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庐山云雾茶。”轩朗说完,转头看看我,“好喝吗?”
“一般般。”
店小二将我们三人以及仍然当哑巴的章寒看了个遍,然後一边说著叫我们稍等,一边跑去端茶了。
等了没多久,三个茶壶和三只茶碗被端了上来。店小二把茶壶茶碗放好,很商业化地说完请我们用茶,然後闪掉。
等等,没茶托?
“颀颜,再说一遍,现在是什麽年份?”
“唐德宗贞元六年。”
哦,对了。
茶托这种东东是在德宗建中年间──也就是公元780-783年──才出现最早的雏形而已呢。
“轩朗,麻烦叫店小二再拿一只茶碗和四只小碟子。”
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茶碗烫手了。
“做什麽用?”
“让你叫你就叫!”我瞪他。
轩朗扁扁嘴,转头向站在柜台前的店小二叫道。
茶碗和碟子送了过来。
我把茶碗都放到碟子上,将三只茶碗分别倒上三种茶,然後看看还站在一旁的章大白脸。“你喝什麽?”
“麻烦小姐了,章寒不渴。”
“让你喝你就喝!”我再瞪。
“……是。”
“哈哈……”颀颜和轩朗笑了起来。
笑什麽笑!
“喝什麽?”我继续问道。
“什麽都好。”
那就祁红喽!
我给他也倒好茶,然後自顾自地端起自己的茶碗慢慢品起茶来。
18
”秀,你是不是对茶很有研究?”轩朗看著我,一脸疑惑。
我摇了摇头。
研究谈不上,我只是比较喜欢茶而已。
”可是怎麽觉得你好像了如指掌?”颀颜也感叹。
我不禁笑了起来。
”喝你们的茶去吧。”
两个人同时撇了撇嘴。
”轩庄主?”
谁啊?看看好了。
哦,不过是个纨!子弟,没聊,继续喝我的茶。
”是余少爷呀,真巧。”轩朗的轻笑声响起。
”这两位……”
”余少爷请坐,我来介绍一下。”
”好。”
来人在我对面空著的条凳上坐下,然後对我猛看。
看什麽看,没见过人啊?
”我跟这位余少爷现在是邻居。”轩朗指了指我对面的家夥。
我和颀颜都点了点头。
”这位是轩某的表姐毓小姐,这位是拜弟陈……公子。”
”幸会,幸会。”
幸你个头!我最讨厌这种纨!膏粱。
”余少爷怎麽会到宁国这种小地方来?”
”奉家严之命到梅林镇拜访一位世叔,也是刚刚回来。”
”哦。”
”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如何?”
看两人大聊,我转头看左边的颀颜。
颀颜微微一笑,继续添茶。”这茶的味道不错,比我老爸常喝的花茶好喝。”
”那是当然。你也尝尝祁红。”我说著将茶壶推了过去。
颀颜一口气喝掉茶碗内的茶,提壶倒了一碗,举起便喝。
”怎麽样?”
”……苹果的味道……”
”这可是红茶中的极品!”
”那轩朗要的庐山云雾茶呢?”
庐山云雾?
”你看过吴承恩的《西游记》吧?”我问。
”嗯。”
那就好办了。
”传说孙悟空仙桃、仙果、仙酒吃腻了,忽然想起要西王母的仙茶来了,於是决定去西王母的仙茶园中偷些茶籽来,种在花果山上。据说当时正是秋天,茶树已经结籽,但孙悟空不知道茶籽该如何采集。正好一群多情鸟飞过,并答应为孙悟空采集茶籽。多情鸟衔著茶籽正往花果山飞的时候,经过庐山上空,庐山的美景把多情鸟吸引住了。领头鸟禁不住唱起歌来,领头鸟一唱,其他鸟也跟著唱了,茶籽纷纷从它们嘴里透过云雾掉入了庐山群峰的岩隙中,从此庐山到处长出茶树。这就是庐山云雾茶的由来。传说而已啦,子曰:不可语怪力乱神di~~~~”
”可那是明朝啊!”
”因为唐代这种茶只有江西以及周围这一两个省有,跟龙井一样毫无名气。”
”这样啊?可还是怪怪的。”
呵呵,我一说你一听,没根据的。
19
我总是觉得这个余少爷让人讨厌,也许是因为我讨厌他的那双眼睛吧。
一路上总是被那家夥看来看去,烦都烦死了!
不过也是没办法,谁让那家夥说顺路一起走,而轩朗又同意了呢。
这样一来,我们的整体行进速度却快了不少。
从宁国一路狂奔,太阳落山前,我们到了巢湖。
找了客栈住下之後,我一个人倒在房间里的床上,开始计划到洛阳後怎麽玩。
不过,也许是白天跑路累到了,我很快就跑去和周公斗地主去也。
外面怎麽阴沈沈的?周公他老先生怎麽还没到?难道马路上堵车?
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回到现实中的我,一边茫然著,一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前。
在下雨啊……还蛮大的说!
看来今天要早点出门去学校了。
But,我喜欢下雨天。
大多数人的心情都会随天气而变化,雨天一般都不会很好,我却不然。
每年的第一场雨,我都要淋个够,从小就是这样,现在还是没变。
看看时间还早,我晃进浴室洗了个澡,随手拽过衣服穿上,装好一切出门必备品,慢悠悠地挪出家门,在楼下的早点铺子里坐了下来。
我要的两个油饼一碗面茶很快便被端上来。
现在的面茶远没有我小时候的好喝了。
记得小时候,奶奶每天早上都会带著我去遛早儿,也可以说成是早锻炼,我们祖孙俩就从家走到隆福寺,奶奶要焦圈和豆汁,我就要一大碗面茶。平日里只要一想到那东西,我都可以流半天口水。
唉,旧事莫提,还是考虑考虑将来吧。
说到考虑将来,我都26岁的人了,连个女朋友还没有呢。不是我不希望有个人和我分享今後几十年的喜怒哀乐,也不是我老人家眼光太高,而是我根本不是能够主动的人。
好在我老妈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明智开通的妈咪,她说小孩子太难伺候,尤其是我,可能如果是我的孩子就会青出於蓝而胜於蓝。
把早饭吃完,我付了钱,起身来到门口,抬头看了看天。
看样子,今天的雨是没有小的趋势了,那麽,挤公共汽车的人铁定是平时的三倍。
无奈啊~只好小资一下喽。
以正常步速走到小区门口,我抬起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钻进去说出我的目的地,然後开始很正经地思考我以後的日子到底要怎麽过。
最近几年,我越来越发现,中国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爱管闲事爱凑热闹,这倒是和白细胞蛮像的。就这个问题而言,我想大多数人都会认同我的观点。例如我上个月回家,刚巧有街坊来串门儿,那老太太以前跟我奶奶关系贼铁,所以看到我就跟看到她自己的孙子似的。她一边拽著我上看下看,一边跟我妈说好长时间没看到我了,然後还说什麽看我这孩子打小儿就好学啊有前途的。
我是没话可说,不过我老妈真是没把咱们中华民族老祖宗传下来的谦虚美德学到,竟然回答说她自己也觉得我的智商超常。我晕!
跑题了,不好意思,呵呵。
书归正传,那老太太问我多大了,问我有没有对象啦,问我打算什麽时候给我妈添个儿媳妇啦,我……不行,五讲四美第一条就是讲文明,我一个文化人,修养这麽好,怎麽能明知故犯?
我一边耐著性子回答,一边使眼色向我老妈求救,我老妈笑眯眯的看著我,丢出一句我能记一辈子的话。
”没人嫁给他,大不了把他嫁出去。”
虾……米……
老妈~我是男的好不好?你不会养我这麽大还不知道我的凹凸状况吧??难不成我真的像你说的是你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20
有的时候,我会思考我活著的意义。
第一次想这个问题时,我向我老妈要解释,她说我活著就是为了给我们家浪费钱、给国家浪费粮食。
还真是有意义呢,呵呵。
我接著去问我老爸,他说人活一世草木一春,光活著是没有意义的,要自己去创造一些意义,活著才能有意义。
当时我并不懂他的涵义,现在应该懂了吧。
”小毓。”老”地中海”忽然叫我。
我赶忙从用拳托腮的思考者状态切换成聚精会神的聆听者状态。
”你今天上午没课吧?”
”嗯嗯嗯,没有。”我用力地点头。
”那你帮我个忙吧。”
”有事弟子服其劳,您尽管吩咐!”我一脸谄媚。
”我侄子和他朋友上午到,你能不能帮我去接他们?我上午有一节公开课,我太太今天去医院看她的老姐妹去了,我……”
”儿子女儿也都有事情,所以我去就是了。”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老”地中海”说著掏出一张纸递给我,”这是班次和时间,我侄子打电话告诉我的。拜托你了。”
我接过纸,一边点头一边准备问他侄子叫什麽名字,他已经抱著讲义闪人了。
溜得倒快!
11点?现在已经快10点了,不赶紧走会迟到的。
我耸了耸肩,离开办公室,来到学校外面拦出租车。
不知道为什麽,昨晚什麽都没有梦到,从喝完咖啡躺上床开睡就一直到今天早上太阳晒PP才醒过来。
算了算了,反正我连为什麽以前会做那样的梦还没搞明白。无知者无畏,呵呵。
下出租车走进机场的候机大厅时,我看了看手表,10点59分。安全上垒!
还没等我来得及找个方便看到出来的人的地方站脚,广播里已经开始又是中文又是英语的说某某某次航班已经在机场降落了。
没奈,我一不知道老”地中海”的侄子长什麽样,二不知道那家夥叫什麽,接得到人才怪!索性坐在一边等,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范围小些比较好找。
低著头发了一会儿呆,耳边全是嘈杂。
一平米左右的视野范围内突然出现两双腿脚,大概是想问路或是问时间的吧。
我抬起头,两张超大特写的脸凑在我面前。
”秀~~等很久了吗?”
两个声音很默契的发出。
我抬手捏住其中一张脸,用力一掐。
”秀!很疼唉!”
我好像不是在做梦啊。
”……陈颀颜……轩朗……”先是低喃,忽然觉得不对劲,我大叫起来:”你们两个怎麽在这里???”
”你就是来接我们的啊!”
虾米?
”因为我和轩轩希望到中国来第一个看到的是你,於是就拜托我叔叔叫你来了啊。”
哈,原来我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大沙包啊。
不计较了,反正怒伤肝,先保护好自己,多活几年再说。
”秀~~我们可不可以去你家啊?”
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闪闪发亮的眼神让我觉得十分好笑,我点头同意。
然後,我站起身向出口前进,後面的两个大家夥就提著简单得过分的行李跟过来。
21
把两个家夥丢到家里,我又回到学校继续我下午的课。
上完课回到家,我习惯性地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门在我面前突然被打开,我愣住。
“秀啊,你回来了哦~~~我和轩轩已经做好晚饭了,你再晚的话我们就要开吃了呢。”站在门内的颀颜笑著向我说道。
我好像忘记之前曾经带回来两只大号动物了。
从开始一个人住到现在,已经有两年多了。第一次有人说“你回来了”,说“晚饭已经做好了”,我忽然觉得眼睛酸酸的。
我把头低了下去。
“秀,”轩朗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不要下雨。下雨天我和颜心情都会变差。”
我抬头,轩朗出现在颀颜身後,头架在颀颜的肩上。
轻笑一下,我开口:“如果你们不闪个道让我进去的话,也许真的会下雨呢。”
两人笑著挪到一侧,我走进去,然後随手关上了门。
走进厨房,洗了手,我在餐桌边坐下。
很丰盛啊。
我自己是怎麽也不可能做出如此丰盛的晚餐的,这辈子不能,下辈子也一样。
“我开动了!”我大声说完,便拿起碗筷极没有形象地大快朵颐。
味道真是很好的说!
我忽然想雇这两个家夥做我的专属厨师了。
“秀,我们的手艺还可以吧?”两个人坐到我两侧,齐齐地往我碗里夹菜。
我已经没嘴说话了,只能一边狂塞一边用力点头。
我真的希望,时间停顿,永远保持现在的状态。
“有没有打算让我们俩长住?如果我们给你做饭、帮你整理家务的话。”
不管那麽多了!
我用尽全力猛点头。
“那麽,颜,我们来商量一下谁先谁後的问题吧。”
既然已经不是对我说的话,我理所当然自动忽略。
我吃掉了三人份的晚餐,肚子涨得像鼓。
我决定出去遛弯儿以安抚我现在宛如怀胎三月状态的肚皮,於是起身。
“秀,你没有问题要问我们吗?”颀颜看住我。
“有啊!你们要不要跟我去散步?我同化了过量的东西,需要进行运动消耗一部分。”
轩朗浅笑起来。“颜,秀显然是不想知道原因,何必浪费口舌。出去散步吧,我可是第一次来北京呢。”
“那就算了。”颀颜撇了下嘴,“遛弯儿去也。”
“等等,遛弯儿是什麽意思?”
呐?轩大少爷不知道啊?
“就是散步!想住这儿就好好学学北京话吧您呐!”颀颜抬手敲上轩朗的头,然後飞快地逃到门口,帮我打开门。
真是热闹。
我不再答理这两个垃圾,径自开走。
背後传来两人的大吼:“等等我们啦!”
22
“喂,我觉得那个余某人很让人讨厌。”我看住左边的轩朗。
“是吗?那我们……”
“等等,插花。我有同感。”颀颜向轩朗做出一个打住的手势。
“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我们直接到洛阳去好了。”
“可以直接去吗?”我诧异。
“当然啊。”
嗯……我要提要求!
“我不想再穿女人的衣服了!”我低吼。
两人齐齐地摇起头。
为虾米?!
“秀穿女式衣服很漂亮嘛,为什麽要换呢?”
“就是嘛!”
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我恶狠狠地瞪眼,怒视两人。
“我是男的!”
这句话该是最有力的证据吧。
“那又怎麽样呢?你穿男服会让人认为你是女扮男装。”
虾……米??
气疯了!!!
“秀,像你这麽苗条,架不起来唐制的男服的。看你,一不够伟岸,二不够挺拔,三不够狂放,哪里像唐朝的男人?”颀颜边说边伸出左手搂上我的腰。
“难道我就像唐朝的女人不成?”
“不是这个意思啦!人除了男的就是女的,不像男人好歹还有女人撑著嘛。再说了,唐朝女人除了胖以外,其他都很正常。所以说,你就乖乖就范好了。”轩朗的右手也环到了我腰上。
……真是的!
等等,这俩人搂我腰干吗?大夏天的不嫌热啊?
算了,说理是说不过他们了,只好就范。
“那我要去洛阳,越快越好!”
“那就现在回家喽,很快就会到了。”
好吧,打道回府!
回到家里,我照例地去煮我催眠用的咖啡,两人安静地坐在桌边。
将煮好的咖啡端上桌,两人端起品尝。
“蓝山?”轩朗惊讶地看我。
我点了点头。
与大多数人口味不同,我最喜欢的咖啡就是略带酸苦但香气极佳的蓝山。
“看来你对咖啡的了解也不少。”颀颜微笑起来。
会吗?
我在自己的杯里例行公事地放了半勺糖,端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後才凑到嘴边开喝。
23
这就是麒麟庄?
看来那个孙墨倒还算个风雅之人,庄子建得很是淡素。
“秀,你不是说要去逛洛阳城吗?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颀颜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
我看向声音的方向,颀颜在向我招手。
他今天的衣服和之前的不一样,天蓝色的,明显像是出行闲逛穿的东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