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还妄图靠吓唬来诳他交待真相,却不知道这种树上开花的计谋早在十年前就被他跟老娘用到烂了。
既然敢侮辱他的智慧,他也就只好免为其难,侮辱一回你的肠胃吧!
用手背抹净唇边的秽物,梅潇寒暗笑着一根根地竖起手指头开始计时,当第三根手指头竖来时,车厢外面夹杂的刀剑铮鸣中,果然传来了一声优雅动听的--"呃--"
这样一来,他非武林人士的身份应该不会再遭到毒手的怀疑了,而且还反阴了他一手!梅潇寒轻轻一笑,朝着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老狐狸,别看你一把年纪了,跟你小爷斗心斗智?哼!道行差得远了去了!
不要以为用的毒越贵越烈,你就是毒中之王!最上乘的用毒之术,贵不在毒本身,而在用毒的手段上。有时就地取材的非毒性物品,只要因地制宜地善加利用,效果绝对不会逊于价值千金的烈性毒药。正如他利用了只花了二十多文钱的午饭,配上车外毒血的恶臭,就足以上你吐到虚脱,要是你运气不好,说不定还会患上短期的厌食症哦!
挑着眉再偷偷地笑一下,想不到对上毒手的第一回合就这么轻松胜出了!
(摆曰: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儿子,你老娘对你十几年如一日的"虐待"功不可没啊!记得要好好亲两口表示感谢......这次就不要在嘴巴上抹毒了!)
才一盏茶的功夫,三百多个刚才还是生龙活虎的彪形大汉,此时已成了一堆堆冰凉的死肉,整个荒野弥漫的都是血腥的臭味,引来的乌鸦成群结队地站在树枝上呱呱乱叫。血色的残阳,横尸的大地,再加上萧瑟的鸦啼,放眼往去就是一片让人恐慌至心的修罗场--若不是有人躲在大石后发出破坏气氛的"呃~"的话!
"梅潇寒,你果然有点本事,不枉本公子在这里等了你半天!"白衣的少年骑在黑翼背上,看着山下那个撩起金色面具,扶着大石吐得天昏地暗的黑衣男子,脸上笑得兴趣盎然。
蒙混过关随遇而安
一进冀州城直奔最豪华气派的客栈,一进客栈就直奔天字第一号的客房。毒手的目的明确到众人皆知:洗澡--自然他当前最紧迫的需求。
而剩下的八个黑衣人隔着纱笠先用目光狠狠地凌迟了梅旌欢?后脚也跟了进天字第一号客房。
一个人洗澡需要八个人侍候吗?
梅潇寒皱着眉盯着天字第一号客房紧闭的大门,叼着筷子,忍不住往那种方向猜想。难道真如陆羽轩所说--一旦跟魔字沾上边的教派,大部分都是兔子窝,而满地打滚的也都是些兔宝宝?
铁公鸡的毒嘴,好事没说中几件,一说到坏事命中率就是相当地高!回想了那个公母难辨的娘娘腔少年,突来一阵寒潮阵阵,唤起鸡皮滚滚!
甩甩头,抬起手中的筷子唤来小二。
"给我再来两斤卤牛肉,一盘红烧狮子头,一盘糖醋鱼,两碗米饭!"说完爽快地打了一个嗝,继续幸福地埋着头刨着碗里雪花花的米饭。
"吃吃吃,怎么不撑死你?把主人害成那样你居然还敢一个人就吃了八个菜?"
梅潇寒闻声抬头,八张娇艳如花的水豆腐脸正在饭桌前站着,八双含情美目正把他当成一只脆皮乳猪来烤着。
正可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还以为八个黑衣人里就刚才那个叫做星君的娘娘腔长得比较像兔宝宝呢,谁想剩下七个虽是不同的格调却还是同一类的相貌--毒手的品味真是让人不敢苟同!
怪不得他那小子死磨硬泡地找离给他做了个这么恶心吧啦的易容面具。要是他原本那张惊艳天下的脸被毒手看见了......胃忍不住抽了一下。
含着一口米饭,瘪着嘴抖着哭腔装弱势:"哥哥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小弟我今天吐得是黄胆水都出来了,怎么着也相当于是三顿没吃了,你们就可怜可怜小弟,让在下吃个饱饭吧!"再看一眼四周,"咦,东家这么快就洗完澡啦?怎么没见他下楼来吃饭啊?"
"你还好意思问!主人给你害得吃不下饭了!要不是主人有令,我现在就一刀砍了你!"不用说是兔宝宝们想献殷勤却挑错时候,统统被毒手赶出来了。
为首的星君说罢,八人就在他的对面拖了凳子坐下。偌大一个桌的水豆腐脸,引得周围的眼珠子不住地往这边飘,飘得梅潇寒浑身不自在,嘴里的美食顿时变得索然无味。
男人长了一张女人脸不是个错误,因为一个具有女人脸的男人照样能当个铮铮铁汉。要搞断袖,他梅潇寒也没有意见,因为男人之间的爱情照样也能感动天地壮阔波澜!可你为啥要断袖断得个人不人妖不妖,连吃个饭拿个筷子都要翘个兰花指头上上下下地翻?这不是存心要给让人糟蹋吃下肚里的粮食吗?是个男人要是活到这份儿上了,还不如一把毒药磕下去,还世间一个干净算了。
面对八个娘娘腔嚼个饭还要跟个小女子一样捂着嘴,喝口汤还要拿袖子掩一掩,梅潇寒看得肠胃在无需内力控制下也能大肆造反。
美食来之不易,绝不能轻易放弃!既然你对我不仁,那就不要怪我对你不义!
端起碗,把汤水喝得咝咝响,撸高衣袖,一把撕下烧鸡的鸡腿,呲着坚硬的大牙,狼吞虎咽地啃得残骨不剩,饭桌上一阵风卷云残。席间,还不忘用袖子抹抹油嘴,再用他这张金鱼眼,蒜头鼻,烧饼厚唇麻子脸扯出个谄媚到恶心的笑容来:"跟各位哥哥一起吃饭就是香啊!"
为了不要浪费粮食,就要先下手为强。再不把他们膈应死,自己就会被恶心死!
眼睛习惯了美丽事物的水豆腐脸们,果然忍受不了被梅潇寒故意扭曲出的丑态,纷纷弃筷而去!
嘿嘿一笑,又叫了一壶竹叶青,小毒虫这才安心地独斟独饮起来。
在一道屏风后面,早早坐在那里白衣少年窥完了大堂里发生的一切,苦着脸嘀咕开了:"寒先生长得是俊逸如仙,而这小子竟然是这般......惨不忍睹......难怪那个变态会吐了半个时辰!天啊,我竟然要跟这种靠长相就能毒瞎人眼的家伙合作,一定会被恶心死的啊......"
(摆曰:小寒儿子,最强视觉杀伤力排行榜第一名......还是留给你吧!)
酒饱饭足,哼着小曲踱着方步,回到房里简单刷了个澡就倒在床上,摆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开始整理稍微有点乱的思路。
那个阴他梅小爷的人,竟跟来看了一路的热闹!虽然不知他到底有何目的,不过还好他一路上还算识趣,没有再添乱,要不然秋后算帐时第一个用毒侍候的就是他那小子!
而另外一件就是,血洗完黑龙寨后,毒手却叫人在现场留下了"毒仙子到此一游"的字样。毫无防备的梅潇寒吃了一惊,把这种为民除害的英雄事迹"栽赃嫁祸"到他的头上,毒手的脑子还真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低能。想顶着毒仙子的大名狐假虎威吓退山贼?那也要问他这正牌的毒仙子肯不肯才行啊!
脑袋枕着两胳膊正想得入神,却听得隔壁天字第一号房里传来那咿咿啊啊的声音,偶尔还有一声惨叫。
梅潇寒的眉立刻拧了起来,骂了一句,这还让不让人睡了?敢情毒手那厮不吃饭就是等空了下肚子好吃人是不?也不知道八个水豆腐脸中是哪个倒霉孩子给毒手当夜宵了,第二天还得骑马赶路咧!
他后来才知道,毒手身边这星云风雨雪霜雾雷八个"君"实际上既是毒手的护卫,又是毒手的娈男。八人明里各司其职默契合作保证毒手的安全,暗里却是各显其媚勾心斗角以获取毒手的宠信。略带同情地骂一句,这魔教的日子真不是常人混的,难怪这些花儿一样少年一个个的都往妖路上修炼!
由于拖上了梅潇寒,毒手一行人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仗着有小貂当护身符,他放心地悠哉游哉,一到城镇就满大街晃荡,品点这个尝点那个,各地的风味小吃几乎被他买了个遍。
因此寒宫弟子获得了更多的时间去"教唆"山贼。
时间一充裕,山贼们打伏击的技术也越来越高,挖陷阱,放暗箭,设机关,布迷阵,变着法一样轮流折腾毒手等人。八个水豆腐抗敌的时间相应地变得越来越长,有时一打就是半天。可惜毒手还是稳如泰山,一次手也没出过。
大家都说黄淮一带山贼多,碰到你头上也怨不得哪个。毒手虽没起疑为何山贼频繁地出现在他跟前,但看着前行的速度是越来越慢,他还是忍不住地表露出了一丝烦躁。烦躁归烦躁,这老狐狸却是一次没落地砍一路山贼留一路"毒仙子到此一游"。这老不修,冒名顶替还真顶上瘾了!
所幸紫电貂脾气虽然暴躁,可是十分给梅潇寒面子,叫它干什么就干什么,梅潇寒指东它也绝不会往西。甚至让它像小狗一样行礼作揖,打滚翻跟头,连竖起两条后腿直立行走,它也照做不误。梅潇寒心情一好,就赏了它一堆肉干,还热络地叫它小貂。本以为毒手看他把小貂当小狗来训肯定会雷霆大作,谁知毒手非但没生气,而且看似心情极好,赏了他一堆银子,还让他负责照顾小貂。
除了因多被毒手夸了几句,多领了几锭银子,多吃了几顿油水大餐,身上多长了几两肉,遭到八大水豆腐脸偶尔用含妒带怒的飞针毒眼侍候一下外,这小日子基本上过得还算是滋滋润润,一帆风顺。
可是在一个月不黑,风不高,夜色美得刚刚好的七月十四,梅潇寒还算安稳的小日子被一副盂兰节的鬼面具给报销了!
小毒虫鬼节逢险
马蹄一路响得紧紧慢慢,踢踢踏踏最终来到了黄河边。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儿是香两岸。
正赏景赏得是高兴,却见上码头租船的星君回来得垂头丧气。
"主人,今日看来是要到附近的镇上过一宿了。今日是七月十四,所有的船家都要罢渡一天。"
"给他们加银子,要多少加多少!"毒手撩起车帘,看了看远方的码头说得意志坚定。
码头上大到楼船小到舢板,停得是稳稳妥妥。而河面上是干干净净,连片筏子都没有。七月十四盂兰节,是鬼门大开之日。人们都认为河里潜着水鬼,这一天要是下水则会被水鬼拉下去当替死鬼。所以一逢七月十四通常都会罢渡禁泳。
毒手妄图人定胜天,却给老天爷摆一道。星君又去了一回,还是无功而返,结果一行人只好到镇上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了下来。梅潇寒又逮了机会出去闲逛了一番。
整日在山郊野岭转,这下正逢上盂兰盛会,梅潇寒少年贪玩的心又给惹得痒痒起来。反正也是闲来无事,他便再次跑去跟毒手告假要上街溜达,却没料毒手跟他说了一句:"听说晚上有游街的,我也随你去看看热闹吧!"
这毒手平日除了赶路就是躲在客栈里大门不出后门不迈。现在可能是看到盂兰节满大街的人都人手一个面具,这才趁机想出来放放风吧!梅潇寒推测着毒手为何性情大变,忽地一想到逛大街的时候,屁股后头要拖个千年寒冰再加八块水豆腐,他熊熊燃烧的热情立刻熄得连丝儿青烟也没剩下来。
一出门,大街上早已灯火辉煌,人声鼎沸,虽不比京城,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小贩们个个跟唱小曲儿的一样卖力地喊得抑扬顿挫。这个刚叫完"糖葫芦哎~"那边就开始接"卖糖人罗~",东边来句"卖汤圆咧~大又圆~"西边唱声"绿艾糕哟~香又甜~",这嗓门儿是一个赛一个的亮,腔圆调润的,听得梅潇寒是食指大动,口水泛滥。
奈何不久前才吃过饭,梅潇寒摸着鼓鼓的肚皮嘀咕了一声遗憾,把视线转到了一个卖面具的小摊。看着有意思,随手挑一个试了一下,正想开口问小贩价钱,只见一锭银子朝小贩飞了过去。
"不用找了!"声音耳熟得很,也冰凉得很!
"东家,我没打算买这面具啊......" 大爷,你耍帅耍慷慨也不是这么个耍法吧?
"戴上它!"这一下,梅潇寒更加被吓了一跳。这世界上有逼人还债的,逼人偿命的,逼人成亲的,也逼人作恶的,还没见过逼人带面具的。这毒手的肠子又在打哪门子的结?
再一次把面具戴上,从小孔里看出去,只见毒手的拳头握得关节泛青。看样子形势不是太好,这家伙不会想揍他吧?要真打起来是该还手,还是先逃?
谁知毒手伸出右手,却轻轻地摸上了那张面具。梅潇寒再被毒手的举动吓了一跳,大气不敢出一口,只是把身上每块肌肉都绷了个紧。
摸了半天,毒手没有撤回手,指尖划遍了面具上的每条花纹,竟滑上了梅潇寒的左肩。五指猛地收拢,捏着梅潇寒的皮肉生痛,但是却分明不着半分内力,并且还能感到指尖的颤抖。那场面像不是遇见仇人,到像是遇到了一个对他来说多年不见的......的......情人?
梅潇寒脑子嗡地炸了!z
谁他娘的变态以前戴着面具去勾引毒手的????他奶奶的,害他戴了一张丑面具一张鬼面具居然还是把这毒蜂子给招来了!!!!
本能驱使之下,一回手卸掉了毒手的爪子,一把摘掉了鬼面具,大喝一声:"东家!!"
待到吼完这才发觉,十八道惊愕眼光齐齐刷刷地盯在他脸上。深吸一口气,脸皮子使劲一扯,绽开一副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样的笑容:"不好意思,在下内急,可不可以容在下先去解决解决?"
果然,丑脸一露,一下把毒手错位的神经给扭了回来。细看毒手--叹了一口气,把毒爪藏回了背后,用冰冷胜过平常的声音掩盖了刚才的失态:"你去吧,我先回客栈了。风,雨,你们继续陪杜公子逛逛!记得好好照料他,不许别人伤他一丝一毫,记着了?"
呀~~这老狐狸真的出毛病了,平时他逛街都是先吞一颗毒药就放任自由,到点就回去吃解药,现在竟然让两个人跟着他,还"照料他"到不伤一丝一毫???
快步进了一条小巷子,梅潇寒这才发觉脊背上滑落一颗冷汗。娘咧,还好刚才控制住了,要是像往常一般一把毒针撒过去,那什么都穿了!
风君雨君在他后面跟着,仿佛两条盯贼的狗,随时打算扑上来他咬一口。
三人一路无言,比先前十个人一起逛大街还倍受煎熬。眼睛盯着跳着驱鬼舞的游行队伍,梅潇寒却早已心不在焉。
此地不宜久留,是时候找个机会脚底抹油了!y
晃到了子时,等盂兰会都散了场才回了客栈。轻手轻脚地推开自己的房门,生怕吵到隔壁的毒手。(不知道是谁安排的房间,每次都在毒手的旁边!晚上常是那个恨啊~~~小毒虫咬牙切齿中......)
以为屋里没有人,开了门又关上门。油灯居然自动地亮了起来。
"啊--"梅潇寒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向屋内,这才放声大叫,那嗓门亮得是惊天地泣鬼神,凄厉得客栈里的忽地响起一片砰砰的关门关窗声。
毒手,竟在房里等着他!!!他竟然没发现!!b
"叫什么呢?你很不愿意见到我吗?"毒手的声音听起来很不爽!
"不是!"才怪!g
"那你嚎得那么凄惨干嘛?"
"以为房里进贼了!"实话,不知这贼前要不要冠上"采草"二字。
毒手的爪子又捏得青白,怕是这次真的要揍人了,再考虑一下与刚才同样的问题,被毒手打了是还手?还是逃?
梅潇寒这次定了答案。既然天下除了他爹没有第二个人能追得上他,他选择--逃!突然很想毒手一拳打过来算了,他就有了个借口光明正大的逃之夭夭!
"把这个戴上!"毒手手一扬,桌面多了一物。仔细一看,是刚才那张面具。
还来?这人难不成爱面具成了痴?
"东家,能不能说说,为什么老让我戴这个面具?"梅潇寒一步也没有往前挪。
刷的眼前黑影一晃,梅潇寒一惊,这速度好快!
刚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被抱在一个人的怀里。那人在他耳边喃喃自语:"南,为什么你总是不肯乖乖地服从我,南,难道你总是要反抗我你才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