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白深渊————dnax

作者:dnax  录入:12-14

他把手伸到自己的背后,往前脱下身上的背心,迅速地把自己脱到一丝不挂。
艾伦抵御着洞外凌厉的冷风,把麦克颤抖的身体移到山洞的深处。
没有任何取暖设备的环境里,要保持体温不再下降,这是最简单,并且唯一行之有效的办法。
艾伦在想,如果是男人女人的话,一定会像干柴烈火一样燃烧起来的。
他让麦克侧卧,保持急救的复原姿势,这样能让他呼吸畅通。
然后他在他身边躺下,用自己的身体贴近他,手臂绕过他的肩膀在身后紧紧地拥抱住他颤抖的身体。
他们的肌肤相互摩擦,麦克的呼吸炽热而带着病态的异常,一阵阵地喷薄在艾伦赤裸的胸膛上,他苍白的脸渐渐烧红,但却没有流一滴汗。
艾伦感觉到他的胸膛不断剧烈起伏,好像空气无法进入一样,肺部正在痛苦地挣扎。
他抱紧他,用自己尚且温暖的身体为他导热。
他们成熟而健康的肌体在恶劣的环境中相互交流,时间凝固,一切静止。
艾伦很想知道自己为何要屡次去救麦克,这并不能单单用好心来解释。
也许的确有什么东西吸引他。
虽然暂时无法解释,但艾伦知道他迟早会找到答案。
他比麦克稍微能够多一点理解男人之间官能性的剧烈欢乐是什么性质的东西,例如他以前对那些喜欢男宠的大人物所做的事情,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如何表现能够引发他们的性趣,但是艾伦并不认为自己会对男人有感觉。
他是正常的。
他喜欢女人,而女人也同样喜欢他。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种喜欢之中,他总是抱有着一种异常的恐惧,好像一不小心就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似的。
艾伦命令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他睁着眼睛思考着要如何走出这片森林,要如何让安德鲁说出那个人的下落,还有,要如何来挽救麦克的生命。
这些都是他现在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就在他投入地思考这些事情,以便忘记自己怀里正抱着一个男人的时候,麦克的身体忽然挣扎了一下,他好像在半昏迷的状态中仍然十分难过,于是用手推开艾伦的胸膛,意识恢复的症状虽然不明显,但也足够使他想到抗拒那个正紧紧拥抱着他的人。
精神的创伤在清醒的时候较容易控制,而在意识模糊中却变得异常敏感。
他挣扎得越来越厉害,艾伦觉得他简直就是在恶梦中和凶犯格斗。
"如果每个男人的睡相都这么差,新娘的课程表里就应该加上一条自由搏击。"

艾伦抓住他的双手,把他按在地上。
"冷静,听到了么?冷静点,你再不停下我只能采取防暴措施了。"
麦克听不到他的话,他的恶梦中也许有巨大的怪兽在步行,只要他停下搏斗就会被梦魇所吞噬掉一样。
艾伦紧紧地压着他的四肢,他低下头,用力吻住了麦克微微泛白的嘴唇。
这是让女人冷静的好方法,屡试不爽。
他用舌尖撬开他紧闭的牙关,深入到他口中。
艾伦慢慢地探索,轻柔地吮吸着他的舌头,他闻到从麦克赤裸的身体中所散发而出的味道,他紧闭的双眼下有着深深的阴影,一种被伤害而不自觉地残留着的痛苦痕迹,一种被高热折磨而显现出来昏暗的酩酊之意,闪电加深了这种纵横交错的复杂表情,令他看起来如此令人震惊,充满了倨傲而抗拒的优美。
艾伦闭上眼睛,他令自己陷入这种神话般不可思议的交流之中,忘掉一切,完全沉醉其中。
麦克挣扎中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他停止了和艾伦的搏斗,当艾伦离开他的嘴唇时,麦克已完全进入了沉睡。
"不会是窒息了吧。"
艾伦担心地用手试他的呼吸,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却很有规律。
他收回手指笑了起来,脸上带着自嘲而且自负的表情:"艾伦?斯科特的热吻总是让人窒息,无论对手是男人还是女人......噢,上帝,可别把发烧的病毒传染给我。"
他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重新把麦克抱紧。
艾伦背靠着山壁,让麦克躺在自己的怀里。
他一只手紧拥着他,另一只手握住了霰弹枪,他不让自己睡着,一边望着外面的雨幕一边陷入了沉思。

骑士在斩下敌将的头颅后倒下了,他落下战马被山谷的激流冲走。
死神在他肩头栖息,他呼唤唯一神的英名,低吟几句亡者远避的圣句。
于是从神殿的方向,传来剧烈而响彻四方的呻吟,像是将他微弱的声音放大又送回来的回音。
他微笑,然后垂下眼睛,看到死亡穿过拂晓的昏暗,一群姑娘手捧还未开放的白花向着神殿的方向而去。
其中最漂亮温柔的那一个离开队伍发现了他,她跪下来双手抱紧他冰冷的身体,白色的百合就摆放在两人的身边。
她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暖身,把一切皆献给伤痕累累的英雄。

"嘁!"
艾伦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声音。
是谁告诉他这种漏洞百出令人发指的故事?
那女人如果有点脑子就该找人把伤者送回神殿去,不过也许时间紧迫,那男人真的快死了,但是为什么姑娘会离群独自到山谷来呢?
艾伦不明白,就好像他不明白罗得的妻子为什么要回头一样。
神话故事总是不切实际的。
他摸着麦克滚烫的身体,知道他现在需要的是干燥的衣物,温暖的环境,滚烫的食物和退烧药,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艾伦后悔自己的莽撞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如果他早一点开口问他,或者早一点发现他的异常,也许就能够避免这种事的发生。
艾伦把下颚压在麦克的肩膀上,极力地想让自己忘掉刚才那个故事,并为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中,忽然想起这奇怪的故事而感到汗颜。
一个躺在床上,由母亲口中说出来的睡前故事。
"那是个什么样的母亲,竟然在5岁的儿子临睡前讲这种色情故事。"
他不满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一道无比耀眼的闪电出现在遥远而低迷的天空,随之而来的霹雳使他情不自禁地战栗了一下。
艾伦忽然低下头,把自己埋在麦克滚烫的颈窝中。

第二十九章 雨夜
闪电划破了深邃的夜空。
焦雷猛烈而疯狂地在窗外骤然响起,好像要把一切都打碎似的。
他心惊肉跳地在床上弹了一下,瞪大眼睛望着窗外那怪异的画面,然后用被子把自己完全裹起来。
"砰"的一声。
楼上传来了什么东西摔落的声音。
男人和女人在房间里争执。
"若拉,再试一次,你知道这些东西总是经常会出错,以前也出过错不是么?"
"我已经试过三次了,瑞克,我不想再听你说同样的话,你要拿出办法来,而不是整天对我说再试一次再试一次,这全都是你的错。"
男人开始沉默不语,很快的,房间里传来女人饮泣的声音。
"瑞克,不用再试了,两条红线,我的那个已经两个月没来了,我怀孕了。"
他悄悄抱着枕头走上楼梯,透过亮着灯的门缝往里看。
男人抱着女人的肩膀,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她殷殷哭泣,害怕得全身颤抖:"上帝,赖安会杀了我们,我和他已经半年没有做爱了。"
一次闪电和雷鸣把他吓了一跳,楼下的门打开,另一个男人湿漉漉地站在外面,他慢慢地走进来,从客厅的壁炉上取下猎枪。

麦克醒来了。
他感到自己全身的水分都已经烧完,现在只剩下一具枯竭干裂的身体。
天还没有完全亮,暴雨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闪电和惊雷已经过去,只剩下连绵不断的风雨还在继续,麦克动了一下,他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地紧缩在艾伦怀里。
这令他大吃一惊,但很快明白了艾伦这样做的原因。
他疲惫地把头往后靠了一会儿,用手捂着自己仍然有些发烫的额头。
艾伦终于还是睡着了,他和麦克一样不眠不休好几个晚上,寒冷和饥饿同样侵蚀着他的身体。
麦克从他的双手中挣脱出来,即使那样,艾伦也没有醒,他细微的鼾声带着好听的韵律,完全沉浸在睡梦中。
但那个梦有多少是美好的?
麦克摸到自己的衣服,依然还是湿透的,他不想再加重自己的病情,所以只好重新把它扔回地上。
他往角落的深处缩紧身体,不断地发着抖。
艾伦紧闭的双眼下有无数道模糊的雨水流过的痕迹,柔软的亚麻色头发紧贴在他的脸上,若不是因为那把用力握在手中的霰弹枪加强了他现实中强韧的印象,麦克几乎会以为他正陷于一种无助而苦闷的状态之中。
就在麦克打量他的时候,艾伦的上身忽然突如其来地颤动了一下,他慢慢地睁开眼睛,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噢......"他皱着眉,用手揉了揉眼睛,好像有点陌生似的望着周围。
"你醒了。"
"竟然睡着了,我以前为了狙击某个目标人物,整整三天没有睡觉,但最后只用了一枪就射穿他的颅骨。"
"别对我说你的犯罪史。"
艾伦微微动了一下,他的左腿立刻传来一阵针刺般的酸痛。
"脚麻了。"他一边揉着自己的小腿一边往外看天气:"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退烧?"
"没问题。"
艾伦转过视线借着微弱的晨光看着他,听到那不正常的呼吸声,他看起来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麦克闭口不谈他用体温导热的事情,艾伦也不愿意再提起它。
他打算等雨停了一个人去找安德鲁?凯斯,把事情解决之后就去找医生。
"嗯......"
艾伦发出了一个想要说话的音节,他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跟我说说当警察的感觉怎么样?"
麦克愣了一下,他说:"什么感觉?"
"就是当你举枪对着罪犯,向他们喊‘freeze, don't move!!'的时候,那种感觉?"
"嗯......很酷。"麦克点了点头,他认为自己是在说笑,因为现在需要活跃气氛的人。
艾伦笑了起来,他显得十分愉快地说:"我想也是如此,那一定是非常酷的。"
"你有被人那样命令过么?"
"有一次。"艾伦回忆着:"在希德尼和罗宾兄弟那儿,我在完成我的工作,有一位警官忽然闯进来,他用枪指着我说,‘别动,警察'。"
"那你怎么做?"
"我告诉他,我是自卫。"
麦克发出了低低的笑声,艾伦也笑了起来:"然后那位警官说,‘这些话留着在法庭上讲给法官听,现在放下枪趴在地上'。"
"然后呢?"
"然后我屈服了,邪不胜正,警官具有压倒性的威势。"
"我还以为你会痛恨警察。"
"刚好相反。"艾伦用手指摩擦着手里的枪械,他用很认真的声音说:"那是我从小的志愿。"
麦克又一次为他的话所怔住。
这个男人总是不间断地说出令他意想不到的话。
他的冷酷和幽默,放荡和收敛,残暴和温柔,任何对比都不会比这句话更让麦克吃惊。
"你是说你想成为警察?"
"是的,8岁之前,那是我的梦想。"
艾伦笑着说:"那个时候不管谁来问我,‘你的愿望呢?'我都会大声回答他‘我以后会成为一名警官',这是个被赞许的梦想,然后有人就会揉我的头发说‘喔欧,那可真是个了不起的愿望,小伙子。'"
麦克静静地听着他回忆过去的事,然后他想了想,问道:"后来呢?你为什么没有坚持你的志愿,当一名警察?"
艾伦耸了耸肩膀,他说:"命运的安排。"
"我可不相信你会是个听天由命的人。"
"哈哈,有可能。"艾伦不知道为什么笑得十分古怪,他一边笑一边说:"不过命运的确经常捉弄人,如果那一天不是雨夜的话,情况就会完全不同,下着雷雨的晚上永远是我的倒霉日。"
他忽然沉默了一会儿,用手指抚着自己的嘴唇。
"一个糟糕的晚上。"
艾伦望着自己面前的地面,他并不是在对麦克说话,因为他看不见对方,所以只是有一种想要表达的欲望罢了:"我父亲因为工作关系很少回家,母亲独自带着我,5岁那年的某一天,晚上一直下着雷雨,我很害怕,非常害怕,于是我想......上楼和母亲一起睡。"
他忽然笑了笑说:"我通过走廊,走上楼梯,你猜我在卧室门口看到什么?"
麦克没有问,他等着艾伦自己说下去,如果他不说,麦克也不想追问。
"闪电过后,我看到我的母亲赤身裸体,她的床上有一个男人,但不是我父亲,他们在床上做爱。"
艾伦说着忽然语调变得激烈起来:"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做爱,但我恨那样,我恨那个男人把我母亲压在床上,我恨他们做那些翻来覆去的事,尤其是那个男人,他怎么能这么做?他是我父亲的兄弟,是我的叔叔!噢,上帝,FUCK!!"
他用霰弹枪在洞壁上狠狠地敲了一下,金属和岩石相互撞击,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三年,他们背着我父亲足足干了三年,结果我母亲怀孕了,他们还一起商量如何制造意外死亡来骗取我父亲的遗产和保险金。"
麦克默默地听着他的话,虽然他看不到他,但却可以感到他身体的瑟瑟发抖。
那种颤抖并不是因为寒冷制造热量所产生的,而是一种被严重刺伤后所充满的对复仇的憧憬,刀尖将他的理智从肉体上剥离,只留下愤怒和无处宣泄的伤痛。
麦克从未想过他会有怎样的过去,艾伦是杀戮场中的乐观主义者,他享受生活,恨他所恨,爱他所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禁锢他,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他。
但是他显然错了。
现在在他面前,那个精明强干的杀人者的影像完全消失,只留下一具颤抖的身体罢了。
"我杀了他。"
艾伦慢慢地说道:"讽刺的是,仍然是个雨夜,我母亲发现自己怀孕,和那个男人在卧室里争执,我父亲知道了这件事,他开车回来看到卧室的灯亮着,于是拿着猎枪上去把我母亲杀了,他和那个男人争斗的时候猎枪走火,我父亲死了,子弹穿过他的下巴,从头顶穿出,那个男人被流弹射到颈部,但他不会死,是的,如果等邻居报警后叫救护车来,他就不会死,他会得救,而且警方会因为他正当防卫而放过他,除了道德上的谴责,几乎什么惩罚都不会施加到他身上,法律没有办法制裁他,那么就由我来,没有人会想到一个8岁的孩子杀人,我向奄奄一息的他开枪,我从没用过枪,可我居然开枪射杀他,我拿着枪在那里痛哭,把现场弄得一塌糊涂,瞧,我那个的时候就有犯罪潜质,我知道如何杀人不被发现,可是为什么?"
他忽然用力挥拳砸向山石嶙峋的洞壁,他愤怒地大喊:"为什么?我明明杀了他,为什么那个叫雷克斯?尼古拉斯的男人还活着,他已经死了,不可能在三年后又出现在战场上,噢,见鬼!见鬼!!!"
他歇斯底里,不断地用拳头砸着洞壁,直弄到血肉模糊,好像那不是他自己的手一样。
"我还要杀了他,不管他活过来多少次!"
麦克觉得再不阻止他,艾伦就要彻底发狂了,他失去理智,想要用自虐的方法来抵消痛苦和愤怒,但这除了加深这些激烈的情绪之外毫无益处。
他上去抓住艾伦的手臂,但是艾伦甩开了他,麦克还没有痊愈的身体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们重又缠斗在一起,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
艾伦力大无比,他把麦克推倒在地,用两只手压住他,他们气喘吁吁,艾伦跪在他的双腿间,慢慢地缩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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