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傅允紊充满溺爱的声音却彻底地推翻了耿炜恒的谬论。
是幻觉吗?
"你才夸张!哪有笑得打嗝的!"撒娇的声音传入耿炜恒的耳中,听起来像是个少年。
"是吗?"仿佛能溢出蜜来的幸福声音,再次冲击了耿炜恒的大脑。
不敢至信地打开房门,耿炜恒看到了令他匪夷所思的温馨场面--在再也熟悉不过的背景里,傅允紊正怀抱着一个少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俩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幸福和快乐。
看那个笑得就像孩子一样的人,是他所认识的,被全天下公认为非人类的傅允紊吗?是那个从不表露任何人类感情的傅允紊吗?
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向傅允紊怀中的少年--那比阳光更灿烂的笑容,是令傅允紊改变的原因吗?
看着傅允紊怀中修长的身影,耿炜恒不相信傅允紊所在乎的,是那张太过清秀的美丽脸孔。
不过,无论是因为什么,只要能让傅允紊拥有如此幸福的笑容,即使未来会发生什么,也都已经足够了。
再度轻轻地关上门,耿炜恒接通了傅允紊父亲的电话:"傅伯伯......是我......下午的会议,可以取消吗......"
怀抱着笑容灿烂的殷琪剑,傅允紊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总觉得好像有个太阳住进了他的心里,给他带来无限的温暖。
"我要回去了。"一边看着电视,一边任傅允紊轻抚着他的头发,殷琪剑的嘴巴有一动没一动地张着,"再过半小时,就到门禁时间了。"
"回......去?"傅允紊的手忽然停住了,"回哪里?"
"学校啊!"没有注意到傅允紊的异样,殷琪剑的注意力依然全在电视上。
"已经快十点了,还上课?"傅允紊觉得心里有东西被抽走了,很空。
"我是住宿生!是回学校睡觉,不是回学校上课!"自以为很好心的殷琪剑自以为是地替傅允紊解释,而他的视线始终都锁定着电视屏幕。
"住......宿......"傅允紊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住我这里,不好吗?"
"你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殷琪剑仍然满不在乎的回答,"我们总不能再睡一起吧?"
"我......我马上就去买床!马上就把卧室再空出一间!"激动的说着,傅允紊立即拔通发电话,"喂!我要一张美国FeelHight......"
电话被挂断了。
食指按在电话的挂键上,殷琪剑一脸怪异的表情,瞪着一双清纯的眼眸不解地望着傅允紊。
"我......我......我不要你走!"幼时的回忆席卷着傅允紊的全身,压抑了十六年的感情刹时化作眼泪涌出了眼眶的界限。
知道傅允紊的话并不是说允自己听,殷琪剑还是轻轻地把他拥入了自己的怀中,任由这个比自己高大的男人痛哭......
始4
"琪剑......"下意识地伸手向身边,空空的床铺让傅允紊立时从睡梦中彻底清醒,"琪剑!"
翻身下床,傅允紊在整栋别墅里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冷!"颤抖着身体,傅允紊第一次发觉他的别墅很大,不仅大得恐怖,而且大得阴森。
面带着冰冷得足以冻伤一切的表情,傅允紊在厨房的餐桌上看到了一份早餐和一张便条--
允紊:
我去学校了。
希望早餐合你胃口。
殷琪剑
短短四行字,使傅允紊的脸上又蒙了一层霜。
"TRRRR......TRRRR......TRRRR......"
阵阵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死寂的气氛。
"谁?"
冷得像从冰窖中出来的声音,让电话另一端的殷琪剑吓了一跳:"请......请问,这里是傅允紊吗?"
顿时,傅允紊冰冷的脸上布满了受伤的神情。
"喂?"只听到异样的呼吸声的殷琪剑小心地问。
"允紊吗?"越听越像是傅允紊的呼吸声,殷琪剑再次小心地问。
"我......好想你......好想你!"电话里,傅允紊的声音就像要哭出来似的,"琪剑, 我好想你......"
"你......我们,分开多久了?"
殷琪剑的声音很温柔,让傅允紊听得阵阵心痛,"好久......好久......"
"是......吗?"殷琪剑突然感到一种怪异的温暖,"允紊,告诉我,你喜欢女人多一点,还是喜欢男人多一点?"
"我喜欢你!只喜欢你,喜欢你!"傅允紊本能地说出大脑中唯一的答案,因为早在一年前第一次看到那张笑脸时,这就已经成为了事实,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发现,也不愿意承认。
"是吗?"告诫自己不要误会傅允紊的意思,因为早在他们认识的一开始傅允紊就已经很坚决地否了他是个同性恋,所以,他的喜欢只可能是作为朋友的喜欢,而不是别的其它,"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我们要做份报告,所以这几天我都会很忙,不能回去陪你......"为什么要用"回去"这个词?那里是傅允紊的家,何时也成了他的家?
"我......"开不了口,傅欢紊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把大脑中唯一的一句话重复地说了出来,"我爱你!爱你!琪剑,我爱你......"
爱的是记忆里的人吧!
记起昨天傅允紊痛哭的样子,殷琪剑开始相信傅允紊的"我爱你!"是说给别人听的,毕竟他们才认识不到两天。
"我知道了。"像是说给傅允紊听,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后,殷琪剑挂上了电话。
"琪......剑......琪......剑......"回忆起耿炜恒关于爱的长篇大论,傅允紊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把他此生中唯一的一次爱给了一个男人--一个像大孩子一样的男人。
坐在学校的餐厅里,殷琪剑一边咀嚼着嘴里的土豆,一边想着傅允紊--已经三天了,他应该已经忘了"殷琪剑"这个人了吧!有钱人不是即健忘又善于挖掘新事物的吗?这样的人最会忘记了!何况,他不过只是在找一个记忆中的影子罢了。影子到处都有,只要找到新的影子,别说是"殷琪剑",恐怕连"剑琪殷"也不知道了。
虽然他已经把傅允紊归类于他的朋友,可也正因为是朋友,他才更要让傅允紊从记忆的梦魇中醒来。所以他相信,只有避于不见,才是最好的办法。
"门口那辆车,真是要多帅就有多帅!"身边男生兴奋的议论声打乱了殷琪剑正在思考的大脑,"那种稀有的型号,连我这种超级车痴都不知道,可想而知它是有多昂贵了!"
"也不知道是我们学校的哪根蒜头,竟然这么有钱!"
"就是!"一个女生也加入其中的讨论,"这辆豪华车已经在大门口停了三天了,不是我们学校的人,就是在等我们学校的人!"
"而且,那个车主好帅的!"又一个女生也插了进来,"尤其是他那略带忧郁的表情,简直就是迷死人了!"
"那辆车我以前有见过的。"又一个男生说,"只要每个月小剑去买动漫杂质的时候,那辆车就一定会在书店的旁边。"
"我怎么不知道?"听到对方提到自己,殷琪剑本能的开口。然而,他的心里却有种很糟糕的感觉。
"每次你看漫画的时候,除了你眼里的画,你还注意过什么?"
"就是,也不问问,你是谁?"
"喂喂!好歹留点面子吧!"开着玩笑,殷琪剑觉得他的心快被撕裂了。
"别管这些了!小剑,你认识那辆车吗?长长的、黑黑的、主人帅得不得了的。"女生抓住殷琪剑的手臂,很激动地问。
"说不定他等的人就是你!"
"不用那么夸张吧?"已经猜出大概的殷琪剑笑得更加苦涩。
"哪有夸张!"殷琪剑异样的笑容并没有被发痴的女生所发现,"你知道吗?我从前天早上就有看到那辆车了。"
"不......不会吧!"笑容僵在脸上,殷琪剑在大脑有意识前已经冲出了餐厅。
"为什么我要跑?明明饭才吃了一半,不知道吃完就跑这么快是会死人的吗?明明本来胃就不好,不知道这样会很痛吗?白痴!白痴!我真是个白痴!"一边咒骂着,殷琪剑的身体就是不受控制地一直往校门口跑。
"就说嘛!根本就是个白痴!"看着空无一个的英国皇氏私家车,殷琪剑有种想哭的冲动,"可恶!胃好痛!可恶......"
"你的报告......写完了吗?"沙哑却很好听的声音异常温柔地传入殷琪剑的耳中,震惊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机械地转身向声音的来源,殷琪剑看到了一张依旧俊美却又含有太多伤感的脸孔,脸孔上还有一双非常迷离的眼睛。
"对不起,我知道你很忙,可是......"沮丧地望着心中的唯一,心里所有的伤痛都清晰地写在了脸上,"从你走以后,我什么事都做不好,满脑子的你。尤其是在家里,只要一想到你曾在这里住过,我就真的很想哭......"
"所以,当晚你就开始在校门口等......整整二天三夜,将近六十四小时?"殷琪剑觉得他的胃已经被拧成了一团--很痛。
"对不起。"殷琪剑越来越差的脸色,让傅允紊除了道歉再也无能为力。
"算了......"把头埋进了傅允紊的怀里,殷琪剑已经彻底认输了--这么真这么深的感情,要他怎么忍心打碎它?这么美丽这么幸福的梦境,要他怎么舍得叫醒他?
本能地拥住殷琪剑无力的身体,傅允紊想不出自己到底是怎么熬过这三天的,因为他是那么强烈的需要殷琪剑,需要他在身边。
始5
看着又回到自己身边的殷琪剑,傅允紊忽然被一股苦苦的酸味占满了大脑。用力抱紧他,傅允紊的声音也是酸的:"为什么穿得这么少?"
"因为热啊!"抬头直视着把脸压在自己头顶的傅允紊,几乎快感觉不到胃痛的殷琪剑回答得理所当然。
"不准!不准你穿这么少!"只穿了贴身无袖T恤和运动短裤的殷琪剑让傅允紊所有的嫉妒心都烧到了极点,一想到有那么多人看到过殷琪剑修长的四肢和纤细的身体,傅允紊就恨不能把他们的眼都挖下来。
"为什么?"感觉到脸上傅允紊呼吸的气息,殷琪剑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习惯这种暧昧的举动。
"因为......"你是只属于我的。那张太过无邪的笑脸迫使傅允紊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止住了,"你太瘦了!"
"瘦什么?"听到了最不喜欢听的话,殷琪剑很不服气的反驳,只可惜傅允紊搂在他腰上的一只手就已经彻底地控制住了他的反抗,"你......"
"还说不瘦?我一只手就够抱住你了!"殷琪剑像似撒娇的挣扎,让傅允紊有种幸福的喜悦。
"去死!"更用力的挣扎让殷琪剑的胃忽然又痛了起来,"啊......"
"怎么了?"查觉到他的不妥,傅允紊的每根神经都绷紧了,即刻松开了缠住殷琪剑腰的手,"弄疼你了吗?哪里疼?"
"没......没事......"紧闭着双目,殷琪剑努力从齿间发出声音。
"怎么会没事!你的身体都抖成这样了!"心痛地注视着殷琪剑痛苦的表情,傅允紊的心脏早已停顿。
"真的......没事......休息一下......"被胃的绞痛折磨着,殷琪剑连声音也快消失了。
"我带你去医院!"一把抱起就快失去知觉的殷琪剑,傅允紊快步迈向不远处的私家车。
"不......不要!"如果为这种事就去医院,一定会被医生骂死。
"没有不要!"抱紧怀里倔强的身体,傅允紊所有的心痛都已经变成愤怒,"你不爱惜你的身体,就让我来爱惜你的身体!"
"你......"还想挣扎时,殷琪剑的眼前已经一片漆黑。
当殷琪剑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在医院的床房里了。
"天哪!"无力地托着头,殷琪剑恨不得去撞墙--这真是他此生中最丢人的事,竟然会因为胃痛加生气而被人抱进医院--幸好刚刚在校门外没有别人--感谢正午的烈日!
"好些了吗?"见殷琪剑醒来,傅允紊关切的声音立即响起。
"啊?"这时,殷琪剑才注意到他床边还坐着一个人--害他丢人的最魁祸首--傅允紊。
"还很疼吗?"见殷琪剑没有回应,傅允紊更加担心。虽然医生一直告诉他殷琪剑没事,可他的心就是不能安定,深怕一不小心殷琪剑就会从他生命中消失。
记忆里的她也曾无数次告诉他,她没事,可结果呢?他还不是永远的失去了她?
"现在几点?"既然已经衰到底了,那就看看它的程度吧!
"一点半。你已经昏迷足足两个小时了。"一提及此,傅允紊的心就会很痛,天知道他是怎么过这两小时的。
"什么?"两小时是小,上课迟到可是大啊!而且下午的课还是他最喜欢的网络课,"不行!不行了!"一边叫嚷着,殷琪剑一边迅速地跳下床。
"你要干什么?"来不及阻止殷琪剑下床,傅允紊一步上前就把他压倒在了地上。
"放开我!我要迟到了!放开我!"挣扎着要挣脱傅允紊的身体,殷琪剑丝毫没有注意到傅允紊快要爆发的愤怒。
"你就那么不耐烦吗?"大声吼着,傅允紊甚至想把殷琪剑吃了,吞进肚子。
"我是学生,我有权力也有义务上学!"尽管傅允紊的样子确实很吓人,但他也决不放弃。
"我是你的,我有权力也有义务照顾你!"机械地说出大脑里唯一的回答,傅允紊怒吼的声音更响了。
"你......"
再次把殷琪剑抱上床,傅允紊忽然觉得殷琪剑会从他手中消失:"你好轻,就像羽毛一样!是不是只要来一阵风,就会把你带走?"下意识地收紧双臂,让怀中的人更贴近自己,傅允紊越来越珍惜殷琪剑的存在。
"不会!"听出傅允紊声音里的伤感,殷琪剑本能地就想要安慰他,因为他认为这些话傅允紊真正想说的对象并不是他,"我不会被风带走,更不会被任何一切带走!"
"琪剑!"他还有办法不去爱他吗?这个男人,不只是笑容和身体对他有绝对的吸引力,连心也已经成为他唯一的全部。
对于这样一个他无法不去关心、无法不去在乎的男人,傅允紊还能说不爱吗?
"让我回学校好吗?"看到傅允紊已经很温柔的表情,殷琪剑小心翼翼地想要说服他,"我的胃已经很好了,我可以保证!"
"你那么想去吗?"殷琪剑楚楚可惜的样子,让傅允紊心里仅有的"爱心"都发作了。
"想去,很想去,非常想去!"殷琪剑非常坚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