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地主的小抠生活————白夜

现代地主的小抠生活

北京现在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没有外地人艰苦创业的精神，也没有时下年轻人的高学历，也未必干着一份多么白领的工作，可能像寻常人一样挤公交坐地铁，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没钱，就算他们没钱，也不一定代表着他们没地。
这帮人现在散落在北京城各处，也许你未必认得出他们，但是这帮人动辄就在房价如此之高的北京有上那么几处房子，收上那么几处房租。写《北京人在纽约》的那个作家曾说过他是靠吃瓦片过日子的，意思是说他是靠租给别人房子才能过生活的，北京的现代地主们未必是这样，但是他们也过得挺滋润，而且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是老北京。

小华就是这么一个人，你要问他怎么有那么多房，他可能会告诉你，哪年哪年他们家用几百块钱买下一个小院，结果拆迁的时候给了他们几套楼。总而言之，小华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地主，小华在朝阳门有两套高档公寓，在中关村有一个门栋六层十二套房子，自己住在回龙观，据说有块地涉及被征用要给他们千八百万的。
小华也未必认得出来宝姿是世界名牌，但是他能一眼就看得出来一个奇形怪状的葫芦是蛐蛐笼子，他未必知道星期五餐厅是吃什么的，但他还就是好豆汁油条那口。要赶古代，顶不的了清末民初，小华就得是那种天天上茶楼泡戏园子，提笼架鸟逛天桥的那主儿，可惜了的，他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已经迈入二十一世纪六年了，可他才高寿二十九。
二十九对于一个事业无成的男生，在二十一世纪提倡晚婚的今天也是个不小的数目了，小华为了跟上一个女朋友能够长久的在一起而离开了原来的公司，毕竟俩要结婚的人是不能在一个公司的，可是，才换了这个工作没半年小华就和他那前女朋友分手了，为什么啊？离的远。
小华挺无奈的垂死挣扎了夏还是被无情的抛弃了，总结失败的教训，得出成功的结论，还是得尽快在公司内发展一个！
可惜现在年轻的女孩们都眼比天高，长得不好看的吧，就宁可找个才高八斗貌似李逵的教授或潜教授，长得稍微好点的吧，就得找个才貌相当月收入风的白领，长得要是出类拔萃的，那就无论如何也得膘上一个征婚广告上那种资产上亿宝马别墅的青年才俊，要是天生尤物型的那种就没得说了，钓老板吧！
所以小华也不傻，甚至还有点男人的劣根，在他和上个女朋友正式分手前三个月他就着手在公司里寻摸，可惜啊！这个公司也是朝阳企业，IT精英执掌天下，在上地那疙瘩也是动不动个博士硕士海龟土鳖之类的，谁看得上大本毕业，不是注会，一个小小的财务呢？连注会都不是怎么有机会升财务主管啊！
所以别看小华能贫能逗女生开心，但是那都是友情，千万不能会错意啊！只是，也不知道现在同人女的广泛联盟有多大的规模，那些或漂亮或知性的白领们知不知道现在天底下的好男人不一定只喜欢女生啊！

老板、帅哥、黄金单身汉小孔被小华吸引是因为听见一嗓子地道的天津话：嘛玩意儿？二斤？四斤高儿高儿的还饶两条！
这是当年高英培相声里的一段。小孔上小学的时候中午总是听午间半小时和评书连播，后面就是相声。那时候说相声业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可是也就是那么几个翻来覆去的播，听听就全背下来了，小孔他爹娘都是正经山东人，一辈子说话着舌头就没打过弯儿，敢情这小孔，从小跟评书跟相声学的，一嘴京片子，再加上点天津味儿。
抬头寻着那声相声去，原来是有女生说小华餐盘里的鱼少，结果引出这么一句来，不知道是因为她们都不是那年代的孩子还是都不听相声，反正他身边没什么人笑，倒是小孔被这一句逗得不得了，看看自己盘里的鱼，也不多，却端起盘子到了小华那桌，在众人惊讶无比的目光中把鱼全拨到小华盘里，还冲他笑了笑，“这家送餐公司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回头下月换了他们的！”
除了鱼也没什么好吃的了，小孔索性也不吃了，端着盘子就往外走，结果听见后边女生仰慕的称赞他是多好的老板，而小华则说，操！老板肯定出去吃馆子去了，早说带着我啊！我就不吃这两条鱼了……
小孔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是高兴的，所以顺理成章的会去拉起小华就去吃馆子了。
小华坐在他车上还不忘贫，“哎哟！这还是我第一次坐奥迪呢！”
小孔笑眯眯的，因为后来据他自己回忆，自从他见这小华以后好像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一路上开着车，还不忘经常扭头看看小华，自己也是奔三十的人了，好像第一次有这种遇到心上人的感觉。
“你是不是也是常听相声啊？”
“对啊！说起相声，那我可是当仁不让啊！”
“我小时候也爱听，只不过现在听得少了，没什么好听的……”
“现在听郭德纲啊！”
“好听吗？我怎么觉得也一般啊……”
“当然了！我可是正经的钢丝儿！”
“钢丝儿？”
“对啊！郭德纲的粉丝啊！”
看着小华说得理所当然，小孔发自内心的笑出来，真对胃口啊！
小华跟攀哥儿们似的凑近小孔，“你是不是就是觉得我说得那句相声挺逗的？”
“对啊！”小孔满意极了，小华长得也很精神，人挺白净的，鼻子也挺，眼睛也大，就是有点黑眼圈，不过没什么关系，这样显得他眼睛更勾人了，深邃了嘛！

只是，吃饭的时候，小孔点着菜，就听小华说：“哎！服务员，能不能麻烦您把这筷子换成不要钱的那种啊？”
小孔诧异的抬头，看见小华用他那倍显深邃的眼睛望着服务员，手上拿着那种带湿纸巾的筷子，小孔是常来这里的，服务员都认识他，知道是个大客户，也从没见过来这里吃饭的客户会要求换筷子的，毕竟和饭钱相比，三块钱的筷子太微不足道了。
诧异之余，还是要按客人的意思办，小姐礼貌的问：“是两套都换吗？”
“呃……不用，我的已经用了。”
“嘿！你这手快劲儿的！要不然多省三块钱！”
小孔又偷偷的笑出来，他喜欢这样的人，在老板面前也不会小心翼翼的看脸色讨好，果然比那些女生强多了。
本是中午一小时的休息，只是一个工作餐，但是小孔还是叫了好几个好吃的菜，在要点点心的时候被小华及时制止了，“服务员，来两碗米饭！”
小孔掩饰不住内心欢喜的看着小华吃饭，心不在焉的往自己嘴里扒拉着，“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个饭店吃米饭，没想到还挺好吃……”
“是啊！米饭就挺好的了，别点那些个贵了吧唧的点心，华而不实！”
“嗯嗯，”小孔一边附和着，一边看他吃得酣畅淋漓，“你吃慢点，还这么多菜呢，着什么急啊！”
“你也多吃点，点这么多菜吃不了多浪费啊！”小华在百忙之中还劝他。
小孔呵呵的笑着，“没想到你这么瘦还这么能吃，真看不出来……”
“瘦？那都是小时候饿的……”看小孔根本不相信，小华特认真地说：“小时候我们都吃糠！”
“吃糠？！开什么玩笑！你听大人说的吧！我们山东那穷地方都不吃糠！”
“说你还不相信，真是吃糠！”
“你几几年的？”
“七七年啊！”
“比我还大？！”小孔吓了一跳，“我看你真不像，说你二十二我都信，不！说你十九我都信！”
“咳！长了张骗人的脸！”
“谁当你女朋友谁倒霉，找一个比你小五岁的都得以为是你姐呢！”
“那是说我这种人不招女生喜欢是吗？”
“也不是……”矛盾啊！小孔笑着皱眉，的确，他这样肯定对女朋友提出了严峻的挑战，只是这么说出来岂不是太打击他了？
正当小孔犹豫着怎么措词的时候，就听他，“服务员（二声），服务员（四声），再来碗米饭！他们这米饭可够少的……”
小孔笑眯眯的，听他说话跟听相声一样，抑扬顿挫的，光看着、光听着就觉得挺满足。

小华是很抠的人，从认识以后小孔就知道这点，只是那天开季度总结大会，因为业绩比较好小孔就请大家出去玩，开了两个大pa，结果唱歌唱到九点，小华就要走，小孔这叫一个纳闷，明明看他玩得挺开心的啊，怎么说走就走还拦不住呢，偏偏自己又被一大群人拖住了，也拦不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他走了。
事后，小孔装作不经意地说：“哎，这小华，玩得挺高兴的干嘛走啊！”
办公室和财务是那几个和小华关系挺不错的女生异口同声道：“九点就没城铁了，他是赶车去了！”
“咳！早说啊！晚了就打车啊，回头报了呗！”
“您不早说，小华那死抠，您要不说报销，打死他也舍不得打车啊！”
小孔郁闷，没打听好路子，敢情太晚了也不行。

自从跟小华熟了以后，小孔跟办公室，财务是那几个女生的关系到是突飞猛进，没办法啊，为了了解情报啊，可怜他一个大老板经常出差，不能按时上下班，能见着小华的时间也不多，更甭提能说上话的时候了。
那天，好不容易说晚上没什么事，按点下个班吧，结果出去一看，办公室财务室全都没人了，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才五点过五分啊！动作也太快了吧！本想着没事那就早点回家吧，才刚开出去，就发现那几个女生在公车站等车呢。
“哎！你们哪去啊？”
“我们逛商场去，华联今天满一白送一百。”
“真够行的，下了班还有劲逛。”
“坐车挺方便的啊！”几个女生逛街有理。
“有车直接到？”
“没有，我们坐车到城铁，然后在西直门倒地铁……”
这叫方便？小孔算是见识到女生的购物欲，离着华联三万里还巴巴地赶过去，“上来吧，我带你们到城铁。”
“好啊！”三个女生兴高采烈的上了车，毛毛还说了句：“沿边看看小华，顺道带上他！”
“怎么？他也刚走？”
“是啊！一块出来的，让他跟我们一块坐车过去，偏不干，要省钱，自己走了！嘿嘿~~这回他亏本了吧，没想到有老板的私家车可以坐！”
小孔本来只是想日行一善，一听这话，更加高兴，果然善有善报，没多远就追上小华，只不过看着小华和俩女生坐在后排，笑得一脸狐狸样让小孔很不爽。
“你每天从城铁走到公司啊？”
“对啊！”
“远着呢，你得走多长时间啊？”
“半小时呗！”
三个女生齐齐的“切”了一声，“铁公鸡，死抠！”
“我这一天光城铁就八块钱呢！一个月多少钱啊！”
小孔看他那认真样，还挺窝心，现在知道过日子的不多了，“小华说得挺有理的……”
“就是，想我这个年纪，保不齐哪天碰上个婚丧嫁娶的就得花钱……”
“老板你不知道，小华家有钱着呢！”
“对啊！有好几处房子呢！比我们都有钱！”
“还净是好地方的房子，上次跟我们说他把朝阳门的房子租出去，自己搬到回龙观住，我们还当他就是买了第二套房子呢，没想到那天又让我帮他录入一份租房协议，敢情还在王府井那有个院，这回连中介也省了，自己在网上发了个帖子就把房租出去了！”
“可不是嘛！他工作这么多年了，按他这么抠早就能买车了，还鼓动我们买车雇他当司机呢！”
“哪儿我有钱啊！”小华贼贼的笑着，“我穷着呢！”
“穷P！你再穷这么多年也够买辆夏利的了！”
“我没钱……”小华还是在狡辩，只不过笑得虚，连小孔都不相信。

小华生日到了，说请他们吃饭，小孔还有那三个女生。就是请客也有点神秘，小孔本来不八卦，但还是听见毛毛说他正在对他的新女朋友进行说服教育，希望她晚上出现。
“他什么时候有新女朋友了？”
“人家介绍的，才见了两三次，他可当回事了！天天短信发着，光手机带着俩，还有一个小灵通！”
“靠！他不是抠吗？”小孔郁闷，“怎么那么多手机？”
“那也得分对谁啊！”毛毛一撇嘴，“对咱们抠着呢！对别人……哼！知道为什么请咱们火锅吗？那火锅满100返30，还有5块钱一盘的特价羊肉！”
小孔皱眉，“那他女朋友来吗？”
“等消息吧，要是来的话没准咱们还吃得好点！”

小孔特地安排好所有事情，没有应酬，专门等着小华请客，只是颇为烦闷的得到消息，小华的新女朋友要来。
开车载着毛毛他们，小孔心理就堵着个疙瘩，唉唉……不能光在心里暗爽了，该出手时要出手啊！
坐在小华钦点的、档次不太高的火锅店里，毛毛她们就拿着菜谱点菜。
“咱们是不是等等他们啊！”z
“没事，不用等，他让咱们先点的！”
“啊？来了就想吃现成的？”y
“什么啊！让咱们点了那五块钱的羊肉，怕人家女生说他抠！”
“对啊！”夕夕指着菜谱，“特价精品羊肉，200g，5块钱一盘！”
“咱们就说是特价精品羊肉，别说价钱……”
“你不说，服务员就不说啊？咱们干脆就现在点了的！”
“好，五个人，先点五盘够吗？”b
“肯定不够！”小孔这点很肯定，“他那么能吃！”
“你不知道，今天中午他让我多吃多吃，就怕晚上吃他的！”毛毛气不忿，“不行，先点上六盘羊肉！还要午餐肉、土豆片、宽粉！让他怕吃！”
“对对对！他还不让点鱼丸，说他不爱吃！”g
被女生们这么一说，小华的罪过可就大了，小孔默默地在心里为他祈祷，得罪女生可不是件好事啊！想起上次吃饭，还是自己请客，他都要把带湿纸巾的筷子撤掉，小孔赶紧给他省钱，“换筷子吧！给他省点钱……”
“别换！”三个女生异口同声，“就用这筷子给他撑撑场面吧！别让人家女生说他太寒酸……”
“是啊！你说现在谈恋爱都这么抠，以后结了婚，更抠死他……”
“我怀疑他让他女朋友来跟咱们一块吃饭，压根就目的不纯，恐怕是想省钱，这样肯定省了请他女朋友的那一顿，而且我听他说他女朋友挺能花钱的，不是买一个头花就二百多吗？就怕她要吃必胜客……”
“对啊！小华说他女朋友老跟他说喜欢吃皮萨，他老请她吃宏状元！”

有些事情就是命里注定的，就在毛毛他们刚刚撕开筷子，准备开吃的时候，小华用他的大嗓门喊了一句，“怎么没让他们换筷子啊！”
包括小孔在内，都很想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虽然小孔曾经表示过，是因为相声和小华惺惺相惜的，可是，现在耽美狼目光如电，谁信他啊！一个大老板，天天跟一个低俗小会计耗一块，要说他没目的，这不是青天白日睁着眼说瞎话呢！对于小华那个榆木疙瘩，毛毛她们是没什么大兴趣，不过对于老板这个青年才俊，自然是要重点培养，就算他本来动机不明确，也一定要让他坚定信念！
不过说起来，毛毛她们才是最贼的，小孔能最后坚定信念确实离不开她们的帮助。
“老板，你说小华这么抠，能找着女朋友吗？”
“能吧？他长得也挺精神……”
“留个八十年代黎明头，长了个吴奇隆的肿泡眼……”夕夕接上话，“说丑是绝对不丑，就是这种性格注定没有女生受得了！”
“为什么啊？”小孔虽然也觉得他抠得有点厉害，不过觉得还说得过去，毕竟也是苦孩子，小时候吃糠……
“因为现在丈母娘都教育，你要是在婚前拿不住男朋友，以后也难说，就冲小华昨天在他女朋友前那表现，假模假意地问人家想吃什么，连菜谱也不给人看，人家能点出来才有鬼呢，看那女生那套衣服，也不是省钱的主，最后也就是溜溜小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