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舍得我的爱流向海————杀欲[三] 上

作者:杀欲[三] 上  录入:12-15
我想了想,得,反正我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料想也不会有谁往我身上打主意,何况对方一介女子,说不定只想见见我的尊容,好歹我也被他前任老公执着了那么久,要是还请我不动,那咱不是太没风度了吗?
于是招呼他进来,说,那你好歹等我把衣服换了啊,就这形象去见你妈?
我们打车到了医院,路上小纯联系好了他老妈,约好在医院外面的一家咖啡店见,他送我到咖啡店外面,对我说,她就在楼上等你,我现在要到医院去,就不进去了。
我咽了下口水,一步步走上二楼,四周环视了一下,还没有找到目标,有人从背后跟我打了招呼。我连忙回过头去,看见坐在角落里的她。
虽说想象得到陈旭阳那老色狼再怎么也不会讨个没姿色的老婆,不过比我预料的倒还年轻漂亮不少,穿得却很低调,妆也淡,正在十分亲切地朝我微笑,笑得我心里毛骨悚然的。
苏锐是吧?她示意我坐下后,说,常听见旭阳说起你,早就想见见你了,可我经常在外面跑,儿子又不好管,根本闲不下来。我拘谨地笑笑,小姐真客气,她忙说,我姓白,叫白妮,你喜欢喝点什么?看我表情僵硬得不自然,她笑着问,怎么,不喜欢我?我忙拼命摇头,发挥脸皮厚嘴巴贫的本能,说,白小姐这么年轻漂亮,哪会有人不喜欢呢?
呵呵,她笑着说,嘴巴很甜嘛,难怪他中意你。我小心翼翼地问,恩......陈总他经常跟你说我的事情?她愣了一下,陈总?然后又笑了,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摆摆手说,别这么拘谨嘛,旭阳和我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从刚结婚开始,他的每一个情人我都见过,不忙的时候还一起吃饭呢。我像在听天方夜谭,瞪大眼睛说,不会吧?她说,怎么不会,我说,你怎么也是她老婆啊,他敢这么嚣张?明目张胆搞婚外恋?太不给你面子了吧?
她继续笑,说,你可能还不懂,他当初娶的可不是老婆,而是合作伙伴,我嫁的也不是他,而是他的家族,我们的婚姻不过是一张协议书,事业上互惠互利,生活上互不干涉,他父亲和我爸爸是几十年的交情,我帮他们家打理内外事物也已经将近十年了,在重庆的这个公司就是我和他一起扶持起来的......
可是......我忍不住说,像你条件这么好的女人,怎么不去找个爱你的男人?这应该很容易吧?她笑着叹口气,我爱的人早就不在了,是我爸公司的员工,出差的时候遇上车祸......当时我连二十岁都不到,却已经怀了那人的孩子。我问,是小纯?她点点头,说,为了避嫌,我爸逼我退学,急着把我嫁出去,到处给我相亲,对方都是大公司的公子爷,但我心已经死了,理都不理,逼急了还故意说些失身份的话把人家吓走,呵呵......她喝了口红茶,像是来了兴趣,继续说,最后遇见陈旭阳,我本来想着和对付以前的人一样打发掉他,结果你猜怎么着,刚见面他倒比我还快一步,冷着脸对我说,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你还想以后过得幸福些的话就趁早回去。后来一问我才知道,原来他也是被家里人逼着来相亲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他......?她点点头,对,他当天就跟我坦白了,说他对女人没兴趣,虽说不过是政策婚姻,但也不想害我一辈子。没想到我头脑一热,当即就对他说,反正我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我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以后只想好好地把孩子养大,我不奢求你能够把他当作自己骨肉对待,只希望你能提供给他最好的环境,至于你其他的东西我都不需要,作为回报,我可以帮助你们扩展业务,笼络客户,而且绝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你如果没意见的话,我希望我们立刻结婚。
我端着咖啡杯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好不容易挤出一句感叹,你真是牛B,她十分得意,说,那是,当年他也被我吓了一跳呢,停了一下,我忍不住好奇心,说,那后来为什么又离婚了呢?
她说,有些事情说了你也不是立刻能明白,我们俩本来就不想结婚,是迫于周围的压力才不得不想这个办法的,结婚也就是个形式,对于我俩来说,结了和离了没有区别,我现在还是照样帮他家做生意,但对于周围人的眼光来说,我们一个是未婚怀孕,一个的性取向不同,只要结过婚,那我们已经从两个和社会格格不入的人变成两个正常的人了,这一步是十分必要的。我俩虽然不相爱,不过同病相怜,所以反而变成很好的朋友。
而且,她说着停了一下,我想你也应该了解他的为人吧?我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她接着说,我和他在一起没多久小纯就出生了,当然外面的人都以为是我们俩的孩子,后来的几年他没有忘记过跟我的承诺,他很努力地工作,对小纯也很好,给他最好的生活条件,最好的教育,还不惜花大笔钱送他出国念书,宠得那小子跟我一点都不亲,一天到晚围着他老爸长老爸短的,呵呵,作为事先讲好的条件,只要不影响到小纯,我对他怎么在外面怎么乱来也睁只眼闭只眼,后来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说,我们可以离婚了,我想我很明白他的意思,我们已经没必要继续作戏了,而且急需要脱离开这层束缚,所以我立刻答应了,而且把小纯恢复了原姓,为了这个,那小子居然以为是我欺负他老爸,跟我大吵一架,差点没断绝关系,我只好把所有事情跟他讲了个明白,答应他以后照样可以跟他爸在一起,才勉强哄住。
看我没反应,她抬起头,听我唠叨这些挺无聊的吧?我忙摇头,不,我只是在想陈旭阳他从来没跟我提过......她说,我也是啊,这些我从没向任何人提过,只是现在他变成这个样子,我突然有了些感触,看见你就忍不住说了......
我沉默了一会,终于说,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我一个外人,也很荣幸能听你说起这些家事,但是,白小姐,你今天见我的目的不是要跟我说这些的吧?
她眼睛一亮,挑挑眉毛说,被你猜到了?呵呵,别介意,我是想把气氛轻松一下,怕你紧张啊。
我笑了笑,没关系的,你想说什么大可以直说。她见我已经把话挑明,索性说,那好吧,我们就不多废话了。我今天来,是希望你以后能继续为旭升效力,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值得信赖,所以有意提拔你到管理层......没等她说完,我便说,对不起,我想你还不知道,我已经辞职了。她笑笑说,我知道,所以我今天亲自来请你回去。
我疑惑地看着她,正在纳闷为什么大家最近都喜欢跟我说些听不懂的话,她叹口气,说,关于辞职的事情,我想当面跟你道歉。我脑袋快要当掉了,姐姐,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跳跃,思维连贯点对你来说很难吗?
她见我听得都快傻了,又说,平时有看报纸的习惯吗?我摇摇头,她于是说,那你一定不知道四海现在已经乱作一团的事情了?我心里一惊,还没能作出任何反应,她立刻补充到,你的好朋友顾鹏飞,他昨天在四海引咎辞职,理由是他曾经泄露了公司的机密资料。
你说什么?!我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你开玩笑!她没有反驳,继续不紧不慢地说,今天上午我又得到消息,说他准备取消和老总女儿的婚约,并且向媒体公布了一份公司过去的财务报表,听说里面大有文章,公司拼死都封锁不住消息,估计明天就可以见报了。呵呵,这小子真有一手,他是要彻底做绝了的呢,断了后路都不怕。
我怔了好一会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地说,怎么会这样?这个白痴到底在想什么!他不要前途了吗?!
她凑近我跟前,调整了一下语气,说,真的很对不起,我皱皱眉头说,关你什么事?她迟疑了一下,你现在的上司,刘铭渊,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话,才逼得你辞职的?我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僵硬地点点头,她接着说,事实上,他不止威胁过你,他对顾鹏飞也说过同样的话。
你......你说什么?我快要疯了,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片混乱,又听见她说,他在昨天找的顾鹏飞,对他说,我知道你是四海举足轻重的存在,我想跟你合作,希望你能按照我说的去做,如果你还想让苏锐继续留在公司,并且有很好的发展的话。
她说完触摸到我冰冷的手指,说,你知道吗,刘铭渊他以前是我的私人助理,是我们一手培养的人才,调到公司任职之前还在国外进修,顺便帮助陈旭阳的父亲做事,就连他调职到旭升来也是由我做主的......我头脑一阵眩晕,抬起头问,你什么意思?她抿了下嘴唇,意思就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遵照我的指示做的。
陈旭阳没出事之前,曾经想要我回国来帮他,说他想要找机会解决四海这个眼中钉,可惜我没能及时解决掉手头的事情。自从他出事后,我便用尽各种方法想要找到四海的突破口,都没有成功,最后刘铭渊告诉我,你有个不一般的朋友是四海的高层,我比较急功近利,所以决定利用你们,虽说我已经习惯了在做生意时耍手段,但这个方法确实很卑鄙,况且你们和我无怨无仇,考虑再三后我还是跟刘铭渊说,可以不择手段,必要的时候,以陈旭阳为筹码也没有关系。
所以跟你说要对陈旭阳不利的话,一开始就只是虚张声势,本来只是一个挺而走险的方法,但却没有想到,顾鹏飞竟然如此轻易就顺从了,他比你果断得多,几乎没有考虑,当即就答应了,把自己努力至今的一切放弃得干干净净,并且嘱咐刘铭渊,说,这件事情是你我之间的,跟苏锐没关系,请你什么都不要告诉他,让他安安心心工作,今后你也不要找他麻烦了。
说实话我当时松了口气,凭他现在的位置,他若是铁了心和我们斗我们也是很难拿他怎样的,我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算解决了,没想到第二天,你竟然也跟着辞职,刘铭渊说没能栏住你,又无法跟你讲明事情的原由,就由得你走了。可我一直耿耿于怀,虽然目的是达到了,但这真是我做得最差劲的一次,所以今天特意来请你回去,我们一定会补偿你的......
我不需要!我推开她的手,发怒般地说,我也不回去!你们让顾鹏飞回去!他犯了什么错?你们怎么能这样对他?!
我抱住脑袋不再说话,痛苦地埋在桌子上,原来一切都是个陷阱,人家早就挖好了等我们往下跳,顾鹏飞心甘情愿地往下跳了,我知道他明白这么一跳就没有爬起来的余地,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了,那为什么他还是那么傻,老是做些无法挽回的事,一点长进都没有呢?这难道不是意味着他至今的所有,我至今的所有,什么都灰飞烟灭了吗?
我们不要命地挣扎了这么久,尽管遍体鳞伤,抛弃了很多东西,但至少一直是在朝理想的方向前进着,但这不过是我们的以为,原来我们只不过一直在朝最初的起点走,一直到今天,我们终于走到了,我们还是什么都没有,对于未来,找不到方向,失去了归宿,单纯完整的心也已经满是污秽和缺口,更残酷的是,原本被我们遗落在起点的一丁点幸福,也早就离开了,远去了,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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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鹏飞......,我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慢慢地问,他现在在哪里?
她叹口气说,抱歉,这几天的局势有些混乱,他的手机一直关机,我也不清楚他现在的情况。
她见我低著头不说话,立刻说,你不用担心,他既然帮了我们,我也一定会尽全力帮他的,等这件事情一过,我就请他来旭升就职,他以前坐的什麽位置我就还给他什麽位置,这样你满意吗?
看我还不表态,她笑了笑,我喜欢爽快的人,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先回公司,照样做你以前的工作,再慢慢等他过来,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谢谢你的好意,我立马开口打断她,直视著她的眼睛说,我就不用你费心了,只是对於顾鹏飞,我希望你履行今天的承诺。
OK,她十分干脆地说,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亏待他的。
谢谢你,白小姐,我补充了一句,也希望你们以後不要再找他的麻烦。
她笑了笑,喝了口茶,说,我会把这件事情解决好的,你就不用提醒了。另外......我今天找你还想跟你说件事。
我看著他沈默了几秒,说,是不是关於陈旭阳?
现在我们最耿耿於怀的,想也只有他的事情了。
她点点头,又叹口气,摇摇头,锁紧眉头说,现在正是他发展事业的黄金期,他就这麽睡过去太可惜了。
接著她从包里翻出烟来点燃了一根,抽了一口便夹在手指之间,继续说,我最近打算尽快送他到美国去,那里的治疗方式比国内领先很多,也许还有希望。
我抬起头愣愣地看著她,重复了一句,美国......?
她点点头,他的父母在那边定居,过去之後也好有个照应。
我忙问,那为什麽不一开始就送他过去呢?她连来年叹气,说,我本来抱著点侥幸心理,想再拖延一段时间,观察观察再说,他那个时候的情况还不是很稳定,若是能尽快醒过来,我也就不想让他家里人知道,可现在看是不行了,前几天我已经和他父亲通过电话,他很生气我瞒著他们,还要我立刻把他送去那边接受治疗......
会好吗?我迫不及待地问。她想了想,耸耸肩膀,一半的机会吧。
对於昏迷不醒的人来说,一半已经是非常大的几率了,我稍微有些激动,还想说什麽的时候,她突然说,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请你忘记他吧。
我怔了一下,呆呆地望著她,没能回过神来。
她看著我认真地说,这次去美国,说不准会呆多久,他若是一直无法苏醒,可能就住在那边的疗养院里不回来了,毕竟老爷子还是想把儿子留在身边照看的。这样的话,你们就没有机会再见面了,所以......
他会醒过来的!我忍不住说,要是他醒过来的话怎麽样呢?
要是他醒过来......她接著说,说实话吧,我不希望你当他的绊脚石。
我心里咯!一下,像卡住了根刺。
他抽了口烟,移开目光继续说,以前他只是玩玩,我也懒得管他,可现在他是对你认真了,这很危险,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虽说从来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但是你的存在会越来越束缚他,这种事情是很难瞒得住的,不是我们能接受的别人也能接受,你也知道现在的社会......
白小姐,我冲口而出打断她,够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不用说得更清楚了。
对不起,她的道歉很随意,然後往椅背上一靠,等我表态。
一阵漫长的寂静之後,我轻轻站起来,退开椅子,说,今天谢谢你请我喝咖啡,我很荣幸。
不用客气,她回答说,我随时欢迎你回公司,希望你再考虑一下。
我却说,你们什麽时候出发......去美国?
她想了想,快的话,两个星期後,最迟下个月。
我沈默了一下,慢慢说,那你们多保重......
她点点头,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然後看著我,等著我再说下去。
我也没什麽好说的了,反正过去都会有人把他照顾得很好,根本没有我这个人的事。
白小姐,我说著不自觉地笑了一下,想缓和缓和气氛,两颊的肌肉却僵僵的,他醒过来的话......如果不记得我了,那就算了,如果他还记得我苏锐的话......
麻烦你告诉他,这个人是根本不存在的,他过去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真实的梦而已。
说完我转过身,背对著她,听见她隐约的微笑声,你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然後我迈开了第一步,鼻子很酸,却再也没有眼泪落下来。
她叫了我一声,我现在去医院看他,要一起去吗?我轻轻说,不用了,我自己会去。
我想我会找个时间单独去见他,把想说的话都说清楚,说够,一个字都不要拉下。

出了茶楼门口,我拿著手机想了一会,拨了顾鹏飞的电话,果然是关机,又不敢去他的公司碰运气,搞不好我得被妖孽小姐和她的同夥给分尸。
也罢,不管怎样也算都有著落了,我想我终於可以悄悄地,轻轻地放开他们的手,等他们回过神来,会发现我连同过去的伤痕一起消失了,在眼前展开的是一条通向未来的光明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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