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日?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生日?又一个疑惑诞生在我的脑海,哦,也许是办理相关手续的时候看见的吧。这么想着,我就把这个问题即刻抛到九霄云外。
“今天我没工作,一会儿开车带你去超商。”
我点点头。
第二章 雅的独白与小猫儿
你终于到我身边了,我的小猫儿,为了这一天,我等了整整10年。
但是我知道,你不记得我了。
10年前的那天,如果,我没有被赶出家门,如果那场大雨没有落下,我,不会遇见你,也不会牢牢把你记住10年。
我和父亲闹翻跑出家的时候,一身的狼狈,只一件单衣薄薄贴着,被雨打湿了浑身发抖。躲在路边的树下,我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儿了。
这样的天,有谁会出门呢。
不过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被人天天当工具利用,死了就不用天天为了悬在刀口上的小命察言观色。
意识里,已经迷迷糊糊。
然后,我看见你跑来了,瘦小的身影在雨里忽隐忽现。
你一脸的清丽,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一眉一眼之间有藏不住的暖意。
你伸出手摸摸我的额头,问我是不是病了。我清楚地记得,你的手,温暖柔软,小小的贴在额头却很舒服。我答不上话来,看着你拿出口袋里的手帕,认真地擦掉我连上的水珠。
我目不转睛地看你,十七岁的年纪早已知道没有天使,然而那个时候,我信了。
你看见我脸上的伤,凑过头替我吹气。长长的睫毛沾了雨珠,轻轻的一颤一颤,像小猫一样敏感而乖巧。
你细细轻轻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大哥哥,妈妈说,吹一下痛痛就会飞走了。
你呼出的气息有淡淡的奶香。
然后你把手里的那罐牛奶给了我,你说你最爱喝牛奶。
“大哥哥,我叫莫流云,以后你可要记住我哦。”
我到现在还留着你当时的那块手帕,上面绣着你的名字。
后来,我的境遇慢慢改善,我有了自己的公司,有了钱,有了名,有了地位。
我想到了你,一直缠绕在我心头的你。我按原来的地址找去,紧闭的铁门里只见得废墟一片,原来早已是人去楼空。
你就像突然破灭的肥皂泡,一下子消失在我生活里,让我在惶恐之中失去重心。如果没有哪条手帕,没有那熟悉的奶香味,我几乎要认为你是我当时绝望中产生的错觉。
我不死心,我始终没有放弃寻找你。
终于,机缘巧合之下,我还是找到了你,虽然晚了十年,但还是让我找到了变故后的你。
秘书给我的资料,让我知道你父母几年前一夜之间的变故,我似乎可以看见幼小的你是如何一人承受住所有的打击,那一刻,我心痛欲裂,我想把你带到身边,看着你,好好抱着你。
所以我搬到你的身边。
但我始终没有勇气出现在你的面前,我承认我是个懦夫,我害怕你会记不起,害怕你会忘记我,害怕你用一种全然陌生警戒的目光打量我。
所以我只是每天从窗口看着清晨起就飞奔忙碌的身影,还是那么瘦小,但似乎不再是多年前那个笑得青涩而敏感的少年,你的笑里有淡淡的苦涩。
我知道你会在餐厅打工,我拜托老板每天按当日的菜谱多留两份让你带回家,我知道你以为那是老板的好意,但我不介意,至少我能帮你一点忙。
我到现在还在想,如果没有那天夜归时的巧遇,我也许到现在还是在你背后默默看着你。
那天晚上,很晚,很黑。我走在路上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皮鞋声。
我走过一个少年的身边,我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逃家少年,闹了矛盾吵了架,一个不如意就从家里跑出来,我并没有介意。
我已经从你身边走过,但是,我忽然闻到了,空气里一股淡淡的奶香。我诧异,我回头,于是,我看见了蜷在长凳上的你。
霎那间,我的理智烟消云散,我的自制力宣告崩溃,我知道,我必须把你带回去。
就算你看着我的表情让我印证了你早已忘了我的想法,就算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如花般绽放的少年,我知道,我还是清楚地知道。
我要你,我要你,我的小猫儿。
莫流云,流云,我叫你小猫儿可好,软软嫩嫩,爱喝牛奶的小猫儿。
第三章 猫的幸福生活
雅,是个官能小说家。我并不是很理解这是什么职业,按他的话来说,应该是个靠灵感吃饭的人,有感觉了就写,没感觉的时候可以消磨时间,总之我明白是作家的一种。他业余还会替一些杂志或者show接些模特的工作,虽说不是他的正职,但满屋子的宣传海报掩盖不了事实—他随便做做就能炙手可热。
雅的B栋别墅是临江的位置,整个外形有一种玻璃的质感,一看就知价钱不菲。我知道那房子就是租,一个月也至少要五六千,别说买了。
雅的别墅里到处都是收藏品,油画雕塑古董,我发现他喜欢那些被时光沉淀的东西。
宋朝玉器,清朝字画,幕府平安时代的武士刀,洛可可或是哥特式的华美艺术品,他一件都不放过。
雅对印象派有一种偏执,这种需要由金钱堆砌起来的偏执让我明白了无论社会和时代如何改变,人跟人之间还是有等级区分的。
我说,我以为有钱人都是只懂得钻在钱眼里的,没想到你还挺有内涵。
雅白我一眼:“我好歹也哈佛博士,别把我和暴发户比较。”
坦白说来,他除了偶尔吸烟之外,是个生活习惯相当好的男人,不喝酒不夜游不带女人回家,也没有所谓的one night stand。
我发现他喜欢坐在客厅地板上,面对那张日式矮桌写稿,真奇怪,放着那么舒服的书房不用,偏要做硬邦邦冷冰冰的地板,我忍了几次终于忍不住问他。
雅给我了一个大惊小怪的眼神,人往地板上一躺:“椅子能这样?
我不屑地别过头,看见他的电脑屏幕上密密的打了很多字。
第一次那么近地看他的小说,我的好奇心被勾起,突然之间就很想知道雅笔下的文字是什么样的。
我有些迟疑地看看雅,又看看电脑。
雅笑了,他咧开嘴望着我:“想看吗?”
“可以吗?”
“当然。”
他回答得很爽快,似是设了一个陷阱让我往下跳,反而让我心里忐忑不安起来,我不是不知道,雅不喜欢别人随便动他的东西。
我吞吞吐吐地移到桌前,看起故事。
那都是什么?男人和男人……SM……3P……皮鞭……蜡烛……
越看越惊心,越看越露骨,我终于彻底明白什么是官能作家了。
我的心有些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浑身的体温越攀越高,感觉渐渐得有些口干舌燥,雅不动声色地靠在我身后。
“小猫儿,看得怎么样?”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我的耳垂。
我尖叫一声,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跳起来就跑,冲回自己的房间,锁上门,我靠在门板上喘着粗气,心还在狂跳着。
大厅里传来雅不绝于耳的大笑声。
第二天,我小心翼翼地观察雅的脸色,一派坦然自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有些闷闷的,很想说什么,但又怕再被他舔耳朵。
酝酿再三,我鼓起勇气。
“我问你一个问题行吗?”
“嗯。”
“你绝对不能生气。”
“嗯。”
“我只不过随便问问,不是故意窥探你隐私。”
“小猫儿。”
雅危险地眯起眼睛,眼看他的耐性快被我磨完,我吸了一口气,握握拳头:“你是不是gay?”
房里很安静,安静到我几乎以为没有人存在。我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我不是故意说你像gay啦,是,是那个,我从来见过你把女人带回家,也没见过你约会什么的,看你写的,呃,都是男人,我的意思是,听别人说,特别优秀的男人大部分都是gay,所以,那个,你不要生气……”
我毫无逻辑地胡乱解释了一通。
“女人这种东西,玩多了会出事,而且我有洁癖。”
洁癖?我怀疑地看了一眼凌乱的杂志和书,以及连走路的时候都要费尽心思才找得到落脚点的地板。
雅看出了我的疑惑,他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我是有洁癖,但我不会自己动手。”
“那你可以请管家。”
“请了。”他烦躁的爬爬头发:“都被我轰走了。”
我有些怀疑他说话的真实性,在我看来,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出比雅好脾气的人了。
我搬来的这段日子,想做什么,他都尽量由着我,甚至有时候还会带来一些意外的惊喜。
当然我不是一个不懂分寸的人,贫穷的日子过惯了,不用担心生计的时候也总是捏着手里的钱不肯花。雅笑我买了那么多东西才用了不到卡里八分之一的钱。我说我买的是打折品,虽然你有钱,但可以省的地方还是要省。他边笑我是管家婆边感叹自己捡到一块宝贝。
我拍拍我的头把我的思绪从神游中拉回。
“我饿了,有没有点心。”
“噢。”我呐呐的跑去厨房沏茶,端烤饼。
结果,忙乎了半天,我还是没能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gay。”
我抬手看了看床边的闹钟,时针指向半夜两点,也就是说我从十点躺下开始整整睁了四个小时的眼睛。我知道我失眠的老毛病又犯了。
起身,我光着脚站在露台上。眼前是一片宽阔的江面,清凉的风混杂着一股浓浓的腥味扑面而来,水面平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江的对面是星光点点,这种隔岸观花的感觉让我莫名地微笑起来。
静,真是很安静。
这是我在这里的第十八天,我开始慢慢适应起这样的日子,虽然我还是疑惑椎名雅为什么要无故收养我,但不可否认,他对我,实在太好了。
身后有人静静地靠近,一条毯子轻轻披在我肩上。
雅揉揉我的头发:“睡不着?”
“嗯,老毛病了。”
雅把我轻轻揽到他怀里,我本能地僵硬了一下,现在的气氛似乎有些暧昧。
但雅只是揽着我,也许,他只是想安慰我吧,我这样想,也就没有推开。
“经常失眠?”
“父母死了以后,会经常整夜睡不着,现在好很多了。”
我听见雅低低的叹息声,他把我一个打横抱回床上,自己在我身侧躺下,两只手臂将我牢牢圈在怀里,拉过一条丝被盖住两人。
雅在我耳边说:“睡吧,我陪着你。”
贴着他温热的体温,我能闻到他沐浴后身上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我把头往他怀里靠了靠,闭上眼睛。
黑暗里,雅在我的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谢谢你,小猫儿,谢谢你闯入我的生活。”
雅在看报或者写稿的时候,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他喜欢叫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起初我不明白到底要什么,时间久了,我发现他只不过是想叫。所以,他叫一声,我就应一声。
小猫儿。
嗯。
小猫儿。
嗯。
小猫儿……
有时候,他也会把我叫过去,让我的头靠在他的腿上,轻轻抚摸我的头发,像摸一只猫那样,轻轻柔柔的。雅的手温暖有力,让我舒服地想叹气。
小猫儿,你知不知道你舒服的时候,会把眼睛眯起来。
我蹭蹭他的腿,我还想发出咕噜噜的猫叫呢。
难得一个悠闲的假日,雅照例窝在地板上写稿,我睡倒在沙发上,带着耳机看他收藏的碟。
《千年之恋》,源氏物语的电影版。
光源氏的禁忌之恋。不懂放弃,不懂珍惜的男人,只是肆意选择自己想要的感情,周旋于女人之间,得到了想要的却依然停不住向前窥探的脚步,千年的沉浮最终带来一场灭顶的爱情。
片子的陈述很平淡,进程也很平淡,如流水般细细柔柔,水到深处寂静无声。
我有些泄恨地咬住手里的纸巾,泪流满面。
也许是听见我的哽咽,雅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我。
我狼狈地转过身抹掉泪水。他无声无息地坐到我身边,大手抚上我的头发,缓慢坚定地抚摸着,一下又一下。
“傻猫儿。”我听见他轻轻的叹息声。
被我打乱思路,他索性坐下来陪我聊天。
“你喜欢文艺电影?”
“大叔,那也是你的东西。”被他看见丑态的羞愧心理让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雅不满的皱起眉头:“大叔?我看起来很老吗?”
我咧嘴一笑没有回答。
他当然不老,完美的俊容,完美的身材,三十岁的人看起来最多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随便一笑都能比死一园子鲜花。
雅看见我抱在手的素描本。
“你在本子上涂鸦的是什么?”
“素描。”
“我的?”
雅拿起我的素描本细细翻看,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到双腿中,我的素描本里满满的都是雅,大笑时候的他,微笑时候的他,得意的他,生气的他,思考的他,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背景,一张又一张。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他画下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每每看着他都有这股无法抑制的冲动。
雅一脸惊奇,看得出他很高兴:“没想到你还有艺术细胞?”
“你少看不起人,我的艺术细胞多到超乎你想像。”
“可是你唱歌明明走音。”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唱过歌?”
“我记得你昨天洗澡唱的是三只小猪,前天唱的是两只老鼠,再前天的,抱歉,实在走得厉害,我没听出来。”
我恼羞成怒地把手里的抱枕往他头上扔去,雅又爆发出一阵愉快而爽朗的笑声。
昨天雅答应今天和我一起去逛街,让我兴奋了一整晚。虽然两人住在一起很久了,但单独逛街还是第一次。
百货公司是个奇怪的地方,不管是不是节假日永远有那么多人,有钱的没钱的,直接拿了就买的边看边流口水却捂紧口袋的。
雅牵着我的手走在人流里,很慢。配合着前面一波又一波的情侣。
我有些发窘,两个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手牵手,总觉得不太合适。
但是雅把我抓得很紧,丝毫不让我有逃脱的机会,我似乎感到别人眼里窃窃的笑意,只好低着头赶快走。
我估算错一件事,雅从来就不懂什么叫丢脸,也不懂什么叫羞耻,更不懂什么叫节制。
人群越来越拥挤,众目睽睽之下,他的手开始爬上我的腰,我觉得自己额上的青筋在跳动,一突一突就要爆发了。
突然雅停下脚步:“你不高兴?”
我瞪了他一眼,不好发作,别过脸。
“你不喜欢我抱你的腰?”
我有些幽怨地看着他,你这分明是在捉弄我,公共场合又不比家里。
“好吧,那就算了,我不抱你。”雅扳过我的脸,嘴角的弧度扩大再扩大,“你抱着我。”
从百货公司的一层楼起,我就一直在流冷汗。
为什么?我几乎要担心自己是不是能活着走出这里。
我承认,我身边的男人是很吸引人的眼球,众人瞩目的焦点,天生的王者,被窥探是很正常的。但为什么连我也会被那些发毛的眼睛盯着。
雅故意把头凑在我耳边:“小猫儿,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在别人眼里有多班配。”
我一惊,猛地一个转头,嘴唇擦着他的唇瓣扫过。我听见周围传来兴奋的抽气声。
这下子,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专柜前,雅在为我挑选帽子,绅士的嬉皮的朋克的每一顶都拿来戴,我突然就觉得雅像个大孩子一样,找到了有趣的游戏,并且玩得乐此不疲。
看着他高兴,我不由得也笑了。
不远处三四个专柜小姐正挤在一起偷看,眼里喷出一种不知名的兴奋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