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一直传蒋家叔侄稍有嫌隙。
实际情况是两个人简直水火不容。如果将这两个人关同一间房子里一天,估计会像斗鱼一样斗死一只斗残另一只。
气得蒋老太太对着大儿子的牌位就骂,你看看你的好弟弟好儿子,都快闹全武行了,不把我这个老太婆气进医院,他们是不肯消停一点了。
蒋学恩也很怕自己一个冲动之下弄死蒋君勉,找了个借口就搬出去住。蒋君勉回来得知这一消后,高兴得当下就找了个几个损友出来通宵达旦地庆祝一番。
蒋家向来阴盛阳衰。蒋学恩还没回到蒋家时,蒋君勉独享霸王地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八面威风。他哥哥蒋君恒年轻有为,死得却早,蒋家对他就更加小心翼翼,直接把他宠成二世祖。称霸十多年后。蒋学恩就出现了,蒋君恒的遗腹子。那个女人将孩子藏了差不多十年,病弱得无力照顾再还回给蒋家。蒋家当场就乐翻了,小孩活脱脱蒋君恒的模样,看上去聪明机灵,非常可爱。蒋老太太抱住孙子当场就哭了。孩子妈妈一个多月后医治无效去世,小学恩可怜兮兮地躲在墙角偷偷地哭,把一家人心疼得不行,一窝蜂地涌上去想主意转移孩子的注意力。
蒋君勉那年十六岁,一下子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落,一个气不过第二天就包袱款款地离家出走跑去莫家住。蒋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莫家?莫家那是什么地方,他们的宝贝君勉怎么可以去那里。莫家的长子莫蓝小小年纪女朋友多得就如同过江之鲫,听说他送他弟弟莫天十三岁的生日礼物是一盒安全套。十三岁啊,他觉得十三岁的小男孩可以去做这种事了嘛?莫家老爷子还照旧念经喝茶说,孩子大了,这些事,由他们去。一个十九,一个十三,哪里大了?
蒋老太太生怕儿子被莫家的两个坏小子教坏了,亲自去接儿子回家。两个孩子一见面就打成一团。蒋家舍得这个又舍不得这个,直到蒋老太太哭了,两个混小子才上来乖乖地认错,并答应再也不打架了。等老太太一上楼,两人就狠狠瞪视了对方一眼。
蒋学恩一拳打在沙包上,恨不得揍的是某个人的脑袋。那个虚伪的伪君子,装得倒好,把老太太哄得一愣一愣的,还真相信了儿子是个现世难得的柳下惠。呸,他的女人难道比莫蓝少嘛。莫蓝婚后可是不知道有多顾家,二十四孝老公一个。蒋君勉比都没法比,天天无所事事吃喝玩乐。
"韩诺,你跑我这里来干嘛。"蒋学恩破口就骂。这个神经病居然穿成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
"脾气可真大啊。"韩诺往沙发一躺。架着两条腿,"给我一杯柠檬水。"
"你去死,滚回英国去,看到你就烦。"蒋学恩捡起地上的矿泉水淋在头上降温。"你爷爷不是怀疑你脑子有病,让你接受心理治疗吗?"
韩诺勾起唇角笑。"是啊。这也知道。"
"心理医生是男是女?"
"男的。"
"还好不是女的,是个女的,治着治着十之八九治到你床上去了。"蒋学恩鄙视地说。
"亲爱的,你太不了解我了。"韩诺摇摇头。
"对,你只喜欢美国街头的野莺。"人称妓女的救世主,在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身上大把大把地砸钱,有些女的老的都可以做他妈妈。一段时间,高级一点的应召女郎都打扮成街头流莺的样子等待他的光顾。怪不得他爷爷认为孙子脑子有病,死都要找一个知名心理医生给他。
韩诺嘻嘻地笑,他就喜欢这样的庸俗的女人,明明白白的肉欲。
"你要么滚,要么在这呆着,我去洗澡。"蒋学恩脱掉白色运动汗衫,露出健美的身材。韩诺几乎想吹口哨,最近,他非常乐意看到一些同性的裸体。捡起扔在地上的一堆杂志,封面全是潇洒倜傥的蒋君勉。
2
蒋君勉有一张欺骗大众的脸,文质彬彬,温和斯文,加上永远干净齐整的衣着,很有点禁欲主义的味道。
不过,这个人也就外面这张皮相可取,性格辜负长相。那些女人没有出来控诉他的始乱终弃,完全是他运气好,上辈子烧多了高香。这混蛋每每在长辈面前装出一副孝子贤孙的嘴脸,把所有的人骗得团团转,真相信蒋君勉是个不可多得的浊世佳公子。
倒是蒋学恩看上去一脸风流相,他身材高大,又爱运动,穿衣随便,看上去坏坏的。唔,像阵不羁的风。天知道学恩哥哥不知道有多纯情,十八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处女很值钱,处男却廉价得不行。
莫天摸一把蒋学恩的脸。调戏说:"我是女人我就嫁给你,我们的学恩哥哥连出轨都不会。"
"你最近活得不耐烦了。"
"干嘛火气那么大啊。"
韩诺笑。"蒋夫人生日,他要回蒋家住几天,又要和蒋君勉朝昔相处了。"
"你头痛什么啊?蒋君勉还不是一样怕你,他手上到现在还留着你咬的一个牙印呢。"莫天说。
蒋学恩不由自主地笑。"当时我是想打断他的手。"
"莽夫。"莫天汗颜。
"莽夫?"韩诺呵呵地笑。伸个懒腰,"又要穿礼服,天,真是痛苦。"
"你可以去穿文思明的衣服。"莫天说。
"你算了吧。蒋老太太会杀了我的。"韩诺呻吟。老人家对文思明衣服风格很看不顺眼,太张扬太情色太性感。"文思明离开LJ后,设计的衣服是越来越随心所欲了,卖价一件比一件贵。端木叶子那个女人定单接得手都软了。"
"LJ失去文思明是一种损失。"
"蓝俊雅不这么想,只要让讨厌的人消失,他会舍得一个分公司。蓝家的人全都很难搞,你哥哥就不喜欢蓝老头。"
蒋学恩对这两个很不爽。"你们俩人不要像女人那样八封好不好?哪来这么多废话。"
"你什么时候回蒋家?"
"慌什么。"他这样回去都没面子。
果然,蒋君勉第二天就上他这里来了。来的时候蒋君勉和他姐姐咆哮。"什么?为什么要我去接那个小子?当我是司机?"
"君勉,你这么大的人还和小孩子计较,真是的。快去,不然妈又要念了。"
"FUCK。"
蒋君勉骂。
"叔叔?大驾光临,真是荣幸啊。"蒋学恩撑着门拿眼睛上上下下瞟他一番。蒋君勉穿了件白色西服,还装斯文地架了幅眼镜。败类。
"你这是什么态度?"蒋君勉勉勉强强摆一点长辈的架子。"让开。"
"你让我让开我就让开啊?"
蒋君勉额上青筋跳了跳。"啊呀,叔叔这些年越发没风度了,更年期的到了?"蒋学恩让开身,"请进。"
狗窝。地上到处是杂志,衣服,易拉罐,一块地上还有一滩可疑的黄色液体,茶几上扔着好几只碗面,其中一碗吃了一半,浮着一层红色的油,碗沿挂着几根面条。蒋君勉很想夺门而出。真脏,太脏了。
"坐。"蒋学恩上去把沙发上的衣服卷了卷,扔到一边地上。想了想,又从里面挑出几件较干净的。
打死他都不坐。这里是人住的地方嘛?
"不好意思,忘了叔叔您有洁癖。"蒋学恩笑嘻嘻的。
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蒋君勉扫他一眼。
3
我们应该友爱,我们应该和平,这样世界才会更加美好。
你信?你不觉得暴力更能让世界保持安静?
蒋君勉很想让眼前这个痞痞的小子从世界上消失。从袋里拎出一件衣服甩到他身上。"听着,我妈妈生日的时候,你最好不要奇装异服地出现。"
"西装?"蒋学恩看了看,"打扮得和你一样人模狗样?"
"光会耍嘴皮子的小鬼。"蒋君勉强忍着不生气。
"叔叔............"蒋学恩眼尖地看到蒋君勉衬衫领上一个不怎么清晰的唇印。"这是什么?"偷吃不把嘴给擦干净。
蒋君勉低头嗅一下自己的领子,露出花花公子色色的表情。"一位美女的馈赠。你管太多了,小鬼。"
"哪天你精尽人亡,我一定送你花圈。"
"哈哈哈......总比禁欲身亡要来得好啊。"蒋君勉把手放在他肩上,"学恩,你不小了,应该尝尝女人是什么滋味了。你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和你妈妈手牵手约会了。"
蒋学恩盯着他肩上的爪子,目露凶光。蒋君勉赶紧抽回手,他的手养尊处优,保养得跟个少奶奶似的,除了上面一圈很是清晰的牙印。当初没打狂犬病疫苗,不知道隔个这么多年会不会发作。
"你他妈属狗的。"
他这么漂亮的手居然会留下这么难看的疤痕,全都拜这个臭小子所赐,早知趁他小时就应该拿把锤子把他的尖牙一颗颗敲掉,现在长得人高马大的,打都打不过。真是越看他越觉得像只疯狗,犬牙这么尖。
蒋学恩抢回他的手,他童年时的杰作,一直让他笑到现在。不过,看起来,印子淡了很多。蒋君勉见他眼珠子颜色都变了,吓得不轻,谁知道他会不会冲动的又咬他一口。
"我一根棒棒糖就换回这么个伤口。"狂犬。蒋君勉郁卒地想。当年,他和女人鬼混,不幸被蒋学恩撞见,吓得他差点从床上摔下来,跑去买了根棒棒糖贿赂他,那个野小子很不友善地瞪着他半晌,冲上来抓住他的手就是狠狠一口,直咬得鲜血直流,可怜他为了自己的形象,还死忍着没惨叫出声。
蒋夫人一直头痛儿子和孙子的关系,宴会时就硬是让这两人站到一块去,恨不得他们粘在一起才甘心。寻思,这两人也就是缺少交流,不然为什么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见面还是大眼瞪小眼的。也不知这两人前辈子有什么仇。
蒋学恩当晚是第一次正式亮相,头发往后梳得一丝不苟,着衣正式,小小年纪很有气势,抢走了本是钻石公子的蒋君勉不少风头。一些好事之徒就在暗地开始琢磨,蒋家这下子有好戏看了,本来嘛,蒋君恒一死,蒋家一切家当,别说产业,连片树叶子也是蒋君勉的。偏偏中途出了个程咬金,如果是个阿斗也就算了,看上去长大成人后还很有一番作为的样子。龙争虎斗,再所难免。这帮小人,个个摩拳擦掌,计划着倒茶看戏。
蒋君勉装腔作势地跟各位宾客打招呼。看到母亲大人,连忙出来执起他娘的手。"全场最美的女性,可否和我跳支舞。"
蒋夫人嘴上噌怪,心里不知多开心。"你这张嘴啊!甜言蜜语这一套收起来哄你以后的老婆,拿来哄我这个老太婆。"
"在我心中,妈妈永远是最年轻最漂亮的女性。"蒋君勉说着肉麻得直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也不嫌恶心。
"你少来,你少和学恩斗气,我就阿弥陀佛了。"蒋夫人横儿子一眼,"我说君勉,先别说学恩是你的亲侄子,他小小年纪没父没母的,你就不能多疼疼他?"
"哈哈......"蒋君勉干笑两声,连忙转移话题。老太太一念下去那肯定是没完没了的。"妈,您见着莫蓝的妻子没有。"
"见到了,我看那丫头挺好的。"蒋夫人冷笑两声。"别跟我扯开话,你是我养大的,我还不知道你脑子里的弯是怎么转的。学恩十八岁了,不能再让他一个人在外面瞎混,我让他搬你那去住,你们不是都不愿住家嘛,那全住外面去,我老太婆二话没有。"
"妈......您老这不是......"蒋君勉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妈,您看,我这和......"
"跳舞,很多人看着呢。"蒋夫人一拉儿子。
"妈......"
"你跪地上求我也没用。要不,你们全都搬回来?"
蒋君勉傻了眼。蒋夫人从来不是省油的灯,陪着丈夫打天下这么多年,连儿子也对付不了,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着?你自己选。"
"妈......你让学恩跟我住不是害了他嘛,我哪照顾得了他啊......"
"他少一块皮,我找你算账。"一曲终了。蒋夫人托着儿子的手仪态万千地回去,蒋君勉在他娘手底下跟个受尽欺压的小太监似的。
"我少了块皮怎么办?"
"那我找学恩算账去。"一碗水端平,她保证谁都不偏。
蒋君勉这下子欲哭无泪。"妈,学恩肯定不愿意。"
"谁说的,学恩比你听话多了,知道我身体不好,从不惹我这个奶奶生气。"
您还身体不好,声音比我都洪量。蒋君勉一偏头,就见蒋学恩躲在一角幸灾乐祸,那张脸怎么看怎么讨厌,他哥哥怎么留下个这么讨人厌的东西。
"叔叔,以后要多多照顾了。"蒋学恩说。
"那是那是。"看我不照顾得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奶奶老说她心口痛,让她知道你在外面的那点破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后果严重。
你专为搅我好事来的啊?蒋君勉一口气上不来。脸上却笑得一派和善,虚伪得连他自己都恶心。死小鬼,你脑子长偏的。
"那个女人正一脸淫荡地看着你呢。"蒋学恩提醒,从鼻子里哼出来似的。品味烂俗,脏的臭的都往床上扯,你几百年没见过女人了。
"你应该学学你的好朋友莫天,从十岁开始哄骗家教老师。"真为你敢到羞耻,十八岁了,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怪不得身心向不健康的状态发育。
蒋学恩看着蒋君勉走到那个女子面前,保持完美无暇的绅士风度谈笑,连手都是规规矩矩地交握放在自己身前。旁人怎么看都像蒋公子礼节性地招待来宾。他敢保证,这对狗男女下一秒就会找一个地方苟且。
伪君子。
"下流。"
韩诺和莫天向他举举杯子。异口同声。"男人离开了性就像鱼儿离开了水,要么干死,要么渴死。"
"就算对方不是你喜欢的人。"蒋学恩皱眉。
"像你这样的男人应该圈养起来。"莫天很是受不了。你比恐龙珍贵多了。
蒋学恩一口喝光杯中的甜酒,心里是不舒服到了极点,很想找点什么东西出来发泄。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蒋君勉当沙包打。他已经打坏了很多个沙包了。
4
男女情欲的呻吟,有人说这是罪恶的靡靡之音。
蒋学恩经过走廊时脚步一滞。
有些痛是无声无息的。
在洗手间点燃一支烟,吸进的烟草味又苦又腥。一拳击在镜面上,四裂的玻璃上映出无数张愤怒的脸。蒋学恩收回拳头,漫不经心地打开水龙头冲洗手上的血。站起身时,一时毛骨悚然,这里还有其他人。冲上去揪起坐躺在地上的人。
"你在这么里干什么?吸毒?"这人的手里夹着一支又细又长的茄色的烟。
"有病。"那人扔掉手的长烟,斜着眼看他,然后整个人蛇一样地缠上来,手绕在他的肩上,哈哈哈地大笑。"告诉我,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是不是很难过?"
"滚。你这个死人妖,放开我。"
"哈哈哈............哈哈......"那人笑得差点倒到地上去。说,"我是人妖,你就是变态。"
"你说什么?"蒋学恩暴怒地扬起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