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幸福-凌云山传奇————江沉浅涉[下]

身形移转，出手如电。眨眼间，几百名族人昏睡于地。
男孩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若雨纵身跳上祭坛，扯下衣襟为他止血。挥剑斩断锁链，男孩瘦弱的身体软软地倒在若雨怀中，喃喃地问："你们......为什么......破坏祭天......"
"你不可以死。"若雨点了男孩的昏睡穴："先好好休息吧。"
"趁他们还没醒，快离开这儿吧。"清风警觉的巡视四周。
"好。"若雨打横抱起男孩，两人由秘道返回了山洞。山这边的雨已经停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场梦，如果不是怀中这个昏睡的男孩没有消失的话。
"你打算怎么办？"清风凝视着男孩沉睡的绝美的容颜。好一个秀美如烟，水一样纯净的孩子。
"先带他回山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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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三

解穴后，男孩很快就醒了过来。回想起事情的经过，男孩叹了口气："你们为什么要闯入我们的土地，破坏祭天仪式呢？这一切，都与你们无关，不是么？"
"如果没有看到，当然与我无关。但这一切就发生在我的眼前，我怎能袖手旁观？"
"我们依诺族的祭天仪式已经延续了上千年，用圣子之血洗净罪恶，祈求宽恕，保佑族人平安。你们劫走我，会害死一族的人。"
"用无辜者的生命换取自己幸福的人，他们的命不值得你用鲜血去换。更何况，要让人以生命来祭祀才肯赐福的天神，本就没有什么慈悲之心，不信他也罢。"
"怎么可以这么说？人生而有罪，天神给人赎罪的机会，我们应当感恩啊。只要能获得宽恕，不管要我怎样做，我都心甘情愿。"
"好个心甘情愿！你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是你？"
"啊？"
"为什么一定要用你的生命来换取其他人的幸福？你就没有想过追求自己的幸福吗？"
男孩垂下眼眸："我很幸福啊。我是拥有特殊血统的孩子，是上天选定的圣子。我一生下来，就获得全族人的祈福和景仰，由最德高望重的长者教导，与十二个最美的女子成亲......"
"什么？"若雨打断了男孩的话，"你说成亲？你今年多大？"
"十三岁。"
"你看起来连十三岁都没有。即使你真的有十三岁，婚娶也太早了吧？"
"因为拥有圣子血统的孩子每一代都只有一个，所以我们一定要在祭天之前留下后代。每一代的圣子都会在十二岁成亲，每月一位新娘。如果有新的圣子出世，他就可以献祭自己的鲜血了。"
"然后，那个孩子又背上活祭品的命运？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幸福？十三岁，年仅十三岁就结束自己的生命？"若雨直视着男孩："如果我是你，我决不会碰那些女人。没有后代，圣子，就不能献祭了吧？"
"怎么可以那么做？他们是我的族人，我有责任保护他们！"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连自己性命都保不住的孩子，还谈什么保护族人？什么天神，什么玉帝，我统统不信，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而已。我生命的结束，只有我自己能够决定！为了莫须有的神献祭自己这种傻事......"
"别说了！"男孩气得脸色发白，"我要回去！"
"你回不去了。"
"为什么？"
"因为我忘了路。"
"你想怎么样？"
"要你爱惜自己的生命，好好活下去。"
"要我以氏族的灭亡为代价活下去？那我的生命又有何价值？我做不到！"
"没有祭品，他们一样可以生活下去。"
"你不会明白！"男孩疯了一样抽出若雨的佩剑，刺向自己的心口。若雨一把握住剑锋，鲜血沿指缝滑落。
"放手！为什么？为什么要破坏祭天？为什么要逼我活下去？那是你认为的幸福！不是我的！"
若雨不禁心里一颤，旋即正色："你以为族人的尊敬是因为你吗？只是因为你是祭品而已！你认为的一切的幸福都建立在你是祭品的基础上，你从一出世起，就没有被当作人来看过！"
听到争吵声，清风忙推门进来，看到若雨受了伤，忙夺过剑，为他包扎。
"你啊，总是容不得别人有一点儿的不幸福，却从不懂得爱惜自己......"清风埋怨着。
"风，送他回去。"若雨的语气冷得像冰，"让他做着幸福的美梦，献祭自己的生命吧。一个不辨是非的人，他的生死又与我何干？"
"一切......真的都只是因为......我是祭品么？"男孩还是迷惘了。
清风为若雨包扎好伤口，坐在男孩身边："你叫什么名字？"
"圣子。"
若雨冷笑："不如直接叫祭品好了。连名字都不肯给你取，他们还真是够残忍。"
清风示意若雨不要说话，若雨走到一旁，借喝茶平息心中怒火。
清风又问："从来没有过不想献祭的圣子吗？"
"我不知道。长老们只教过如何为族人祈福。"
"这样吧，给我一天时间，等我弄清一些事情，去留由你，好不好？"
"此话当真？你肯带我回去？"
"当然，不过要在我弄明白你们部族的祭天仪式之后。"
"好，一言为定。"
"你在祭天中流了好多血，头晕吗？"
"不会啊。"
"那，今天就让若雨哥哥陪你去逛街吧！其实他平时脾气挺好的，只是今天......原谅他，好不好？"
"我......并没有怪他。"
"那就好。若雨，这边的事交给你，我回去查一下。"
"你陪他，我去查。"
"若雨，别这样，他还是个孩子嘛。"清风附在若雨耳边低声说："偷东西我比较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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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雨哥哥，那个圆圆的东西好好吃啊！"
"那是糯米团子，你喜欢的话，明天我会买一些给你带回去。"
"太好了！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看木偶戏吧。"
"好啊，快走快走......"
"慢点儿，小心摔着......"

玩了一天，两人回到山庄，进屋时，圣子的身子微微一晃，险些摔倒。
若雨赶忙扶住他，关切地问："怎么了？你的脸色好苍白，身体不舒服吗？"
"有点儿头晕......"
"怕是中暑了。快坐下，我给你擦点药油。"若雨扶着圣子坐在椅子上，走到他的身后，在他额角太阳穴上点了十滴水，用食指轻轻揉着，"好点儿了吗？"
"嗯......好多了......"圣子闭着眼睛，微微扬起头，"若雨哥哥，对不起。"
"啊？"
"今天早上，不该那样对你讲话。我今天，很开心。你说得对，是我不懂得生活的快乐。"
"......唉，也许，我不该救你的......人世间，也有人心险恶，世态炎凉，你太单纯了，很容易受伤害的......"
"为了今天这样的快乐，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等你明白我真正的意思的那一天，也许会恨我。"
"不会的。即使可能受伤害，我也不后悔。"圣子转身跪在椅子上，攀上若雨的肩，在他的左颊轻轻吻了一下，附在他耳边悄声说："我喜欢你。"
在那一刻，圣子还不能完全理解若雨所说的伤害，到底意味着什么。
也万万预料不到，自己将会给若雨，带来多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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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小屋里有人在商议着什么。清风揭开一块瓦，只见有十二个族人，正在商议着什么。清风认出其中有两个人就是在祭坛上的那两个长老，看来就是这里没错了。
清风来到后院，有一间房子的门锁上落了好些灰，取出工具，三两下打开了锁，屋里东西很多，清风很快就在墙上挂着的画像后发现了暗格，里面有两个盒子，清风有预感--那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来不及细看，将盒子揣进怀里，离开了是非之地。
回来时已是傍晚。
圣子和若雨正在有说有笑地吃饭，见清风回来了，若雨忙问：
"拿到了么？"
"还不知是不是。"打开锦盒，各有一卷布帛，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些古怪文字。
若雨皱眉："圣子，你认识吗？"
"我来看看。"圣子拿过其中一卷，念到："女子忘忧，私通异族，诞下龙凤胎，乃不详之兆。忘忧不肯舍弃一子，按照族规，逐出部族，囚于蝙蝠洞，生死由天......"
清风心里一惊，却没有行于色。只淡淡说："这是族谱。"
圣子又拿过另一卷，微微一愣："祭天？"
"果然就是它了。上面说什么？"清风问。
"圣子的血统，祭天的过程......这......这是......"
"怎么了？"
"第一百三十六代的圣子......逃走了......"圣子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可以进去，你们自然可以出去。"
"是有秘道通向山外，不过，没有人能推开石门。"
"那石门啊，"清风指指若雨，"他只用五成内力就能推开。而且，那个蝙蝠洞，也不在你们隐居的山谷中，也就是说，长老们有能力推开那扇门，把那个女子送到蝙蝠洞。"
若雨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曾经说过由最德高望重的长老教导你，那，他们有没有教过你武功？"
"听说以前的圣子是文武兼修的，后来因为习武之人难免沾染血腥之气，就不再教圣子武艺了。"
"哼，果然如此。是怕再次发生圣子逃跑的事吧？"
"如果圣子逃跑是真的......"圣子嗫嚅着，他虽然是孩子，但也深知那意味着什么。
"不错，那就是说，你并不是什么天神选定的圣子，而且，没有圣子的献祭，族人也能活得很好。"
"那......为什么......"
"因为有信仰的部族，更易于统治吧。"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那我所做的一切......"
若雨把圣子抱在怀里："我说过，做祭品不是你的幸福。相信我，你应该，也可以，为了自己，好好地活下去。你才十三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只要你愿意，一定可以快乐地活下去。"
圣子的眼神坚定起来："若雨哥哥，我要回去。"
"你还想回去做祭品？"
"不是。只是我不能再让我的孩子重复我走过的路。"优雅上扬的嘴角。清纯如水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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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沉浅涉小剧场

江沉：BOSS终于登场了。不过还要假以时日。不要着急，慢慢来......
第二十一章
BY：浅涉

六月二十四

三个人刚推开那扇门，就被生擒。
太大意了。
偷走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以清风和若雨的武功，那些长老当然不是对手，可是，这世上有种东西叫迷药。
纵使是百毒不侵的清风，也敌不过上好的迷药。
等他们醒来时，圣子已经不见了。
只有一个族人看守，可是，清风无法在不引起看守注意的情况下使用缩骨法并扯下颈间的铁练。
若雨被琵琶骨传来的伤痛折磨的形容憔悴，美丽的眼睛蒙上微弱的迷离。
"你还好吗？"为避免被看守听到他们的谈话，清风用传音入密问若雨。
若雨心急如焚："我没事，可是圣子......"
"他......很可能被捉去献祭了......"
"风，我们一定要救他。"
"雨，我有一个办法--李代桃僵。我谎称自己才是真正的圣子，或许他们会相信我而放了圣子也未可知。"
"这不可能！"
"圣子不是说，曾经有一个女子被送到蝙蝠洞？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人，就是我娘。娘曾告诉我一些她的部族中的事，一些除了族人其他人不可能知道的事。既然我娘就是诺依族的人，那么那些事，一定是关于诺依族的。只要我说出来......"
"不行。那样的话，你岂不是很危险？我不可以让你用自己的命去救人。如果一定要这么做的话，我去。"
"你去的话，就死定了。我去，还有一线生的希望。毕竟，我曾多次身处险境，应变的能力比你要好。"
"你答应过我决不比我先死的。你若真爱我，就在我走后，重新开始幸福的生活，不要让我牵挂。"
"我是答应过你决不比你先死，可是，我还没有坚强到可以背着失去你的悲伤活下去。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也会痛苦而死的。雨，如果换了是你，你做得到么？"
雨沉默。
这时，那个看守忽然直直地倒了下去。
一个蒙面女子手执迷香走进来。
清风和若雨由于吊在高处，并未受到影响。
女子扯下面纱，跪倒在地："求你们，快去救圣子......"
清风来不及细问："快把我们放下来。"
赶去祭坛的途中，问明了事情的原委。

清风和若雨被迷昏后，圣子被带到了祭坛。由于穴道被封，圣子口不能言。
长老对族人谎称圣子是自己回来的，愿意接受任何刑罚，以赎自己逃离祭坛之罪。
三根水晶制的长钎。一根从左手手心穿入，从右手手心穿出。另外两根，从后庭穿入，分别从左肩和右肩穿出。
每个族人轮流走上祭坛，用鞭打或针刺的方式为圣子洗刷罪孽。

"我不相信圣子是自愿的。我分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疼痛和恐惧，还有对生的渴望。"
"你......是他生身母亲？"若雨试探着问。
"你怎么知道的？"
"只有母亲，才最了解孩子的感受吧。"清风回答。"虽然他是圣子，但毕竟是你的孩子。"
"这么多年，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以一个族人的身份。我多希望他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快乐的在我身边长大。
求你们，一定要救他......"

在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进行祭天仪式时，清风和若雨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制住了所有的人。
"圣子......你怎么样......"清风解开他的穴道。
圣子气息微弱，性命有如风中之烛。
雪白的肌肤上交错着鞭痕，青紫红肿，渗出血来。密密麻麻的针孔几乎无处不在。
看着圣子苍白清冷恍若仙子的绝色容颜，若雨的心好疼。
圣子迷蒙的眼神，带着哀怨的风韵："......我......快死了吧......还是......没有逃过祭品的命运......"
若雨握紧了拳。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这么一个不识人间险恶的孩子，他们......于心何忍哪！]
"是我害了你......若不是因为我......你不会受那么大的痛苦......"
"我不后悔......"在难忍的痛苦中，圣子昏迷过去。
若雨在盛怒下废去了十二个长老的武功，逼他们对族人说明了真相。
带着圣子的母亲和妻儿，离开了山谷。
清风临走时，对那些长老说："还记得十七年前被你们囚禁在蝙蝠洞的女子吗？她是我娘。没想到吧？我和妹妹都还活着。本来，我应该报仇的，今天，我留下你们的性命，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们胆敢开坛祭天，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