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沙----千绫子(莫桑)

作者:  录入:12-16

"你这是......何苦?"凌风轻轻叹息一声,"戎迟,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丽春院。
蜻蜓一双玉手轻轻拢住郁森的脖子,在他耳边吹气如兰:"将军,您可有好一阵子没来我这里了呢。"
郁森瞥了她一眼,将她那双不安分的手从脖子上拉下来:"秦国那边可有什麽动静?"
"动静自然是有了......只不过,将军,您每次来都只关心谍报,难道您就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蜻蜓一想起这个就满心的不甘,她蜻蜓虽然兼职间谍,但是好歹也是丽春院里的花魁姑娘,每天不知有多少男人花重金等著她来垂青,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唯一在乎的男人,却始终对她无动於衷。
"你知道的,我是有未婚妻的人。"郁森再次不动声色地将她纠缠在自己身上的手拉了下来。
"可是......"蜻蜓点著他的下巴道,"当您提起您的未婚妻的时候,您的眼睛里并没有恋爱的感觉哦。"
"什麽?"
蜻蜓眨著眼睛狡黠地笑:"什麽都瞒不过我的眼睛的,所以,不要拿这个来搪塞我。"
窗外的回廊上闪过两个人影,郁森随意一瞥──凌风的身影他最熟悉不过了,这小子又跑这儿来了......然而,他身旁的那个人是......
郁森猛得站起身来,倚在他身上的蜻蜓一个不当心,被震落到了地上。
蜻蜓抚著自己摔疼了的胳膊道:"将军,您这是......"
然而郁森已经冲出了门外。

老鸨帮凌风和戎迟张罗出一间房间来,见戎迟气色不对,呵呵笑道:"哟,这位爷还真是醉得厉害呢......"
凌风呵斥道:"废话少罗嗦,快去找个姑娘来!"
"我们这儿的姑娘各色各样的可多了,不知两位爷......要什麽样的姑娘呀?"
"不管什麽姑娘,姿色上等的就成!"
"呵呵,这位爷还真是性急......"老鸨掩著嘴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一位花枝招展的姑娘便笑吟吟地摇了进来。
凌风将那姑娘拉到床前道:"好好伺候著这位爷,听见没?"
倒在床上的戎迟勉力睁开眼睛,一把抓住凌风的手道:"你......你就给我这麽个......"
凌风低声道:"救命要紧,随便凑合著吧!"
戎迟连抓他的力气都没了,颓然垂下手去,眼中却无限埋怨。
凌风心中暗笑,这小子不会是第一次吧?他略略交代了那姑娘几句,便先行退了出去。
那姑娘仔细端详戎迟的脸,啧啧叹声道:"这位公子可真是美男子中的绝品,今日奴家便尽力伺候你吧。"她说著自己已经迫不及待地宽衣了。
门!的一声被撞开了,郁森黑著一张脸冲了进来,屋里不见了凌风的影子,却见戎迟倒在床上,神色迷乱。而床边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一股无名怒火自心内窜起。
"哟,将军......"那姑娘见郁森一张脸黑得吓人,连发嗲的话也给咽回去了。
郁森喝道:"给我滚出去!"
女子从未见郁森发这麽大的火,拾起衣服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郁森走近床边,微微抬起戎迟的头,只见他白皙的皮肤上泛起一轮轮红晕,两瓣嘴唇微启,呼出躁热的气息。
郁森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闭眼定了定神,心下揣测著:"凌风那小子自己时常来混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把戎迟灌醉了带来这里......"
突然脖子被紧紧扣住,两瓣火热已抵上了他的唇。他乍然睁大双眼,戎迟的一张俏脸就在眼前,口中是戎迟的气息,连同著他自己的气息,纠缠在一起......
"戎......"他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是身子被拥得更紧,戎迟的神智已经完全迷乱,微睁的眼眸中迸射出强烈的情欲。
郁森心头一震,不,这根本不是醉酒,这明明就是中了迷香的症状......难道戎迟中了迷香?
"戎迟,是我啊!"郁森好不容易抢到说话的机会,想要扯开戎迟紧扣住他的双手,但是他半俯著的姿势一个重心不稳便拥著戎迟一起跌入床幔之内。
於是火热而猛烈的吻再次纠缠了上来。
郁森的脑中一片空白,戎迟在做什麽?他们可都是男人啊,男人......是不可以......这样啊......他心内的呼喊声越来越微弱,戎迟的吻,戎迟的体温,戎迟的喘息都这样令他沈迷,令他再也无法自拔。
可以麽?真的可以麽?他们在做著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可是这种感觉又是如此美好,美好到让他即使坠落地狱也在所不辞......
好吧,就让我......抱著你一起坠入地狱吧......


08弑杀

这样的天气,下著绵绵细雨,还真是冰凉彻骨的感觉啊。
戎迟孤身一人在巷子里漫无目的地奔走,身边没有带雨具,雨点细密地打湿了他的长衫,布料紧紧贴著身子,偶尔吹过一阵风,他哆嗦得几乎趔趄了一下。
他顿住了脚步,低头看著自己沾满泥巴的鞋子,有些匪夷所思。他为什麽要迫不及待地逃出来?
回想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边一片狼籍,自己几乎全裸,而当他看清了身旁躺著的那个人时,更是把他惊得跳起来。自己中了迷香之後残留的记忆如一块块不完整的碎片迅速拼凑起来。虽然无法记得真切,但是一晚的激情和消魂却似烙在了骨子里的烙印,炙手却又舍不得抹去......
郁森睡得很沈,埋入被单中的脸上两道俊挺的剑眉深锁。戎迟痴痴地注视著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抚平郁森的眉心,这个恪守著忠君爱国的传统男人啊,在与他发生关系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到底是怎麽想的?若不是自己中了迷香,恐怕这一辈子也没有勇气吻上那两瓣性感的嘴唇吧......他的手指下滑至他的唇,流连不去。
"迟......"郁森略微皱眉,含混不清地吐出一声叹息。
戎迟猛地缩手,所有的理智又被拉了回来。一丝决绝的微笑勾起他的嘴角,苦涩的味道......他随便披了一件外衣,离开了这个香豔之地,单薄的身影顷刻间消失在清冷的细雨之中。

雨越下越大,最後竟成了滂沱大雨,空气中弥漫著腥味。戎迟皱了皱眉,凭他敏锐的直觉,总感觉有什麽事情要发生了。
远处一个身影趔趄了一下,然後扑倒在地。透过雨帘,戎迟隐约看见那人的发髻上一只蓝色的蝴蝶簪在瑟瑟颤抖。他心猛的一沈,飞奔过去,将晕倒在泥水中的司蓝揽入怀中。他发现司蓝身上多处剑伤,而心口的那一剑几乎是致命的,鲜血汩汩地喷涌而出,和雨水混杂在一起,溅得她的衣衫点点腥痕。
捕捉到一丝体温的司蓝费力地睁开眼睛,视线终於在戎迟的脸上聚焦。"太好了,"她虚弱一笑,"找到了你,我就放心了......"
"姐,发生了什麽事?"戎迟咬著牙关,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镇定。但是十多年前的那场灭门之灾,犹如复苏的噩梦一般,乌云滚滚地笼罩了上来。
"戎迟,要记住......不论什麽时候,不论矩子是谁,我们效忠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秦王。请一定要相信那个人......相信那个......能统一天下、实现我们的梦想的......"司蓝眼瞳中的焦距逐渐涣散开去,逐渐沈寂为一潭死水。
"姐......"戎迟哭不出来,声音却已经变得沙哑。
不论矩子是谁,我们效忠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秦王。──矩子和秦王......一定、一定发生了什麽变故。如此忠於秦王的司蓝到底是被谁追杀?矩子和秦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
然而尚未待他整理出些许头绪,凶手已经围拢了上来。看著那些独一无二的杀手装扮,戎迟心下又惊又怒──难道是墨家的自相残杀?
墨家原本是个单纯的尚武门派,怀著以武力解决纷争的美好愿望而四处游历。但是不知自哪一代矩子开始渐渐投靠了秦国,为秦王在各国各地布下了密不透风的间谍网。十数年来,秦王的铁骑和墨者的剑向来都是称不离跎互补长短的关系,可是现在,很明显矩子叛变了。
戎迟暗暗捏紧了腰间的软剑,强做镇定道:"矩子,在动手之前,可否告诉我,现在墨者的新主人是谁?"
矩子冷哼一声道:"告诉你也无妨,死人是不会说长道短的了。现在我们要效忠的是吕丞相。丞相原本就知道你是秦王嬴政的心腹,想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可是你却不但没有听命行事,还出卖了我们在齐国的盟友张丞相。吕丞相对你感到非常失望,事到如今,我们想不杀你也难了。"
戎迟冷冷一笑:"原来吕丞相也想要背叛秦王!"他缓缓抽出了剑,"既然如此,我也没什麽好说了。"
矩子挥了挥手,众子弟便持剑围了上去。一时间一片剑光闪出纷落的水花。戎迟的脑中一片空白。他不是没有时间思考,而是已经不想去思考了。做为一名杀手,他的手上已经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杀手的教条之一──不是杀人,便是被杀,是他从小就被魏子谆谆教导并铭刻於心的。
"......姓什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明白你现在和将来想要做什麽样的人......"魏子啊,十年前的那个中午,你就已经暗示了我未来的路途。断念只在一瞬之间,可是却要付出一生的代价去实现,这样的仇恨,背负得何其沈重......

"铿──"剑身颤动,戎迟抬眼一看,一个强健的身影已经傲然挡在了他的身侧。对方回过头来,与他四目交错,目光坚定而沾染著痛心的神色。
戎迟闪了闪眼神:"郁......郁森......"
"你受伤了,靠在我身边,我来掩护你。"郁森的语气不容反驳。
戎迟苦笑,他这是在命令他麽?为什麽他的眼睛看上去如此温柔,温柔得让他几乎坚持不住......
他转过身,硬起心肠道:"这是我们内部的问题,不用你这个外人插手。"
"外人?!"郁森正欲与他理论,可是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眼角瞥见身後的剑光,他只能暂且放弃与戎迟争论这个问题,专心致志地与敌人交手去了。
他们一个负伤,另一个不习惯杀手们如此诡异的剑法和布阵,都抵挡得有些吃力。郁森一把拉住戎迟道:"别在闹别扭了,我们需要联手才能打败他们。"
戎迟还欲挣脱,却被郁森恼怒地扯了一把:"你还想不想活著出去了?难道你想就此窝囊地死在这里麽?"
戎迟怔了怔,神智清醒了不少。他咬了咬牙:"我......不想......"
郁森向他伸出了手:"用我们都学过的那套《素手乾坤》吧。"

雨渐渐淅沥起来,泥水混著血水渐渐淌出了一条河。地上横七竖八地躺著一具具尸体,景象凄凉。
郁森仰天一叹:"没想到,合我们二人之力,竟然可以把这些人全部解决掉啊......"他身子一颤,跪了下去。
戎迟这才注意到他的胸口和後背各有一道长长的口子。
"你......你还好吧?"戎迟一时间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混战中郁森一直用自己的身体护著他。见惯了死亡的他竟不忍心去看郁森身上的伤,他害怕郁森也会像司蓝那样突然之间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没什麽大碍......"郁森勉强挤出一丝宽慰的笑容,但是明显流失的体力让他感到呼吸越来越沈重。
戎迟跪在他身边,半抱著他,把头埋进他的怀中,他已经搞不清楚脸上湿湿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了。郁森为什麽要救他?凭他堂堂一位大将军,又何苦拼了命来救他一个杀手的命?
郁森原本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几句,可是话到嘴边突然又说不出口了。他想起两人春宵一晚,突然之间觉得十分尴尬,表情也变得十分不自然。
"那个......对不起,戎迟......"他支支吾吾地解释,"我不是有意欺负你,我只是......你中了......那个,我......"
戎迟抬起头,眼神渐渐变冷。他为什麽要道歉?他认为这是他的错麽?
"将军!将军!"一个身影向这边奔过来,不用看,听那声音便知道是凌风。
戎迟突然点了郁森的穴道,动作之突然令郁森目瞪口呆。"戎迟,你这是......"
"那件事,不用你来跟我道歉,因为......"他凑近去轻轻贴上了郁森的唇。就这麽一次吧,这次他是清醒著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也知道,这也许是......最後一次了。
凌风赶到的时候,戎迟已经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凌风解开郁森的穴道,却见郁森仍呆呆地望著戎迟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

秦国。
司蓝墓前,并排站著两个人。
秦王久久地注视著司蓝的墓碑,怅然一叹道:"戎迟,你知道吗,我向来对自己所追求的东西毫不手软,可是现在却失去了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了。"
戎迟默不作声。过了半晌,他轻轻道:"既然如此,为什麽当初不珍惜?"
"鱼与熊掌间,二者不可兼得啊......"秦王的目光幽远而悲戚,"正如当初我选择了政治,而她选择了间谍一样。我们都是相同的人,都坚持要把自己所认为对的事业进行到底。"
"不。"戎迟肯定地摇了摇头,"当间谍并不是她的事业,她的事业,是完成你的梦想。"
二人沈默良久,秦王道:"墨家矩子令已在你手中。从此之後,你就是墨家新一任矩子了。"

09尾声

三年之後。
秦齐交战,齐国的败落已成了定局。
齐王下了撤军令,将所有在外抗战的将领都招了回来。无谓的抗争不过是多死一些士兵而已。
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到大殿之上:"大、大王,秦军已经攻到城门口啦!"
齐王腾得从龙椅上站起来,怔怔地望著远方半晌,又颓然跌坐回去。该来的迟早会来,怎麽也避不掉的啊......
他朝那小太监挥了挥手:"大家都已经逃出宫了,你也趁现在赶快逃吧。"
"可是大王......"
"走吧走吧,留在这里也只是徒然一死。"
"大王......请多保重......"那小太监磕了磕头,转身跑了出去。
齐王靠在龙椅上,仰面用手掩住双眼,发出一阵狂笑,笑到最後,渐渐转为悲泣。
冰冷的温度抵上了他的颈项,他睁开眼睛,接触到那双日思夜想的幽蓝色眼睛。他不禁喃喃自语:"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戎迟冷冷一笑:"很遗憾你不是在做梦,你的末日就在今日了。"
齐王并没有过多的露出惊慌的表情,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戎迟惊讶地发现他的眼中竟然有笑意。
"三年不见了呀......"齐王出神地注视著他,"你变得更加有魅力了。"
戎迟的剑尖向前递了递,"死到临头了还......"
"我只是想在我死之前告诉你,那天在离天小筑中我对你说的话,并不是一种手段,而是我心里真实的想法......虽然,跟现实的确比较有差距......"
"你......"戎迟无奈地皱了皱眉,"现在你还跟我说这些......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麽要杀你。"
"那麽你为什麽要杀我呢?"齐王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戎迟被彻底打败了。这不是他想要的呀......他原本想象的是当他把剑抵在这昏君脖子上的时候,昏君痛哭流涕地向他求饶,然後他就痛斥先王的昏庸残暴和齐王的荒淫无度......可是现在根本不是这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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