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江湖————伊藤恶魔

淡青色？
“头发来不及梳了，给你钗，自己随便挽起来，一会儿再叫轩轩梳。”颀颜说著将钗也递给我。
我象征性地把及膝的数以十万计的烦恼丝拧了几圈，将钗子插上去，然後装出一脸哀怨的表情看颀颜。
“秀……你把头发留起来好不好？”
“干吗？”
“长头发很好看啊。”
晕！
“你和轩朗长发的造型也很好看啊，我说让你们留你们就会留吗？”
“那当然！”
虾？
“好不好嘛~~~”
什麽乱七八糟的！
我是不会排斥长头发的男人，But，要我留的话，岂不是分不出男女了吗？！
没门！
“秀~~~”

29
看到那个余XX就莫名其妙的讨厌。
不过这家夥显然是没有自知之明的。
竟然说他爹邀请我们去他家赴宴。
没聊。
颀颜在耳边说有便宜不占是亏本买卖，也对。
反正只要我们走人，什麽蛛丝马迹也不会留下。
看轩朗征求我的意见，我点头同意。
那个余XX欣喜若狂，立即告辞说是回去准备，要我们中午过去。
看著轩朗送余XX出门，颀颜看著我笑。
我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麽，於是翻眼瞪他。
等轩朗回来，颀颜便解散了我的头发，拿著钗站在一旁，看轩朗继续与我的头发奋战。
“轩朗。”我叫站在我身後的家夥。
“什麽事？”
“我住的地方是学校买的地皮分给教员的房子，我打算跟校长大人替你要一个三居，最好能要到我隔壁的那间，那个还没人住，210平米。能到手的话，咱们把两间房子打通，三个人住就足够了吧？”
“嗯。”轩朗回答著，似乎是心不在焉。
“你在听我说话吗？”我皱著眉扁嘴。
“……够住了。大概还要买一辆车吧。”
车？那倒没什麽必要，反正长了脚。
“秀……”
啊？颀颜想说什麽？
我向他转过头。
“你真的不愿去美国吗？”
Bingo！我用力点头。
“不要乱动！”轩朗在背後大吼，两只魔爪固定住我的头。
今天有点不对劲，这俩家夥怪怪的。
任轩朗整理好我的头发，化好我今天的妆，然後不论我说什麽，两个人都以点头摇头论处。
今天真的是怪透了。
“庄主！”又有人在聒噪了。
不过，好像中午已经快到了。
“庄主，余府管家求见。”
轩朗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然後面无表情地看向我。
算了算了，我知道我很无能。
我也站起来，径自走出大堂。
庄里的那个似乎算是管家的男人向我行了一礼，我点头当作还礼。
轩朗和颀颜也走了出来，一左一右地夹著我走出庄子，向隔壁的大院子进军。
余府的管家跟在我们後面。
刚走到余府门口，令人厌恶的余XX已经跑出来迎接了。
跟著他进府，在正厅拜见了老余头老余太太，我们被让进了花园。
花园之中，有几许极淡极素雅的香气，左右细寻，才在几株树下看到了香炉，嫋嫋地微散著绿烟。
我看向轩朗。
“此为单於所产的薰陆香，不知毓小姐可喜欢？”余XX献宝。
我微点了一下头。
“唐代的香料主要是靠进口，薰陆香有一种是白色的，产地天竺，另一种绿色，产地单於。”轩朗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请入席。”余府管家的声音忽如鬼魅般降临。
我向桌子的方向看去，余家两只老怪已正襟危坐。
走过去在客席一边的次位坐下，轩朗和颀颜一左一右坐到我两侧。
“奉茶！”余XX叫道。
立即，六个侍女端著茶碗出现。

30
绿色的茶水？
证明这是绿茶。
不过，可能是唐人常用的煎茶吧。
“此乃老朽适才用桑木煮上年初雪煎得之茶，请不吝赐教。”
老余头很有礼貌地开口，老余太太在他旁边浅笑。这俩家夥似乎也年近古稀了呢。
“不敢不敢。余老爷言重了，小辈只知饮茶，并未有许多见解。”轩朗笑起来，不过我看得出他心情不怎麽样。
“轩庄主真是客气。撤茶，上酒菜。”
老余头的话才说完，已经有一小分队的下人开始往桌子上摆东西。
我盯住摆在我面前的酒杯。
白绿混杂，似乎是翠玉的呢。
“藏了50年的京城‘西市腔’，轩庄主陈少爷请尽兴。”老余头又开口。
看杯里斟上了酒，轩朗先用食指蘸了酒向空中轻弹。
我沈吟一下，发现老余太太正在看我，而颀颜、老余头以及余XX都已弹过，於是也象征性地蘸酒弹了一下。
首先端上桌的是一个镂刻著鹿的金盘，上面堆满了嫩白色的细丝。
“此乃伊水鲂鱼。”站在一旁的余府管家现场报道。
看大家都向金盘伸筷子，我便也提起手边的墨玉箸侵略过去。
蘸了调料丢进嘴，嗯，味道很好，很新鲜。
再然後上桌的是一个很大的海棠形白陶盘，上面放了斩成件的炙烤禽类。
“此乃家养之鹅罂之。”余府管家又发言。
罂之？用坛子做出来的？
不太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啊。
不过我还是随著众人一起伸了筷子。
嗯……味道也很不错。
对了，喝酒！
我端起杯子浅尝一口，一股浓香便立即袭来。
再然後，一只木制叶形盘上了桌。
“庐州鹿脯。”
鹿脯？唐代中原人也吃鹿肉吗？
“蒸蟹。”一只甑上桌。
“苦泉羊。”一只釜上桌。
“江豚。”又一只釜上桌。
等等，这麽半天了，怎麽全都是肉类？有没有蔬菜啊？
“荠菜。”
终於……不容易！
一个六角形白陶盘上了桌。
“玉露团。”
虾？玉露团？那是什麽玩意？
玉露团上桌，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仔细一看，原来是雕镂出花形的乳酪。
“生进二十四气馄饨。”
馄……饨？唐代已经有馄饨了？
好先进啊！
不吃白不吃！
先是鹿脯，然後是苦泉羊，然後江豚，然後是荠菜，然後是螃蟹，再然後是玉露团，最後，我拿汤勺舀了一只馄饨。
不愧是富豪家宴，东西都很美味，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喝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谁管明天怎麽著？

注：
1.唐代茶戏常见有煎点之分。煎，为茶饼炙干碾末，煮水一沸加盐，二沸先舀水後加茶末，三沸加原水止沸。点，晚唐五代兴，为茶末调膏注沸水。
2.京城“西市腔”为当世名酒。饮酒前蘸甲弹空为表示敬意的方式。
3.唐代生食鱼主要是切丝。鲫鱼为最佳原料，！、鲂、鲷、鲈次之，鲚、鲮、黄、竹等又次之。杜诗有“饔子左右挥霜刀，鱠飞金盘白雪高”。又，唐代禁食鲤鱼，但仍有“伊鲂洛鲤，贵於牛羊”之说。
4.家养之鹅罂之：罂即一种类似於坛的器皿。唐代有名的一种烹饪方式称为“罂鹅笼驴”，是烤炙食物的特殊方法，将活禽兽（^^||）放在笼内，在笼中生炭火，并置铜盆，内盛五味汁，使动物在烤炙过程中饮汁，活著炙死而後食用。
5.庐州鹿脯：唐代鹿肉在北方游牧民族的饮食结构中比例较重，食法也比较奇特。会州（治会宁，今甘肃靖远）土贡有鹿舌，庐州（治今安徽合肥市）土贡有鹿脯。
6.苦泉羊：唐人孟诜《食疗本草》称：“河西（今甘肃河西走廊）羊最佳，河东（约当今山西）羊亦好”，长安附近的同州朝邑县（今陕西大荔县东）有苦泉，因此羊肥美，所以当时有“苦泉羊，洛水浆”的俗谚。羊肉食用方法有烤炙、蒸、煮等，选料极为精细。
7.江豚，螃蟹：水产品在唐代饮食中地位极高。吴越人毛胜自称“天馋居士”，认为江浙水产“须鳞甲壳，种类差殊，荐醴登盘，皆可於口”，戏作《水族加恩簿》，以江瑶为玉桂仙君、鲈鱼为墱齑录事、鲚为骨鲠臣、鼋为醉舌公、鳖为擐甲尚书、石首为新美舍人、乌贼为甘盘校尉、龟为通幽博士、水母为同体合用功臣、珍珠为圆辉隐士、玳瑁为点花使者、牡蛎为豪山太守、蛙为济馋都护、江豚为试汤波太守、河豚为春荣小供奉、蚬为表坚郎等等。蟹在唐代是比较贵重的食物，唐卢纯尊蟹肉为“一品膏”，蟹螯犹胜。
8.荠菜：唐代饮食重肉轻蔬菜，所以一席酒宴只有十分之一甚至更少是蔬菜。
9.玉露团：韦巨源烧尾宴记，玉露团为雕酥，酥即乳酪。
10.馄饨：唐代已有，在饮食结构中地位不是很重要。
11.食具：有罂（类坛），碗（多为金银，折腹、弧腹、带盖、圆底、平底、多曲等形），盘（多为陶瓷、木料、金属，有圆形、海棠形和不规则形，镂刻犀牛、飞廉、熊、鹿、狮、狐、鸾鸟、黄鹂、喜鹊、鹦鹉、蝴蝶、鲤鱼及各种花卉甚至人物）。又有竹、木、玉、犀角、贵金属著，贵金属著形状多粗首细足，首镂纹或字；匙，又名匕，多为竹、贵金属。

31
啊啊啊啊啊……
头晕脑胀，铁定是宿醉的後果。
腰酸背痛，这又是怎麽搞的？
缺钙？不会吧？伦家我虽然没吃过巨能钙，但是伦家的日常饮食结构绝对不缺Ca的哦！
“秀，存了50年的西市腔後劲大得很，你还真没少喝。”轩朗的声音响起。
费力地睁开眼，穿著T-shirt牛仔的短发版轩朗坐在椅子上。
视线所及的范围内还有一只手。
转眼看去，同样衣著的颀颜坐在床边，用宠孩子似的眼神看著我，另一只手里还拿了一个杯子。
我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
“喝了吧，提神的。一会儿去我叔叔那里，可不要被他说年轻人还不如他老头子身体壮实。”颀颜将杯子递给我。
我接过杯子一口喝了下去。
“起床了，早饭是三明治、菠萝馅饼和甜牛奶。”
“哦。”
我不情不愿的答应完，掀开被子，轩朗已将T-shirt套到了我头上。
颀颜将剩下的衣服放到我腿上，等我将衣服穿好，轩朗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这是干吗？
我奇怪地看看轩朗，又越过他的肩看向後面的颀颜。
“腰在疼吧？”颀颜笑看我。
我点了点头。“喝醉酒会腰疼吗？”
真是奇怪透顶！
“当然不会。”轩朗在我耳边说道。
“那为什麽？”
“我们又不是医生。”轩朗又一次回答。
汗……说了跟白说一样。
我接触中医也有20年出头了，我还不知道呢！
但是，今天的早晨，我充分享受了寄生虫的标准生活。
脸是颀颜给我洗的，牙是颀颜给我刷的。
之所以轩朗没有上手，是因为他一直抱著我。
这到底是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我可不想让我现在的完美身材变成类似於某种动物的状况啊。
还好，早饭是我自己动手吃的。
对於颀颜和轩朗的手艺，我似乎开始依赖起来了。
也许，和他们一起住久了，我会爱上这两个家夥的手艺呢。
“秀，如果你搞得到你说的那套房子的话，由你来设计我们三个人的家好不好？”颀颜淡淡地笑著看我大动獠牙狂啮早餐。
我努力的摇头。
我不是学美术的，而且我是标准的右利手，左脑发达程度绝对是右脑的N倍。
我这麽认为，是因为我经常会走路时习惯性左转。
对於这个行为，老“地中海”告诉我是大多数人的本能，我不太能够理解，於是老“地中海”还特意找了心理学方面的权威著作给我。
好像确实如他所说，人似乎真的是在不了解後果时会选左边的岔路口。
那我岂不是毫无特别之处？
伦家以前还认为自己是个高人呢^^||
看来，我是成全了我老爸的希望，当了个标准的普通人。这一点，在我被老“地中海”招安决定去当个老师的时候，我老爸已经认同了。
我当时还奇怪。按中国人的方式，任何人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我老爸竟然望我成个虫子，我老妈竟然不加阻止！
不过我离“四十而不惑”的时间还有14个年头，到时再理解也没什麽不好吧。
“秀，发什麽呆呢？”轩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我回答，“我只是在想要不要给自己增加负担。”
“吃饭。”轩朗抬手给我一记爆栗。
干吗啊？伦家本来颅骨骨板就薄，小心敲坏！
“轩轩，我想好项链坠的样子了，要不要画给你看。”
又不是对我说的了，自动忽略，自动忽略！
“秀，你要给颜的叔叔送什麽礼物呢？”
讨厌，怎麽又跟我说话？伦家在吃东西！
我看了一眼轩朗，又看了一眼颀颜，然後继续盯著我的美味早餐。
“我想，秀是在说，他不想送。”
米错！知我者，轩轩也！

32
虽然，我是第一次看到颀颜的老爸，即老“地中海”的哥哥，但我保证，这个老头绝对比“地中海”来得技高一筹。
“小毓啊，颀颜一直说他很佩服你呢。”颀颜的哥哥笑著看我。
这个家夥笑得很诡异，然而那个年近古稀的老头子笑得不仅诡异，而且又有点亲切。
“佩服我？”我看看“中央支援地方”的老头，然後看颀颜的哥哥。
“是啊。不过他没说过到底佩服什麽。”
啊？颀颜这家夥，大脑有没有问题啊？
“小毓。”颀颜的姐姐叫我。
唉，我什麽时候变成抢手的香饽饽了？
“什麽事啊？”我粘过去。
谁让偶家就偶八百里地一棵独苗呢？伦家其实是很想有一个姐姐或是哥哥照顾伦家哦！不过，那样的话，也许我老妈会感到两倍的头痛。
“你比颀颜可爱多了，我想认你当干弟弟，好不好？”
虾？很不错的主意哦。
“好啊好啊！姐姐好，小毓要糖吃！”我摆出一脸谄媚的笑容。
一只棒棒糖出现在我面前，然而拿著棒棒糖的手却是从我身後伸过来的。
“不要勾引我的秀秀。”颀颜的声音在我背後响起。
我转回头，颀颜站在我後面。
“秀，我给你糖，要不要认我做哥哥呢？”颀颜又一次开口，同时瞪他的姐姐。
怎麽这麽孩子气呢，这个家夥。
“不要啦，小毓这麽可爱，让给我啦！”
“No door！”
“颀颜~~~”
“绝对没得商量！”
“……轩轩就可以商量吗？”
“我没允许你叫他轩轩。”
“什麽嘛~~臭小孩！”
“别以为你是姐姐就可以为老不尊。”
虾……
这难道就是以老“中央支援地方”为中心的家庭教育模式吗？
我下意识地看那个老家夥，他笑得花枝乱颤。见我看他，他伸出两手，一边耸肩一边摊掌，表示他很无奈。
私以为，老“中央支援地方”和我老妈有一拼。
“秀。”轩朗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响。
我忙向他转头。
“这是颜家的正常模式。”轩朗微笑。
酱啊……真是超级可爱呢！
“秀，你自己做决定，选我和轩轩还是选这个欧巴桑。”颀颜忽然插过话来。
虾？
“对啊……我以前都没有注意到。秀，选我和颜的话，你以後的一日三餐会很有保障的哦。”
“你们两个狼狈为奸！死颀颜你敢说我是欧巴桑！”
“31岁难道还不是吗？”
“陈姐，人不服老是不行的！”
我……晕倒！
真不知道颀颜的姐姐是怎麽忍过来的，碰到颀颜和轩朗这个无敌二人组，而且还是26年。好辛苦啊~~~
不过，两边剑拔弩张的状态，让我成了众矢之的。
“Stop！”我叫著摆出暂停手势。
两边安分下来。
“就是叫我选一边嘛。”我笑。
两边的三颗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这个简单，你们PK吧，我当奖品。”
“秀，你不相信我们吗？”颀颜皱起眉。
我忙摇头。“不会。我只是想让姐姐输得心服口服而已。”
“秀秀，鉴於你的表现，我决定，明天不论你想吃什麽，我和颜都会尽力做出来。”轩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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