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面前的炎脸上已泛着汗珠,眉间轻皱着的眉显示着身体的不适,炎望向我,带着无限离愁。
正欲说什么,却看到炎下马拿起一旁的水酒,亲自倒了一杯,敬向我们,说道:"此一去,路途遥远,朕代九凤列祖列宗敬你们一杯水酒,尔等他日凯旋归来,朕定在此门相候,望你们早日回归!"
"谢陛下隆恩!"三万士兵齐呼万岁,该是如厮场面,我望着炎,竟亦说不出话来。
炎并不再独望我,看着三万兵众,微笑得吟诵:
"轮台城头夜吹角,轮台城北旄头落。
羽书昨夜过渠黎,单于已在金山西。
戍楼西望烟尘黑,汉兵屯在轮台北。
上将拥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
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
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
剑河风急雪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
亚相勤王甘苦辛,誓将报主静边尘。
古来青史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
第25章
东湘并没有我想像中那样容易对付,虽然与李远的前后夹击战术将东湘集结在边境的的三万大军击退,但是一旦进入东湘国土,我才发现原来东湘的国力和军事力量虽不擅打攻击战,可是一旦防守起来却是超乎想像的严密。
转眼间,与东湘开战已然十个多月了,从炎的来信中看出,京师的局势非常好,父亲与炎的关系显然已修补妥当,商殉的右相也是做的得心应手,若榕已经被商殉有所感动,再加以时日,应能释然。我和炎之间的所有问题几乎都已得到了完美的解决。
至于这场战争,虽是耗资巨大,但由于国内风调雨顺,百业繁荣并没有对九凤的国力造成影响,一切都很好的发展着,而我和炎之间的思验却也越来越深。
从出征至今,我一直都很矛盾,总是一边庆幸着没有让炎出来,一边却后悔着没让炎呆在身边,国家与私欲在心中不住得拉扯,让我左右为难。
还好,这一切并没有让我停止过对东湘的进攻,从边境一直往内部深入,九凤国军虽受到过各种各样严峻的考验,然而坚定的信念与我军长期的正规训练让我们的部队一直以胜利者的姿态打到现在,一直从边境打到东湘的最北面的国都义都,但也就是这小小的义都,却让我军饱受挫折。
"这地方还真不是一般的难打。"东方觉皱着眉抱怨,"我们已在城外驻扎超过一个月了,再这样下去,军士们的信心会倍受打击的。"
"而且粮草也已经不够用了。"表哥接着说道,"自入东湘境内300里外,我们便一直是征收着占领地的粮草,但义都周围的粮食都已运入城内,如今又不是东湘的收成期,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过去了多少时间了。"
"城内呢?义都城内如何?"我看向上官敛问道,"他们那的情况如何?"
"义都城内的粮草再过一年都吃不完。"上官敛愤恨道,"他们早在我们攻入东湘后便收集了附近的几乎所有粮食,看来是早有准备我们打持久战了。"
"没有考虑到这点的确是我的失误。"我不禁有些自责。
"大将军也不必自责,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而且东湘皇帝弃车保帅的办法也做得狠了些,竟半大半河山全部放弃,现在东湘国内已尽知他们皇帝的做法,再加上我军一直严以律己,他们对我军的支持已然高了很多,这对我国日后的占领是大有好处的。"李远见我自责,便站起安慰我,然话题一转,却也倍显沉重,"可是如果再耗下去,我们之前的胜利都白废了。"
"要不硬攻?"上官敛看向我,说出的话却是鲁莽至极,显然已是不耐了,从我当年攻西楚建锐字旗至今,这支部队向来战无不胜,而如今受此挫折,想必难受至极。
"不行!"我坚决反对道,"一旦如此,且别说伤亡肯定严重,能不能打得下也是个问题。义都易守难攻,而且又有神弩在,并不是靠硬战能解决的。"
"都是那该死的神弩。"东方觉生气的说道,"如果没有它,那东湘皇帝也不是如此有侍无恐。"
"也是,如果神弩被毁,破城就容易了。"薛敬接着说道,"神弩一直是东湘皇帝的救命稻草,毁去他无论在对方的精神和实力上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可是神弩的守护一直严密,我们数度密谋却从未得逞,而且每次都是全军覆没,连守卫神弩的究竟是谁的部队都不知道。"
"那就让我去吧。"听着他们的话,我思绪不由得上来,"毁掉神弩。"
"万万不可!"李远慌得拒绝,"太危险了,神弩边有一支部队在驻守,纵然大将军武功盖世,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啊!而且我军已去了这么多次,是回回无人回来,大将军这样做,太过危险了。
"那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我淡然得望向他们,却是一片坚决,"这里除了我,没有人有能力接近神弩,时间已经不多了,不得不拼一拼。"
"可是一旦大将军出事,我们该如何向陛下交待,如何向左相交待,如何向整个九凤交待?"东方觉神色沉静,说出的话却是紧张万分。
炎,父亲母亲......是啊,如果我一旦出事,他们该怎么办,可是,可是如果我不去,那又有谁能去呢?难道为我一个人的生死,而置全军而不顾吗?不......怎么可以......
"我虽没有把握全身而退。"我看着四个满脸忧色的手下,笑出声来,"但我却有毁去神弩的把握。"
"大将军......"薛敬还欲开口拒绝,却被我摆手阻拦。
"就这样定了,今晚三更,我便入义都城内毁去神弩,你们三更做饭,四更出发,五更开始攻击,争取一举击破义都。这是军令,你们任何人不得违抗。"不等他们开口,我吩咐到,"东方觉,你带台关的三万大军从正路攻击,不可强打,只需哄动,伺机进攻。上官敛,你带锐字旗从防守最弱的城北攻击,势必要一举拿下,以便策应另三军的行动。李远,你带着着惊字旗跟在东方觉面,一旦锐字旗攻击成功,你便带着惊字旗往南飞袭,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薛敬,你带着两千精兵守在帐内,一旦义都插上九凤的旗帜便带兵收拾前来,如果没有,那要注意接应整个部队,明白吗?"
"是!"四人齐声答道,却也提出了疑问,"大将军需要带兵前往吗?"
"不了!"我摇头拒绝,"带兵容易打草惊蛇。"
"可是......"上官敛正欲说话,却被我淡淡拦住。
"我意已定,就这样了,你们各自交待下去吧。"
今夜的月色很美,却带着些许的红色,让人不禁有些心惊,想起明日即将到来的可能胜利,一切困顿都被掩去,心中暗道,炎,我们又要再见了。
趁着城门值守人员换班的时间,我偷偷往正城门西边的小门潜入,施展轻功,骗过一层又一层的守卫,眼看神弩就在眼前,心中不住得意和欢喜,却听到一声冰冷的喊声:"九凤大将军,你深夜潜入义都,又为何事呢?"
转身望去,是蒋绍,东湘的第一大将,没有想到,竟是他守卫着神弩。也难怪那些去毁神弩的高手都未曾得手了。
"你说我来干吗呢?"我微笑得望着蒋绍,竟向对着许久未见的老友,"以蒋将军的智慧还猜不出来吗?"
"你认为你还有机会得逞吗?"蒋绍见我微笑,先是愣了一下,后又严肃得说道,"那也太不把我东湘士兵放在眼里了。"
"哼!"我冷笑,骄傲至极,"我们打过多少次了,你有击败过我吗?手下败将,何需让我放在眼里。"
"人都说九凤大将军薛子煌武功盖世,谦逊有礼,看来未必如此啊。"蒋绍被我激得有些气愤,说话也无刚才冷静了。
"我人是不是谦逊你已经看到了。"我冷笑,并不以为然,"可是武功如何,却不是偶等小子能知道的。"
话音未落,我施展翻云掌向蒋绍袭去,却在他措手不及时转身,左手顿时撒下一片银针,将藏在右侧的弓箭手击倒,人往神弩去直奔。
身后传来剑声,我转身面向蒋绍抽出堕星直逼蒋绍面门与其剑交缠,脚步却一直往神弩处移动。蒋绍的功夫并不差,我虽赢他多次,却也一直不敢将他看低,只能且战且退,将击毁神弩放置第一位。
感觉身后碰到了什么,我骤得转身,堕星一挥,神弩顿时被劈成两半,人却因躲闪不及,被蒋绍一剑刺入手臂,鲜血顿时喷出,洒得我一身皆是,我在破碎的神弩上强制站定,望着攻击我的东湘士兵,傲然笑起,没有神弩,纵使你们杀了我也免不了被灭。
眼见神弩被毁,东湘士兵与蒋绍脸色顿时黑下,竟有些慌张,我用没受伤的左手挥起堕星,欲逃离此处,却被已然恢复清醒的蒋绍拦住。
"毁我神弩,该死!"蒋绍一剑过来,却是其绝学碧落剑法,拿起堕星,我随着蒋绍的剑招拆解,倒也并不惊慌,我虽只学过薛家剑法,然舅舅却教我,万物无招,随心所至,方为大成,我的剑从那开始便已无剑招,任何剑法在我眼中都是一样。
我应付着蒋绍的密集攻击,虽让他无法伤到自己,却也没有逃走的机会,受伤的右手大大拖累了我,不知不觉,被困在东湘士兵之间已然有一个时辰左右,身上已是多外伤口,血液与体力的透支已让我开始支撑不下去了,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让我顿时冷静下来。
趁着东湘士兵紧张眺望之时,我沿着城墙游移而下,直往我军奔去。
"大将军!"似乎是东方觉的声音,我抬眼望去,看着满眼士兵,竟再也支撑不住,人直往地上倒去......
然就在倒地的那一刹那,我似乎听到一个慌张而急切的声音响起:"子煌......"
第26章
好黑,为什么没人掌灯......我要出去,这房子太黑了......
那个穿着月白长衫的人是谁,别走得这么快啊......
等等我,我不住得喊叫,喂......等等我......等等我......
蓦得睁开眼,望着一片阳光洒在房内,心中不由得定下来,还好,还好是梦。
"子煌,醒了!"一个美丽的月色身影望向我,绝美的脸上竟满是欣喜和紧张,"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了。"
"大将军,你醒了!"房内还站着好多人,在叫着什么大将军,好吵......
"大将军,你怎么样了?"一个长得像医者的人望向我,如此询问。大将军,什么大将军,谁是大将军,头突然好痛,好痛,像针扎般痛疼,我紧紧的抱住了头,不住的颤抖,别吵,别吵......吵死了......
突然被一个温暖的身子拥住,听声音应该是我睁开眼睛时看到的美丽身影,他问我:"子煌,怎么了,子煌......"
"子煌,子煌是谁?"我呆愣得问道,却看到全房子的人呆愣了双眼。
"子煌,别吓我......"那个身影看向我,惊慌的眼神无助得紧,让我的心都开始痛起来,我轻轻得拭去他眼角落下的泪,理所当然的动作,就像做过无数次那样正常,可是明明,明明我不认识他啊。
"子煌是你,你叫薛子煌。"美丽的人儿这样告诉我,温柔的声音如风,静静得渗透入我的心扉。子煌是我,子煌是我?那我又是谁呢?我是谁?头又不住得痛开,我发狠的敲打起床塌,头好痛,好痛......
温暖的怀抱再次拥住我,他将头埋入我的胸前,湿润的泪水不住在我怀中落下,却神奇得让我的头不再痛了,我回拥住他,一脸迷惘。
"太医,怎么回事?"怀里的人突然改变了口气,竟是如此威严耸立,他是谁?奇怪......
"回陛下,大将军在晕倒前头部撞到了大石,脑中还有瘀血,很可能是......"那人看了看我,竟不敢说下去,我一把抓起怀中的人,什么?他是皇上,他是哪个国家的皇上,我怎么不知道,声音亦不觉得冷了下来:"你是谁?"
眼前的人似乎被我吓住了,随即却又冷静了下来,重新紧紧得拥住我,答到,"我叫轩辕炎,九凤的皇帝,你是我的大将军,我的子煌......"
九凤的皇帝......我是他的大将军......可是我怎么不知道......头又开始痛了,不行......好难受......一道白光随着阳光迅速闪过我的眼帘,我顺手取过,狠狠得刺下......
"皇上......"耳边略过一阵惊呼,似乎有什么滴在脸上,我用手抹过,竟是一片腥红,这才发现我的手中竟拿着一把长剑,锋利的剑刃上竟滴着血,忍着阵阵的头痛,我看向大家惊呼的人,才发现他的左手中间竟有一道长长的剑伤,雪白的表皮外翻着,绽开里面嫩红的血肉,鲜血不住的从伤口中溢出,不一会便将我身上的被子染成了红色,慌乱得将他的手紧紧掐住,我伸手点住他手上的穴道,慌乱得问道,"炎,没事吧?"
听到眼前人略带惊喜的呼吸声,我疑惑得抬眼,只见他眸中欣喜的泪水:"你叫我炎?你竟记得你怎么叫我?"
炎?我刚刚叫他炎,怎么回事?他不是一国之君吗?我怎么可以直呼他的名字,不好,头又开始痛了,我紧紧的抱住欲裂开的头颅,直往墙上撞去,却被一只手臂紧紧的缠住。
"子煌,别这样,别这样......"温柔的声音让我顿时冷却下来,愣愣得望着唤我的陛下,竟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太医欲上前为他包扎,他却静静得摆摆手,说道:"我没事,说,子煌到度怎么回事,他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而且会不住得头痛?"
"回陛下,大将军可能是因为脑中的瘀血而失忆了......至于他的头痛,应该是因为他回想事情引起的。"太医战战兢兢得答到,眼却望向陛下的手,有些紧张。
"有办法医治吗?"陛下伸手叫太医过来帮他换扎,嘴中却依旧问着有关于我的话题。
"似乎没有!"太医拿起一边的纱布,将陛下的手紧紧缠住。
"什么?"口气一下子严厉起来,"那你叫他头就这样痛下去吗?我养你干吗用的?"
被吓住的太医惊慌失措得跪了下去,嘴里答到:"陛下恕罪,只要不刺激大将军回想到往事,头应该不会痛,而且......而且依大将军的情况看来,他虽失去记忆,但生活和说话以及行为习惯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的。"
"算了算了......"陛下无奈得摆手,对着满屋子的人群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们。"
看着满屋的人在片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我望向眼前这个脸色苍白却依旧动人的男子,轻声呼唤:"陛下......"
"不要叫我陛下。"愤怒而失措的语气不由得让我吓了一跳,我望向他,不解而怪异,不叫你陛下,我该叫你什么呢?
"叫我炎,我的子煌。"他紧紧得拥住我,身体的颤抖泄露着不安和失措,"子煌,没有人的时候就叫我炎,你以前都是这么叫我的......不许改,无论如何都不许改......"
"可是......"我皱眉回拥住他,将人紧紧锁在我的怀里,安慰颤抖的他,虽说这举动于礼不合,可是似乎,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就这样抱紧他,那样的理所当然......
"没有可是,不许有可是!"他愤怒得看向我,眸中带着警告,却丝毫不让我觉得害怕,他是帝王,可是我却不怕他,好奇怪的感觉,却让我淡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