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暮————mars

"嗯......开发案通过了。"还有......刚刚买到了一枚很适合小暮的宝石，可以用来做戒指--那种靛蓝的光泽和透明度，实在是恰到好处！"你闲到找我喝茶啊。"
"前一阵子比较忙，领导特准休假两天......不过我今天来是因为谨言。"
"哟，二姐怎么了，是不是太长时间没看见我想得要命？"眯起眼，江夜无聊的转着笔，"何必你亲自来传话？让二姐打个电话不就得了，我会带着水果亲自上门拜访。"

夜·暮 28
"然后气死她？跟你说正事，胡搅什么，我二姐昨天又打电话和我叫唤让我赶快大义灭友，你说还能有什么事。"
"什么事？"深深吸一口气，江夜的目光沉淀了下来，"是啊。除了毒品还能有什么事？"
"你说你不做了，我相信。可是她昨天口口声声说和你脱不了关系，那又是......"
"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日本从这边过境的事情我没有插手。"垂下眼帘，江夜淡淡的回答，"他们非要做的事情我也拦不了，说到底我也不是老头子，当然不可能代替他的位置对那些人发号施令，要不然也不至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沦落？"雷厉言动动肩膀，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你这个样子叫做沦落？为什么我觉得你倒是挺自得其乐的？在这边你不是也很舒服么。"
"可也不能完全脱离他们，别忘了我当初是用什么借口留在这里的--如果，如果我哪天开会的时候对着显示屏说我要完全脱离组织，第二天可能就是要面对枪子儿......也许是炸弹吧，他们不会放手的--至少在我还是块肥肉的时候。"江夜满不在乎的转动着手中的钢笔，"而且说实话，我对目前这种刺激的生活还是满习惯的，想想随时会有敌人出现，想想未来的坎坷曲折......呵，总算让我觉得人生还是有那么点趣味是可以享受的。你说是不是？"
"既然现在的你习惯就好。"略带深意的目光从男人的脸上滑过，落在一旁较小的书桌上，"小暮今天不在？还以为你恨不得把他捆在腰带上呢。"
"我是恨不得，可是......"江夜的言语略带迟疑。
"可是？"还可是什么？这个家伙什么时候会多为别人想了？不要告诉他是因为顾及小暮的想法。
"果实总是要成熟才是最甜美的。"江夜微微的笑，唇角眉间竟一下子变得暖融融的，"我在等。"
"你......"皱皱眉侧头，雷厉言支吾了一下，"别告诉我你在努力控制你的兽欲，这可当真是我没想过的事情。"
"什么兽欲！"丢个本子砸向好友，江夜嗤笑出声，"你当我真的是野兽啊？说话这么下流。"
"不中亦不远矣。"轻松躲开暗器的攻击，"我是很高兴你愿意忍到小暮成年，不过这么体贴的风格实在是和你以前不符。"
"以前？我以前怎样？"
"以前......没怎么。"雷厉言稍稍泄了口气，"不过我本来就觉得......他应该是特殊的。"
"他本来就是特殊的。"江夜扬起眉，"我喜欢他，我想要他，这足够让他特殊了，是不是？"
"......是！江大少爷说是还能不是？"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特殊到能够让你为他改变。
"好了，不说这个，去夜色呆会儿吧。"
"现在？中午？"
"没人规定夜色只有晚上才开......如果想好好喝两杯聊聊天，没什么地方比那里更合适了，走。"江夜站起身拎起身后的外套，"你开车呢吧。"
"事先声明，我不喝酒......"
"知道啦，开车的乖孩子不能喝酒......我看你这龟毛的脾气不是和你二姐一样？我让小唐给你弄果汁喝......上次我好像在那边留了些上好的瓜片，你也可以去尝尝。"揽上好友的肩膀，江夜笑得如外表一样温和灿烂，"至于那些让你烦恼的事情，我会解决好的。"

夜·暮 29
"你来......这杯，过甜或者过酸......稍微偏甜是么......好的......呃，那杯二号是不是味道太浓了？喜欢纯果汁啊......稍等......下一个......"
"柚子的味道应该再浓一些？嗯......"
江夜走进大厅，发现一角的吧台旁边排了一队的男人，正一个一个老老实实的接受着吧台内少年的询问，认真到极点。
"少爷。"不知道是谁率先发现了他，众人都纷纷转过身来行礼，少年轻轻叹了口气，收起了本子。
"好了，明天再说吧。"男人们渐渐散开，消失在门后。
"叫那么多人进来可是很危险的。"江夜咧嘴笑笑，食指抹上鼻翼推推眼镜，走到吧台外侧，"你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不会。" 江暮把合上的本子收进吧台内侧的抽屉，"我只是轮流调用了三分之一的执勤人员进来，而且让备用执勤也上岗了，在非紧急状态下，应该能够保证安全。"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男人，黑色的眸子平静的如深夜的一泓潭水。
"有时候我真讨厌你这么平静的眼......"伸手拉近江暮的衣领，凑上去吻住淡红的唇，声音还喃喃留在唇边，"真是讨厌啊......"
"你不喜欢？"半晌，轻轻松口气，江夜挪开唇看着脸色未变的少年，手指在脸庞上摩挲，"一点反应都没有......回答。"手下稍微用了力，逼迫着答案。
"我......不知道。"一贯的平静恍惚了一下，又恢复了。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为什么到了现在才会问？而且如果回答不喜欢就会不再发生么？答案无疑是否定的。江暮抿抿唇，看着男人没有表情的面孔，心底蜷缩了起来。
"是不知道还是不屑于回答......"被自己吻红的唇好像多了几分温度，江夜轻轻揉捏着，忽然松开手拍拍少年的肩，"算了，我是问什么无聊问题啊，刚才在干什么？"
"试着做了几种综合果汁。"江暮垂下头，慢慢整理着台子下面的器具--实际上，是为了玫瑰。玫瑰的甜品店已经开始装修，甜品的menu也差不多做出来了，现在就是缺少几种特色的饮料，特地拜托他--当然不能不做了。
"对这个感兴趣？"江夜也低头看他整理着那些专业的器具，"想学么？"
"没有，只是觉得好玩而已。"把剩下的几种果汁都倒在一个杯子里，放在大托盘上打算拿到后面清洗却被男人拉开了。
"算了，那些东西留给他们收拾，有话和你说。"
少年的眼闪了闪，没有反驳，顺从的让男人拉上了楼梯，走进他们的房间。
"洗澡！"进了房间江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睡衣扔给他充分表明了意图，推推他进了浴室。
水很热，镜子里面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脑子里面也是热腾腾的，不是为了刚才的吻，也不是在猜测江夜想说的话，只是为了......男人眼底一闪而逝的，难道，是寂寞？
水柱打在身上，有一种刺激但舒服的痛感，痛得忘记了心中的疑虑，只是一件好小好小的事情，没有影响到他的生活，不用在乎，不用理会，无论其中含义是什么，地球还是会三百六十五天绕着太阳走一周。
面孔扬起，让热热痛痛的感觉也覆盖上眼皮，少年的心--重新平静。

夜·暮 30
套上深蓝的睡衣，努力擦干短发，走出浴室的江暮不意外的看到床上已经靠了另外一个男人，穿着同样款式的深蓝色睡衣，敞着领口，半长的发垂在额前趁着一副慵懒的神色。如果是在电影里，接下来的场面应该是--一个穿着性感睡衣的美女，婀娜多姿的走上前去，红唇轻启--
"有什么事？"听在旁人耳里冷冰冰的口气江夜却是习惯了的，因为那代表他的小暮处于十分"正常"的状态，让他又爱又恨的正常状态。
"先进来，别着凉。"掀开被子的一角，发出诚挚的邀请，满意的看着少年动作缓慢的钻进软软的被窝，"明天晚上我要带你去参加会议，白天好好准备一下。"
"准备？我要说话么？"平时会参加的会议、宴会他只需要当个花瓶，不需要发言不需要有任何表示，只是乖乖做个花瓶，虽然回来之后会被要求写一些建议和评语，但他从来没有开口过。
"你这话听起来是不是一点埋怨的语气？"江夜开玩笑的摸摸他的头，眼神却严肃起来，"明天晚上带你参加的是视频会议，和日本方面讨论这次投资，做一些总结--不过最重要的是，要介绍你给他们认识。"已经一年了，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家伙开始，如果想让他真正融入自己的生活，这一步必不可少。
"他们？"
"你也应该知道老头原先在日本是做什么的。"江夜看看身旁的少年，声音稍顿，"他死了以后我接了他的位置，但很明显那些老家伙们并不认为我这个捡来的杂种会有什么让他们信服的本领。后来我带人从日本出走，理所当然的可以被认为是自动放弃了所谓的首领的地位。"
"有人成为新首领？"
"不。"男人赞许的眼光看向他，唇角微微咧开，"显然每一个人都想成为，但是各个集团之间的力量太相近，又都是些老奸巨猾的家伙，没人吃得下和自己一样大的苹果。不过长久以来的联系让他们认识到比互相争斗更能获取利益的，就是联合和妥协。当然，对于带着人马和资金出走的我，他们也不会轻易放手，在不能杀了我的情况下，当然没有什么比利用更好的选择了。"
江暮静静的躺着，听着男人的叙说。江夜很少讲自己的过去，也很少谈论和日本的关系，这是第一次他完整的述说自己的事情。
"他们要从这里过境运送货物，我虽然不插手，但是最起码要保证货物的安全，他们想要在这边发展关系，我是最好的介绍人，还有......他们想要投入资金，没有什么比我更好的代表。所以......"男人淡淡的下着结论，"如果想让你真的成为江家的小少爷，你必须被他们承认。"这是他安排两方见面的理由，一个非常正当的理由，江夜伸出手捻着少年柔软的发，"明天晚上我会正式介绍你的身份，并且你要对于目前正在进行的投资计划做完整的说明，明天白天我会把一些重点再讲解一下--其他，我相信你参加了那么多次的会议和宴会，不只是当摆设而已。"看着少年平静的面孔，男人在心底轻轻叹一口气，任性似的拨乱那乌黑的发，"好了，不多说了，回头晚上睡不着觉就该怨我了。"若是真的有怨，可能反倒好些......伸长手臂关了床头的灯，自己也滑进了温暖的被子。
"我......"黑暗中，少年略微迟疑的声音响起，带着平日所没有迷惑与困顿，"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成为江家的小少爷？"一直一直，那个男人让他做这个做那个，好像全部都只有一个理由，就是--要让他成为江家的小少爷，那有如此重要？如果只是像这个男人说的，他是他的，那么说他是他的新情人不是更好？为何反而要这般的大费周章？
"因为啊......"江夜热乎乎的气息靠近了，喷在脸颊，温暖着唇角，"你是我的，所以--我想让你成为什么，你就要成为什么。"
理由，足够充分了，最起码--对江夜而言。

夜·暮 31
"虽然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二少爷了，可是看起来还是没有变嘛～"女人软软的音调，听不出太多其他意思，讨论基本结束，小木轻轻吐了一口气，但并未让双肩垮下。
"虹子姐姐这话要怎么听才对？"轻轻送出的微笑让女人撇撇红唇，"虹子姐姐一直是怎么看我的？"
"哟～看看，我说二少爷，不要一口一个姐姐的，女人对于年龄可是非常重视的！"女人眨眨眼，"我的意思是二少爷还是像以前一样冷静呢！连大少爷被绑走了都能这样平静。连我们都要佩服的！"
"小虹......"另一张屏幕上的老人有一张圆圆胖胖圣诞老人一样慈善的面孔，可是小木很清楚这个姓孟的老头子却是其中手段最硬朗的一个，"你这样说二少爷又要误会我们了，我可是一直很欣赏二少爷，第一次见的时候我就想现在这么稳重的年轻人可是很难得了......"
"哼。"面相凶狠的中年男人在左下角的屏幕中冷哼了一声，对于老人的言语不做评价。
"唉？腾井，你难道不同意我的看法？"
"我......"
"好了，孟老，您也不必为了这么点小事大动肝火，我本来就还年轻，应该向各位前辈学习的事情还有很多。"小木的唇角翘起标准的三十度，看起来大方又不过分，"这次发生的事情我已经报告完毕，日本那边的动静就要劳烦各位帮忙，我在这边也会加派人手调查此事，在......大哥没有回来之前，我会定期和你们联系。"
"好咯，希望大少爷能够平安归来～我是最舍不得帅哥出事的了！"
小木对助手做了一个手势，屏幕瞬间暗了下去，所有视频连线断开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也同时消失，表情不是"小木"的淡然，而是江暮的平静。
"中平，我希望你能做一件事。"转动椅子，江暮看向副手位置的男人，眼神中略带揣测，"三天之内，我要你把所有的设备都转移，转移的地点由你在附近三公里的范围内选定，三重密码门，密封设施，保全系统，全部要到位--而且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一次完全安静迅速而且完全保密的行动，可以么？"
"三天......"
"我知道时间紧迫，不过我相信你能做到。"勾起唇角，那是一个"江夜"式充满了坚定的淡笑，让眼前的男人绷紧了神经，"可以么？"
"好。"中平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面对电脑开始自己的工作。
"凡哥，你跟我一起回......"江暮打开门，语声顿了顿，"到宅子里去，关于大少爷的事情我还有很多要了解一下，把相关人员也都召集。"
"小少爷，很多弟兄现在在医院......"阿凡看了看他的脸色，接着说下去，"今天回去我先把大概经过告诉您，通知可以行动的兄弟明早集合，可以么？"
"好。"径直向前走去，步伐稳定而坚实，"同样，我希望明天早上能够拿到最近一年内大少爷所有的活动报告，尽量简单--但是要详细......让小安来做，他还是秘书么？"
"是。"
"另外，我也需要大少爷随扈的报告，最近一年有意义的行程安排。"上车，习惯的将身体蜷缩在角落，江暮缓缓的但很平静的一条条下达着指令，"还有......还有......办公室那边怎么样？"
"小安已经安排好了。"合上手机，阿凡回答着，欣赏藏在眼底的深处--是谁猜测少爷对于小少爷的宠爱只是出于一时？是谁认为名叫江暮的少年只会是少爷过去种种的一个片断？他们--真是错的彻底！"我已经告诉他您的指示，他说明天早上会过来。"
"好，明天早上他到了让他一个人先到书房找我--现在，说说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