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瞳月

因为怕寂寞吗？当结界被打破的同时，也是同伴各散的时候了。
好痛......蝶姬痛苦地接著胸口，最近发作得太频密了，这是说他也快死吧......
蝴蝶立即紧张地围著它们的主子，蝶姬想安抚它们，可是自己却还是虚弱地倒下去。
你怎麽了！剑秋适时接下那个纤弱的躯体，担心地抱著他。
你怎麽会......蝶姬喘著气看这个去了又返的不速之客，诧异地问道。
不欢迎我吗？他张开了手，数百只蝴蝶飞扑而至，他满意地微笑。
你的朋友很喜欢我呢。剑秋轻轻吻吻停留在他指间的群蝶，对蝶姬眨眨眼。
你怎麽会回来的？蝶姬不望他，却看著自己的蝴蝶都扑到他的身上，有点妒嫉。
因为呢......剑秋挥挥手，蝴蝶立即一哄而散，然後他轻松地抱起了他。
因为我想见你。
就是这样？你知道我是......蝶姬的说话被剑秋用手指封著了，剑秋笑道。
我就是知道才来的。
你不怕......蝶姬又不再说下去了。
怕什麽？剑秋抱著他在花间步行，突然的，他停了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像要将天地的精华都吸进体内般，然後对著蝶姬笑。
你好香。
蝶姬的脸刷一声红了，然後缩在自己的怀里不敢抬头。
剑秋开怀地大笑起来，蝶姬的脸缩得更深了。
可以给我尝尝吗？剑秋俯身到蝶姬的面前，等待羞涩的他回覆。
蝶姬犹豫了，他看看他，又低下头来。
剑秋又想笑了。
啊，你看看天空。
趁著这只单纯的蝴蝶抬头，剑秋蜻蜓点水的吻了他一下。
真的好香。剑秋兴奋地抱著怀里的人在原地转圈，弄得蝶姬恐慌地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你真可爱。这次却惹来了蝶姬的白眼，剑秋又大笑起来。
放我下来。
不要，你还弱。剑秋小心翼翼的抱著他，往林中走去。
要去哪？挣不脱他的蝶姬流露著不安，剑秋安抚他似的抱得他更紧。
我要带你出去。
蝶姬愕然地望著他，然後黯然的摇摇头。
怎麽？你不想出去吗？剑秋奇怪著，明明是他的蝶儿告诉他的。
蝶姬不语，只是一直摇头。
因为他从来没告诉他的同伴，这个结界是他设的。
为什麽？剑秋不明白，他是有能力可以带他出去的，可是蝶姬说不，为什麽？信不过他吗？
放我下来。蝶姬挣扎著，剑秋却死命不放。
为什麽！告诉我！
因为...因为......只有我离不开......蝶姬指著前面的一排橡树，说道。
看到吗？那里，是我的尽头，出了去，我便烟消云散了。
所以，你...走吧。别再来了。
「不要！」隔著一纸的火光，剑秋彷似看到了最後的结局，他不顾一切的在教员室大喊起来。
「你鬼叫什麽？」子扬往他的头敲下去，剑秋却仍呆滞地望著那张已成灰炭的蝴蝶图。
「怎麽？不舍得？」老师也笑道，剑秋黯然地摇摇头，转身离开教员室。
「剑秋！等等我！」子扬追了出去，剑秋颓然走在无人的走廊上，残阳如血，红光照痛了他的心。
清风轻吹拂他的脸庞，幽幽的花香忽然充满了整条走廊，剑秋赫然感触起来，抬头，那个清秀的身影，竟是近在咫尺。
「蝶姬......」对方怨恨的眼神，差点令他把伸出的手缩回去，剑秋尝试碰触他，却被蝶姬躲开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剑秋内疚的紧握拳头，刹那间看到蝶姬有点动容，然而却真是转瞬即逝。
「剑秋，你在和谁说话？」子扬从後赶到，看到剑秋对著空气喃喃自语，不禁问道。
「我......」只是咫尺的距离，但似乎只有剑秋才看到他的存在。
「走吧，已经很晚了。」子扬不理剑秋的反抗，拉著他的手离开学园。
「对不起，蝶姬，对不起......」

蝶恨
即使每天无情的赶他走，然而他还是每天出现在蝶姬的眼前。
即使多冷的人，也被这热情感动得熔化了。
清澈的小溪旁，蝶姬坐在大石上等待。
那个人总是会来。每天接每天的，不厌其烦。
蝶姬微笑，那个人每天都带给他很多的欢愉，只可惜，即使这样，胸口的痛却没有因为快乐而减缓，反而更剧烈了。
突然，他不禁按著胸口，又痛了。
这次痛得比以往的利害，在他快喘息不到时，他看到人影出现了。
是他......蝶姬勉强的支持著，不想看他皱眉，不想他担心。
想不到你这只蝴蝶精，原来还在这里。
陌生的声音打破了蝶姬的昐望，来临的，是他不想再见到的人。
要不是剑秋身上有著你的鳞光，我也不知道你还生存呢。
男人跨步抱起他，蝶姬奋力挣扎著。
别碰我！
不奇怪我怎样找到你？因为剑秋是我的徒儿，他做什麽事不用说我都知道了。想不到你勾引了一个又一个的，最终还是看上我的人。
男人用力地抓著他的手，迫他正视他。
为什麽......蝶姬绝望的哭道，你害了我一次还不够吗！
害了你？对了，你是说这个吗？男人粗暴地撕下蝶姬的衣物，雪白的胸膛上明显有著五指血印。
你刚才又是发作了吧，多年前打进你体内的术，现在终於起作用了。
虽然你是躲进结界里，可是它帮不了你多少吧？
为什麽...你总不肯放过我......蝶姬挣脱了男人的一只手，男人却笑著将他拉回来。
为什麽要放过你...本该便属於我的蝶姬......
我不是你的！蝶姬唤起风暴，面对比他强大的对手，他毫无胜算。
如多年前一样愚蠢！男人挥手将气流反弹，蝶姬立即吐血而倒。
看吧，早点归於我下，便不痛苦了。男人耻笑道。
我...不会...顺从你的......蝶姬虚弱地幻化回本体，消失在男人的眼前。
哼，你逃不了的......
终於知道男人企图的剑秋赶到时，已经太迟了。
赤红火焰，无情地吞噬了那片珍贵的世外桃源，沾了火舌的蝴蝶们垂死挣扎，被挡在外的剑秋，隐约见到他的那只七色幻蝶，渐渐在火海中消失......
子扬担心心神恍惚的剑秋在路上出事，一直拉著他手陪他回家。
站在家门前，子扬看著剑秋进去的背影，心里突然一震，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彷佛此刻一过他就会就此消失，永远不返。
「你怎麽了？」剑秋才踏了半步到门槛，便被子扬拉到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
「别走...答应我......」子扬无意识的说道，他心里真的很不安。
「放手啦，我要回家了。」然而子扬还是不敢放手，好像只要一放手，他就永远不会再见到他了......
「你想干什麽啊？」剑秋尝试拉开子扬的手，但是徒劳无功。
「剑秋...你别走...好不好......」子扬低声哀求著，说得彷佛剑秋一定会走似的，令他哑然失笑。
「别闹了」剑秋难得的正经，听得子扬更痛心。
「你真的......」子扬绝望地看著他，剑秋却忽然笑了。
「你真有趣，我能走到哪里去？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也回家吧。」这次剑秋毫不费力便摆脱了子扬，转过头便溶入眼前的黑暗中。
「剑秋...我知道的，过了这麽多次的转世，你还是舍不得他......」子扬看著自己怀里空空如也，无奈地摇头叹息。
「只怪那时我无力阻止......」

蝶恋
同样是男人的徒儿，子扬早已知道老师和那只蝴蝶的过节。
但是他却没想到，当他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了师弟剑秋时，他的反应是多麽的吃惊。
你是说老师他......剑秋简直无法相信，蝶姬就是老师所说会害人的蝴蝶精，而且蝶姬困在那里，竟然是因为被老师打伤了，重伤的他唯有设下如蛹般的结界，从此不再出来。
老师见你最近的衣服上都黏著些鳞光，他担心你才要我对你说。
子扬看著剑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以为剑秋是在害怕被蝶精害了，只好将老师的行程告诉了他。
总之，老师已跟著你带回来的鳞光找到那只蝴蝶的气息了，你也不必担心。
你...说什麽？剑秋的脸色瞬间刷白，他是未曾如此恐惧过，害得那片仙境将会血流成河的，竟然会是他自己。
你要去哪？看著剑秋匆匆的往屋外跑，子扬也担心的跟著他。
沿著开始时遇上蝴蝶的路径，他又想起和蝶姬第一次相遇。
那时蝶姬不是说过吗？那不是他该来的地方......剑秋握紧拳头，是我不好，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看到老师站在烈火前，他完全绝望了。
呵，我的好徒儿，要不是你，我也找不到他。男人指著火堆中挣扎的蝴蝶们冷笑著。
此情此景几乎令剑秋喘不过气来，是自己害死了他！
无力挣扎的蝴蝶们一只只堕进火焰之中，受著火烧的痛楚，剑秋几乎可以听到它们的悲鸣！
这时，剑秋终於看到他，那只曾与他共渡时光的蝴蝶，他的翅膀已经残缺不全了，然而上面的颜色依旧夺目，而且，火光反而将他衬得更美。
不要......剑秋伸出手，却被男人打回来。
看清楚，他只是一只蝴蝶而已。
子扬此时也赶到来，却见剑秋跪在火海面前，高声痛哭起来，他似乎看到，火中的蝴蝶，对他永世的怨恨。
我要去陪他......剑秋对著空气低喃，在男人和子扬阻止之前，他已经冲进了火场之中。
剑秋！快出来！这火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男人高声叫道，真红烈火，连他也不敢靠近，更何况只有些微道行的剑秋？
不要！我要去找他。我知道我是可以的......剑秋微笑著，他会追随著，即使到了哪个时代，他一定会再次找到他的！
唉，愚蠢的徒儿......男人从怀中取出符咒，默默地咒念著，然後放进馀烬的火堆里燃烧起来。
子扬，剑秋去追那蝴蝶了，我想不到三世，他也找不到他的。
由现在开始，我会教授你所有我的真传，在学成後，你再到那三世中帮帮他吧。
男人摇摇头，看著只剩灰烬的旷地，对天长叹。
灭了蝶精，却赔了徒儿，这真是不值啊！
剑秋疲累的躺在床上，一切的事，他都想起来了。
他对不起蝶姬，而天上也像是要惩罚他一样，让他用了三世的时间去弥补对他的过失，所以今世，他不能错过了。
「蝶姬...我知道你在这里......」剑秋幽幽的对著房间一角说道，如梦的幻影渐渐显现，蝶姬还是如梦中所见般清秀脱俗，三世的时间对他好像一点影响也没有。
「对不起，三世前的事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蝶姬用手封住了他的口，不让他继续说。
冰冷的感觉由蝶姬的指尖透至剑秋的内心，但是他感觉到，蝶姬对他一点恨意也没有。
「蝶姬...我爱你......」剑秋拉下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随著蝶姬的身影，剑秋看到放在一旁的水果刀。
要摆脱人类的躯壳，这是唯一的方法......
「等我...很快我便能永远陪著你了......」
在意识完全消失前的一刻，剑秋彷佛看到蝶姬正对著他温柔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