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们别吓我————齐放[上]

作者：齐放[上]  录入：12-10

出电影院门的时候，一阵刺眼的光，陈影戚仿佛看见李梦远的一圈眼眶都是红的。
"你哭了？这电影很感人吗？"陈影戚狐疑了。
李梦远声音嘶哑了："没有，很无聊的电影。"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看呢？我们可以去公园里看灯展，去博物馆也比来电影院强啊。。。
"不开心？"陈影戚关切女朋友，最主要的原因是担心自己哪个不小心伤害了她。
她抿着嘴摇头。
晚饭，他们去了肯得基。原想那里灯火通明，香味飘逸，应该能令人愉快，可不知怎么的，李梦远就是一脸郁闷不改，过了不一会儿，竟然眼泪又扑扑地掉下来。
陈影戚这下可是紧张了，赶忙凑过去，道歉也不是，安慰也不是。女人心海底针看来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结果，吃到一半，李梦远泪眼婆娑地说："我想出去走走。"
女朋友是公主，流泪的女朋友是女皇！当然乖乖从命。
外边风已经有点刺骨的冷，他们走的很慢，李梦远一边望着闪亮的街灯，一直就没说话。陈影戚主动去搂她，忽然就听到她说："大哥，你不喜欢我的吧。。。"
陈影戚胸口一寒--又是这个问题。他急忙问："你怎么了？我知道今天我对不起你，我和你道歉！"
"没有，"李梦远声音很小，"在你的心里，有人比我更重要。。。"
陈影戚看着呼啸而过的车子，怅然发愣。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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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陈影戚看见李梦远又滴滴嗒嗒地落眼泪了。仿佛走过的人都投来奇怪的目光，怀疑这男朋友怎么欺负这女朋友了，或者是一对苦情人在暗夜伤谈着没有希望的爱情。。。陈影戚实在觉得没辙了，又急又窘，愁着怎么办，手机又响。
李梦远猛抬头用力盯着陈影戚的眼睛，可能心里想：你又要像早上一样置我不顾了？泪水还在打转，黄晕的辉泽看得陈影戚有些心痛。他手伸进口袋里，握着那冰冷的东西，犹豫着要不要看。
"你干吗？有人发信息给你，你不看？"李梦远嘴巴还是很硬。
陈影戚紧张得没答，只踌躇地看着女友。
"你不看？那给我，我来帮你看。人家万一有‘急事'找你怎么办？！"李梦远动作麻利地张开臂膀想要往陈影戚的口袋里捅。
"哎，算了算了！"陈影戚见着情势才觉得还是看看为妙，于是背过身去看了起来。
不过是父亲的短信罢了！！！他长吁一口起，竟兴奋地笑着对李梦远说："没什么，我爸问我什么时候回去，真的没什么！"
可是李梦远一张悲苦的脸无言地对着陈影戚，眼角还忽闪着泪渍。陈影戚这才自己也意识到刚才说的话太白痴，就像不打自招地说：如果不是父亲发来的，就一定会有什么。。。。
他赶忙补充道："你别多想啊！你那句什么有人比你更重要我不同意的。你当然比任何人都重要的。"
"那。。。"李梦远急切想问，可又把话咽了下去。
"你想问什么别憋着呀。。。我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是我不好。。。"陈影戚拉住女友的手，嘴里说得很溜，不过脑子完全没跟上来。
"问你一个很幼稚的问题。。。"李梦远顿了一口又说，"如果我掉到了水里，你的朋友也掉到水里，我们都不会游泳，你会救谁？"
"当然。。。"陈影戚话锋马上变软，乖乖地安慰说，"当然救你。。。"
这的确是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嘛！但是如果扪心自问，陈影戚想两个都救，谁淹死自己都不会开心的啊。
李梦远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从表情看不出她现在究竟怎么想。
他们继续走在闹市的街巷，时间已经超过了八点。越来越冷，黑暗的味道从灯火脆弱的光亮中破出，让陈影戚不舒服。
又来一条短信，陈影戚小心翼翼地翻开手机看，是卢敏洁的。
"你明天来我这里吗？"
陈影戚霎时想起来明天要做艰苦的工作。。。一个矫饰的女生，一个暴力、纠纷的家庭。。。还有就是要去给卢敏洁上课。
所以，今天不能玩到太晚，否则明天将疲倦不堪。
"怎么了？这回有事了？"李梦远终于说了句话，不过很刺耳。
"你打算接下来。。。到哪里去呢？"
"随便走，"李梦远轻巧地说道，"你不肯陪我的话，你别硬撑。我知道所有人都在催你回去休息。。。"
陈影戚听了这话，起了冲动，非说："没什么。。我陪你。"
"真的？你别后悔啊。。。现在我心情好放得了你，否则没有下次机会咯。"李梦远那种扭曲的笑，让陈影戚更相信的确是自己伤害了她，用一个晚上补偿又怎么样呢！
"那你保证不要再哭了。。。"他的声音比较温柔。
李梦远愣愣地点点头，问："你去酒吧吗？"
"你想去我就陪你去。"现在全线围绕女朋友转，酒吧那种昏晦的地方陈影戚即使不喜欢，也要硬着头皮去。
"那我们去吧，我喝酒很厉害的。"李梦远有点挑衅地看着陈影戚。
"你该不会去比喝酒吧？"陈影戚这可有点怕，知道李梦远一向女中豪杰，实力肯定不容怀疑。
"就算这样又怎么了？你懂喝酒的品位伐？"
"品味是慢慢喝出来的，一咕噜喝很多品味都淹死在肚子里了。"
李梦远一丝浅笑，又说："那里还有很高雅的音乐，绝对不会比卢敏纯演的差。。。"
陈影戚不明白，酒吧里的音乐和卢敏纯有什么关系？
"不是一回事嘛。这么高档的地方你是老板的朋友还是什么？"
"对啊。你不信？老板是我爸的同学。我年纪大了一点后就一直去。不过进了大学以后去的少多了。今天突然发现这里离那里很近。"
谈着谈着，他们就到了一家颇有欧式建筑风格的房屋，圆顶房顶上竟然还竖着一个十字架，在深蓝色的夜幕中，显得很神圣。
"这里像教堂。"陈影戚说。
"是的。。。老板是基督教徒。"
"信基督教还开酒吧？上帝不是教育戒酒戒欲吗？"
"不晓得。大概他每个礼拜要忏悔半天。。。"李梦远神情轻松愉悦很多，这令陈影戚也放心不少。
走进一道拱形窄门，一个穿着长袍的年轻女士为他们开了门，显然她认得李梦远，还友善地对陈影戚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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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影戚没有很注意酒吧布置，因为他整个感觉只有一个：这里宗教气氛浓重。
李梦远很远就朝老板招手。老板坐在底楼最偏远的小角落。对方看到她一下子燃起了热情，对着吧台的大男孩叫道："两杯出埃及。"
陈影戚愣住了：难道酒的名字都成了《圣经》里的名词？这可够虔诚的。环顾四周的顾客，难道这里都是基督教徒吗？
"小远怎么今天想到来了？"老板从黑暗里走出来，笑得很软，感觉他心情不太好似的。
"啊，正好经过就来了。这是我男朋友。"李梦远上来就把陈影戚推到老板面前。
陈影戚这才有机会仔细瞧瞧这老板。一点也不像自己想的那种啤酒肚加秃顶然后叼着一根劣质香烟的人。老板果然有信仰的人，举止长相体面，也许年轻的时候脸蛋还很漂亮，虽然有点皱纹，但不影响整体雅致的风度。
老板对着陈影戚吟吟笑道："男朋友看上去就是好人。"
陈影戚被说得不好意思，而李梦远笑呵呵，等着饮料上桌。
音乐很轻，陈影戚很熟悉的曲调，只是说不出名字来。如果是卢敏纯就没理由不晓得了。有种安详又充满潜伏的激情，的确是熟悉的旋律。
想到这里，老板正巧问了："要什么音乐？"
"就这个，喜欢。"李梦远干脆地回答，"我很久没听了。你有好久不放了。陈影戚这个音乐不错吧？"
"啊。。。是啊。。。我觉得很熟悉的。。。。可是我不知道是什么名字。。。"陈影戚结结巴巴，看看老板又看看李梦远。
"《梦幻曲》，舒曼的。"老板温和地告诉陈影戚，又地李梦远继续说，"你来的少了，其实最近我一直放。"
陈影戚觉得自己真是很外行，"舒曼"是啥东西？有点像是一个作曲家？男的女的？。。。真不是一个天地。他感到头有点晕。
酒上来以后，三个人就边喝酒边侃侃而谈，谈酒谈生活。
"果然是高品味的地方。。。。"陈影戚继续感到眩目。
"我根本配不上李梦远啊。。。都是学社科的，怎么就差那么多呢！"陈影戚越来越沮丧。
那边，李梦远却越喝越猛，不知道喝了多少，她酒量好，老板夸她还是像以前那样爽，陈影戚看着她实在就无地自容。
很晚了，陈影戚看见有客人离开。走的时候居然还向门口的女士弯腰致礼。
陈影戚刚想心中赞叹一番的时候，李梦远绿莹莹的眼眸子盯着他问："你想回去了吧？"
老板打了招呼，示意大家可以回去了。酒吧马上就要关店。
"没。。没有。。。你很开心就好。。。"
陈影戚明知自己口是心非，就是说不了真话。
这时他发觉不对劲--李梦远手很重，扯着自己的衣袖不肯放。
"喂。。你。。。。你没有问题吧。。。你别告诉我说。。你醉了？！"
李梦远什么也不答，只拽着陈影戚往老板的地方走："我们走了！"
"恩，下次再来。你今天喝太多了。我下次不会让你喝那么多了。"
"恩。。。"李梦远有点郁闷的声音，却痴一般地摆着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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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怎么过的，直到第二天陈影戚昏昏沉沉、鼻青眼肿的时候才明白。还没到家，父母就发了超过十条短信，气急败坏地询问他的去向。凌晨两点一回到家，劈头盖脸一顿惨骂。
陈影戚有气无力地拉着嘴皮子："。。。和女朋友。。。。"
还没来得及说完，老爸就怒目圆睁："你小小年纪！就学会跟女孩子搞到彻夜不归？！"
老妈也惶恐一脸跑过来问："你怎么回事啊？这脸又怎么了？"
这夜深人静的大好时光，不宜弄出些爆炸性口角。况且，陈影戚的眼皮扒也扒不开，整个人就渴望倒进一张床，于是再也没回答一句，径直回自己房去了。
老两口只能悻悻地放弃跟儿子沟通，接着自己内部倒闹起了纷争。"我说我们家儿子都那么大了，就算跟女朋友过一夜。。。""怎么由得了他胡来？我还没老呢！人家女孩子怎么办？""哎呀现在什么年代。。又不是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什么年代？什么年代都一样！""现在女孩子都开放着呢，人家说不定愿意的。。。""可你看他那张脸！万一出什么事？你知道他晚上到底去干什么了？""。。。""。。。。"
匆匆清洗了一下，陈影戚就钻进了被窝，脸还有点痛，不敢轻易侧身。任父母深更半夜还精神抖擞地在外边磨着嘴巴说不停。
刚要进入睡梦，门缝裂了开来，母亲破门而入，走到他床头，手抚着他身上的棉被，轻声说："陈影戚，妈妈有话跟你谈谈。"
?? 陈影戚脑袋浑着，心里叫苦，就这么一件事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他微微掰开眼皮说："真的没什么。。。你们别老多想。。。"
"那你告诉妈妈，今天晚上你到底去哪里了？"好在老妈典型一贤妻良母，说话温柔，还不至于把陈影戚逼急了。
"不就和女朋友去玩嘛。。。"
"那你们到那里玩呢？玩了些什么？是不是。。。"
问题还真多！陈影戚嘟囔起来："她带我她的酒吧喝酒。。。她喝醉了，我只能送她回家，就这样啊。。。"
母亲镇静的样子，瞅着他老半天说："陈影戚，你大了，妈妈不想管你。。。可是你要是真的有什么事，别放在心里不跟家里说。爸爸他很着急的，生怕你出什么事，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其实你可以告诉妈妈，妈妈会尽量理解你的。。难道你以后结婚了也不准备跟家里人商量？"
"叫你们别多想，我没骗你们！"结婚也出来了！越说越离谱。
"还有，你这脸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陈影戚就闷疯了，话卡在胸口出不来。怎么能坦白说是女朋友打的？否则不吓死老妈气死老爸？
"没什么。。。走路摔了一跤。。。"
其实自己还真够冤的！李梦远那一个拳头应该贴到卢敏纯那家伙的脸上才对！卢敏纯这花痴不知道又干了什么不仁不义的事情，非要李梦远又哭又叫地把自己当成卢敏纯一顿狠揍。自己简直成了替罪羔羊，连还手都不可以！
想着想着，窝囊和疲倦捣得陈影戚痛苦起来。而母亲还在不依不饶："怎么会摔的呢？"
救命啊！让我睡觉吧！我早上还要去帮卢敏纯那个死人打工！我装睡！我睡着了，没听见总行吧！
这一装倒真的不醒人世，连母亲出去了都不晓得。
第二天，太阳再次升起，亮光洒到陈影戚懒洋洋的身上，突然就把他从梦境里拽了出来。他惊醒地看钟：还好才八点而已。他一晚上脑子里就搁着早上要完成的任务，所以没怎么熟睡。他就怕睡过头。
收拾了东西，出门的时候，遭到了父母严厉的盘查。陈影戚照实说了，却没想到惹来一连串责骂："你知道你今天有任务昨天还跟女孩子搞到那么晚？！""你太不注意身体了，你在大学里一直就这样吗？！"
不管他们了。陈影戚低头认错，赶忙穿了鞋子，亟亟溜出家门。走到外面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好累，头还是重的，里边灌满了浑水。
上午的打工还算顺利。由于有了上一次惨痛的教训，做好心理准备即使碰了一鼻子灰也泰然自若，就这么过去了。最主要的是把卢敏纯的任务完成。
接下来，去看卢敏洁吧？昨天他的短信都没回，不过每个周末都去看他，已经习惯了，他应该不会介意。虽然早上挺艰苦，可陈影戚觉得走在阳光大道上，心情不错。
开门的阿姨早和他混熟了。她还是裹了一条丝织红围巾，手里挂个篮头，寒暄了几句，特别交代说："这几天他又不好了。"之后一如既往地出去了。
陈影戚脑海里刷地略过昨天在医院里的情景，卢敏洁的确是话特别少，而且笑得很勉强，心情果真不太妙。
一走进房门，就撞见卢敏洁神情怪异地走出来。他套着一件橙白相间的运动衣，更现得他精神不振。他盯着陈影戚愣好久说："你来了啊。。你的脸？"
"哎，被李梦远打的，还不是拜你那老哥所赐！"陈影戚苦笑着。
"哦，你女朋友好厉害的嘛。。。。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陈影戚跟着卢敏洁一进卧室，就勾着他肩膀故意夸张地笑道："听阿姨说你不开心？我看你好象是有点问题，该不会就因为昨天我没会你短信？"其实陈影戚心里知道绝对不可能。
"没有。。。怎么可能。。。"卢敏洁垂着脑袋，坐了下来， "卢敏纯他病了，我有点难过。"
"原来你还爱你哥哥。"陈影戚点点头表示赞叹。
卢敏洁沉沉答："我哪天说过我不爱他了？"他的一双眼眸透露黯然的郁闷，一直落在陈影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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