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UND————简尼飞

WOUND
--我遮住天空的双眼，乃是为了让你放心哭泣。
（一）
第一章、TELL ME WHY
天色是昏黄的，大块的云积在西边。太阳仅仅是个橙色的圆，风呼呼地从普莱斯特耳边刮过，吹着他的头巾烈烈作响。
敏感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他略一皱眉重新用头巾严实地包裹好头部。看来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小型争斗，说是小型也只是相对于不断发生的死者上万的局部动乱而言。越过几具浸在血液中的尸体，普莱斯特小心地观察有没有战争残余。
燃料、水和一些武器，心里抱着算是打扫战场的想法，将尸体翻来翻去寻找一些没有带走的战利品。
天色渐渐暗下去，站在一堆瓦砾组成的曾经是西部最繁华的城市桑多拉上，他感到悲哀异常：还是这样无法避免么？自己曾经的理想就要随风隐灭么？
"喂！如果你再向前一步，我就射穿你的头！"声音如利刃般刺向普莱斯特，就在他茫然前行的不远处，少年在一堵断墙后露出半张脸来。头发颜色很暗，不知是不是黑色，想着又向前迈了一步。少年惊恐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警告过你了！如果想活命就快滚！"
思索着这句话的隐含意义，普莱斯特同时也在考虑逃脱的办法，向右到同时拔枪自卫？还是听他的警告乖乖走远？
考虑的最终结果竟然是毫不犹豫地笔直前行，这让少年更加惊异，颤抖而无意识高扬的音调暴露了他还是个孩子的事实。
"我开枪了！我真的开······" 自 由 自 在
话为说完，枪已在普莱斯特手中了。利索地拆开弹夹，他流露出了戏侃的笑容。
"如果真有子弹的话，你恐怕不等我发现就开枪了吧！啊？小鬼，戏弄大人你还早了两年！"
屈辱而愤怒的眼神回应调笑，被唤做小鬼的少年不甘地扭头，普莱斯特这才注意到他的一条腿被压在厚重的水泥板下，血几乎在地上画了一个平面，天知道这孩子被弃在这儿多久，也许、很可能是才从眩晕中醒来吧。这么想着，刚要开口就目击到他再次倒下。
无奈地笑笑，普莱斯特接受了这个上天对于他老是在战争中坐收渔利而不思反省的惩罚。

暖风夹杂着渔歌，大朵的波莱菊绽放在门庭的处处空地上，姐姐温柔的手指放在自己的额头，冰凉而舒适。呼！明知道是梦也不想醒来。可惜普莱斯特好象特别喜欢让人认清现实，粗鲁的灌水动作硬是将沉睡的少年折腾醒了。
满含不满的眼睛直对上他露在头巾外绿色的双眸。
暂停动作，普莱斯特蛮横地抬起少年的下巴，象是评定猎物等级似的从上看到下。
"黑发紫眸，是卡米利亚族。纯种的么？"
全身无力，只能别过头去抗拒他的不礼貌。
"喂！难道你们这个流亡的种族连起码的礼貌都不懂吗？对待恩人是这种态度？"嚣张地叫着，普莱斯特一点也不打算移开双手。
"对你这种下等的人，我们根本不屑用礼仪招待！"blzyzz
"哦哦！下等人啊！起码我不会被当作珍兽饲养，这么说来你是被主子离弃的吧！危险时还是活命要紧，美人还可以再买······"一眼看到少年快要落下泪的表情，普莱斯特识相地闭嘴。
"···不是···我不是被饲养···我，我们是起义的游击队···"
"经过包装的强盗吗？"
"······"

继续喂他喝了些水后，才换用一种自认为温柔无比的声音问道。
"叫什么名字？恩？小鬼"
"······"
"呐，请问尊敬的少爷，如何称呼啊？"
被他的无赖作风搞的哭笑不得，少年表情稍显柔和。
"兰尼德尔，卡米利亚族！"
"哦，普莱斯特，那个，流浪的波赫族！"
正式通过姓名后两人间稍稍建立一点点信任关系。
"伤口我处理好了，没大伤骨头，不过要痊愈也要一个月，暂时是没办法正常走动。呐，你的同伴？还有么？在哪"
兰尼德尔调整了一个姿势，查看腿上的伤势。听到普莱斯特问到同伴时，他抬起头，欲言又止。
"不说没关系！我预定是去米托港口，你可以到那里再找他们。"放了一些药在兰尼德尔枕边，普莱斯特退到简易帐篷的门口。
"明早起程，你还是再睡一下···晚安！现在是安全的。"
看着那个嬉笑的脸消失，兰尼德尔长出一气。安全？只是暂时吧！不过有多少年没人向自己道晚安了？

月光清清地铺在这个四面墙还算完整的砖砌仓库里，普莱斯特靠着帐篷席地而坐。手中的酒烈的让全身发热。
卡米利亚族，那个热爱音乐与和平的民族是什么时候亡国的呢？五年前？还是十年？一定是自己出走以后的事吧！记得曾在市场上见过成群被拍卖的卡米利亚族人，全都有丝缎般的黑发、白皙皮肤、娇小的身材配上紫水晶一样的美眸，在周围那些目光贪婪、笑容猥亵的各国贵族的映衬下越发显的纯洁如天使，当然也不难想象这些天使被卖掉之后的悲惨命运，这些骨子里高贵的人们，宁玉碎不瓦全。多数不堪忍受屈辱地自我了结。现在剩下恐怕相当少，尤其是纯种，在黑市的价格甚至高过一架全副武装的丁奇战斗机···
微微叹口气，普莱斯特灌下了壶里最后一滴酒。也许正是美貌带给他们不幸吧！上天给予美好的同时也附赠邪恶，让幻想自己幸福的人们不得不面对悲哀的真相。
（二） 自 由 自 在
七零八散的破车载着两人不停地在烈日及尘土下奔波，少年自从上了车便再没开过口，如货物一般沉睡在付驾驶座上。
普莱斯特不时转过脸凝视他完全放松时可爱的侧脸，真是个孩子，皮肤光滑细腻附有薄薄的绒毛，完全没有胡须，下巴、脖子的线条也称的上完美。这样即使在卡米利亚族里也是上等品吧！真不知道他是怎样不改变形象而自由到现在的。
不自觉地撇撇嘴唇，普莱斯特点燃了自制的劣等香烟。
破碎的、断断续续的公路一直持续到地二天正午，远处港口城市特有的白色灯塔才出现在视野里。
被扔在身上的衣服砸醒，兰尼德尔渴睡的神经终于放弃控制。
"你是和我一起进城还是留在这里等消息？"
没有犹豫，少年揉着眼睛立即做了回答："我和你进城！"
"那就穿上长袍、头巾，我可不想对付那群一见到你就象见到黄金的家伙！"依旧是粗鲁的口气，不过目光中的温柔暴露出这个名叫普莱斯特的男人有一颗怜悯的心。
"你这个家伙还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啊！在一个刚认识的人身边睡的跟死猪一样，你不怕我把你买掉或者······"又是不怀好意的笑容，兰尼德尔停下穿衣动作，用一种认真无比的眼神凝视他。
"你不会的！"
"还有什么比钱对商人更有吸引力的？难道你一点也没有身为贵重物品的自觉？"
"你不会的！"强硬的声音表达出了少年对于他的信任比他自己所给予的更多。
普莱斯特摊摊手，做了一个一点都不好玩的手势。
兰尼德尔试探性地动动右腿，还是很痛！从这里到城市，该怎样坚持过去？
还没等他考虑好，普莱斯特已经将他打横抱起了。惊异的少年张大了嘴，发不出声音。
"怎么？不习惯我温暖的怀抱么？手臂抱住我脖子啦！"
僵硬的环住他结实的脖颈，兰尼德尔小心翼翼地将脸颊贴在男人的胸膛上。
心跳声伴着他踏上了去米托的唯一道路。

时值正午，米托港口热闹的集市在热烈的阳光下更显的喧嚣，这里的集市表面是各色杂物以及古董的贩卖地实际的真实面孔却是波洛大陆西部最大的武器黑市。事实上，街上走动的80%以上的人都是非法商人。这一切都要托那个把政策制定的相当宽松的摩里达国王！但据说他也从这些交易中获利的消息恐怕才是真正的理由。
由于相对炎热的气侯，造就了这里居民的古铜色肌肤，这对于肤色雪白的兰尼德尔来说可不是好事，无论怎样遮盖，他也犹如黑沙里的珍珠一样显眼。
注意到周围大量的视线聚集，普莱斯特收紧了环在少年腰部的手臂。从原来的搀扶几乎变为半抱。
真是大大的失策啊！恐怕自己已经是众多人贩子的目标了！
七绕八拐地进了一家看起来相当老旧的酒馆，普莱斯特装做喝酒的同时给酒保塞了一张夹有暗号的纸币，很快就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从后门到了仓库，穿过一排排酒架后从墙壁的机关中来到了地下室。
屋顶上悬挂着各种式样的步枪、机枪，地上散落地堆积着数量众多的各式炸药、手雷。兰尼德尔睁大了眼睛，惊异地看着这个相当宽敞的武器库。
"喂！什么时候连老酒桶也做起人贩子生意了？"声音来源处站了一位成熟女郎，丰满的身材、浓密的长卷发都说明她是一个典型的西海岸美女。
普莱斯特不露痕迹地松开少年的身体，轻松地笑着走上前在她的脸上重重一吻。
"嘴巴还是这样厉害啊，尼娜！" 自 由 自 在
"你还记得我叫什么！竟然一年来都没有露脸！"女人的语气中满是甜蜜，令兰尼德尔面色发红，好象自己打扰到了别人的亲密私会时间。
"你知道的，这一行越来越不好做，这次我好不容易才···"
"等等！"尼娜打断了他，警戒地望着少年。
"他是谁？你的货物？最好还是别让他知道太多，你知道我们的规矩！"
差点被她严厉的语气激怒，兰尼德尔还是在普莱斯特的示意下慢慢地挪到了隔壁的小房间。
心里突然很委屈，是因为普莱斯特不否认他是货物还是因为他没有过来搀扶自己？兰尼德尔想不明白。
漫长的三十分钟等待后，门才再度开启，露出普莱斯特充满男性魅力的脸。
"嗨！小鬼，好东西哦！"
回应他的是少年不动声色的表情和微皱的眉。。
"不用这么不高兴，尼娜对谁都这样，做他们这一行的，轻易不会相信别人。"边说边在他面前摆了几个小盒子。
"呐！这是褐色的隐形眼镜、棕色的皮肤油，还有喷色染发剂。有了这些，我包你十分钟变成当地人！"
"我不用这些！"没经过任何考虑，普莱斯特可以轻易感到少年压在心底的怒气。
"你现在太醒目，不用的话···"
"我不要变装，如果给你造成麻烦，你可以随时丢下我，毕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最后一句话压的很低，但还是清晰地传入普莱斯特耳中。
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兰尼德尔低垂的头，微微发抖的身躯都显示出他所受的伤害，也许他是一直忍到现在，对要依赖别人保护的厌恶，对于一直被当成弱者时自尊所受到的侵害···普莱斯特眼里又折射出另一个少年的影子。
无法对他不温柔······
"对不起！没有事先征求你的意见，我只是出于自己方便的角度考虑呢！"柔和地笑着，他收起那堆原本想要强加在少年身上的伪装。
无法置信的目光集中在普莱斯特的笑脸上，兰尼德尔的愤怒瞬间瓦解。
下意识地，他已经伸手阻止了正在收回物品的手。
"那个···我···只是，只是有点生气···你···"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少年脸上浮出了难得一见的红晕。
普莱斯特没再多言语，只给了他温柔而宽慰的笑容，一种名为温暖的情感在不知不觉苏醒再两人心中。
（三） blzyzz
果然，第而天当他们出现在闹市中，就好象偏地都有的沙砾一样不起眼，南来北往的人顶多赞叹一下两人均整的外型，再也没有好奇、疑问或是贪婪的视线追随。
联络了几个旧客户，普莱斯特进帐不少，高兴地牵着兰尼德尔的手进了全城最为豪华的餐厅，淅沥哗啦地点了一堆，才安静下来。这时才多少注意到了一点兰尼德尔异常落寞的情绪。
"吃不惯么？小鬼，这可是平常百姓一个月的生活费呢！别告诉我不合你胃口！"
无言地瞪视，高傲的人拒绝回答。
"喂！你还摆脸色给我看！"
"我有名字，也清楚地告诉你了，也别告诉我你这个大叔的脑袋里记不住这些！"
"嘴巴坏的家伙！对恩人就这种态度！"
"又没有人拜托你，这个时代商人最不可靠，谁知道有没有别的目的。"
"说相信我的人可是你哦！"
"那是对你还不了解！"
普莱斯特噤了声，暗自懊悔不应该让他看到自己用战利品谋取暴利的内幕。
沉默地吃了许久，受不了压抑的普莱斯特忍不住开口："你的同伴，有没有线索？"
优雅地拿着刀叉的手僵硬了，兰尼德尔摇了摇头。普莱斯特颇为夸张地摊开双手。
"哎呀呀，做为商人的我是不是也该放弃这种无利可图的事呢？"才出口就看到少年的全身都僵硬了，果然这种让他意识到自己在依赖别人的语言是最伤他高傲的自尊的。
怀着报了仇的心态，普莱斯特愉快地开始品尝美味的海胆。
"这个给你！" 自 由 自 在
抬起头，入眼的是少年气愤的双眼以及放在掌心的那颗足有鸽蛋大小的血红宝石坠子，以商人的眼光粗劣一看也知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想来也是兰尼德尔唯一的财务，否则他不会颤抖着手指。
"啊啊！看来我是遇到贵人了呢！大少爷！"毫不犹豫地接过宝石，迅速塞进怀里，普莱斯特明白在这里露财无疑如打着我是肥羊的牌子一般不明智。
象是没猜到他会如此厚脸皮地收下宝石般，兰尼德尔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怎么？后悔了？主子，您以后可以随意地差遣我，不必客气，为期半年怎么样？我已经相当优惠了哦！按照以前的行情看······"
"够了！"全是失望的表情，少年重重地扔下刀叉。
"你帮我找到西梅尔森的追风船队就行了！"
很抱歉打破了你的期待，普莱斯特心里暗暗说，嘴上仍是不变。"好的，主子，咱们吃完饭就开始！"

接下来的半天，普莱斯特充分发挥了服务精神，为兰尼德尔买了结实的拐杖还一步步小心搀扶，开口闭口地少爷，全没有了当时满口小鬼的嚣张，反而另兰尼德尔浑身不适应。
"够了！我可以自己走。你也不必叫我少爷了！"
"好的，少爷，咱们现在就去酒馆好么？要船队的消息去那儿最方便！"
"随便你了！"

两人进的‘红帆'是整个城市最为鱼龙混杂的地方，兰尼德尔费了很大劲才坐到吧台边，刚想开口叫普莱斯特去询问，就发现他早已粘在女招待的身边了，一边与她调笑一边往她的胸衣里塞钱。
"哼！"不快的情绪席卷了少年，他看也不看地一口喝干了酒保摆在眼前的杯子。
一股辛辣的刺激直冲脑门，他不知道自己所喝下的是在海岸最受欢迎的‘烈焰'（一种用烈酒与辛辣调料混合而制成的酒）
眼泪喷涌而出，突如其来的眩晕感令他几乎栽倒在地，还好旁边的男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谢···谢谢！"眼睛好模糊，普莱斯特在哪里也看不清了。
他不知道此刻一只隐型眼镜已随着泪水滑出，他标志性的眼珠正漫无目的地打量着男子。
(沃尔森)
"谢···谢谢！"眼睛好模糊，普莱斯特在哪里也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