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之果（男男生子）————youko

"医院？"雪颜用力甩开他的手， "你以为我是什么！"
是质问，又是雪颜的自嘲， 也是他拒绝就医的理由。
"雪，那是属于我们一族的医院。"诺特欲解开他的顾虑。
"不，我宁愿......死。"他咬了咬唇，即使是剧痛也等于让力气与妖力一同完全丧失，雪颜努力地支撑起上半身，"不要碰我！"
他带有杀意的警告，让诺特一时间不知该有什么反应，只得愣在那。
时间似乎因此而凝固了，而生命却无意停留他的流逝。
"呜~~"雪颜呻吟了声，终于支持不住，手一软，又倒了下去。
"诺特，算了吧......"他喘着气，唇微弱地翕动着， "反正是我一厢情愿......以为你期待她存在......这作为我无能去负责的代价......让我们一起去吧......就当，我们......从没出现过......" 这一倒也倒下了他以往的坚持，但不见得也扔掉他在诺特眼中的任性，雪颜宁愿放弃，打算以他的生命埋葬他任性的选择。
"你怎么会说出这些泄气话！"诺特抓住他的手一下子将他从床上扯起，另一手同时在后托住他的背，让他完全挨入自己怀中。
"带你去找狐狸，可以了吧？"在雪颜耳边声地烙下他的承诺。
不作出任何反应，表示了默许。诺特立刻横抱起雪颜，从窗跃出。失狼已在外备车等候多时了。

"诺特......对不起......"雪颜的声音虚弱得要消失般。
"不，叫我主人，雪颜你听着，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你要保住你自己，要保住......我们的孩子......"手将他搂得更紧了，是恐惧，诺特感到他从来没有像此刻那般害怕过。他害怕，他怕手稍微一松他便会永远从他眼前消失。
"为什么还得听你的......"牵出了一丝微笑，雪颜合上了眼......
"雪，很快就到的了，很快......你醒醒，雪......求你......坚持住......"
这样不寻常的孕育，不可能自然流产，如果孩子出事而得不到及时处理，会连同母体一起带上黄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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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百妖馆内
将几欲昏迷的雪颜送进了一间客房，那是上了结界的房间，从外看不到也听不到里面的一点动静。在房门关上的那刻，让诺特错觉他会与雪颜就这样从此隔绝于两个世界......
能做的，只有等待。
诺特颓然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将脸埋进手心。他从未曾见过雪颜这般虚弱，即使是身负重伤，即使是上次和艾华一战后，也不曾痛苦如此。
诺特只觉心疼得像裂开了般。
他也是注意到的，当狐狸看到雪颜被抱入馆时那毫不掩饰的担忧神色，和那几乎要将自己撕碎的杀意。
但现在已经没有考究的必要了，只要雪颜能没事，什么也没有关系。
"诺特，会没事的......"矢狼想出言安慰，可是又住了口，知那只是徒然，他静静地站在诺特身边，等待消息。

直到墙上的大钟敲响了六下。
门开了，YOUKO走出，跟随在后的玻璃兔顺手把门关上。无声，YOUKO的表情如死亡一般的沉重。
看着狐狸黯然的神色，诺特的心不由得一沉。
"洛恩，他......"诺特急切地上前问。
"诺特，我们休战吧。"YOUKO开口截断了他的下文。
休战？什么意思？为什么出门的第一句就说这个？透着哀伤语气，她的话让诺特始料不及。
"洛恩，告诉我！雪颜他现在怎么了！"
"我错了，我求你，原谅200年前的我......"
道歉？狐狸的道歉？狐狸的质问，刁难，诺特都设想过，但为什么会是道歉？
"诺特，我当时应该将话讲得清楚些，我和雪颜之间是有情，但永不可能是爱情，让你误会，对不起。你误会他了......"
狐狸在澄清，她一再的道歉，却让诺特感到无比的恐慌。那声对不起的背后隐藏的是狐狸难以启齿的现实？难道雪颜他已经......
"不，我不要你的道歉。雪颜他到底怎么了？"诺特扳住她的肩，用力地晃着。
狐狸没有停止她的话，
"诺特，这本应该是我和你的恩怨......"
"你将对我的恨干涉到第三人身上，已经是错的了......"
"雪颜和孩子......不应该卷入其中......"
"他现在这样......都是我害的......"
"诺特，抱歉......"
YOUKO的唇一直在动，话语传到诺特耳中，却都已成为难辩其意的杂音。诺特只感到眼前的影象拆成了两个，无力，双脚一时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扑！"的跪倒在她的跟前。
"诺特！"失狼赶紧扶住他。
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用力扼着，似乎要碎了。他的灵魂似乎已被抽离了身体，跟随着雪颜，消散。
"诺特，雪颜他没事，现在他很好，没事。"YOUKO蹲下，在他耳变吐出他期待的话。
紧扼着心的手松开了，地狱的火焰烧到跟前时，YOUKO的话将他抽回到人间。
"真的？"诺特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是的，不过，他要三天以后才愿意见你。你三天后来吧。"YOUKO整了整被扯乱的衣服，准备离开。
"那，我的孩子呢？"诺特追问道，他是在乎的，尤其是感到那孩子将要失去的那刻，他是多么地想留住。
"呃......胎儿......反正你也不在乎，对吧？"
"YOUKO！够了！"
"主人！够了！"
失狼与玻璃兔同时喝止狐狸。
"你的孩子......如无意外的话，五个月后你就是爸爸了。诺特，恭喜你。"狐狸回首一笑，离去。
"很抱歉。"玻璃兔向两位鞠了个躬，小跑地跟上狐狸的脚步。
......
......
"诺特？"矢狼轻呼仍呆站着的诺特。
"洛恩......即使给他一千年，他的恶质本性也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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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矢狼，是我多疑吗？洛恩竟然道歉了。"
"对YOUKO这个人我不是很了解，你是觉得她的行为有诈？"
"我相信他是真的是想休战的。至少从他道歉的方式来说是很合乎他的作风。正因为这样，所以才觉得......"
"你的意思是因为雪颜？"
"算了，没什么。"
是直觉吗......狐狸的退让，似乎并不是出于他一向的做法，而像是因为有谁说过或做过什么从中左右了他。昨天晚上，如果雪要去确认狐狸的生死，什么都不管直接离开是可以，但如果要避免与我的正面冲突的话，以雪的性格，那使用的方法就很可能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诺特摇摇头，打消心中的想法。对于雪颜，他实不想胡乱猜疑什么。
"反正是我一厢情愿......以为你期待她存在......"雪颜怎么会说出这么绝望的泄气话......是气话吧？平静了以后，诺特细心回忆起昨晚的事，自己的醋意也许在不经意间伤害了雪颜吧，想到这，诺特又觉得心有点隐隐的痛。
见此，那位年轻的管家轻叹口气，就在十几个小时以前，他感到差点就失去了两个朋友，当他知道雪颜和YOUKO的过去时曾对他有怀疑，但现在已不愿多想。无论人类还是妖怪，一生之中，能够称为朋友的角色并不容易找到。

"诺特大人。"女佣在书房外敲门，"百妖馆的玻璃兔要来见你。"

"看来狐狸的信使。请她进来吧。"诺特回了句。
"诺特，那我先出去了。"说罢，便退了出去。
进来的褐发少女见到诺特，她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先福一福身子行了个礼。
"你好，我叫玻璃兔。"清澈的笑容从她脸上泛起。
"是狐狸叫你来的？"诺特冷冷地说。从礼貌的角度说，诺特的待客态度的态度实在有点欠妥，何况对方还是位可爱的少女，但她是YOUKO的人，不由得他不提高警惕。
"不是的，是我代表我自己和你的孩子向你送来礼物。"
"我孩子的礼物？"她的话多少引起他的兴趣，但态度冷淡依然。
"很抱歉！昨天晚上我主人给你们添麻烦了。"她鞠了个躬，90度。
"对了，这是主人给你的信。"玻璃兔将信递上，"不过......我想也不用看了，多半不会有什么有意义的内容。"
诺特拆开信封，里面一堆不好看的字乃出自狐狸之手：
"诺特，我是真心要你讲和的，相信我吧"。
"是吧？"玻璃兔说。
"还好。"诺特把信揉成团，扔进垃圾桶，"说你的吧。"
"我和雪颜其实都可以说是由YOUKO教导出来的，雪颜是她一位要好朋友的儿子，主人一直以长辈的身份对待他，而我，是YOUKO驯养的妖兽......" 她开始诉说着自己的故事，声音如流过山间的溪流，"我出生以来，我就一直跟随着主人，是她的宠物，我做的事就是服从她。自我开始懂事以后，我了解了很多，便渐渐意识到主人所做的，是多么的可恶。她平时的兴趣就是喜欢捉弄别人，即使自己有错也要继续到底宁死不认。今天早上，当她利用你们急切想知道雪颜安危的消息这样对待你们时，我真想在后面一脚踹死她......我有时候会在想，我怎么会有这样恶劣的主人......"她低下了头，看得出她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有这样一种说法，主人与宠物之间，父子之间，夫妻之间有时候会产生一定程度的互补，如果以主人的恶劣来判断那女孩的品质，那未免不大公平。
看着眼前直率而清纯的女孩，诺特的敌对情绪多少有些缓和。

"所以，我想跟你说的话是......"她缓缓抬起头，泪珠在眼眶滚动着。
"YOUKO是我的！你快把你的雪颜带回去！不要再妨碍本小姐和主人的好事！"
"啊？"
啊？突然爆出的话让诺特一时间难以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其内容，其气势，由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女孩子口中说爆出，简直就像从一只普通的鸡蛋里爆出只成年版的翼龙那样不可思议。 YOUKO是我的？什么意思......
"可恶......为什么会回来......都消失几年了，一回来就跟兔争宠......不要......兔兔才是主人最宠爱的......" 说话声渐低，最后变成停留在她的喉咙底部的回响。
诺特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只感到光在她周围暗淡了，仿佛以她身体为中心拓开一个黑洞，似是凝聚着即将爆发的巨大力量。诺特下意识地退后两步。
半晌，
"对了，我怎么差点忘了呢，我来是要给你礼物的。"她望着诺特笑了，有如天使一般的笑容不染半点世间的污浊尘埃，"请把你的手给我，我给你带来的，是雪颜的心。"她向他递出了手。
玻璃兔拥有读心能力，只需要接触，便能读到对方心中所想与感情，并且可以将此传递给另一个人。过去知道她有这样能力的只有YOUKO一人，现在则再加一个诺特。
半刻过后
"这就是雪颜的心？"他一向严肃的脸上已难掩笑意。
"是的，所以，你们要快点和好哦。"她又笑了。那无比纯洁的微笑甚至会让人错觉她背上长出了白色的羽翼。
"但......"诺特有点犹豫。
"啊啊~~！我受不了了！！"0.1秒前的天使第2次爆发，揪住诺特的衣领，"你就不能干脆点？你就不可以主动点？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哄也好骗也好拖也好绑也好，总之你把他带回去！否则本小姐就......"
"就怎么？"
"你们就干脆好聚好散分手好了！"
"啊？"
诺特忽然觉得他无法理会眼前生物的语言。
"但是......这样的话......雪的心情肯定不好，按一般情节套路来说这样会引发早产，如果是横胎那怎么办！难产是必然的！生孩子很痛的啊！你怎么狠心不陪他！你怎么狠心丢他一个在死线上挣扎！你怎么可以这样！我看错你啦！" 眼带泪光地摇晃着诺特，"雪......雪......他好可怜......兔兔不要这样......"松手，低头抽噎。
一哭二闹三上吊，前两者倒叙版。
诺特此刻彻底无语。

"诺特，发生什么事了吗？"矢狼听到不寻常的声音，未经敲门，已入。
"总之，你要快把雪颜和宝宝接回去哦，宝宝也是很喜欢爸爸的，拜托了。我先走了~~"临走，无忘带笑回首嘱咐，"我这样子是我俩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哦~~！"
"那清如水净如雪的微笑啊，她真的是YOUKO身边的人吗......"失狼不禁感叹道。
"果然......只有雪颜是完美无缺......"诺特宛如佛陀顿悟的低语，早被身边的挚友忽略。
见证了一句话：什么人养什么鸟。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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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魔界的瘴气比较重，一般人类的话是受不了的。如果由吸血鬼这一种类来总结魔界的环境，那便是光线适中，食物难寻。对吧？诺特。"狐狸作着介绍，带领诺特来到位于魔界的百妖馆后院。狐狸明显不是做导游的料，况且前来目的并不是参观，她的话诺特根本无心去听。
"雪颜已经等候多时了。"语毕，狐狸识趣的自动消失。
雪颜坐在草地上，背靠着树干。
他竖起右膝，右腕搭在上面，左手随意地置于微微隆起的腹部上，随着浅匀的呼吸起伏。
诺特只感心一颤，原来在不在意之间，那小家伙已渐渐显出了它的存在。平时雪颜衣厚不怎么察觉，如今他薄薄一件单衣，让那存活于他体内的生命尤为突出。
察觉到诺特的气息，"你来了？"雪颜欲站起，诺特按了按他的肩膀，自行在旁边坐下。
风起，添了几分凉意，雪颜衣衫更显单薄，诺特脱下外套为他披上。
"谢谢。"道了谢，雪颜有意无意的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挡开了诺特始终停留在自己腰间的视线。
"雪......"诺特将手探上了他微凸的肚子，这是他第一次抚摸孩子。
雪颜先是一愣，然后坦然地接受了诺特对孩子的问候。打破僵局有时候不需要语言，行动也可以。
孩子很会讨好父亲的活动了几下。
"他会动了啊。"这位父亲的脸上不觉浮出了惊喜的笑容。
"是啊。"雪颜淡淡的应了声。

"雪，那天的事抱歉。"
"嗯。"
"还有，谢谢。"
"嗯。"
"你下次......其实你用不着这样对待自己，我也会相信的......"诺特的语气有点无奈，也不欠宠爱。
还是被发现了啊，"请问，你指的是什么呢？"一个微笑，雪颜很诚实地表示出自己在装傻。
那天他被送到百妖馆时那如濒死般虚弱的样子是装的，孩子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他不过是上演了一场戏，避免与诺特正面冲突让他心甘情愿地在这种时候将他送到这里来。
当然要有一点点的付出，要知道即使演技再好也难以连生理反应也模仿出来。雪颜有这个本事让腹部的其他地方产生一定程度的痛觉，控制时间得当的话，也不至于真的伤害到自己。感觉有点自虐，但看样子效果不错。至少暂时骗过了诺特，也在刚到来的时候吓到了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