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瑞士达达主义的倡导人查拉的名言:"这是忍不住的痛苦的嚎叫,这是各种束缚、矛盾、荒诞的东西和不合逻辑的事物的交织,这──就是生命!"尹老师更是全身心的陶醉,一瞬不眨的盯著我,搁在我腿上的手也用力的捏了几把,又疼又痒。
但那一瞬,我真的被这种反传统、反主流的达达主义学派撼动了。
正在感动,忽然一只手从腋下把我操起来,黎瑶阴深深的脸出现在眼前,不发一言的拖了我就走,让我和尹老师打个招呼的机会也不给。
被扔进车後座,还没坐稳,车子就发动了。
"你干嘛,这很失礼!。"我拉平衣服,坐正身体。
"你少和那个老家夥说话,他不是什麽好东西。"黎瑶狠狠的说。
"你......哼!"我气得脸扭到一边,一路沈默到家。
叶昶尽然早就溜回来了,刚洗了澡从浴室里出来,只穿了条竖纹的平脚裤,裸著上身,细致修长的肌肤上晃动著晶莹的水珠,正用搭在肩上的浴巾胡乱的擦著湿漉漉的头发。
盯著叶昶的上身看了半天,刚才一直压著的火也一点一点飙上来:"叶、昶!你是不是又瘦了!"
叶昶看著我痞痞的一笑,用浴巾遮了遮胸口:"丹丹,你好色哦。"
我的肺都快气炸了,上前揪住这个混蛋:"你说!你最近又干什麽去了!你是不是想进博物馆当标本啊!"
叶昶挣脱我的手,一脸的不以为然:"瘦有什麽不好,现在就流行精致的男人,五大三粗的肌肉男早落伍了。"
我伸手箍住叶昶的腰,大概就二尺三的样子,这麽大的个子,配这麽细的腰能看吗。
谁知这个家夥竟然给我"嘤"的一声,顺势倒进我怀里:"丹丹,好痒哦。"
靠,我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不要恶心我。"
黎瑶窃笑,任叶昶在我身上揉磨、发嗲,好半天才过来拉开我们,说了句人话:"叶昶,你也节制点,再这样整晚的不睡觉,在录音室昏倒了怎麽办。"
"叶昶──原来你又跑去夜游了。"我抓狂,但这死小孩鬼精的,一下子钻进房里,凭我在外面敲的惊天动地,照死不出来。
搬了个凳子堵在房门口,杜绝他晚上夜逃。自 由 自 在
安彤他们回来时,看到守在房门口的我,也只是习以为常的摇摇头,然後各自回房睡觉。
回想起来,第一年做翎经纪人的时候,一个月里倒有半个月,晚上就是这样堵在房门口睡的,那个时候被这几个小鬼整的还真惨,不过後来是怎麽变得和平共处的,已经想不起来了。如果现在这个样子也能算是和平共处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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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二天,简直就是上下眼皮撑著火柴棒去上班。
一直到中午,接到了消失好久的陆薇的电话,才振奋起精神,约了晚上在"乐美颂"见。
红磨坊式的"乐美颂"是陆薇常去的餐厅,看看表,早到了十分锺,就先坐下来点了几样她爱吃的小点。
李脯塔、抹茶卷、提拉米苏......一道道点心上齐了,还不见人,又枯坐了四十多分锺,那个纤巧伶俐的身影终於出现在门口,随著她慢慢地走近,我的心也不由自主的怦怦乱跳起来,这麽久没见,陆薇,我真的好想你。
依旧温柔可人的面容,依旧柔情漫溢的浅笑,淡淡的扫过桌面,说出的话却叫人心痛:"吕丹,我们分手吧,我考虑了很久,不是你不好,是我们不合适。"
刚展开的笑就这麽生硬的僵在了嘴边,我傻傻的看著陆薇嫋嫋的站起来,转身离开,浅绿色的裙摆消失在餐厅门口,前後不到五分锺。
坐在盥洗室的马桶上,我欲哭无泪,怎麽也想不通分手的原因。上一次见面是我生日的那天,中间也就隔了一个半月吧,什麽事也没发生过,好端端的就要分手,长距离恋爱的情侣多了,没见过哪一对像我这样的,难道真是我自身的原因。
"唉~~~唉~~~"我垂著头唉声叹气,最好能一次头把霉气都叹叹光。
拨了个电话给王萌萌,电话那头沈吟了一下:"吕丹,现在就去她家,应该会找到答案的。"见我有些犹豫,又催促:"去吧,难道你想就这麽不清不楚的分手,留下一辈子不愉快的记忆?"
是的,王萌萌说的对,我虽然不想做死缠烂打的人,但如果不问清楚,这真的会成为一辈子不能释怀的记忆。
打了个车到陆薇家,在楼下仰望著那个亮著灯光的房间,徘徊了半天,才鼓足勇气走进电梯。
按了好一会儿门铃,才有人来开门。
看到开门人的那一瞬间,我浑身的血液顿时就凝固了,脑袋里一片空白。
"是谁啊?"陆薇穿著睡衣,头发松散的出现在这个人的身後,见到我也有点吃惊:"你怎麽跑来了,我不是和你说清楚了吗。"然後急急得向这个人解释:"我真的已经和他分手了,黎瑶,你相信我,你早上一提出来,我下午就和他说过了。"
黎瑶冷著脸不说话。
原来如此,这就是原因,原来我一直被这个人耍的团团转。我本来只是当他们是几个喜欢搞搞恶作剧的大孩子而已,其实根本不是这麽回事,他们早就不是什麽单纯的孩子了,他们真的是一群小恶魔。
"丹丹,我......"
"啪"我一巴掌打断了黎瑶的话,转身冲向电梯,在他追过来前按上了电梯门,眼泪终於还是忍不住掉下来。
在大街上飞奔,思绪像倒退的路灯一样飞逝,想起这两年来的付出,只觉得心酸。
十字路口,黎瑶的车追了上来,在我准备转身的时候拦住了我:"丹丹,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走开!"我想甩开手,却被他死死拉住:"放手啊!"
黎瑶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臂,我挣不脱,开始没风度的大吼:"黎瑶,你用不著这麽费心的来整我,我明天就辞职,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这下你满意了吧。"
"丹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自 由 自 在
"你放开我,我不想听你说话,也不想再见到你,我讨厌你就和你讨厌我一样。"
黎瑶的脸一下变得好难看,难道你还会被这句话刺伤?这和你对我做的事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乘他愣住的功夫,我抽回手,向路边拦车,却在下一秒被他拦腰抱起,塞进车里。
车开得飞快,下了锁的车门打不开,任凭我在车後座又叫又跳,死命的捶打他,黎瑶也无动於衷。
车终於停下来,我认识这儿,这儿是黎瑶家的一处别墅,曾经来过两次。
黎瑶把我拖出来,不容我反抗的扛进屋,扔沙包似的摔在沙发上。
我被他这麽颠三倒四的扔来甩去,折腾的头晕目眩,稍稍缓过神来,已被压在黎瑶身下。
衬衫什麽时候被脱了下来,环在手臂上,限制了我的行动。黎瑶一边疯狂的吻我,一边解我的长裤,这个情景有点眼熟,只不过主角换了个人,而这个人比叶昶更危险。
"你疯了。"我弹起身体,企图把他掀下去。
"我是疯了,快被你逼疯了。"黎瑶咬牙切齿的说,这应该是我的台词才对。
一面用身体死死压住我,黎瑶一面加快手里的速度,长裤被剥下来扔在了地上,黎瑶的手探进内裤里握住我,赫的我冷汗直冒,这可不是闹著玩的。
"黎瑶,不要开这种玩笑。"我的口气不稳,只希望这真是一场玩笑。
黎瑶抬头与我脸对脸,鼻观鼻:"开玩笑?你还以为我在开玩笑,你到底有没有神经!"
我是没有神经,若是有,早离你们十万八千里了。
黎瑶的动作蛮横又霸道,不顾我的嘶叫踢打,将我翻过身,硬是从身後冲进我体内,疼得我差点闭过气去,脑袋嗡嗡作响。
耳边重重的喘息和体内缓慢又有力的抽动持续了好久,虚幻的像一场梦,却是真实又疼痛的梦。
疼痛、羞愧,更多的是屈辱和背叛一起袭上心头,我在黎瑶身下泣不成声。
黎瑶依旧埋在我体内,紧紧搂住我,在我耳边喃喃的说:"别哭,丹丹,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我都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不要辞职,不要走,丹丹,丹丹......"
我慢慢停下挣扎和哭泣,他说什麽?他爱我?
黎瑶捧著我的脸一次又一次的亲吻,一遍又一遍的低喃:"我爱你,我爱你......"
我不知道该怎麽回应,只能傻愣愣的任由他亲遍全身,继续在体内一次次的肆虐,直到筋疲力尽。
10
清晨,乘黎瑶还在熟睡,从别墅逃难似的奔出来。
浑浑噩噩的回到公司,坐在椅子上试图理清这份混乱,想想黎瑶的表白和这两年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只觉得啼笑皆非。
正发着呆,手机玲声忽然大作。
"喂,哪位?"自 由 自 在
"哥,是我,你这两天能回来一趟吗?"
"小靖?是家里有事?妈怎么了吗?"小靖知道我忙,所以很少打电话过来,更不会轻易叫我回去。
"恩......妈的情况不太好......"小靖的声音低了下去。
"好,我知道了,今天就回去。"匆匆挂上电话,立刻赶到车站买票,直到汽车发动,才拨了个电话回公司。
"丁总,我是吕丹,我请两天假回家一趟,后天就回来。"不等老头子答复就挂上了电话,然后关机。
回家的车程只要一个多小时,这么近的距离,却总也找不到适当的时候回去。
跨进家门时,爸正在收拾东西,都是刚从医院拿回来的。看到我,忍不住红了眼睛,但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说。
医院里熟悉的双氧水味儿,曾经是那样的令我深恶痛绝,然而,此时此刻走在住院区的过道上闻到它,却有一种久违的平静和空灵。
外界的一切纷繁乱扰到了这里就都显得微不足道,这里是连最基本的生存都要去努力争取的地方,能活着就是这里的人最大的梦想。我们的烦恼对于他们而言,简直就不是烦恼,连烦恼本身都成了一种奢侈的向往。
妈得的是脑癌,已经拖了很多年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全都用到了医疗费上,可就是这样也依旧没办法根治,药物只能起到延缓癌细胞扩散的作用。熬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天。
病房里,小靖和女朋友都在,一年多没见,这小子到是越长越结实了,我在外工作,家里、医院全靠他一个人在照顾,和女朋友马拉松似的恋爱谈了五年,迟迟没有结婚,不是不想结,是没有钱也没有精力去结。好在石娟这女孩子是个死心眼,认定了小靖,否则就凭我们家这条件,十个小靖也不够人家甩的。不过,两个人今年都24了,人家女孩子还能等多久呢?
走过去一拳捶在小靖的胸口上,笑道:"你这傻小子,肉都长这儿来了,难怪都不长心眼儿。"
小靖憨憨的露出两颗虎牙:"哥,你怎么还这么瘦阿,都跟你说了要多吃肉的嘛。"
石娟笑着拍上小靖的后脑勺:"你以为都像你啊,肉食动物!"然后一本正经的向我投诉:"哥,你不知道,小靖吃浑一定得用大块大块的排骨、肉圆喂他,肉丝肉片的对他来说都不叫荤菜。"
我失笑,小靖从小就特爱吃肉,我们这儿的万山蹄,那么大的一个,他一顿就能吃三个,看的旁边的人全都吃不下饭。
不顾小靖的面子,又和石娟说了几件小靖小时侯的糗事,不由得嬉笑了一阵。
本来,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实在是不适合谈笑的,但这个家被妈的病拖了这么些年,每个人都累了,也倦了。病痛折磨的是妈的身体,同时也折磨着家里每一个人的神经,而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现在想起来,一向温吞的妈当年会做出那样残酷的决定,一定是早已预见了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形,因为她知道,以爸的个性,定会坚持治疗到最后的,可等待爸的除了拖累和被拖累,真的什么也不剩。
有时候,不放弃并不意味着就有希望。
接过小靖递过来的毛巾,轻轻地为病床上的妈揩了把脸,原本瘦削的脸颊这几年因为药物的刺激早已浮肿的辩不出原貌。
小靖说,妈的昏迷是很突然的,医院抢救了十几天,最终得出结论:醒来的可能性为0,癌细胞正在迅速扩散,药物已不再起任何的作用。
就这两天,爸会接妈回家,虽然我们一直盼着妈回家的那一天,但这样的离开,就真的意味着希望的彻底破灭。
爸苍老了很多,这个从不肯认输的倔强老头,最终还是输掉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局。
"小丹,我想这两天就把和你妈的复婚手续给办了。"爸坐在床头,轻手轻脚的为妈带上帽子,妈的头发已脱落的所剩无几。
"好,我没意见,这事爸你自己拿主意。"
"恩。"爸沉默了。
虽然吵了半辈子,但到最后还是希望少年的夫妻能老来伴,即便相伴的只是刻在碑文上的两个名字。
拿了些零碎的东西回家,老远就看见门前的桥上站了个人,红色T恤,浅色的休闲裤,简单随性的搭配却在不经意间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
走近了一点,那个人也看到了我,身影一动立刻飞奔了过来,紧紧抱住我,使劲的在我脖子上磨蹭:"丹丹,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都行,但不要辞职,跟我回去。"
我什么时候辞职了,这个蠢蛋,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不行,你一定要跟我回去!"黎瑶加重手劲,捏的我生疼。
看到黎瑶露出这种难得一见的着急又不安的神情,我忽然领略到耍人的乐趣,难怪翎乐此不彼的耍弄我,果然是很有趣。
"丹丹,你要是气我,可以揍我一顿,你要是不能接受我的感情,我可以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不,一个礼拜好了。"
呵,说的这么轻松,感情的事是一个礼拜就能考虑清楚的吗?
"不过,不管你接不接受,一个礼拜后你就是我的人!"真是被他打败了,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嘛,还敢冠冕堂皇的说什么给我时间考虑,考不考虑结果还不是一样。
"一个礼拜?可能不行。"我想老头子不会批我这么长的假。自 由 自 在
"那,那就十天,不能再长了,会死人的。"黎瑶一脸的认真,我简直快要笑破了肚皮。
绕过他,我一边走一边轻描淡写:"老头子不会答应的,我就请两天假,他就急的快要杀人了,哪还会批十天。"
"......什么?请假?"黎瑶一脸的蠢样,半天才缓过神来,走到前面拦住我,"你没辞职?"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辞职了,你以为现在工作那么好找啊,最多我不做翎的经纪人,给别人做经纪人好了。"我一派悠闲,故意气他。
"你耍我阿!?"黎瑶开始变脸,我无辜的摊摊手,本来就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嘛,不过我大概能想象的出他听说我回家后就急急赶过来的情景,一定也没把话听完。
黎瑶定定的看着我,慢慢平静下来,复又搂上来:"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会生我的气,不理我呢。"
生气?也许我是应该生气的,可对于我和黎瑶之间的感情意外,我好像除了吃惊外,并没有太多的想法,难道真是和他们呆久了,脑壳已坏掉了吗?
和我一起到医院,小靖正坐在床边看书,盯着黎瑶看了半响:"真是本人哎,哥,你怎么会认识这号人物,从没听你提起过。"说完就急急的拨手机,要叫石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