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露清愁----耶律雄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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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他感到自己的双颊挨了两记耳光,开始那记很重,重得都令他的耳朵有了暂时的失聪,但下一记,却轻柔的仿佛一个充满迟疑的抚摸了。
他看见了杨过满脸的泪水,这个孩子的痛苦打动了他,是他,张开双臂抱住他的......
夜晚在冬日里总是提前来临,在敞蓬的跑车中他赤裸的身体感到的是无比的寒冷,这让他不由自主的靠近了杨过。周围的世界在黑暗中静悄悄的流逝,他短暂失聪的耳朵还是听不见任何声音。
杨过的唇无比温柔的捻过了他的伤痕,他在心底叹息了一声,似乎沉到了一个无底深渊。

22、红梅
在天空中飘洒下霰雪珠儿的时候,院中的那株红梅也凌寒怒放了。他静静的站在那株梅树之前,一任如同盐粒般的冰冷轻琢着他露在外边的肌肤。
如果把梨花比作她的话,那么杨过就象极了这株怒放的红梅,一样的肆意,一样的狂放。那种极强的生命力是衰弱之极的他无法抗拒的,他就象这一粒粒微不足道的霰雪,也许只能注定在他的生命里作为一道点缀。
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不愿和任何人提及,如同以前杨过对他的伤害一样,这次的事件也让他淡化处理了。自从那夜之后,已经一个星期了,杨过并没有找过他。但不知为何,他的心中会升起莫名的惆怅呢?
"老师,老师!"叽叽喳喳的孩子从屋中飞跃而出,亲热的把他团团围住。
一丝暖意的笑容从他的唇边升起,渐渐扩大到整个容颜,这些无邪的童真,真的是他现在和余生所有的安慰。
"你们对着这红梅花都说点什么吗?"他微笑着提示,"像诗什么的,随口说点什么句子。"
于是,小孩子们都皱着眉头苦苦的思索起来。
片刻之后,襄儿的眼睛一亮,不加思索的说:"红梅不畏雪,来年又生枝。"话音未落,她的脸已经为这个大胆的举动羞得通红。
襄儿才刚刚六岁,但已经会作普通的诗词了。他期许的笑笑,整个身心都沉浸在这个梅香雪意与童真稚气盎然的冬日里。
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打破了这个冬日里的沉谧,是送报纸的邮递员来了。
那个人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切。自从接替耶律齐当上枫桥小学的老师后,他才知道每月政府都会给枫桥希望小学拨来一笔不菲的款子,所以他订了一份《荆州日报》,为的就是让学生们在读圣贤书的同时更多的了解一些社会。
"我看看,我看看!"孩子们一拥而上,争抢着报纸。
"老师,"襄儿扬起脸笑着,"你看,这个人是不是那个送你回来的大哥哥呀!"他随意的漂移过眼神,看见了一整版上印着杨过和一名穿婚纱女子的巨幅照片。
"杨氏总裁--郭氏名媛--婚礼--"他的眼睛只看见了这支离破碎的几个字。
襄儿还在笑着,那童真的笑意,却似乎割裂了他的胸膛。
他应该只是玩玩就算了的,那些他口中说过的海誓山盟应该只是逢场作戏,这个婚礼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他都是最好不过的结局。但为何,他的心会突然疼的将要窒息呢?
"老师,老师!"孩子们焦急的叫声拉回了他的神志,他微微一笑,突然感到眼前的梅花红得刺眼。
"我去厨房给你们做饭,你们自己玩吧!"
来到厨房,似乎躲到了一个封闭的空间,他能听见院子中孩子们的笑闹声和雪珠轻击着窗户的碎裂声,与杨过一同经历过的一幕幕都似乎来到了眼前。他用手镇定舀出了定量的米,开始淘洗。
心如死灰便是这样的感觉吧,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荒谬,但直到真正失去了,才知道习惯真是一个要不得的东西。
杨过悄悄的推开门进来,慢慢的抱紧了他。这时候,他才惊然发现,所淘的米已经有大半让他扔到下水道中去了。
"结婚了,我们也能够在一起的。"那个人的脸不知为何变得异样的遥远,"我毕竟是杨氏的总裁,我的一举一动受着媒体的关注。"
他在说什么,是外国话吗?尹志平定定的看着他,令杨过的全身都不自在起来。
他的手抚慰的伸到了他的衣内,像那个晚上他做过的那样,但尹志平拧了一下身子,疏远的闪开了。
杨过一怔,破例的没有生气。他黑色的眸子贪婪的盯着他,不住的叹气。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风动梨花》的旋律令狭窄空间中的两个人都在心底升起了一丝怀旧的惆怅。
"是催你回去准备婚礼吧,"尹志平淡淡的说,"杨总,再见了。"
他的话彻底激怒了杨过,他把他的身子猛得顶在了墙上。并用力撕扯着他的衣衫。
"如果强奸的话,杨总,我不会反抗!"他闭上了眼睛,用眼皮封闭了对面杨过俊美却狰狞之极的容颜。
这句令杨过彻底崩溃了,他把头趴到他的身体上,开始哭泣。
"你让我怎么做?你让我究竟该怎么做?"
他叹息一声,无力的说:"结婚去吧,再也不要来了!"
他的身子被松开了,这种突如其来的空荡令他猛然睁开了眼睛。杨过脸上的痛苦让他的心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为我考虑一下?"手机还在响着,杨过突然怒气勃发,把它猛得摔到了墙上。
"给你!"杨过突然从衣兜中掏出了一个手机,塞在了他的手中。"明天是我的婚礼,在那之前只要你打给我,我就会放弃和郭家联姻的机会。"说完了话,杨过的心不禁一寒,杨氏现在的情形已经不容乐观,破产只是迟早的事,如果不是这样,他是不会下决心娶郭芙的。
他知道自己所说的话的后果,富贵于他并不是与生俱来,七岁之前,他阅尽了人间的贫苦。如果放弃了这个机会,他将一无所有,心高气傲的他将不得不和大多数人一样去人才市场拍卖自己的价值,让权贵像挑选牲口一般聘用。
眼前的人显然并不领情,他漆黑的眼中流露的更多的是疏远。杨过心头升起一股怒气,但他还是克制了自己凌虐他的欲望。
"我等你的电话!"在这一刻,他感到自己完全豁出去了。
杨过已经走了很久了,但不知为何,空气中依然充满了他的气味,他的温度。尹志平把玩着手中的那个精巧的手机,想扔掉,但却最终挂到了脖子中。虽然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去打那个电话。弃我去者将如那滔滔逝去的江水,永远不会回头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知道他的生命又将缩短了一天,该给孩子们做饭了,他直起身,打开了煤气烧水,米饭显然是来不及了,只有下挂面了。就在这时,他看见了远处迎着风雪大步走来的欧阳锋,由于天色已晚,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那冲天的豪气似乎从风雪中夺然而出,一霎间,连凌雪绽放的红梅也被他独有的气势压了一头。
杨过的婚礼比当年姑姑出嫁时还要排场,毕竟,随着时代的日新月异,豪华与气派也会与日俱增。身边是艳色惊人的新娘,她的头亲昵的依偎在他的肩头,精心烫过的头发中飘来阵阵法国香水的味道。
杨过想起,他的体味是不带任甜腻,却是一种干爽的味道,那味道会让他想起阳光。那天晚上,他和他的身体紧紧依偎,就在那清冷的空气中看着漫天的群星惬意的眨着眼睛。他的黑发流溢过他的手指,微微的呻吟伴随着风声和自己的喘息。
他的手臂突然间一疼,显然他的分心惹怒了身边大小姐脾气十足的郭芙。她尖利的指甲几乎刺到了他的肉里。
"你!"
他对上的是一双骄佚的双眼,那人工的睫毛下,眸子滚动如同灼热的琥珀。
他想起了他,他的睫毛也很长,但却纯属天然,总是异常柔顺的覆盖着他低垂的双眼。但如果那双眼睛看着他时,却又不卑不亢,充满了宽容。
"杨总,不要生气了。"身边的陆展元压低了声音,提醒着他郭芙这颗摇钱树身份的重要。现在的陆展元是刚刚死了老婆,所以,在这个婚礼上他扮演的角色是伴郎。
他忍住气,强压住心头的怒火。
"我让你抱着我进去!"看见他收敛了怒色,郭芙脸上闪出一丝得意,但又继续不依不饶。
他抱起了她,身高1.75的郭芙比在他心中刻骨铭心的他还要高,也健壮的多,抱着她,他又不禁想起了他,他的身体是那样的纤细和修长,也许是少年时代受了太多的苦吧。如果不是日渐危机的生意,他本来是想用自己的余生来好好补偿他的。
他脸上无意中露出的温柔让郭芙感到了满意,她突然抱住了他的脸,在他的唇上印上了一个吻。
手机突然的响了起来,旋律正是那首《风动梨花》,杨过的脸上如春天般绽放了情不自禁的笑容。他抽出了自己的双手,郭芙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地上。
他无暇再去顾忌那个因愤怒而扭曲的漂亮脸蛋了,几乎是飞跑了出去,他接通了手机。
"小子,到枫桥小学来,不许带人,不许报警,否则,我杀了尹志平!"电话中明显不是那个他日思夜盼的声音。
"记住,你只能一个人来,否则,"电话中传来了几声冷笑,然后便是嘟嘟的忙音。
他沉思着向门外走去,突然,一个决绝的声音从他的身后想起。
"杨过,如果你今天踏出这道门,那么,永远也不要回头!"郭芙惊艳到极致的脸上纵横着泪水,然而,杨过的后背只是轻微的悸动了一下,却依然快步向外走去。
一辆小轿车刚刚驶进了礼堂的院子,车门一开,缓缓走下了一名衣衫华贵的贵妇。杨过冲上前,一把推开了她,钻进了车中。小车扬起了一股肆意的烟尘,如电般飞驰了出去。
车子在郭芙日渐模糊的泪眼中终于消失不见,她扬起头,明艳的脸上又现出一派骄佚和狂傲。
"婚期不会修改,"她黑色的大眼睛缓缓在所有宾客的脸上划过,"谁站出来,就可以娶我!"
她现在虽然伤心失落,但身上自有一种无形的高贵,那种气质夹杂着她扑面而来的艳色咄咄逼人。一时之间,她眼光扫过之处所有的男人都不由低下了头。
良久,她鼻子里哼了一声,背转过了身,目光中充满了鄙夷。
"我!"
终于有一个男人站出来了,她缓缓的回头,看见的是一张绝对漂亮的容颜。
23、风雪夜归
风雪中渐渐清晰的是欧阳锋苍老的容颜,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他的心被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友情充满了。
但随着欧阳锋越走越近的脚步,他明显的感到了什么东西不对,是杀气,他恍然大悟。那个狱中威严阴沉的老大似乎又出现在了这个平和安逸的小镇。他嗅出了危险的味道,感到危险充溢在欧阳锋高大强壮的身体,正一步步向他靠近。炉子上的水已经开了,他关了火,镇定的走了出去。
孩子们还在不知疲倦的在院子中跑来跑去,享受着漫天飞雪的喜悦。他命令他们马上进屋去。他向来都很温和,这种骤然的严肃显然让他们都感到了诧异。
刚才喧闹的庭院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只有雪花和红梅亲吻的声音随着暮色的降临变得异常的清晰。
欧阳锋静静的看着他,眼中阴晴不定,脆弱的篱笆墙拦在他和他之间,他的大手握住了闩住的门。
"让我进去!"他的口气中有种危险和杀气。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着意观察着他,却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醉酒的痕迹。
"让我进去!"欧阳锋的眼睛骤然的红了一下,右手不自主的抚摸着背上的火枪。
他摇摇头,已经下了决心用生命阻止他进来。
"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求你不要发泄在这些无辜的孩子身上!"他微微侧头,看见几双眼睛正偷偷的趴在窗口上看,这些孩子,是他宁愿用生命来呵护的童真呀。
欧阳锋仰天大笑了,他苍凉悲愤的笑声惊得那些探出的头都缩了回去。
"孩子,他们是无辜的,难道我的孩子便有辜了吗?"他从背后摘下火枪,向篱笆上的门闩放了一枪。风雪卷去了他的枪声,那道脆弱的门立刻畅通无阻了。他眼睁睁的看着欧阳锋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他不自量力的挡在他的身前,却被他轻而易举的推开。踉跄着身子几乎撞到了篱笆墙上。
孩子们惊呼着跑了出来,却在欧阳锋黑洞洞的枪口下止步不前了。
"回去,"身材高大的老人沉声的说:"我现在还不想滥杀无辜!"
"快回去,"他厉声对孩子们喊到,"谁也不能出来!"
当四周又恢复了沉寂,欧阳锋的火枪又对准了他的胸膛。
"你也进去,现在,这个地方每个人都是我的人质!"
他默默的走在前边,无论是体力还是武功,他全不是他的对手,金庸的小说中说的很明白,全真教的一个小小的道士又怎么能够和华山五绝的巅峰人物比肩呢?
走到了屋中,孩子们惊惶的眼神因为他的出现都变得安定了下来,他却在心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欧阳锋眸子中有一股道不明的疯狂之意,接下来的事情究竟如何发展是他无法左右的。
"孩子们都饿了,你放心,我不会跑,这地方是枫桥镇的偏僻之处。"他看了看他憔悴疲惫的脸,淡淡的说,"你也饿了吧?"
欧阳锋迟疑了一下,缓缓的点了点头,但他说:"我和你一起去!"他凌厉的眼风一扫瑟缩的孩子,用火枪划了一个圈,"老老实实的在屋子里呆着,否则我的火枪不长眼睛!"
厨房里刚才滚开的水已经冰冷了,他重新打着了火,在等待着水开的时间打着鸡蛋,洗切着白菜。
这种无言的忙碌显然触动了欧阳锋心底的柔弱,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对准他的火枪低垂了下来。
"三十年前,"他混浊的双眼中升起了一丝惘然,微笑慢慢的爬上他满是皱纹的脸,但回忆并没有在美好的时光停留很久,他脸上的肌肉强烈的抽搐了几下,眸子中全然是一派绝望。
"你知道前几天娱乐城有个人跳楼了吗?"欧阳锋突兀的问。
他一怔,打蛋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眼前似乎又绽放了红红白白的花朵。这种感觉让他有种难以描述的恶心。
"他便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
霎时间,他似乎明白欧阳锋到来的用意了,"会不会错了,"他徒然的劝道,"这么多年......"他突然记得那个坠楼的人的头颅是摔的粉碎的。
"怎么会记错,"欧阳锋的眼中瞬间溢满了泪水,"我入狱那年,他才五岁,为了将来好认,我是在他的背后纹了一条毒蛇的。"
昏黄的煤气灯,儿子瘦小柔嫩的肉体,天知道三十年前,他纹下那条蛇的时候,是多么的心如刀绞。
出狱后,孩子已经和改嫁的媳妇一样渺如云烟,但他还在心中怀着一线希望,他应该是长大了,而且出息了。但昨天入葬落眉山乱坟岗的那具头颅砸得粉碎的尸体彻底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失去了自己的后代,他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他有的只是一条贱命,但他要用这条命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而这个应该报复的矛头直直的指着的是杨氏至高无上的总裁--杨过。
热气腾腾的面条已经做好了,四溢的香气流转了这个风雪寒夜的凄清,但欧阳锋的双眼重新变得无比冰冷,他用火枪直直的对准了他,示意他出去。
孩子们都饿坏了,看见香气扑鼻的面条,所有的人都发出了一声不由自主的欢呼。但欧阳锋冰冷的枪口立即对准了他们稚气的胸膛,他们都因为惊恐沉默了。
襄儿在所有的孩子中是最小的,她第一个被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压抑的崩溃了。只听见一声刺耳的尖叫,襄儿飞跑着去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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