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这样负面的想法再盘旋在脑子里,西用力抱紧情人,不断的诉说着爱情,仿佛那奇妙的三个字说了无数次之后就会为他的幸福构筑成可以遮蔽一切的墙。
他不断的说着,当情人用有力的手腕抱住他的身体,灼热的嘴唇封住了他一切语言的瞬间,他也不断在内心深处祈祷。
他爱他啊......没有别的任何愿望,只是希望就这样永远的爱下去而已,不要富贵不要荣华不要寿比南山,只要和抱住他的这个男人一起看花开花落,便是他所知道的,所谓幸福的极限了。
比这还幸福的事情,他想像不出来。
十四
如丽居住的村子,在整个空叶王朝里,算是非常偏僻的省份,村子里几代没有出过秀才以上的读书人,作为村长的女儿,如丽得到了最好的教育,在远游而来的神官"西"的教育下长大,顺利通过考试,一路过关斩将,终于以榜眼的身份,踏上了空叶帝国辉煌百年的正殿。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踏上这里,一身鲜艳的官服让她觉得陌生又兴奋。
"你就是今科的榜眼?"皇帝的声音从她身边淡然的传了下来,那声音低沉动听,让她心里一动,居然就冒昧的抬头,眼里,是有着琉璃色眼睛,俊美的男人,在他旁边,一身华服,有着漂亮眼睛的男孩也正看着她,她却惊了一下,那孩子,乍看之下,居然和她的老师一般无二。
这便是当今天子叶析和太子空庭。
身旁的礼官斥责她无礼,叶析却只是摆摆手,笑看向她,"你有清澈的眼睛呢。"皇帝显然对女性关注自己这件事情非常不在意,顿了一下,他发现如丽看的是身旁的空庭,不禁一笑。这新科榜眼很是有趣呢。
"如丽......你是叫这个名字吧?"他轻轻笑着,"太子虽然俊美,但是还没有年满十岁哦。"
听到他这么说,如丽才赫然发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的失礼,她立刻低下头,只觉得满脸都是火烧火燎的热。
"臣......失礼......不过是因为太子的容貌肖似故人......"
"哦?那位故人?"
"臣的老师,流浪神官西。"说到自己的老师,如丽立刻昂起了头,喜悦的表情洋溢在了他的脸上。
而听到这句话的叶析,眼神一暗,那云淡风清的笑容里带了几丝轻轻浅浅的阴狠,"原来如此啊......"他淡然的说。
然后转身,向自己的皇座方向而去。
一树梨花轻浅,片片带着仿佛消散香气一般的花瓣在黎明之前的夜风里淡淡的荡漾着,西河靠在窗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捣着药,石杵碰到石钵,时不时微弱的轻轻一响,带着分外的伶仃。
"西......过来......"床上的男人不舒服的翻了个身,向自己的情人伸出手去,"过来......"
"我在捣药。"
"可以到床上来捣嘛~"明明是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却在这时候象是小孩子似的撒娇,裹着一床的被子向亲人的方向蹭蹭蹭。
西河回头看他,叹气,只能把药放在一边,回到床上,"罢罢,我还不想洗床单。"这男人啊,这些年下去了,某些地方却越来越幼儿化。
从后面伸出手腕抱住终于回到了被子里的情人,空微用力的抱紧他,而被他从身后拥抱住,被夜风吹得有些泌凉的脊背瞬间熨贴在滚烫的胸膛上,那样的温度,瞬间,甚至带了些畏惧的热量。
但是随即,那温度就舒服了起来,他在情人的怀抱里转身,看着在夜色里模糊的俊美容颜。
"......你啊,总是这个样子......"只要他一不在,空微就显得慌张而寂寞,他就象是小孩子似的,不容许他存在于自己以外的任何地方。
"因为只要你不在我身边,我就觉得你会消失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啊......"他低低的说着,看着凝视自己的男人,微微苦笑了一下,抱住他纤细的身体,亲吻他柔软的嘴唇。
"那是很可怕的感觉呢......你要是不在了,我的世界,也就在瞬间崩溃了......西河啊......"
"我怎么可能会不在你身边呢......"西河轻柔的笑了,吻了下他的耳朵。
不在他的身边,他可以在哪里?除了空微的身边,这个世界上什么地方是他可以安心存在的地方?
对他而言,空微就如同呼吸一样自然,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他全部的爱情就会枯萎而死,就如同离了树的梨花花瓣,虽然有飘零的绝艳,却再也没有生命。
灼热的吻顺着纤细的颈项向下滑落,一点点的加深,手指滑入了较常人而言微凉的肌肤,仿佛在爱抚珍宝一样的微弱爱抚,耐心而怜惜的挑逗起对方身体深处的,名为欲望的火焰。
呼吸逐渐急促起来,修长的指头握住了在衣服里肆虐的手,半边从肩膀上滑落下去的衣服在带着晨光的夜色里堆积在臂弯处,显现出淫靡的味道。
握住空微的手,西河看着他,轻笑,"永远喂不饱你呢......"
"因为我简直就想这样把你揉到骨子里去,永远也不放开。"空微低低的说,翻身,轻巧而优雅的把情人压在了层叠的被褥之上,温柔的爱抚,感觉情人在自己身体下缓慢而煽情的舒展开修长的身体,柔顺的接纳自己的进入。
这样的性爱,已经不是单纯追求身体的快乐的行为了,而是一种奇妙的,两个人之间分享爱情的行为。
柔顺的向情人敞开自己的身体,接纳他一切的爱抚,并且以最本质的反应告诉他,自己需要他,自己想要他。
不掩饰自己的一切反应,西河用全身告诉空微,他爱他就象空微爱他一样,而且需要他。
借由这种最亲密的行为,来分享亲密之后以爱情做为养分的甜蜜,来告诉对方,我渴望你,正如你渴望我一样。
身体的重量压伏西河的脊背上,能感觉到自己的汗水从肩头滑落下来,滴在西河的身上,十指交缠,男人们带着混浊意味的呻吟在空气里荡漾开来,一点点渗透进夜风之中。
最微弱的纠缠感觉从肌肤向上攀升着,渗透入肌理的深处,一点点的颤抖都是对情人的索需和信赖。
当紊乱的呼吸平复了之后,空微小心的把西河抱在怀里,用被子包好他,他笑看天边开始呈现鱼肚白颜色的天幕。
"啊,果然,做爱是最能打发时间的啊。"他在西河的肩膀上蹭蹭蹭,小心的把他汗湿的头发撩到身后,再一根根的抚顺,才把他抱住,紧紧的拥抱。
"......我只觉得我的腰快断了。"西河低低的咕哝着,爬起来,却被空微重新拖了回去。
"我就是讨厌你这点,难道我作为靠枕不舒服吗?"真是的,被他再抱一会会死吗?讨厌啊!西河叹气,"今天是如丽那丫头要回来,你总不想让她看着老师和男人躺在床上厮混吧?"
很想说那又怎么样?但是空微还是很识相的安静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放他下床,看着西河安静的穿上衣服,当最后那身雪白的颜色开始在浮动着金黄色的空气里荡漾的时候,他又觉得不甘心似的伸出手去,把他抱在怀里。
又来了,虽然觉得他这种地方很可爱,也用不着一天总是这样缠着吧?
西河无奈的回头,却在身后那张俊美的男人容颜上看到了一点奇妙的忧郁。
"......微,你怎么了?"他关心的问。
空微回他一个清澈的笑容,"每天都这样啊,只要放手,放开你,让你不在我怀里,就觉得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可信任,而你也会立刻消失不见......"他每天每天都是这样想的,过的也都是这样的日子。
似乎只要一放手,那人就会立刻消失,那人就不在了,只要一松手,即便他的身影一直在自己的视线里,那种恐惧也是无穷无尽的,仿佛西河随时都会消失。
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幸福......是随时都会崩溃开的存在......
想就这么把他关在没有人可以找到的地方,囚禁在自己的怀抱里,很想这么做,但是,却不能,因为现在就很幸福了,能看到西河的笑容,能被西河这么爱着就是幸福的极致了,他还能要什么?
想到这里,他也开始穿衣服,不一会,如西河所猜想的,有人用力敲着外面的大门,如丽那小丫头的声音响亮的响起来,"师父!我回来了!"
西河含笑,走去开门,空微也笑,调侃的慵懒开口,"你吵什么啊,笨蛋丫头是不是落榜了?"
"才不是!我可是中了榜眼啊!"如丽不服气的说着,西河开门,看着小女孩一把扑在了自己的怀里,他听着怀里的如丽说道:"我还带了非常尊贵的客人来哦!"
西河点头,然后抬头看去,只看到如丽身后的男人,一身黑衣,一双琉璃色的眼。
十五
西河在看到那男人的瞬间,只觉得头脑里一片轰然!
应该是看过这个人,但是,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场面忽然安静了下来,没有理由的安静。
西河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男人的瞬间,忽然不能说话,而那黑发男子,也不说话,只是一双琉璃色的,泛着清冷的眼睛没有情绪的凝视他。
看了很长时间,男人的嘴唇忽然勾了起来,弯出一个叵测的弧度,"好久不见。"真是好久不见啊,转瞬将近十年,那人,却依旧是自己脑海中最初的样子,淡然的笑,温和的眼神。
可是,明明是一样的人,现在,却觉得不可思议的,无法靠近的感觉。
"......你是谁?"虽然对这男人有莫名的熟悉感,但是西河却下意识的觉得危险,稍微侧身,站在如丽和空微面前,他凝视着对面的人,沉声问道。
男人眼睛一细,刚要开口说话,空微却一笑,"老朋友而已。"终究是躲不过去的,浦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一天早晚会来,如此而已。
他无声的走过来,抓住如丽的手腕,"你回去。"
很想反抗,但是在空微清冷的声音里,小女孩仿佛被青蛙盯住的蛇一样说不出话来,只能迟疑的挪动着脚步走开。
在她走开的过程中,西河没有看她,他只是一直凝视着对面的黑衣青年,不断的看着,仿佛想从这样长久的凝视里找到些什么。
空微没去看那男人,他只是看着西河,每看一眼,心里不断堆积的疼痛也就加深一分。
还是无法忘记啊......就算是用法术封印了记忆,还是有记忆么......是了,这就是真正的爱情,无论怎样无法磨灭,他的爱情,是偷来的,本来就不属于他的。
很想哭,但是被哀伤的气息充斥在身体的瞬间,另外一种自虐而虐他的情绪却从灵魂的深处泛滥了起来。
自己终究无论如何,只能得到偷来的东西吧?所有渴望的东西都被自己的兄长获得了......
呵呵,这样的一生,到底算是什么呢?悲惨还是不幸?
或许,他应该以另外的方式得到自己心爱的人。
他走到西河身边,双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好久不见了,叶析......不,哥哥,或者你愿意我叫你皇帝陛下?"
"......把他还给我。"根本不去理会空微那挑衅着的语气,叶析凝视着放在空微放在西河肩膀上的那双手,感觉自己垂在身侧的手正在逐渐握紧,一点点的,修剪圆润的指甲刺到了血肉里,温暖的液体顺着指甲渗透了出来。
"不给又如何?"空微笑,撩起西河的头发轻吻,眼神里是全然的挑衅。
"微?"西河回头,想问他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被他吻住了嘴唇,温柔的缠绵,连最后一点气息都消失在了欢愉的温软之中。
琉璃色的眼睛里泛起了漆黑的颜色,叶析清楚听到自己咬牙的声音,"......他有他自己的意志!你凭什么替他做主?!"
空微拍手,"那你问他好了。"
"我不要离开微!"西河感觉到情人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离开了,微微喘息着的青年一把拉住空微的袖子,不许他离开自己。
没有什么任何比空微还重要,就算是刚才的迷惑什么的也好,也没有空微来得重要!
"......你对他做了什么?"终于察觉到这样的西河有什么地方不对,这不是西河,这不应该是爱着自己然后被自己所爱的西河啊!
他可以确定西河的离开是因为空微用什么要挟,但是,他在刚才的瞬间,清楚的看到了西河眼里那完全的冷漠。
那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我?做了什么?"俯身,吻上西河的脸颊,空微的眼睛从漆黑的头发下凝视着对面的叶析,似乎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
伸手,挑开了西河的领口,露出下面烙印着情欲痕迹的肌肤,感觉西河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急促的叫了一声"微",看着对面叶析的眼睛一细,他觉得更有趣了,一挑,把里面的玉佩拿了出来,在叶析的面前晃了晃,"......你说呢?"
"你!"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什么,而在看到西河肌肤的瞬间所产生的怒气混合着现在的狂怒,叶析拔剑,锐利的剑光在狭窄的院落里绽放了开来!
他要他死吗?空微没躲,他轻笑,温柔的微笑。
好啊,要死的话,就死给你看,同时......也让你知道,我所不能得到的,真正的爱情,你也别想得到!
抱着这样完全负面的情感,空微根本不去躲闪,他按住努力想把他推到一边去的西河,反而把他固定在当地,他含笑看着叶析一剑刺来。
没有任何躲避,直接刺入心脏的一剑干净而利落,连鲜血都是过了片刻之后,才顺着血槽向外流淌而去。
又是一场安静的寂寞。
整个空间里完全没有了任何声音,唯一的声响,就是鲜血不断滴落的声音。
身体旁边横着雪亮的长剑,西河瞪大着眼睛,看着面前握剑的男人,只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一片肃杀,而身后的男人也就这么按压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无法想、不能动、不理解,一切的一切都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只有那什么液体漫漫滑落的声音,在他的世界里清澈的回响着。
发生什么了?
空微怎么了?这个叫叶析的男人怎么了?
他不知道。
良久,诡异的安静在三个男人之间长时间的持续着,最后,空微却忽然笑了。
一笑,灰白色的唇角滑落下一条鲜艳的血线,沾染满了鲜血的手指,轻轻的抚摸上完全不能动的西河的脸颊。
"......哥哥,你看,多美丽的西河啊。"他以非常轻松的语气说道,轻笑,然后缓慢的,单手搭上叶析的肩膀。
"微、微!"西河叫着他的名字,身体跟眼神却完全不能转移,只能瞪大着眼睛,凝视着对面的男人。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止血啊!快止血啊!心里就转着这个念头,出口的却只是空微破碎的名字,那声音也微弱得仿佛小鸟在啼叫一般。
而面前的和身后的男人,却象是谁都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一样。
他的手很热,鲜血的热度从层层的春衣下渗透了进去,那样的热度,让叶析觉得一阵异样。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自己的弟弟碰触,他不说话,也不看西河,只看那个染着鲜血,却美丽到诡异地步的男人。
这样的空微,似乎有某种魔力一般,让叶析反抗不得,只能被他压着逐渐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