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个人————周子夜

作者：周子夜  录入：12-15

我们打车回学校的途中，我脑中全是小舞的影子。

小舞真的是个跳舞的精灵。他学的是古典民族舞。他身体的柔软程度让人惊叹；舞蹈之柔美、飘逸更是少见。
他热爱跳舞。就是我们最好的时候。我在他心里也只能排第二；舞蹈是他的生命，是他心中永远的第一。
我虽然妒忌舞蹈在他生命中的地位。但事实上，我爱的就是跳舞的他。
我喜欢他，也是从舞蹈开始的。
当时舞蹈系开办了个拉丁舞学习班。我对这种舞蹈还有点兴趣，就托朋友加入了这个班。小舞也对这种不同于他所学专业的舞蹈很感兴趣。
我们就在拉丁舞学习班相遇了。
那时学拉丁舞的同学真是比例失调，十五个男生和五个女生。
在很难达到男女搭配的情况下，小舞主动要求和我一组。当然，他学女伴的舞步。
我们当时就都是同志，接触几次就看得出了。
没跳几次，我们的关系就突飞猛进，成了恋人。

再之后，问题也就出现了。
我第一次不是和另一个人争一个人。我是和他的舞蹈争他。争他的时间、争他的感情、争他的心。。。。。。
和他在一起，我感觉我们在一起约会，就是在浪费他练功的时间；我要怀着一种愧疚的心，以秒计算着我们可怜的约会时间。
这让我万分痛苦，也非常不符合我的个性。我并不真的欠他什么呀？
我们约会，他不是练功练到忘记，就是演出没时间。
某次他又失约后，我再也无法接受他任何的理由。我的忍耐已经到了尽头。
我说，既然你在我和舞蹈中已经选择了舞蹈。那我们就分手吧！
说完我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大冬天的，我已经在路灯下等了他两个多小时了；我累了，心都冷了。

之后，我再没去找他。他也没来找我。我们就真的分了。
之后，偶尔演出，还能在台下看到他在台上优美的舞姿。
有了距离，没了关系；反而能更客观地看他了。他确实是个好舞者。我常去看他的演出，但一次也没有到后台去找他。
我这样做到底是不是错了？反正结果是无可挽回了。

第六章 曾经，曾经
“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那晚我们可真是喝了不少。我们七个人喝了四瓶白酒。每个人都喝了半斤以上。
我喝得最多，却最清醒。我记得别人敬我，我就一干而净；最后应该总共喝了一瓶多白酒。
在洗手间的镜子里，我看见自己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可为什么我还是这么清醒呢？清醒着，痛苦着。
由于喝得太多，我就直接跟他们去离酒家不远的艺术学院，要随便找个寝室对付一晚。
可能是我们回来太晚了，宿舍已经锁了门。
好在已经是后半夜了，离天亮也没几个小时。大家一商量，干脆就到操场去坐半宿得了。
午夜后的校园特别安静，路灯散发着橘黄的温柔的光，好象天上的月亮一样静谧。学校的路上只有我们，学校的夜里也只有我们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由于都喝多了，从宿舍走到操场用了很多时间。
我一个人走在后面，看他们互相搀扶着、晃来晃去地、走着S型的路线。心里忍不住发笑。
把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到他们身边的景物上，才发现这条路、这整个校园是那么陌生又是那么熟悉。
这条路，我和多少个情人走过的。
这个路灯下，曾经是我和小舞最后分手的地方。
那个小亭子，是我和“刘公子”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那片草地，是我和阿离曾经一起躺着看星星的床铺。
那片灌木丛后，是我和小许经常幽会的地点。
还有这个操场。。。。。。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是个这么“风流”的人；竟在这个不属于我的学校留下这么多身影。竟和这么多人，发生过这么多次的恋情；我敢对天发誓：每次我都是真心的。但为什么都没有结果呢？
那晚的星星好漂亮，在干净的天空中，特别的明亮，好象也特别的大。好久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夜空了。我又有多久没抬头看星空了？
我们静静地躺在草坪上，听着虫鸣，挨着蚊子盯，看着星星。
很快有人睡着了。
我却一直盯着星空，它的美丽和博大好象能让人忘却一切；看着星空，我觉得心里特别平静。

天亮了，日出了！
在白天与黑夜交接的瞬间，我的心忽然豁然开朗。
如果说静谧的星空是我回忆，每一颗美丽的星星就是我的生命中的曾经的一个最美好的瞬间或是一个曾经最爱的人、最真挚的感情。它属于昨天。
而太阳是明天，是未来，是崭新的开始。
不论回忆多美好，象星光一样灿烂的快乐；还是多痛苦，象黑夜一样永无止尽的痛苦；一切都是要过去的。
新的一天总是要和旭日东升一同开始。那是一个新的开始。
我也该准备着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了，在一个新的地方，做一种新的工作，开始一段新生活。
无论未来怎样，它已经在我面前了。
在和过去告别的同时，我也该好好面对自己的人生了！

喝了不知多少次离别酒，终于也要轮到自己的那一次。送走了多少朋友，最终自己要离开，却真不想再让别人送我走。
走的时候，谁也没通知。但很多朋友还是来了。
季惜也来了。他来时的眼睛已经红红的，在站台上更是泪水连连。
我安慰他，以后也不是不能见面了。再联系吧！
他说，那你要给我写信、打电话。
我答应了他。主要是为了安抚他。
临上车时，他抓住我的手，说，我要去找你，你会接待我吧！
我说，当然。
他有问，那你会回来看我吗？
火车鸣笛了，我没回答他的问题，就匆忙地跑上了车。

可车开了很久，我的心还是不能平静。
我忘不了他拉着我的手时的眼神，那是多么熟悉的眼神呀！那么的痛苦，那么的幽怨，那么的不舍。让人挥之不去的眼神，为什么我就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呢？
直到快下车时我才想起，那不是别人的眼神，是我自己的眼神。那是我曾经看墨华的眼神。在墨华离开我时，我看着他的背影时的眼神。
人是看不见自己的眼神的，但我相信我当时看墨华的眼神，一定就是现在季惜看我的眼神；一定就是那种眼神！
这个想法在我脑中一闪，就让我心里一惊。
我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出现了。

到了地方，有人接站。把我带到宿舍，安排我住下。
我很快开始了适应一个新的环境，和新的生活的过程。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上学时的样子，和现在很像；那是人生的第一次跨越，进入了学校；开始学习，也是学生的生涯。
如今，开始做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份工作，上第一天班。也是一个人生阶段的跨越，从学校真正步入了社会；开始了工作。
然后，就变得很忙碌；有了很多的第一次。
做能挣到钱的第一份设计图。虽然是和总设计师共同属名，但很有成就感。
拿到第一份工资；挣到第一笔钱。虽然数额比较少，但那是我真正自食其力，被社会承认的证明。
我已经可以靠自己的劳动生活了，我的心里按耐不住兴奋。我真正独立了！
事业一帆风顺，顺利得就是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都觉得有点出乎意料。好象被幸运之神祝福了一样，我真的很幸运。
经理对我很好，经常给我机会。
同事间的交往也是和气中带着客气，合作愉快。

但我也同时发现在办公室里交朋友的难度真是太大了。我是指真正的朋友。都是做同样的工作，有明显的利益冲突，很难推心置腹。
我努力尝试了几次后，还是放弃了。
同事就是同事，朋友是朋友，两者根本不能混为一谈。特别是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地方。

第七章 白日梦
什么叫一步登天？
就象我在一个一流的服装公司，工作了才半年后，就是主要设计师之一。
新年后，公司通知我，想给我的设计定一个自己的牌子。让我想个名字。
我要拥有我自己的服装品牌了！以我取的名字命名的服装品牌！
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象忽然变成王子的贫儿，我为这突如其来的“王冠”不知所措！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

新年过后的第二个突如其来的惊喜，是一个人的到来。
他是第一个来看我的老同学；从千里之外的学校，意外地来到我面前。
当我看见季惜站在我家门口等我时，当他在走过来拥抱我时；我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崩塌了。
我看见了自己真实的想法：是的。我喜欢这个男孩。我想他。我爱他！
我也拥抱着他。
才发现半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人这样紧紧地拥抱。
也许对他来讲，这只是朋友间的拥抱吧？

在几乎同时放开了手臂后，我请他进屋坐。
我比较重视私人空间，所以早就从公司的二个人住一个房间的宿舍搬了出来。自己租了套一室一厅的旧房子。
我当时并没有想到他是怎么找到我这来的。我搬过来也不过半个多月。很少人知道我的新地址。
我想的是：他不知在门口等了多久？他一定累了。也一定饿了。
没有沙发，我把他让到床边，说，饿了吧。你坐。我给你做点饭去。
说是做饭其实就是炒个鸡蛋。我一个人住，平时是几乎不做饭的。家里也没有菜。
这个蛋还没炒好。一边想事，一边炒蛋，都焦了！
我很不好意思地把菜端到他面前。
他笑笑，都吃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吃完饭就要考虑睡的问题。
整个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床、一条被子、一个枕头。
我说，要不然今晚就在这挤一个晚上。
他说，当然可以。这床不挺大的吗？

所谓同床共枕，在那个晚上，对我有了真正的意义。
熄了灯很久，我还睡不着。
他也没有睡。
夜很静。
他忽然开口，你这半年过的怎么样？
我说，还好。你呢？
他说，我不好。我觉得特别痛苦。
他说着身体渐渐向下滑，把头蒙到了被子里。
我没说话。
他忽然在被子里抱住了我的腰。
他闷闷的声音传来：我想你。我爱你，华雨！
我说，我也是。
我没有把头放进被子里，而是直接用被子里的双臂拥抱住了他的肩膀。
他的手渐渐向下移，移到了我裤子的位置，他脱下了它。
后来他为我手淫，然后口交。
不知为什么，我一直没有把头伸进被子里；更没有掀开被子。
不知是不想，还是不敢。
在激情的高峰，我的眼泪忽然流了出来。我从来没有这样过。

那是一种在怎样压力下的解脱；是一种怎样一种长久的渴望和压抑。
我怕看他，我怕掀开被子，被子里的不是他；只是一个我做了无数次的春梦。
我一直爱他，一直想和他做爱。
从我见到他的第一面，我就渴望这一时刻的到来。
我自欺欺人地过了一年，也不能否认我内心对他真实的渴望。
离开了他，我再也不能交真心的朋友；再也不想随便谈一场恋爱。
我一直想他、念他。可又怕和他联系泄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半年来竟没和他联系过一次。
其实他一直在我心里，在我的梦里。
并不是做爱时说的“我爱你”，我是从心里爱着他！

第八章 “我也是”
“我爱你。”他说。
“我也是。”我说。
第二天一早，我们都一夜没睡。
我有一点倦意，但却一点也不想睡；有另一种感觉让我不想合上眼睛，那就是幸福的感觉。
一切如美梦中一样美好！
天已经亮了，我在做白日梦吗？
只有晨光中他的脸和他身体的温度，才能让我的梦如此真实。
他看我看着他，问：你说你也爱我。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想想，很难回答。
从昨晚和他上床时？不对。要更早。
从昨天和他重逢时？不是。虽然那时是我最清楚地意识到我爱他。
是从毕业时和他分离后？不是。那时我每天都想到他；想到他就心痛。
但还要更早，我就爱上了他。
是从我第一次和他见面开始的。
我说，我不知道。也许很早。
他眉头皱了一下，说，你总是这么狡猾。
这话好象谁说过？
他继续说，很早是什么时候？比我早吗？
我笑了。我无意跟他争这个长短，但对于答案我胸有成竹。
我问，那你呢？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他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参加我们老乡会的登山活动。在山下集合的时候，你站在你同寝的那个同学身边。而我就站在你对面的人群里。你没注意到我吧？我后来一直就走在你身后。可你一直没回头看一眼。你的同学也一直待在你身边。直到你看蝴蝶入了迷，险些跌倒；我才有了机会接近你。然后你的同学又回来了。他回来的真是时候。我们就很自然的认识了。
他喜欢上我竟然比我还早。我心里确实很感动。
但还有另一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我一直认为，我们的相遇是上天安排的巧遇。可一下他告诉我，是他用了很多心思，小心翼翼地安排了和我的相遇、相识。
我心里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安。我发觉我并不真正了解他。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也可以说是好象被他骗了。
但那只是一瞬的感觉。
我已经被狂热的爱情淹没。我所有能够感受到的就是他的爱。

我们过了八天“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我们的爱情越过了好几个过程，直接进入了同居阶段。
每天，我去上班，他就在家看书。
我回来，就做饭。然后我们吃饭。
然后，我们一起出去玩。
难得来一次。我总想带他到处玩玩。
可他的兴趣好象主要还是在床上。

和他在一起，我是0号。
原因很简单。每次和他做，我都会失去思考的能力，先失去清醒的意识，身体都会变得软绵绵的。
虽然是被干，我依然可以从中获得很大的快乐。
以前和别人，我从来没有这样。
人和人之间真是有中莫名的联系。他对我是唯一的与众不同。

我一直有个问题不敢问他，但又非常想知道。
那天，我问他，你是GAY吗？
他看我的样子很怪。确实在我们刚做过，裸诚相见地躺在床上时，这不是个好问题。
我赶紧补充道，我是说，我们在一起前，你是不是同志？
他没回答。反问，那你呢？在我认识你前你就是同性恋吧？
我很诚实地点点头。说，我一直是。
他问，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想想，十六？十五岁吧。你呢？
他说，我不知道。可能我不算同志。我只喜欢你。
他突如其来的表白把我惊呆了。
我半天没说出话来。这句比“我爱你”更重一万倍的话压得我一下透不过气来。
我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都颤了。我问，你认识我前不是同志？是因为我。。。。。。
他看到我的情况有点不对，伸臂搂住了颤抖的我，说，你怎么了？你别害怕。我一点也没怪你。我爱你，也不用你负责。你怕什么？
我没有责任吗？我曾发誓过不让任何一个人因为我而变成同志。因为我深知走这条路的艰辛和痛苦。我选择这条路，我不后悔。但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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