了?"
"脑子里怎么总是乱七八糟的事儿?"
当时我没回答他,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总能提出一些让人不能回答的问题,可能是为了显摆自己
比如一次说到"绝对运动和相对静止"时
他就问:"世界上有没有不变的东西?不会真没有吧?";把我彻底噎住
"死亡"是第一个跳进我脑海的词,也是唯一一个,它违反着有始有终的发展定律,只有开始没有结束,对于每一个有自我意识的生物体来说,一旦进入了这种状态,就是面对无尽的永恒
可是我没有跟刘易讲,可能是怕他嘲笑我没事儿玩深沉;也或许是意识到那家伙并不是真的要个答案,只是为了"搞活气氛"
"咻--砰"
每年外滩的烟花巡礼开始了,前面两个多小时,我竟然都在回想短短十几天接触中刘易说过的每一句话
"今年的烟花和去年的差不多"
不一会儿,爸妈上来了
"是啊,也应该翻翻花头"
一些街坊邻居也陆陆续续爬上来,七七八八地聊着,硕大的天台一下子狭小起来--看烟火是每年过年这片儿居民的保留节目,占着天时地利人和的好处
"我下去搬个凳子上来"
烟花要放一个小时左右, 妈有关节炎还是坐着看好
6.
回到"中心"两天
"说的比唱的好听!"
刘易"啪"地一声关了电视机
"鄙视同性恋?"
我看着他愤怒的样子,回想起刚才的娱乐新闻--美国加州新当选的一市长在就职仪式上公开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在场的所有人都鼓掌支持他
"我是看不惯那些鼓掌的家伙"
他还是愤愤地瞪着眼睛
"什么支持,全他妈是假的,做戏!"
"嗯?"
我眼前出现刚才采访到的一个加州姑娘,金色的头发,长着雀斑的脸,在加州特有的蓝天白云下微笑
"什么‘喜欢'?去他妈的‘支持'!表面上道貌岸然,跟咱们公开宣称‘要尊重农民兄弟'一个意思--谁他妈在背地里没骂过句‘农民'?"
刘易好像特别激动
"那些女的应该是真心喜欢那个什么市长"
我试图熄火,这家伙今天反常
"是,那些雌的确实‘喜欢',就像男人‘喜欢'妓女一样,就像男人‘喜欢'看女同性恋三级片一样"
他转头对着我,声音轻柔,却咬牙切齿
我本想说那市长要是个女的,雀斑女孩儿一定还是一样的表现,可是看着他"呼呼"直喘气儿的样子,便打消了那个主意
对偏激的人没什么理可讲,尤其是正值青春期的大小伙子,索性别去讲,越讲越乱
7.
那天晚上,没有风,干冷,我记得特别清楚
"晓勇,我跟你睡一个被窝吧?今晚实在冻得慌"
零下二度,南方城市里室内没有暖气,他只盖着一床薄被子,其余的,下午和他爸爸干架的时候都扔在窗外水池里
我没说话,往旁边挪了一挪,看着他
"还是大哥好"
带着一阵冷风,一大坨冰块钻进我的被窝,还‘啪唧'贴我身上,不动了
本来想推开他的,可是看着他的背脊,我没有动手
已经完全不想打游戏了,但我知道自己一直是个‘痴迷者',不是痴迷于这样东西,就是痴迷于那样东西
半夜
"干嘛你?"
一阵"悉悉嗦嗦"的响动把我弄醒,刘易那个家伙的‘板刷头'正磨蹭着我的下巴
"你是吧?我一看就知道你是"
他抱着我的脖子
"是什么?"
我还没完全醒,迷迷糊糊
"第一天我就看出来啦,那么长时间没有动静,你他妈还真耐得住"
他的手已经扒开我的睡衣,伸了进去,按压着我的前胸
"刘易,你他妈什么意思?"
我按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黑暗中努力想看出点儿什么
"不要装了,你看我什么眼神儿?"
被我按住的手捏了捏乳首
"还是不明白我看你什么眼神?今晚你让我上床,不会没想过吧?"
他的另一只手滑进我的睡裤,隔着内裤抓住我
"你说话干净点儿"
嘴上这样说着,我却迟疑着没再阻拦他,放了手
"还装?不过这样也挺有意思,今天是我先熬不住,算我输,你爱装就装到底吧"
他骑到我身上,一把撕掉睡衣
"我没装"
嘴上这样说,我还是慢慢伸手帮着他脱自己的裤子
一开始他还耐心的在我身上舔舔弄弄,揉揉搓搓,但毕竟年轻火气大,没几下就烦了,把我翻了个身,手指直接往后面戳
因为是临时起意,我们什么都没准备,他只是象征性地扩充一下,就干地进去了,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完全兴奋起来
"你他妈是第几次干,怎么难成这样?"
他的额头上冒出一些汗,青筋都暴了起来,手指掐进我的腰线
"等等"
我含糊地应着,心想老子也不好受
"早知道就让你在上面,还真奶奶地烦"
他一手开始按摩我的腰和大腿根,另一手转到前面大力地帮我套弄
"谁想在下面?"
我愤愤然,咬住枕巾
"闭嘴,集中精神"
他不管,在我背上摸了一把,仍然是卖力工作的好劳模
"给你补课时怎么不这么说?"
我不能做出实质性的反抗,但可以一逞口舌之快
"他妈的,原来紧也有紧的味道"
见我有些放松了,他就开始折腾起来,使劲地捣腾......
"你到底是第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