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两人一起出去了。
大厅里的人见到他们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正塔肯要讲话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安静下来,现在就先畅饮一番吧,反正对于常年不离酒的他们,少少果酒根本不算什么。塔肯也无意叫停大家,等他们高兴完再谈正事也一样,于是拿起桌子的果酒和旁边的人聊起来。
东边的大宅烛火通明,村边的黑暗小路上,都曼却凭着记忆一直走向了海市蜃楼的出口方向,果然,当他走到村口时,在他后面一直跟踪他的侍卫出现了。
“请止步,没有老大的许可,谁也不能离开这里。”
“啊,对不起,我一时闪神了走到这里也没留意。”都曼憨厚地笑笑,转身往回走。
侍卫不疑有他,背过身也准备往回走,可是突然后脑一阵钝痛,然后人便倒在地上了。
丢下木棍,都曼面无表情地走到村口的丛林里坐下,之后在身上取出一支只有一个孔的短笛,放在嘴边吹起来。只有单孔的笛子发出奇怪的呜咽声,时强时弱,时急时缓,像奇怪地低语着什么。
在没有一丝光的北边小屋里,躺在床上一直没有醒来的人此时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无神的目光看向前面,然后下了床,开了门,走出了小屋。
“来了?”没一会儿,都曼见到了想见的人。
耶诺没有说话。
“啊,忘了你不会说话。”都曼不介意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再次拿起笛子放在嘴边,诡异的笛子声再次飘荡起来。
耶诺开始走出村口,麻木地在树林中无规律地穿梭着。
“还真是个麻烦的地方。”已经停止了吹笛子的男人以阴沉的语气说到:“不应该存在的麻烦。”
在出到沙漠后,男人仰头看了看天空的明月,嘴角泛着冷笑,然后再次吹起了笛子,这次的笛声异常尖锐,像鸟鹊的尖锐鸣叫。男人吹了好久,直到沙漠的一头出现熟悉的沙尘他才停了下来。
等沙尘近的时候,终于可以看清楚是一队百人骑兵。
“公爵大人。”
此时的都曼,不,应该是东巯的公爵路查拉多露出了高傲的笑容:“准备动手吧。”
“是。”
时高时低的笛子声再度响起,耶诺走在了最前面,路查拉多和他身后的士兵跟着堂而徨之地进入了幻之绿洲。
此时,塔肯最先发现了不妥,稍微警惕的人也开始不再喝桌子上的酒了。
“怎么了?”自从被玑珠的好色国王骗了一次后,修泽再也不喝酒这种东西,所以他无法理解怎么个个的样子怪怪的。
“酒有问题。”塔肯庆幸自己喝得不多,可是周围的人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纷纷支撑不住身体跌坐在地上。
“怎么突然全身无力?”
“我不可能喝醉的。”
“酒,大家别喝酒了。”
顿时所有人都停了手。
“怎么回事?这些酒谁拿来的?”塔肯看着近一半的人跌坐在地上,厉声问到。
“从法恩的酒窖里搬出来的,是我们几个负责的。”在厅中的几人说到。
“有其他人碰过这些酒吗?”
“没有,我们亲自去搬的,来这里之后也没有离开过。”
虽然使不上力气,身体没什么知觉,但是大家的神志都还很清醒。
这时,因为不放心最后还是坚持去了一趟药草仓库的法恩和木葛回来了。
“你们怎么了?”
“有人在酒里下了药。”塔肯严肃地说着。
法恩神情一凝,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沾了一点酒在嘴里,然后似乎要再确定似的干脆喝了点。
“是麻药。”
“有解药吗?”塔肯比较在乎这个。
“麻药并不是什么毒药,我平时在处理大的伤口时就会用它,可以让患者少些痛苦,它只会让身体麻痹无力。”法恩庆幸里面的不是毒药,但是另一方面他也知道凶手是谁了:“下药的是都曼。”
“刚刚我和法恩发现事先准备好的麻药没有了,所以特地去仓库看看,原来是都曼偷来用在这里了。”木葛只能用愤怒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现在......”塔肯刚刚想说什么,一阵叫唤打断了他的话。
“老大,不好了,耶诺和都曼带着一队士兵进来了。”
“我不信。”一听到耶诺的名字,木葛马上失了理智就想冲出去。
“你站住!”塔肯一声大喝,木葛虽然有点失控,但还是止住了步伐。
“我相信耶诺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利用了,你先别冲动。”塔肯的语气缓和下来,可是紧绷的情绪依旧:“外面情况怎样?”
“渥姆带着守卫在和他们战斗,可是他们人太多了。”
塔肯只是想了一下便立刻下了决定:“所有中了麻药的人什么也不要管马上到禁地边缘集中,剩下能行动的人,男人去帮忙困住敌人,女人现在去通知村里的人立刻到禁地去,路过广场时把那里已经准备好的东西带走,法恩你负责,木葛你跟我来,修泽”塔肯看着身旁的人: “地图和金盘桓你全带上,禁地的人们就交给你了。”
“恩。”修泽知道这时候什么话都是多余的,信任彼此就够了。
“开始行动!”塔肯的声音似乎连大厅也震动了,所有人迅速行动起来。
这就是他喜欢的人,修泽看了最后一眼塔肯,然后跑向了与他完全相反的方向。
还没有走到村口,阵阵的呐喊尖叫声便传入了耳朵,血的气味异常浓重。
“你去找到耶诺带他离开。”塔肯给木葛的唯一任务就是这个。
“老大!”
“一定要成功。”塔肯说完率先握紧手中的剑冲入了战斗圈,然后其他人也跟着一涌而上。
血的味道久久飘荡在丛林中。
第 15 章
另一边,法恩和几个男子将剩下的几个老人也背来了,走了几趟的几人都累得满头是汗。修泽一到禁地就没有离开过,除了安抚周围的人就是看地图,现在能救他们的就是这两幅地图了,可是今天还不算月圆之夜,希望也能有用吧。
“都到齐了吗?”修泽的声音比自己想象中镇定多了。
“是的。”
“那我们进禁地了。”修泽的声音异常平稳。
“什么?禁地?”
“是禁地?”
“不能去啊,会没命啊。”
“我不要去禁地,妈妈。”
一时间人群中一阵骚动,稍微冷静的人也面露异色,毕竟那里是名副其实的死亡地带。
这时,远处跑来了两人,是木葛和耶诺。
“你们?”法恩吃惊地看着两人。
“先别说了,走吧,前面快支持不住了。”木葛的神色中有着悲伤的味道。耶诺也低着头,试图隐藏起眼角泛着的泪光。
修泽的心突然有种崩碎的感觉,可是自己的嘴巴却不由自主说话了:“你们不希望他们白白牺牲的话,就要活下去。”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不少人开始流无声的泪水。
“现在,立刻进禁地!”修泽觉得说这句话似乎用尽了自己一辈子的力气。
为避免火光惹来追兵,修泽他们不敢点火把,老弱妇孺手拉着手跟在带头的修泽和法恩后面,木葛和耶诺则垫后,中间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男子在队伍旁陪着走。
“你打算怎么做?”法恩问到。
“我要找到一条河,无论这里的地形怎么变,这条河最多也只是跟着改变形态走向,但不会断水,它的源头也不会变。”
“禁地里的河也有很多,你要找哪条?”法恩不是不相信修泽,只是他还是需要问清楚。
“为村里提供水的那条河。”修泽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我不会认输的。”
“你想回去救他们?”
“难道你不是这样想?”修泽知道大家都想,所以现在离开只是权宜之计,他相信塔肯不会这么容易死的,越是冷静下来他就越是这样相信着。
“要怎么找?”法恩也很想帮上忙。
“你只要准备麻药就好。”修泽也没有绝对的自信可以找到那条河,只是心慌的人有他一个就够了。
“明白了。”法恩有点明白为什么修泽可以吸引塔肯的目光了。
队伍在慢慢行进,越是深入周围显得越恐怖,黑夜中的森林传来阵阵鸟类尖锐的叫声和野兽的吼叫声,偶尔一些动物在树间来回穿梭也发出巨大的声响,随之人群就跟着发出尖叫,然后小孩就会跟着哭起来。
修泽发觉原来塔肯这个老大还真不好当。
“大家不要怕,没事的。”修泽大声安抚着众人:“要不我唱歌给你们听吧。”
修泽好心情地开始唱起他在神殿学的祁雨圣歌来:“远古的大地,滔滔的长河......”
随着清脆的歌声响起,队伍中的骚动渐渐平息,然后,多了一个声音,再多上一个声音,空灵的女声和着修泽的声音回荡在树林间。修泽知道,那是姐姐和图敏,她们在无言地给与自己支持。
慢慢地,大家也跟着轻声哼起来,害怕恐惧的心理也跟着被驱散了。
走了一段时间,相信已经摆脱了追兵,修泽让大家原地休息,自己则点起火把看地图。他们是从西南出发的,现在正以直线方式向正南方走,虽然地图和现在的地形并不完全一致,但是无论如何他们应该都可以见到一条河,而且最先遇到的那条就是修泽要找的河,因为这条河是横跨东西的,然后在东边流入村庄。
在森林里偶尔可以遇到树木比较稀少的地方,修泽一直有留意月亮的方向以确保他们不会迷路。现在已经走了很久,修泽只希望在大家坚持不住前,那条河就能出现。
“怎样了?”法恩在修泽身边坐了下来。
“我确认一下路线而已,大家还好吧?”
“恩,除了疲累没有其他问题,中了麻药的人也没事了。”
“那好,继续走吧,我们要尽快找到那条河。”
“好。”
队伍继续往前走,又过了很久,已经到下半夜了,修泽看着空中的月亮心里不免着急起来,难道他想错了?不行,不能想错,应该不会错的,只是路程问题而已。修泽尽力让自己不要慌。
终于,在跨过一大片矮丛林后,他们见到了一条大河缓缓地在眼前流过。
“太好了。”法恩比修泽还来得兴奋。
修泽则松了一口气:“叫大家聚集起来在这里休息吧,安排好后男人到我这里来。”
“我明白了。”法恩知道修泽的神经紧绷了一晚上,现在该让他休息一下的。
于是人们陆续从丛林出来,然后聚到了一起,男人们则在附近可见之处拾了些柴升起了火。幸好事先准备的东西里也有些食物,大家吃了些食物,没多久老人小孩都累得睡着了。
“这条河是通向村里的,只要我们沿着这条河走下去就可以到达村的东边,塔肯宅第的附近。只是这条路一定会很难走,甚至会出现可怕的野兽。”
“我们不怕。”大家纷纷表示到。
修泽摇摇头:“不只是这个问题,在明夜月圆以前,我们都不可以确定这条河会怎样变化,虽然它只是改变形状,但是以曲线走路回去绝对会花很多时间,甚至饶上一个大圈,但是如果明天之后,这条河就会变成直线流向,我们到那时再走才是明智的,而现在要做的事则是确定我们所在的位置和拿到魔笛。”
“为什么还要那种东西?明明是因为它我们才会遇上这种事的。”
“没错没错。”
大家的情绪都有点气愤。
“必须有它才能救塔肯他们,相信他们现在不是......就是被抓了。”修泽无法将死字说出口,但大家也都明白。
“如果他们还活着,都曼一定会要挟我们以魔笛交换的。”
“修泽这么想是没错的。”木葛也赞同到。
大家想想之后也无法反驳。
“今晚大家先休息吧,火堆一定要烧着,千万不能独自离队,大家分班守夜,一小时轮一次。”修泽迅速交代着该注意的事。
“是。”众人回答后便休息的休息,守夜的守夜了。
“你也累了,睡一下吧。”法恩和修泽一起坐了下来。
“恩。”修泽的身体终于放松了点,可是脑袋却无法放松,实在是发生太多事了,叫他怎么睡得着。
“对不起,修泽。”身边突然响起另一道声音。
修泽一转头,是耶诺,还有木葛。
“不关你的事。”修泽看着坐下来的两人。
耶诺摇摇头:“如果我能小心点村里就不会弄成这样。”
“没有你一样会有其他的人,都曼一开始就已经算计好了,所以你没必要自责。”修泽并不是安慰耶诺,他只是说事实。
“他不是都曼。”耶诺说到:“真正的都曼在我们找到他前已经死了,死在东巯的公爵府里。”
“到底怎么回事?”
“都曼一直以来都是以盗贼的身份在各个王公贵族的府第里寻找着地图,可是连王宫他都找过了,却还是没有找到,最后就只剩下东巯的贵族之首路查拉多公爵家了。路查拉多公爵是个可怕的人,在东巯没有人敢忤逆他,甚至王宫也得给他面子,原因就在于他很善于用药。”
“药?”法恩对这些字眼最敏感。
“没错,据说东巯的密毒就是出自他的手,而我中的失魂也是他做出来的迷药。”
“那你现在怎么没事了。”
“我也不清楚,我一清醒的时候木葛正抱着我走。”
法恩琢磨了一下,说到:“你被他操控的时候有意识吗?”
“偶尔会有。”
“他会不会给你吃什么,或者说些什么之类的。”
“好象有声音,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法恩兀自陷入了沉思。
“之后呢?”修泽接着问到。
“都曼进他的府里真的找到了地图,可是却不幸被他抓住,公爵大概也对都曼用了什么药,都曼便都说了出来,我在潜进公爵府时,都曼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凭着他肩膀的六芒星还有偷听到管家和士兵的说话,我才知道村里的都曼是假的,可惜我逃走的时候被他们抓住了,之后他们灌我喝了失魂,然后特意让齐滋找到我,回到村里的事你们也清楚了。”
“难怪我们救他的时候会如此顺利,他大概在知道魔笛的事之后就策划接近毖斯和姐姐,再利用他们接近我,为了不被怀疑,他喝下密毒,可能连第五王妃的死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吧,否则也太巧合了,到头来这一切只是为了得到魔笛。”修泽叹息着说到。
“无论怎么说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你先好好休息,以后你要想的事还有很多。”法恩回过神来后对修泽说到。
“恩,大家都去休息吧。”修泽也觉得多想无益。
躺在地上,看着黑黑的天空,虽然现在没有光亮,但是修泽觉得明天的天空还会是蓝的。
及法恩处理好伤口了。
“我是被他们赶进禁地的,如果没有遇到你们,大概不是被野兽吃了就是迷路死在禁地里了。”欧米利扯扯嘴角,可是那个笑容没有传达出任何快乐。
“喝点水再慢慢说。”木葛递过自己随身带着的水壶。
欧米利接过喝了一口,然后开始缓缓说到:“我们昨晚失败了,没能阻止他们进村。”
心里虽然很着急,可是修泽问不出口,问不出那个问题,他怕自己听到自己不愿意听的消息。
看出修泽紧张而矛盾的神情,虽然自己对老大和这个男孩的事了解不多,但是多多少少知道老大对这个男孩的重视,欧米利连忙说到:“放心,老大没死,渥姆也没事,我们之中虽然也有兄弟死了,但是大部分都只是受了伤,他们没有刻意要杀我们,我开始以为他们还有人性,却原来不是。”欧米利嘲笑到:“原来他们是想留着我们的命,然后赶我们进来这里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