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子夜晨曦

"可是他如果永远醒不来呢？你就永远护着他，永远让炎伤心？"风恒的语气显然有些激动，激动得让我禁不住有一丝怨气。
"我只等商鳕一年。"望向风恒，我用上了从未用过的坚定语气，"如果一年后，商鳕未醒，炎要如何处置他，都与我无关！"
说着，我看向依旧昏睡的商鳕，郑重却带着警告的说道："商鳕，我不管你是不是听得到，我都要告诉你，即使你给了我你的一生，但是我只能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内，如果你没醒，那只证明你的死期到了，一旦到了那时，你的生死存亡都将于我无关！"
"不要对不起炎。"风恒突得拉住我的认领，用着无比凶狠的语气，"不然，我会杀了你！"
不屑得拍开他的手，我怒气横生，说出的话也是冰冷无比："风恒，我会好好对炎，但不是因为你的警告。还有，别再让我看到你对炎有什么目的！"
感觉到一阵拳风的突然袭来，我紧紧抓住风恒的右手，却是用了七成的功力，望着风恒，我冷冷笑开："除了炎，没有人能打我，不要让我再看到下次！否则......"
冷冷的刀锋突然袭在了我的颈上，略带诧异得转身，我看到穹毫无表情的面孔，刀上的力却是极重，重得几乎划破我的喉。
"穹......"风恒惊讶的声音传至我的耳中，我冷冷得望向他，却扯出一抹笑容，风恒，你为何总学不会珍惜身边的东西而去追求本就不属于你的生活，你讨厌商鳕，是因为炎讨厌他，可是却没有想过，你对炎，就如商鳕对我般，万般过奈......如果一定要找出什么区别，那只能说是，炎起了杀商鳕的心，而我却不愿杀你......
"放开他！"淑月和炎的声音传至我的耳中，我看过去，却见炎极快的出手，两指狠狠得夹住刀，另一手一掌推出，直击穹的胸口......
"不要！"耳边传来淑月嘶哑得喊声，风恒忙得出手，却是用了极大的功力，直击上炎，显是没了分寸，旋身抱过炎，我右手出掌，化去了风恒的攻势，左腿快速得抬起一腿，倒是又重又狠："发什么疯！你看看你打得是谁，竟用了这么重的功力。"
"炎......"望向被我拥在怀中的炎，风恒直低下头，"抱歉，我......"
"没事。"不耐得摆手，炎拒绝了风恒的解释，只是从我怀中静静得走出，我欲伸手，却在他拒绝的表情下停住。
"子煌，明天，明天我必须看到他离开这里。"炎望向我，用着从未有过的严厉眼神，"不然，我会杀了他，亲自动手！"

第38章

"你在逼我。"皱起眉，我的心中有一丝的难过，"炎，你就这样容不下他吗？"
"当初你助我斗你父亲的时候你怎么那么坚定，现在为了一个商鳕，你倒和我讨价还价了。"炎冷笑起，说出的话却是尖锐无比，"子煌，你心软了吗？"
"你真要他死？"望向炎，心中带着一丝刺痛，炎，难道你真不知道商薛二家的血咒吗？杀他......呵，我若能杀得死，当初他又为何会活着......
"是！"炎望向我，语气平静却是严肃万分，"子煌，非我逼你，而是他的存在对我对九凤都不安全，我虽是百姓口中的仁和君子，却也是一个天生的帝王，不容任何人的威胁！"
"等等，陛下！"淑月突得开口，疑惑的语气让人不解，"陛下，您不是......"
"没什么是不是，淑月，这事你别管！"炎冷漠得打断淑月的话，只是看向我，"子煌，如果你真如你所说的爱我，杀了他！"
"好！"静静点头，我将堕星从腰间抽出，径直架在商鳕的颈上，任凭胸中不断上涌的鲜血冲破我的喉间，"我帮你杀了他！"
将剑握紧，我忍着满嘴的铁锈味，欲将剑刺入商鳕的颈脉......瞬间，一丝剑气从空中划来，直击一我的剑身，由于体内的血气翻腾得过快，仅这一下，鲜血从我嘴中涌出，滴落在地板上，捂住唇，我后退了数步，堕星顺势从我掌中滑落......
就在此刻，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从屋外飘入，直直得看向我，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和痛爱，但也仅是一瞬间，他的目光便被一个人影吸引住，舅舅静静得望向炎，神色莫测。
"舅舅......"我望向舅舅幽远的目光诧异得问道，"舅舅，你怎么来了？"
"没事吧？"舅舅再望向我，语气中带了一丝责备，"他是商家的人，你怎么能动手！"
"我......"我看着舅舅，发现原本泛出的杀心在堕星跌落的那一刻醒来，便是原先沸腾的血气也渐渐稳了下来，好厉害的血咒，竟真有这样的效果。我看着舅舅和商鳕，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要带他走。"舅舅看着炎，带着一丝长辈对小辈的关心和威严，却又似在透过炎的面孔怀念些什么。
"你能确定他再也无法威胁到我？"炎毫不在意得在一旁坐下，手指紧握着椅子，泛出了惨白的骨节，显是在压抑着什么，"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
"轩辕家的家训中有这么一条：轩辕家世代帝王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许杀死商家或薛家的后人。"舅舅望着炎，带着一丝的嘲讽，说出的话却让我吃了一惊，心中顿时泛出一个奇怪的念头，炎答应放过父亲......这......
不，我怎么可以这么想，压下心里的疑惑，我直望向炎，却看到他眸中露出的淡淡杀气。
"轩辕家现在是我做主，有些东西，我可以废除。"炎冷冷得笑起，却是倔强万分，炎，难道就为了断却商鳕的威胁，你需要做得如此决绝吗？
"你和他真的很像。"舅舅并不以为怒，反而露出了丝丝的笑意，"只可惜，你们两个都不是绝情之人......"
"你一定要带走他？"炎并未对舅舅的话有所表示，说话的声音冷得如同腊月寒冬。
"他是商家唯一的血脉，如果他就这样死了，非但我对不起商家的列祖列宗，便连子煌和你，只怕也对不起薛家和轩辕家的列祖列宗。"舅舅将商鳕打横抱起，做势便走。
"慢着！"炎站起，语气中带着万丈怒焰，"你以为这是哪？是当年的云宵阁？你以为朕是谁？是那个让你来去自如的父王？从朕的手上抢人，商然，你是不是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正说着，房间的四周刹时泛出了阵阵杀气，我冷眼望去，炎竟将行宫的大部分士兵调了过来，显是早有了准备，可是为什么？为何我总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不对，望着外面的阵势，为何我会觉得这一切原本针对的就是舅舅。

"看来你一开始要杀得便不是商鳕了！"舅舅缓缓得微笑，如同春日的阳光，带着消融冰雪的魔力，却没有让眼前的炎消除冷意。
"你不笨，看来我也不需要说什么了。"炎转身，严肃得望向我，"子煌，你出去，这事你别管！"
"别管？"冷冷得看向炎，我心中泛起了浓浓的心痛，"陛下，请你看清楚，你要杀的人是臣的舅舅，臣的师傅，臣自小敬仰的人！"
"我知道。"炎有些无奈得笑起，却带着万分的坚决，"可是我必须杀他。"
"你也的确有理由杀我。"舅舅淡淡得微笑，却看得我着实心惊，从上次为父亲的事出现后我便知道舅舅早已有了弃生的决心，却没料到这决心竟是这样的深。舅舅看向我，带着无尽的严肃和解脱，缓缓开口："子煌，商鳕的身世你也应知道了，他是商家战神在外的子孙，如今九凤商家血脉仅剩于此，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守护着他！？"
"我......"望着舅舅，我不知如何开口，他赴死的念头震住了我，我的舅舅，难道他的一生注定只为九凤，为商家而活？如今使命已结，他竟连活着的希望都没有了吗？
"子煌！"见我久久未应，舅舅的声音顿时严厉起来，"听清楚没？"
"是！"缓缓跪下，我点头承应，"子煌发誓，终此一生，我都将保护商鳕到底，如违此誓，子煌愿受血咒之刑。"
"好，好......"舅舅笑起，将商鳕交至我的手上，缓缓得面向炎，却是微笑而起，"杀了我吧，为你的母亲报仇。"
顿时愣在那里，为其母亲报仇，炎的母亲不是先帝派玄的人处死的吗？难道先帝当初派的人是......也对，这样天大的秘密，如非自己所为，想必任谁也不会放心......可是，可是这是......
"炎，这不是舅舅的错，这是......"急欲解释，我慌乱得拦在炎的剑前，却又不愿说出真相，如被炎知道真相，炎会受不住的。
"是什么？难道不是他杀了我母亲吗？父皇怕我对付他，命他诈死，哼，如果不是商殉的出现，不是刚刚看到他在屋顶偷看你们，我还真以为他死了......不过还好，他没有，正让我有机会报仇。"炎冷看着我，剑尖略微得回收了，但又随时准备着刺出。
"这，这是......"眼看着再无他法，我不得不说出原先的真相......
"子煌，你退开。"舅舅着急得喊起，一掌袭来，将我硬生生得逼开。我看向舅舅满脸警告的气息，心中突然明了，是了，以舅舅对先帝的感情......想必舅舅是不愿让炎知道陛下身为帝王的另一面了......
"是我杀了她。"舅舅一直微笑着，显是带了必死的决心，"杀了我为她报仇吧，我一生欠她太多，为了她而死也是一种解脱。"
"你以为我不敢？"炎冷冷得抬剑，速度却是极快，迅速得将商鳕交给一旁来接过的淑月，我两指袭出，硬生生得截断了炎的攻势，却被他的剑气伤得几欲摔出。
"让开，子煌！"炎生气得怒吼，却又不愿伤我。
闭上眼，我不忍看炎悲伤的表情，说出的话却是绝决万分："炎，要杀他，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炎怒极，便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我睁开眼，只见到他眸中燃烧的怒焰。
"炎，算我求你！"我跪下，静静得带着一丝恳求，"不要杀他......炎，如果父亲死了，或许我会愧疚一生，如果商鳕死了，或许我会一生不安，但至少，他们的死情有可缘，你并不会受到怀疑或遣责......可是如果他死了，你有何面目去见放走他的先皇，你又如何向天下臣民交待，你又有何面目去向玄的人交待......"
"他和玄何干？"炎虽依旧冷冽，说出的话却带了一丝的不解，眸中也有些微的迷茫。
"他是玄先前的首领......而玄原先是......先帝的。"倔强的说出部分事实，我假装没有听见舅舅的怒吼。
炎顿时有一丝的僵硬，呆愣在那，静静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神却带着十足的不可思议和悲哀，心中清楚，我的炎聪明至极，仅仅几句，便能让他了解到大部分的事实，舅舅，不要怪我，我知道你欲死，你并不介意死在他的手中，可是舅舅，难道你不明白，一旦你死在他的手中，而他却意外得发现了真相，他该如何却承受这份痛楚和不安......
伸出手，我静静得拥住炎，将他的头摁在胸前，任其泪水浸湿我的衣襟。我转向舅舅，直视他带着叱责的眼神。
"子煌，你......"良久，舅舅终于发出了声音，悲哀的语调让我不禁愧然，舅舅，原谅子煌无视你的心愿，子煌自私，自私得不愿失去炎，不愿失去我们原本可以拥有的幸福。
"舅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安静得回答他，我看着舅舅，却是轻轻笑起，"舅舅，我想，他也不愿你就此死去，不是吗？"
"子煌......你变了。"舅舅突然微笑，让我不由得有些诧异，"我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你，但是子煌，我很开心见到你的改变。"
"我......"带着些许的羞愧，我拥着炎已停住哭泣的身子，淡淡得微笑，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陛下，我知道你现在未必听得进去，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他爱你，非常爱你，可是他更爱这个国家，有些事情是一个帝王不得不做的......"舅舅走至商鳕的身边，将他横抱起，又回声对依旧不愿看他的炎说道，"商鳕我带走，我会让他再也没有机会来与你们作对......"

第39章

"子煌，你是不是在怪我。"良久，闷在怀中的人终于发出了声音，说得话却让我有一丝莫名其妙。
"怪你？怪你为母报仇？还是怪你要我杀商鳕？"宠溺得拍拍他的脑袋，将其拥得更紧，"笨蛋，无论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的......"
感觉到炎身体的松驰，我轻拥住他，使眼色叫淑月带着风恒和穹离开，留我们一个自己说话的空间。
"他们走了？"淑月他们刚步出门外，炎便抬起了头问我，还带着些许泪痕的脸美丽得让我着迷。
"嗯。"我笑着点头，将他拖到椅上，拥着他坐下，却也不愿多说什么，这两个月的时间中我们不停得错过，不停得受到伤害和伤害别人，直到此刻，这一切的纷争终于渐至平静，我和炎才有这样的机会如此安静得坐着，享受这无需心机的生活。
"子煌，你好久没有这样抱着我了。"炎转着身子寻找一个舒适的地方，揽着我的肩温柔的微笑，"子煌，你会怪我吗？怪我曾经瞒你轩辕家的这个家训，怪我要杀死你啊尊敬的人，怪我要你做你不愿做的事，怪我当初利用你父亲的命来要你的忠诚......"
"不会。"坚定得回答，我加重了手在他腰间的力量，似乎在表示着我说话的决心，"无论你做什么事，我都相信你有你的理由，纵然会不理解，会难过，会有一丝的生气，会无奈，但却不会怪你。"
"为什么？"炎亲吻着我的眉，却是不依不饶的询问。
回吻他的鬓发，我靠在椅上笑着答道："因为你是炎啊。"
"什么？"炎问着，手却伸入我的衣襟调戏着，"你说得有些不明不白。"
"如果炎只是一个帝王，子煌只是一个大将军，那么大将军会怪这个帝王，可是炎不仅仅是一个天子，子煌也不仅仅是一个大将军......"抓住他的手，我望向眼前被我在失忆时用堕星割破的伤痕，我细细得吻住，"所以子煌也就不会怪炎了......"
"绕口令呢？"炎笑着抽出被我吻住的手说道，"说了这么多，累了吧......"话音未落，炎的唇已欺上我，堵住我正欲说话的唇，细细啃咬，带着浓浓的温柔和抚慰。
逃开他的唇，我忍住丝丝笑意驳道："本来不累，你这样吻着我，才会累呢......"
"子煌......你！"炎刹时有些生气，带着极度的愤怒和不满，怒瞪着我，看样子像是欲将杀我而后快了。
欺身吻上他，我轻轻嘟住他欲说话的唇，笑着在他口中呢喃："笨蛋，开玩笑呢。"
瞬间反应过来，炎佯怒得望向我，舌却探出来不断纠缠，我拥紧他，亦回攻过去，唇齿相接间，却是暖意无穷，情潮皆动......

"报主上，京城有消息传来，左相病危，请大将军立即回去。"极的说话打断了我们的缠绵，闻言，我愣愣得呆坐在椅上，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父亲病危......父亲病危......
"子煌！"炎看着我，手抚过我的脸，带着一丝惊慌，"子煌，别着急，我们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