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水而出 ————练央

"萧尧......"叹息似的语气响荡在空气当中，"那你为什么要流泪呢？"
流泪？我吗？
萧尧嘴巴一撇，撇出一句"我哪有！？"，接着就感觉到司砚的手指头抚过自己的眼睛，一惊，不由自主的往后一缩。
司砚说："瞧，这不是眼泪是什么。"
他伸到萧尧眼前的手指尖湿乎乎的，萧尧眼睛发直瞪住那一小片水渍好一阵子，想反驳些什么，却最终闭紧了嘴巴，眼珠子骨溜骨溜的乱转悠，就是不和司砚的眼睛相对。
司砚凑上去，嘴唇在萧尧眼睛周围不住吸吮、不住亲吻，他说："你在怕什么，萧尧，你在怕什么呢？！"
怕什么......？笑话！我会怕什么、我能怕什么？！
萧尧想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部吼出来，可是却被司砚一下子堵住了嘴巴，不留神还让他的舌头滑了进来，和自己的小舌搅动一气，害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
"唔......呼呼！......司、司砚，呜......！"
恋人温热润湿的口腔令司砚沉浸其中，简直无法自拔，一双手轻巧的挑开一颗颗纽扣，不安分的溜进恋人的睡衣，在恋人光滑的胸腹间游走不停。
"你......你在怕什么，告诉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亲吻的间隙，司砚又这样的问到，可是随即又紧紧的堵住恋人的嘴巴。萧尧心里混蛋王八蛋的乱骂，混帐东西！你这样子叫我怎么开口！
司砚的手不断下滑，猛地探进恋人的睡裤，一把握住了他的已经微微抬头的欲望。
"呜......！放、放手！我、我饭还没吃完呢......！"
放上司砚胸口的双手原本打算用力的推开他，可是被他灵活的手指圈弄几下自己的脆弱，听见他在自己耳边呢喃着说："放心，我会把你喂饱的！"，熟悉的属于司砚的气息不住的扑打过来，一双努力要推开他的手，也不由自主变为迎合，紧紧抓住他的衣襟，把他拉向自己，两条长腿也像蛇一样攀附在他的腰间。
"司、司砚......！"
意识逐渐变得朦朦胧胧的时候，萧尧似乎听见司砚咬着自己的耳垂，轻轻的反复的对自己说："你不用怕，萧尧，你什么都不用怕，司砚还是那个司砚，不会变的，所以你用不着害怕！"
司砚......？
萧尧想要张大越发迷离的眼眸，恶狠狠的告诉他自己本来也一点都不害怕，可终究抵挡不住倦意的侵袭，他无力的合住眼皮，沉沉睡去。
#3

因为广告需要密集拍摄，所以司砚跟随摄制组来到远郊的一处温泉。本身极大的温泉被划拨出很大一块地方建作水上乐园，里面甚至还包含一方50mX25m的八泳道标准游泳池，无论是硬件设备还是软件设施都要比市一中的游泳馆高一个档次。
可是司砚遥遥望着淡蓝透明的平静池水，不觉叹了口气。
唉，足足一个礼拜呐......！
"嘿！"橘红色头发的李跳过来，照着司砚的后背狠狠的擂过去一掌，"干吗唉声叹气的啊！对这么舒服的温泉不满意吗？"
俗话说，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司砚心里咬牙切齿的大呼疼痛，表面上却平静的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没。"他回答。
李"嘿嘿"的诡笑两声，神经兮兮的凑近了司砚说："那么就是在想念情人啦？......哎呀呀，别这么崇拜的看着人家啦！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哦。"
司砚想这么厚脸皮又聒噪的人还真是少见呐。
"啊啊，让我猜猜，你一定在心里感叹说，像我这么可爱又厚脸皮又聒噪的人还真是少见啊！......哎呀，怎么又用那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人家了？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是能够探知对方想法的天使啦！天使你知不知道？就是那种又漂亮又可爱又聪明又......诶诶，你别走呀，我还没说完呢！"
快步走开，确认李那个家伙没有执著的追上来，司砚终于放松的呼出口气。可是随即想起密集拍摄需要持续一个礼拜，又忍不住一颗心深深的沉了下去，长长的叹了口气。
一个礼拜无法见到恋人，这是司砚最难以忍受的事情，当时和李签约的时候还因为这个而犹豫了半天呢。
那时准备回家跟恋人商量商量的司砚想，如果恋人对自己说"我舍不得你"，甚至只是流露出一点点的眷恋与不舍，他就能够定下心来不与李那家伙签约了。
没想到却被恋人一顿大吼，说"你不是说要养我吗？！快去快去，签不下来你就甭进这个门！"就这样给赶了出来。当时无奈的笑起来的司砚只好给李打过去一个电话，还被那个橘红头发的变态家伙狠狠的嘲笑了好一通。
之后签约完毕，到家的时候恋人早已把自己的需要带去的行李收拾好，也不知是不是幻象的缘故，司砚总觉得恋人的眼圈有些红红的。
想到恋人的口是心非的可爱样子，不禁连最深最深的心底都变得如水一样柔软起来，司砚靠墙站着，笑微微的把手插进裤兜。却觉指尖碰触到一个凉冰冰的物件，好象是金属的触觉，他一怔之下，随即恍然。
那是钥匙喔，家里的钥匙啊！
沉甸甸的钥匙掂在手心，心情却欢畅着轻快起来。
临走，被恋人唠唠叨叨了好半天，司砚头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找到的是这么一个老妈子似的恋人，不由啼笑皆非。忍受着恋人不断的叨念，最后瞥一眼挂钟，发现再不走就要耽搁了，于是倾身过去，覆住恋人说个不停的嘴巴，却不小心点燃了另一波炽热的火焰。
恋恋不舍的结束之后，恍然惊觉--已经，迟到了。赶到集合地点，衣服有点凌乱的司砚理所当然遭到了李那家伙劈头盖脸砸过来的一顿嘲笑。
司砚当时却一点也没有听进耳朵，他只是握住沾染上恋人体温而变得温暖起来的钥匙，不住的微笑。
因为知道迟到而一出门就加快了脚步，然后却被熟悉的一声呼喊止住前进的步伐，回头一看，恋人呼哧带喘的跑上来，小脸憋的通红，拳头也攥得死紧，正在诧异的时候，看见恋人一把拉过自己的手，放进去一把已经被体温浸润得滚烫的钥匙，丢下一句："给你！"几乎连脖子都红起来的恋人转身又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面对这样的恋人，司砚除了深深的叹息一句，就再也想不出其他了。
"这家伙啊......！"
流逸出口的叹息之中，五味陈杂，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唯一意识到的，大概只是自己已经离不开他的事实了。
"司砚！"
寻声抬眼望去，看见李正呼呼的朝自己挥手。
"别愣着呀，开工啦开工啦，你还不赶快去换衣服！"
"喔。"
司砚淡淡的应了一句，转身向更衣室走去。

一个广告不过几十秒的工夫，原先司砚实在想象不出拍那么短的一个广告干吗得要一个礼拜的时间，现在被李毫不留情的训斥着的他渐渐有些明白了。
李实在是个很怪异的人，平时那么无赖的小孩子气十足的一个人，一旦进入工作就变得严肃认真到近乎凶神恶煞的程度。虽然名为摄影师，但是好象摄制组的所有人都把他当头儿对待。他苛求完美的工作态度，不停的叫"CUT"的举动，还有一点也不给人留面子的斥责方式，都弄得大家叫苦不迭，不过下了工转脸就变了个样子的他仍然深受所有人的欢迎。
被李破口大骂的司砚一开始还真有点发懵，生气的情绪自然也是有的，可还没酝酿到足够发泄出来的程度时，就已经被时不时跑过来安慰他几句的工作人员压了下去。
他们拍拍他的肩，对他说：
"小伙子，别在意啊，李那家伙就这个德行！拍什么都要做的完美，他太喜欢这行了，关心则乱嘛，这样也没办法啊！加油干吧！"
司砚想想也是，点了下头，正朝李投递过去饱含了理解与同情的一眼，就听见那家伙冲自己破口大吼起来：
"司砚你这个蠢货！傻愣在哪儿干什么呢，找我一脚把你踹下水是不是？！"
火气再度上升的司砚决定收回自己的理解与同情。
因为司砚是新手的缘故，第一天主要让他多加适应，而没有安排长时间的拍摄，于是没过多久就结束了。
随着李的一声"收工！"，大家欢呼之后，收拾好东西就各自散开，各找各的乐子去了。司砚对这样的生活感到陌生，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没动。
李走过来拍拍他："怎么样？"
司砚莫名其妙的斜他一眼，什么怎么样！？
"以第一次来说，你还算是不错的了。"李笑眯眯的径自说了下去，"虽然也常常蠢得像头驴。"
司砚瞪他一眼："你这是算骂我还是夸我啊？！"
李说："当然是夸你啦，你不会迟钝到连夸赞你都听不出来了吧！"
朝天空翻出个白眼的司砚意识到平常那个无赖的变态的李已经回来了，这对于他来说，还真说不清究竟是幸运还是悲哀。
司砚说："我怀疑你具有双重人格。"
李打个哈哈，胳膊搭上司砚的肩膀，说："走，我们找地方填饱肚子去！"硬拉着他朝附近的饭馆走去。
找了家小饭馆进去，里面吃饭的人不算多，两个人挑了靠窗户的一张桌子坐下。
司砚本来想要几瓶啤酒，可是被李那个家伙以"未成年人不许喝酒"为理由，狂没人权的将啤酒全部更换为可乐。
李对司砚阴沉的表情视而不见，笑嘻嘻的冲着刚刚转身离开的服务生大喊了一声："别忘记往可乐里加冰块喔！"响亮的声音把小饭馆里的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过来，偏偏他还一副得意洋洋的张扬模样。
觉得和李坐一桌十分丢人的司砚忍不住抬起手遮住自己大半张脸。
"这顿饭我来请。"李说，"就当是骂了你一天的赔罪礼吧。"
司砚斜他一眼，没吭声。
很快，加冰的大可乐送了上来，李欢喜若狂的接过来，就着杯沿喝了一大口，很舒服的吁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
"我也知道骂人很不好啦，可是就是控制不住。我讨厌别人亵渎我的理想，特别是，我好不容易才有权利得到的时候。"
李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神情严肃了没多久，又回复了一脸的笑弄。
"所以呢，司砚你就大人有大量，多担待些吧！"
李最后这样说到，同时双手合十，满眼期待的看向司砚。
司砚"喔"了一声，端起面前的玻璃杯，喝一口水。
李的脸很夸张的垮了下来，嘀咕着说什么"你不要这么冷淡好不好！"然后又在司砚再度端起杯子喝水的时候神秘兮兮的凑近，小声问了一句："喂，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啊？"
于是"噗"的一下，司砚满满一口可乐全部喷到李笑得诡异的脸上。
急忙递过去纸巾的司砚同时连声道歉，看到李咧开嘴巴，舌头伸出来舔舔喷上嘴边的液体，接着自嘲似的笑说："就算我喜欢可乐，可也不是这么喝的啊！"司砚一愣，也不由自主跟着笑起来。
擦干了脸，李勾住司砚的脖颈，继续刚才被一口可乐打断的话题："说实话，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呀？要不然干吗不敢看我呢？"
司砚简直啼笑皆非了，居然有这么恬不知耻的厚脸皮家伙，而且还偏巧让自己遇上了，真是倒霉透顶哦。
司砚说："我不看你是因为我不想看你！--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啊！"
听见李这么回答，司砚忍不住想既然知道你干吗还要问那种问题？紧接着他下一句话却叫司砚顿时打消了疑惑。
李说："那个人是不是我啊？"
李眨巴着抛过来的眉眼令司砚在一阵想要呕吐的冲动之后，猛地意识到这家伙大概只是闲的无聊耍弄自己。
司砚"哼"了一声，很不客气的说："他比你好多了。"想起恋人，司砚脸上止不住泛开一抹温柔的笑容。
"哎呦呦，瞧你笑的那么恶心，一定是在想你家小情人儿了吧。"
司砚没理他。而李竟然也很可疑的沉默了。觉得有些奇怪的司砚不由偷偷扫过去一眼，却正好撞上李狡黠的眸光，心里刚叫声"不好！"，就听见李哈哈的笑起来：
"司砚你干吗偷看我呀？！还死鸭子嘴硬说不喜欢我！哈！谎言被拆穿了吧？！"
司砚发狠的白他一眼，偏开视线。
李笑了一阵，突然幽幽的叹了口气。虽然十分好奇，可是吃一堑就要长一智的司砚硬是没再搭理那家伙。隔了一会儿，听见李似乎很疲惫的说：
"诶，你说，爱到底是什么啊？"
司砚一下子被问住了，怔怔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最终也只好诚实的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李说："不知道？！那么你对你的小情人儿是什么感觉呀？"
和萧尧吗？
司砚努力的思索着，满脑子都充斥了恋人的影象，微笑的、闹脾气的、在自己身下呻吟的......好多好多的身影，都是自己的恋人，弄得他更加不知所措，茫然的说："......我不知道。"
听了这话，李很吃惊的说："你不知道？！那你干吗要跟她交往啊？！"
司砚盯着手里的玻璃杯好一阵子，唇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轻声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离不开他而已！--当然，他也一样离不开我！"
李怔怔的望着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以后几天的拍摄进行的很顺利，虽然仍旧少不得李的大吼大骂，不过很快就习惯了的司砚只管把那些话当作耳旁风，全部充耳不闻。
第五天的时候，听到李说"我们提前结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恋人的司砚竟一时怔愣住，有那么一刻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身边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他才回过神。
终于结束了！
伴随着这样的欢呼，同时钻进脑袋里的自然是恋人的面孔。司砚简直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恋人的身边。
拒绝了李提出的大家一起聚餐一顿的建议，司砚快马加鞭的就往家里赶去。
路上乐此不疲的想象着恋人看到自己的吃惊表情，同时不停猜测自己到家的时候，恋人正在做些什么，大概是画图吧，也可能是做晚饭，不过以恋人那种三流的煮饭水准，泡速食面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拜懒惰的他所赐，以前从没进过厨房的自己居然也磨练出一手良好的厨艺。
沉浸在快乐的想象中，不一会车子在家附近停下，司砚下了车，加快步伐往家走去。傍晚时分，老远却看到自家的窗口透不出一丝一毫灯火的痕迹。
刚开始还可以安慰自己说也许恋人正窝在厨房里做饭，忘记开灯什么的，可是进了楼门，走到自家门前，赫然发现大门是锁着的。
顿时心里就咯噔一下。
随即头一个浮现在头脑中的想法就是--他是去"取暖"了吗？没有自己的拦阻，他果真去了那里了吗？
这样想着，脑海里顿时就映现出一副恋人被女人团团包围住的画面，然后立刻打算跑去"取暖"把不乖的恋人抓回来，可是随即想起自己连"取暖"的大致位置都不知道，除了那家酒吧的名字，自己对它简直一无所知。
司砚颓然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他掏出钥匙的手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于是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握上去，止住从心脏扩散出来的停歇不住的颤抖。
"啪嗒"一响，门应声而开。
门打开过无数次，可是这种门锁被打开而发出的脆生生的响动还是头一次注意到。大概是周围太安静了吧，连带着自己的心也跟着安静的犹如一滩死水。
司砚苦笑着，伸手摸上顶灯的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