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冰封————卡束斯

作者:卡束斯  录入:12-13

翌日一早-----
"启禀太子殿下,皇後娘娘驾到。"小太监在门外有礼的答道。
"糟了~~~"孟连忙整衣,"冰---对不起我没告诉-----"
"没关系。"才发现冰已经整理好衣服,站在窗前,"我去回避一下吧?"
"也好-----"话才说完,门就开了,一个华服美妇冲了进来,"孟儿,你-----"话音骤歇,美妇睁大眼睛看著冰,"你!"
"母後,那是孩儿的朋友------冰,冰,快给母後跪安。"
冰恭敬的行礼,却被美妇扶住了,"不---不必行此大礼-----"孟不解的望著自己的母後,印象中的母後是威严的,冷静的,不曾如此慌张过,可现在---居然用一种颤抖的声音,和贪婪的目光注视著一个陌生人!
很快,皇後就恢复了正常,"对不起,哀家失态了,阁下很像一位故人,近看才发现认错了。"话虽这麽说,可她的眼还是一直盯著冰。太可疑了,孟看看冰,一幅没事人的模样,很自然,却越发显得不自然,因为冰太镇定了!孟决定暂时不问。
冰心里其实是吓了一跳的--------那美妇人,赫然便是当年放了他的那个女人,也就是当年那个小娃儿的母亲!
冰心里苦笑著,世界好小,不过这麽说来,孟不正是当年那个小妹妹吗?看来是自己搞错了-----昔日软声的命令自己吃东西的小家夥,如今已经这麽大了-----冰此时真的感觉:命运,是真实存在的。
晚上,皇上把孟召了去,这是众位皇子间的聚会,可冰觉出孟是不想去的,摸了摸他的头,冰笑著安慰:"早去早回。"其实冰知道孟的抗拒,就像当年自己每时每刻惊恐著那男人的召见一样。可今天自己必须摆脱孟,皇後走的时候看了自己一眼,冰知道,她会找自己,冰觉得有必要单独和她见一面,所以,必须支开孟。
果然没多久,皇後身边的宫女就来请自己了。走过长长的拱廊,来到皇後所有的殿院,等候传令的时候,冰忽然转头向犯方向看去:掩映於苍黑树影中隐约的勾檐,那是莲池中的水阁,冰知道的,自己在那里度过了几个春秋呢?记不得了,人生最美的时光,就像莲池里的水一样----凝固了。恍惚中,自己走进了皇後的花厅,万紫千红中,皇後摒去众监,缓缓转身。
"好久不见了----冰。"
"是,真没想到您是皇後,以前冒犯了----"冰笑了。
皇後怔了怔,"冒犯?皇後?"她也笑了,"皇後只是好听的称呼,自从我放走你的事被他知道後,他就一直恨我----我一度还被打入了冷宫呢。"
"啊?!"冰吃了一惊。
"被曾经那麽爱著自己的男人做了这种事---我已经心死了----"她笑著淡然,"知道我为什麽被放的吗?"冰摇头。
"是孟儿呀,他长的很像皇上爱的那个人,所以皇上移爱到他身上,他为了我这个不中用的娘----"皇後,此刻只是个可怜的母亲,美眸中有泪花闪现。"我真没用----救了一个,却牺牲了另外一个------"最後这句话,冰没有听懂,可他直觉认为那句话非常非常的重要。
"这麽说,您一直知道-----"冰小心的问。
"是呀,那孩子有一阵子不让宫女为他洗澡,我很奇怪,就亲去看他,这才发现他的身上------问他,孟儿只是哭,不肯说,知道有一天我亲眼撞见---天哪!那孩子只有8岁呀!他怎麽会对自己的亲儿子做出那种事情!我质问他,他只是冷冷的看我,只说了一句:把他还给我,我就放了你儿子。孟儿,也是他的儿子呀!"女人泪流满面。"可是,当他遇见你以後,他就不再是一个好皇帝,不再是一个好丈夫,不再是一个好父亲了。"女人抬头看著冰,"他是只属於你一个的男人,没了理性,只是纯粹的男人,想著自己的爱人。"
"对不起-----"心疼的感觉慢慢从心里爬了上来[自由自在]。
"我不许你道歉,你没错,错的是老天爷!"皇後忽然捧住冰的脸,"你也很可怜,你们都是可怜的孩子,都是我的错!"
冰吓了一跳,觉得皇後这个举止有些不妥,可又挣不开,只得让她捧著,对她的话却越来越不懂,可怜是没错,可也并不能怪她吧?"你言过了,不是您的错。"
皇後静静的盯著冰的脸,半晌,松开了手,缓缓摇头,"你不懂的-----我不要你懂-----"痴痴的看著窗外的明月,皇後忽然问,"你的面具---一直都没摘吧?"
"是的。"
"是吗,但是我给你卸面具的药时,就料到你可能用不到了,你做的对,那张害人的脸,还是不要的好,其实也不是脸害人,是喜欢那张脸的人害人。"皇後仿佛自言自语,"可惜我只有一张面具,我始终舍不得给孟破相,我只能教他武功,我从前学过一些,那孩子学的很快,甚至可以说是厉害,可一遇上那男人------我想你们都自由,到哪里都好,当乞丐也可以,只要自由就好,只要快乐就好-----"忽然转向冰,"认真告诉我,这些年你快乐吗?"
"嗯。"冰笑了,简单的说了这些年的经历。
"你有儿子了?5岁了呀!乖吗?"皇後惊喜的问道,虽然不明白她喜从何来,冰还是老实回答了。
"很乖,就是----"
"太漂亮了吗?"皇後叹气,"带他住到偏僻处吧,哎,真想见一见他呀-------"
回到孟的寝宫,孟没有回来,冰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因为回来时,他见到水阁是亮的,每当那人找自己,那里都点那样的灯-------坐到铜镜前,冰端详著自己的脸,很普通的脸,但在陪伴自己这麽多年後,差一点连自己都深信这才是自己的脸。女人告诉过自己,这面具很好,会随著底下的肌肤而变化,长皱纹,变老,一辈子不摘也可以,本想戴一辈子的,不过-----叹了口气,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锦囊,把里面的药粉浸湿,敷在面具上,。闭上眼,等面具变软。
那孩子,在我走後受了那麽多罪呀----------
忽然门响了,冰忙吹熄了灯。
是孟,夹著酒气和暧昧的味道回来了---------
"冰,你睡了吗?"孟醉醺醺的说。往冰的方向靠去,从他身上,纵然酒气再强烈,也盖不住那熟悉的味道,那纠缠了冰无数个黑夜与白天的味道。
"你醉了。"无奈的扶住倒在自己身上的孩子,冰轻轻的为他脱去外衣,脱里衣时忽然被止住了------
"别----这样就好了,让我抱抱你-----"
没有阻止抱住自己的劲瘦手臂,被孟环著,冰深深嗅了一口孟身上的味道,自己害怕的味道里,混著孟少年青涩的,贵气骄傲的,牡丹香,冰再次肯定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孟是无比华丽骄傲的,也理所当然拥有骄傲的人生,阻碍他幸福人生的的阴影,就由自己来背负吧!这本来就是只属於自己一个人的-----阴影。
"冰,你脸上是什麽?"迷糊中在冰脸上摸了一把。冰连忙抓下脸上的面具。
"这是-----面膜(天呀!原谅偶。)"慌乱中瞎掰了个理由[自由自在]。
"是吗,哇~~管用喔,冰的皮肤变得好好喔,以後也要经常敷喔!"傻笑著,孟居然相信了。
苦笑,冰任由孟乱吃豆腐,看来,脸已经恢复了,一会儿,孟的手松了,轻轻搬开他的身子,点上一盏微弱的蜡烛,睡梦中的少年因为自己的离开,俊秀的脸上出现了慌张的表情,微笑著,给了他个枕头,少年随即抱著枕头沈沈睡去。是了,是时候了,是到了自己把本属於这少年的自由和幸福还给他的时候了,6年的自由犹如南柯一梦,该醒了-----曾经,这小小的孩子给了自己生的勇气,现在该是自己报恩的时候了,思及此,匆匆写了张便条放在孟手里,冰缓缓的站起来,端著小小的蜡烛,出了孟的寝宫。
往前走著,天越来越白,每踏出一步,眼前精巧的殿阁就更清楚一分,噩梦就更真实了2分。一路居然无人阻拦,沿途碰上的宫人还恭敬的朝自己行礼,"殿下早。"冰没反驳,看来自己和猛长的真像,看来自己看起来还不会太老---应该入得了那男人的脸-----冰苦苦笑著,本来希望快些老去丑去的脸,现下却不希望了,那样就代替不了孟了。
"太子殿下,皇上还在水阁休息------"踏入莲池时,侍卫迟疑的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微笑的挥挥手,把手中燃尽的烛台交给侍卫-----天亮了,这已经没用了。
这里的时光仿佛永远是静止的,华美秀丽的砖瓦,碧透的池水,满池违令盛开的莲开的嚣张,忍不住,俯身往池中看去:
薄而色度适中的剑眉,细长的水漾的眸子,端挺的鼻,殷红的唇色,没什麽变化,看来自己还是没有摆脱这里---自己的时间,也和这里的时间一起,固住了。其实自己和孟----长相是有区别的,这麽多年来,自己的长相变得成熟了好多,可孟的长相比自己硬是多了些阳刚气,自己的长相比较没有烟火味,而孟的长相是极其奢丽的,不同於孟蜜色健康的肌肤,自己的由於常年不经光照,已经白的有些透明了,像鬼,冰自嘲著。
"孟儿,你在那里干嘛?"那人的声音忽然传来。冰连忙起身,转身,一瞬间,2个人都愣住了,时间,也凝固了。
池前有长长的回廊,高架在池水上,这是通向水阁的唯一道路。冰站在回廊尽头,恍惚的看著那男人,男人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迷离的眼光注视著自己,时光仿佛倒流了-----
10年前,年约15的自己就站在现在的位置。那是他放自己出来的第一天------
"冰儿,是你吗?"同样的话隔了,穿过时光的长河,清楚的传来,一样的温和,温和中腻著兴奋,害怕,和颤抖。
"嗯-----"缓缓撤开一摸虚弱的笑,下一秒,冰就被热烈的环住了。拥抱好紧,冰感觉无法呼吸。
"我-----"冰觉得应该说点什麽。
"乖,什麽都别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那人的脸埋在自己的脖颈处,冰觉得肩上热热的湿湿的,那男人,哭了?!回想一下,他一直是个无比骄傲的人,极有威严,被誉为不世出的好皇帝,没有人见过他任何软弱的行为,他只哭过两次,对象却都是自己,他,冰忽然想到皇後说的话"可是,当他遇见你以後,他就不再是一个好皇帝,不再是一个好丈夫,不再是一个好父亲了。他是只属於你一个的男人,没了理性,只是纯粹的男人,想著自己的爱人。"也许他真的,是真的爱著自己的。冰没有爱过人,不明白爱人的感觉,看著怀里失态的男人,若是爱会让人变得不再是自己了,我一辈子不去爱也可以!冰对自己说。冰真切的感觉,这世上,没有人是谁的谁,只有自己,只有自己真正是自己的东西。就这样吧,不去爱人,让别人爱也不坏,等著自己变老,变丑,等著自己被抛弃,等著自己重新自由,日子过的很快,一眨眼就等到了。在这之前,我要好好保护自己,好好保护这唯一属於自己的"人"。
"冰?"醒过来的孟没能如期看到冰,忽然发现自己手里有什麽东西,那是一张纸:你自由了,别来找我,请替我好好照顾楚楚和文儿[自由自在]。
"该死!这是什麽和什麽!你老婆我照顾个嘛劲儿?!"嘴里狠狠的骂道,手里把纸撕碎了,"来人!"马上,一个小太监迅速出现了。
"我房里那个男人呢?"孟恶狠狠的问。
"小的---小的不知。殿下是何时回来的,恕小的未去迎接------"小太监吓坏了。
"嗯,我不是子时被你扶回来的吗?"孟心下狐疑。
"可您卯时又出去了一次-----"
"退下!"把小太监打发走,孟觉得有什麽地方不对,忽然在梳妆台上发现了一张薄薄的东西。
"好像是个面具----?"自言自语,缓缓敷在自己脸上,镜中出现的脸赫然是冰的!孟全都明白了,为什麽路上袭击自己的人每每搞错对象,为什麽冰脸上的肌肤比身上粗糙,为什麽母後见到他会失态,为什麽------所有的问号,全解开了!但这统统指明了一点,父亲的恋人,就是冰!自己就是代替他承受了那麽多屈辱的!愤怒,幽怨,一时全在胸口搅拌,可等这些缓缓退下後,唯一留在心里的念头,竟是想见冰,见那个自己应该恨的人------孟不懂胸口浮动的那种酸酸的感觉是什麽,但他知道------那可以是任何感觉,除了恨!
没有去找冰,孟知道,必须先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他一向是个冷静的人,就算被父皇拥抱,做出如此不容於世的事,他也没忘了借机保住母後的後位,甚至为自己确立了储君的地位,他是个精明的人,他知道,自己没有什麽可以再失去了!所以每做一件事前,他总会为自己作最优的打算,可是今天,他平时灵光而冷血的脑袋想了半天也还是只有混沌-------
"我这是怎麽了-----"孟痴痴的笑了。一天,两天,-----一个星期,父皇没有召见过自己,这是以前不可能有的事,自己也没有出过这屋子,不知外面过了几许春秋?推开门,孟往熟悉的方向看去,莲池的水阁红灯高挂,奇怪,那里是父皇宠幸自己的地方,自己还在这里,怎麽?心里浮上一个不好的念头,莲池------
"他对我很好,我要什麽就给我什麽,还给我建了一座莲池,说我一定会喜欢,其实我不喜欢莲花的------"冰曾经对自己说的话忽然变得鲜明,"莲华-----"他回去了!他回去了!他回去父皇身边了!孟没有穿外衣,只是往莲池奔去------脑子里空空的,其实自己本来就想到他们的关系了,可为什麽现在才醒悟冰的去向呢?
站在外面,已经可以隐约听到水阁里仙乐飘飘,孟想进去,可被侍卫拦住了。
"对不起,太子殿下,皇上下令不准任何人靠近-----"
"他在里面多久了?"孟冷冷的问。
"从7天前-----"话未完,众侍卫便被点了穴,火红的孟的身影,像一团火,烧到了水阁。
水阁大殿半透明的白幔顺著水面上的风轻轻翻飞,隐约看出几个身影,中间那个赫然便是皇帝,"孟儿,你怎麽这麽不听话?"皇上温和的笑著,真正的父亲的慈爱的笑。
轻轻往前踏上几步,笑著环顾四周,水阁四周的水面上多了些小小的荷叶形的台子,掩映在真正的莲叶莲花中让人辨不出真伪,乐师们便或坐或站的在那台子上演奏著悦人的乐曲,只是他们的眼睛------全蒙著红布,耳朵似乎也被堵上了,他们只是纯演奏的工具。
"儿臣被阁里的仙乐所吸引,忍不住来探访一下,打扰父皇雅兴了吗?"
"哪里,你可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来,父皇破例让你见一个人。"男人的声音很高兴,对自己的语气也完全是父亲的语气。
"是。"口里说的平稳,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颤抖。
亭子里布置的很雅丽,里面有几个小环,眼上也蒙著布,没多久孟就发现他们全是哑子。环在父皇怀里,昏昏欲睡的是个长的很像自己的人,孟惊讶世上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可以长的如此之像。不过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出两者的不同,同样的五官,自己表现出来的是华丽,在那人身上却犹如天池的莲花,透著不属於这世间的清透气息,白的几近透明的肤色,更是使他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发挥的更加淋漓。
"这是冰儿,长的和你很像吧?你瞧出来父皇多宠你了吧?父皇是不会让健全人见到冰儿的。"宠溺的为怀里的人盖上披风。孟惊异男人竟然可以对同时扮演父亲和情人的角色如此游刃有余,此刻看著怀里人的男人,是一个热恋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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