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名:飘雨飞花
作者:玉隐
简介:《飘雨飞花》原创古装武侠,12万字,结局相对幸福。(2001年末一稿,2002年夏增写追忆篇《碎梦琴伤》,二稿修订,2003年5月5日由台湾架空之都出版社出版。)
为了一个特殊的使命,他甘受凌辱与折磨,卧底天帝宫----统治武林的黑暗组织。他斯文俊秀,深藏不露,内敛坚忍,运用过人的心计一步步削弱天帝宫的实力。为了完成那个特殊的使命他不得不去伤害别人,甚至伤害自己。并非无心并非无情,可以控人于掌股之中,却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力尽艰险,身心具疲,原本以为完成使命可以归隐山林的他,却终是逃不开命运的摆布。如果期望已久的东西终于得到,那是怎样的欣喜;但是曾经拥有的东西一样样失去,又是何种滋味呢?
写完《飘雨飞花》之后,几经修改,直到出版,我心中感概颇多。
很多朋友看过最初的版本,留言说:"看到标题时,心里有很美的想象,在丝丝细雨中花瓣随风飞扬的美丽。看完内容后却感到花瓣随风纷飞的无奈,既使不愿,还是无法拒绝。"
聂小文前半生可怜无奈,无怨无悔的被聂澜利用。像在风中飘荡的落花,没有一点自主权,如果不是生母沈月蓉临死前的点醒,他一生或许就失去自我失去幸福了。书里有些心思复杂的成年人,杨涵、景夫人、聂澜,都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惜牺牲伤害他人,对他们来说这世界只有自己。相反的,年轻人之间有着真诚的情感,维持着最初的纯净。
我着力刻画的聂小文,在爱情与亲情间纠缠,虽然一直被利用着,无法逃离,却并不丧失心底的善良,不在残酷中沉沦。书中好人与坏人的分野不是那么的刻板,每个人都背负着不一样的故事。所以为好为坏,只为了成就一个自己的梦想。一如聂澜、江水流、风摇柳、景夫人┅┅
我想读者在看文的时候应该是那种淡淡的悲哀在心头流窜的感觉吧?
人生在世,很多事都是冥冥中注定,何谓对何谓错?那其实是当下环境造成的吧?今天不管邪神为了杀天帝作了多少欺骗、花言巧语多少,始终他是救了小文;不管他的出发点是如何的不好,他终究是救了一条命,那么是该报仇还是报恩?
我觉得这篇文里提到很多对立却不是对立,矛盾却也并非矛盾的东西。始作俑者是谁?邪神还是天帝?我觉得是也不是。狠毒的人是谁?景夫人就是最毒的吗?我觉得是也不是。整篇文章从构思到初稿完成就经历了一年多的时间,期间心境思想都在不断变化,本来想怨谁恨谁,到最后却只能悠悠一叹,其实谁也无法怨。说穿了一切,就是人的心机搭上当日的环境,苦了后一辈为先人收拾残局。但我认为我写的是幸福的结局,至少最后,思文和在云相遇,雪燃也有好事。对于花落的三名少女,因为这是耽美小说,除了深深的遗憾,我无能为力。个人最喜欢的是风摇柳,只求心中所爱能有一线生机,舍弃了自身而成就了一个圆。如果现实中,我会选择作她。
前言:
五年前我就有写这样一个故事的念头,直到2001年8月断断续续才把初稿完成。最先是贴在网络上,接受许多朋友的鼓励和批评,反反复复修改了很多遍,又续写了一些内容,终于有勇气拿出来投稿。
首先要感谢"架空之都"给我这样的机会。我钦佩该社的魄力和独到眼光,也很认同该社的宗旨。我很喜欢的几部耽美原创小说,像《雪止天晴》、《沈醉东风》都由该社出版。
第二要感谢"耽美御苑"的站长婧萱。她将我的稿子转码,介绍给更多的华语读者,帮我四处投稿,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还有她站上的所有朋友,泡泡糖、菡萏、镶魂、w8303008、秘密、小拓、席菲、竞轩等等大人,看过我这篇文章的初稿,并给我中肯的回复,这些评论中提到的看法,有些是我都没有意识到的问题,是她们使我的文日趋成熟。
第三感谢"露西弗俱乐部",华语范围内最大的耽美综合站。很多前辈和原创先驱都在这个站上发表文章。我是这里的会员,每每写了新文也会在此处张贴,从某种意义上讲,这里是我的精神源泉,写文的动力,学习的园地,生活的乐趣。
最后要感谢我在网上的两个家"浅雨漠夜"和"无聊斋",在这里的所有亲戚朋友。
我深切地体会到,自身的努力和朋友们的鼓励是顺利完成一部作品的必要条件。而一部作品的出版就又是一个飞跃,对作者的意义是一种无法用笔墨来形容的肯定和奖赏。所以我希望看过此书的朋友如果有所感触,不论是批评还是鼓励,都写下来,通过"架空之都"网站或其它渠道反馈给我。对于你们或许只是不经意间的感情宣泄,对于我却如同金玉良言,字字千金。
上册
刀在心上,为忍。接受己所不欲的一切,是耐。
忍耐是一种痛苦。忍耐是一种磨难。
在痛苦中,有的人学会了思索,变得聪明,变得睿智;在磨难里,有的人走向了成熟,变得深刻,变得平淡。
忍耐是一种沉默。只有沉默的忍耐,才是真正的忍耐。
忍耐是一种挑战。战胜自己的挑战。
只有沉默才能全神贯注;只有忍耐,才能积蓄力量。
一旦战胜自己,就会感到强大无比,就会发现江清月朗,野旷天低。
于是,才真正懂得忍耐的涵义。
于是,才明白必须忍耐。
于是,学会忍耐便成了必须。
------题记
[引子]
高高低低的海岸边,他选择了最矮的一块岩石。坐下。凉凉的。但,这已不算什么。
"真是不容易的,"他想,"不容易的海岸,日复一日,面对着风的凌厉,浪的侵蚀......"
可是人就不行。人有感觉,风来的时候会冷,浪打的时候会痛。
"坐多久了?"他自问,又凄然的摇了摇头。算了,时间还有什么重要的。抬起朦胧的眼帘,穿透出一片灰暗。这里的海水也是灰色的,夹杂着厚厚的泥沙。萧萧的海风,吹乱了他的发,吹痛了他的颊。而海浪声,已愈来愈近,愈来愈重。快些吧,等海水拂膝,他知道,那会是他生命中最美的一个句号。
下意识的,轻轻一颤,有些冷。天暗了,像要下雨。下就下吧,反正要湿的。他低着头,慢慢地数着身上的伤疤,新伤压着旧伤,密密麻麻的。于是他便不数了,也许这是三年来留下的最好的纪念。
是什么?滴落在襟上。是雨,一定是雨,滑到唇边,有点涩涩的。雨,不大,却很密,伴着阵阵的风,悄悄的,飘落了他一身。好冷。
蓦地,他发现天边有一叶小舟。
他突然笑了,轻轻的,淡淡的,却是那样愉快的笑。
[卷一] 朦胧初现
一
"谁可称得上武林高手?"无为散人问百里雪燃。
"天帝、邪神、四煞、七英。"百里雪燃突然停顿了一下,"现在盛传天帝、邪神、文琴,武刀。天帝过于神秘,从不轻易出手;邪神似已隐退,不知身在何方;四煞皆归于天帝宫;七英中四人已死,二人归于天帝,一人流落江湖。他们多已年老。而文琴、武刀则是近年来新出道的高手。"
"对。你一入江湖,最有可能遇到的劲敌就是文琴武刀。"
"师傅,文琴、武刀究竟是什么人?"
"文琴,即指聂小文。传说中他不会武功,但精通奇门机巧与雌黄毒术,琴艺天下无双,摄魂夺魄。‘文琴一曲夜销魂'说的便是他了。他是天帝宫少主杨睿的心腹谋士,曾经不用一刀一枪便平定了天帝宫三次叛乱。只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怎会有如此深的城府,如此狠的手腕?"无为散人叹了口气。
"聂小文不会武功,涉足江湖岂不危险?"
"一来,他有天帝宫撑腰;二来,有一神秘人暗中保护他。这个人就是武刀。没有人见过他的面貌,因为他的刀下从无活口。"
"我不相信聂小文不会武功!"百里雪燃突然道。
"为师也不相信。但至少他从未显露过武功。不用武功便挤身江湖四大高手之列,倘若会武功,凭他的心计想要一统江湖也决非难事。为师只是为他可惜,像他这样的人才,为何甘愿做天帝宫的走狗?"
百里雪燃皱了皱眉:"或许他有自己的理由。"
是的,江湖险恶,人心难测。
江湖多变。
江湖人亦多变。
无为散人不无感慨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徒儿,你现在的武功已不在为师之下,为师的那个心愿就全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百里雪燃看出师傅的神情有些忧郁,于是想换个话题:"徒儿听闻当年有‘四煞战七英'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月,无星。只有风阴森地刮着,发出阵阵刺耳的嗥叫。
无为散人的目光里突然现出了一丝恐惧,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声音也有些颤抖:"二十五年前,天帝宫二代传人杨涵想要一统江湖,凭着他手中一把‘醉月刀'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心性,各大门派虽然不服,却为了自保不得不尊他为武林盟主,听从天帝宫的号令。有敢反抗者,悉数被灭门。正道侠义之士,开始还联合在一起反抗天帝的残暴统治,但是几年下来人才凋零,死的死、伤的伤、降的降,只有七英坚持到底。一日,他们在一座高岗上与天帝宫的人进行了决战......
那一晚便如今夜一般,无月,无星,只有从地狱刮来的阴风。天帝宫派出四煞应战。若是以往,七英的七星阵至少可与四煞战个平手,可是七英中的老七在决战前突遭杀害,使七英实力大减。六人浴血奋战,终是败下阵来。四人当场身亡,二人受伤被擒,只有老三虽然右臂中了四煞的剧毒,却勉强逃了出来。这毒是无药可解的,四煞以为最后一股反抗天帝宫的势力就此灭亡,于是狂妄地在山岗的一块巨石上刻下‘落英岗'三个字,回去请功。他们没有料到,那逃走的一人知此毒烈性,毅然斩去了右臂,保住了性命。"
无为散人没有详细描述决战的场面,但是从他的语调中从他的眼神里,就可以体会出那一战的惨烈,闻到那一战的血腥。
风吹起无为散人右臂空荡荡的衣袖,他的全部精神仿佛已凝结在深邃的记忆中,久久无语。
"原来师傅就是七英中的老三。"百里雪燃一直不知道师傅的师承门派,只道是位隐士高人,没想到竟是当年江湖中十三大高手之一。
无为散人无奈的一笑:"你还不知道为师的姓名吧。也该是告诉你的时候了。我们七英并非师出同门,而是义结金兰的兄弟。未结拜前每个人都有一身好本领,结拜后又得一位高人指点,习成了七星阵,从此在江湖中便难逢敌手。大哥、二哥、四弟与我是同胞兄弟,姓赵;老五姓齐;老六姓季;七弟姓梁。结拜后我们改了名字,同以‘英'字结尾,中间一字依次为‘天、地、忠、正、义、千、秋',齐心明志。"无为散人突然把目光投向百里雪燃,忧郁的眼神中现出了一点光芒,"当年我们立下重誓,没有推翻天帝宫之前绝不成家,所以都未娶妻生子,为的是没有家室之绊。但不乏江湖侠女暗中相许,记得六弟应该有个女儿尚在人间,七弟也有一子还在......"
突然无为散人脸色一变。
百里雪燃已警觉,跃到师傅背后,只见一把匕首直没入无为散人的后背,他起身要去追,却听无为散人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道:"天......帝......宫......"话未说完已然气绝。
百里雪燃小心地拔出匕首,黑色的血水从无为散人的尸体上涌出。匕首泛着淡蓝色的光,上面刻着三个血红色的字:无赦令。
百里雪燃没有哭,男儿不需要眼泪。
他把满腔悲痛化作一股力量。他打开师傅身前的锦盒,一道寒光跃入手中。
这就是师傅留给他的"越王钩"。
从十二年前他亲眼目睹自己的家人被天帝宫的爪牙杀死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要为推翻天帝宫的暴政奋斗。就算师傅没有这样的心愿,就算师傅没有在今日被害身亡,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动摇他这个理想。
阴森的夜里,百里雪燃的身和心却爆发出一股异样的亮。
他要冲破黑暗。
就凭他手中的越王钩吗?
难道想要冲破黑暗的人就他一个吗?
二
天帝宫修建于青山秀水之处,极尽奢华,恍若人间仙境。
葱郁的树木,遍野的奇花异草,百鸟齐鸣,蜂飞蝶舞。掩映于山色中的是数不尽的院落,回荡在山谷中的是听不完的丝竹之声。
这里当然也有笑声,但只是淫荡的、虚伪的、麻木的、苦涩的笑。
聚宾馆中今日格外热闹。
这里住着各大门派的通讯人员,他们负责向本派传达天帝下达的指令。这些门派虽然都归天帝统领,私下里却勾心斗角。
正午时分,聚宾馆宽敞的议事厅中已经坐满了人。厅上正座却仍是空缺。
"特使到。"随着这声通报,众人皆起身肃立。
话音刚止,一乘白色的轿子已停在议事厅下。众人只见白影一恍,轿子就已停稳,足见抬轿子的人并非泛泛之辈。
轿帘一挑,走出一位俊美的少年。
他身着一席华贵的白衫,黑发飘洒在身后,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文雅的气质。他的面容清秀,五官近乎完美的组合,无论男女老少看了都会为他的美丽所吸引。如果他笑起来,花草树木便也会醉倒了吧。只是他的眼睛深沉似水,冷冷的像结了冰,让人无法洞察他的内心世界。这种人仿佛是不会笑的。
他就是天帝宫少主杨睿的心腹,聂小文。
"属下恭迎聂先生。"厅中众人齐声施礼。
聂小文面无表情的扫了众人一眼,双手捧着一把剑缓缓走入议事厅。
任何人都可以看出这是一把名贵的剑。剑柄和剑身镶着罕见的宝石,剑尾垂下一道雪白的穗。
"这把剑叫做‘朦胧'。"聂小文平淡地说。
话一出口,台下的人却没有一个不激动的。
因为这是朦胧剑。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朦胧剑。
传说,此剑与天下第一利器"醉月刀"同出一炉。铸成时剑身发出朦胧的光,十分妖异。剑师认为此剑不祥,放在一边准备重铸。岂料当醉月刀铸成时,朦胧剑却不翼而飞。直到近年天帝宫的人才把它找到。所以,这个传说也是近年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