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们别吓我————齐放[上]

"关灯了？你。。。该不会要。。。"陈影戚脑子里刷得滑过一个想法，便全身瘫软起来。
"好啊。。。你肯吗？"
黑暗中卢敏纯的声音却显得兴奋异常。陈影戚感到卢敏纯的手轻握住了他的臂膀，轻而易举地就把他拉到了床上。
"喂。。。喂！"
"我家不仅卫生间很舒服，床也很舒服，不是吗？"
"啊，是的，但是你要。。。"
"我弟弟不是教过你了吗？"
陈影戚觉得这回想喷血也没力气了："你。。。你们两个。。。串通一气耍我啊？！"
"哦，那你是承认了。。。。"
"你！我。。服了。。。你们了。。。"陈影戚心里只有不住哀叹。
安静了一阵，卢敏纯勾住陈影戚脖子抱紧了他，低语道："对不起，开玩笑的。"
陈影戚愣了片刻，淡淡心痛散漫开来。
"喂，你。。。就这样，不累啊？躺下来吧。。。"陈影戚本想扶着卢敏纯肩膀让他睡下，可是不小心手触到了他的脸，"你。。。为什么。。。"
"抱我，抱住我。"
手指沾到了点点粘稠的液体，这感觉捣得陈影戚心慌。他只能赶快抱住卢敏纯。
"抱紧点吧。"
陈影戚照做了。卢敏纯一直在哭？一直在哭？刚才去关灯就为了这个？从来没有想到过那时而天使时而变态的一张脸居然可以流那么多眼泪！
"。。。有什么难过的事？"陈影戚感觉这和哄李梦远时候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他的心跟着被卢敏纯的情绪被拉扯着。
"我很喜欢你啊，陈影戚。"卢敏纯声音很细很小，就像在耳边飘渺地吟唱着什么。
"恩。。。"
"我从来也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
"恩。。。"
"听我说点事情行吗？"
"说吧。"
"这点事情，我从来也没有跟别人讲过。"
"恩，我。。。想知道。"
陈影戚说的是实话，长久以来一直都有一种好奇或者是渴望去了解卢敏纯到底怎么想的，就是因为坚信卢敏纯有美好的一面才从来也没有厌恶他任何"变态"的表现。
"我以前一直都不太喜欢李梦远的，你知道吧？"
"啊。。。真的？"这点陈影戚倒没想到过。不至于是因为吃醋的缘故吧？
"因为我从来不喜欢使用暴力的女生。"
"哦。。。"
"我就是害怕那样的女孩子。"卢敏纯的声调落了下去，"我家里，妈妈就是那样的。小时侯，只要功课不考到满分她就要发脾气。我弹钢琴休息两分钟，她就要开始骂我。两只眼睛瞪得像灯笼一样，吓死人。她还喜欢打人，她不打我脸，就打我的手和脚，我记得小学里我唯一的目标就是每天不要让她打我。我怕她，也怕看到这样的女人。"
陈影戚的心被揪了起来："那。。。你爸不管的？"
"我爸，他也老是被妈妈打。以前家里，爸爸比妈妈钱赚的多，妈很听爸的话的。后来一下子，爸爸就成了穷光蛋，而且。。。出了事。。我妈就开始嫌弃我爸，痛恨我们姓卢的一家子。本来妈在我身上花了也蛮多心血，叫我学这个学那个，可是等小洁长到四五岁的时候，她就没有再给他学任何东西。。。当然，打他也打的少。。。
"后来，我刚上初中的时候，家里来了个陌生人，妈妈很讨厌他，他是我爸的弟弟。他在我家住了半年，教会了我干那个事。。。其实我当时觉得他人。。。很好的。。。也很喜欢他。。。但在家里，除了我以外，谁都和他不好。。。所以大家都觉得我学坏了。。妈妈又生气了。。每天的日子像逃难，然后，我就找他，他就一直和我。。。干那种事。。。"
陈影戚听到这里，不禁颤抖。
"然后出了件大事。半年以后，我奶奶就失踪了。以前我奶奶一直被我妈锁在阁楼里，跟我们过着不搭界的生活。但是突然有一天，她不见了。那个时候叔叔他也失踪了。我不巧在冰箱里看到了奶奶的尸体，是被叔叔。。。分开成好几段放在里面的。。。都是血。。。我当场就晕倒了。。。妈妈报警，叔叔就被抓住了。。。枪毙了。"
声音越来越微弱，陈影戚手心里全是冷汗，他感觉卢敏纯的身体也在抖。
"那时，小洁他当然还不懂事，所有人都没告诉他怎么了。但是我知道这事。。。一直都忘不掉，那个冰箱。。。初中里的同学们都疏远我。。。把我当杀人犯的后代看。。。我不知道那段时间。。。怎么过的。我初二的时候转学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可是我没心思待在学校里读书，成绩也越来越不好。我爸整天不回家，他喝酒抽烟，回来就被妈又骂又打，我妈总说他是杀人犯的哥哥，什么我们一家子都不是好货色。我不停的交女朋友，但我真的不喜欢她们。我只是想做爱的时候就找她们，后来女的不方便，就找男的。。反正我学会的时候就是和男的做。。。我有时觉得，我们一家大概就是遗传这种喜好的。。。我弟弟当然也会。。。然后我们就一起搞。。。我真的不知道初中是怎么过来了的，好象有个女朋友也死了。。。但我不记得了。。。"
陈影戚这会儿才恍然大悟许多事情，可他的心更痛了。

41
"有段时间，家里穷到不行了。。。妈妈就逼小洁拼命读书，要他每次都拿第一名，学校有奖学金，大概五千块一年。。。我后来才知道，因为叔叔在外面欠了太多钱。。。爸爸又不肯干。。讨债的一直到我们家里来闹。我读书已经不可能再上去了，我妈慢慢也就不管我。。。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弟弟身上。。高中的时候，我就一直学音乐，学长笛，就这样打发时间。。。"
"那你在音乐上可真是很有天赋啊。。。"
"大概吧，以前我妈逼我弹钢琴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喜欢的。。。她后来不管我了，反而喜欢音乐了。。。"
"恩。。。如果你长在我家里，肯定会比皇帝过的还幸福的。。。你明显是个天才嘛，你爸妈不懂珍惜人才。。。"陈影戚不知道这样的安慰能起什么效果，接着卢敏纯不说话地靠在他肩上，他不由自主地搂住卢敏纯，搂的比刚才更紧了，身体几乎全部贴在一起。他伸手去摸卢敏纯的脸，竟然还是湿的。
"你。。。别说了。。。越说越难过，现在都过去了。。。"
"没有。。。"卢敏纯啜泣的声音，说得很艰难，"我妈妈得胃癌，大概要死了。。。其实我以前一直盼她早点死，但是她现在真的不行了，我就是。。。难过。。。"
陈影戚觉得神经跳线了：又有人死了？卢敏纯那个恶魔母亲--要死了？！
"我都不敢跟我弟弟讲。。。家里有钱，但是治不了她的病，我刚刚知道这个事情时候，还有放下包袱的感觉，但是。。。真的，现在很难过。。"
陈影戚用拇指抹掉卢敏纯脸上的东西说："好了，不要再说了。我不好，让你想到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情。。。"他强行扶卢敏纯睡下来，可是他心里一团黑白不清的感觉互相碰撞着，他感到自己心痛到要吐的地步。
之后他们没有再说话，陈影戚一直在想，为什么这么可怕的事情会发生在卢敏纯一个人身上呢？跟他的生活比起来，自己简直活在天堂里似的！
卢敏纯的身体渐渐安定下来，体温也上升不少，陈影戚就一直抱着他，一块儿睡着了。
第二天，陈影戚醒的更早。阳光透过绿色的纱质窗帘，暗示了今天真是个好天气。他一动，卢敏纯就醒了。
接着门外"哐啷哐啷"地作响，卢敏纯敏感地爬起来，跑出去一看，地上四五个杯子支离破碎地摔在黑色大理石地板上。
"终于起来了？"
陈影戚也跟着走出来，看到大姐围着饭裙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食物从厨房走出来。
"小婉，你干吗？"卢敏纯指着地上的狼籍问。
"这些不要了。"大姐长长头发甩过卢敏纯的鼻尖，凶恶地笑说，"几点了你看看？我在想过一刻钟我摔一个杯子，看看我要摔几个你们才醒的过来。"
陈影戚心里一阵寒，看看右侧的大钟，十二点。
十二点。
"十二点！"陈影戚差点没叫出声来，这个时间真是非常可怕。他这才想起来一点要和李梦远到中心广场去约会。
卢敏纯走到门口的壁橱从里面捞出几扫帚和饿畚箕，一声不响地回到原处把玻璃都扫掉了。
"这还差不多。"大姐严肃的点点头，忽然探头跟远处的陈影戚招呼，马上笑地极度灿烂，"陈影戚啊，你快去卫生间弄弄吧，等会儿过来吃我给你做的东西。"
这个。。真是不平等。。。卢敏纯的忍耐力真是太强了，要是自己的表兄弟姐妹有这样嚣张，早就不给他们好脸色了。
大家吃饭的时候，大姐反倒安静了。给陈影戚夹菜夹的最起劲。
"小婉，你跟我抢什么？"卢敏纯笑得很不爽。
"谁跟你抢？你自己像头小猪一样拉牢人家睡在他身上一个晚上，门也不关的，就你那样还跟我抢呢？"
陈影戚的脸腾然一红，昨天晚上的事情忽的就想起了大部分。卢敏纯神色更是尴尬，看了就让人联想到什么。
"不过还好你们穿着衣服，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出去放鞭炮还是呕吐。"大姐绝对是神采飞扬。
陈影戚决定不再说话，好像真的没什么可反驳了。昨天跟卢敏纯干了啥事呢？真的是又抱又搂又亲的，是真的！
快到十二点半的时候，陈影戚告辞了。大姐和卢敏纯争着要给他送行，最后大姐两手腰一插吼道："你霸占了人家一个晚上让给我这么点时间就这么小气？"
卢敏纯没办法，就一直恋恋地望着陈影戚，眼看他被大姐拖走了。
"你去约会的？是你女朋友好看还是我弟弟好看？"大姐果然直爽，上来这个问题就把陈影戚煽地半死状态。
"你回答不出来？看来你用情不专啊。"
"不是不是！他们。。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不能比。。。"
"哦，那你是喜欢你女朋友还是喜欢卢敏纯？"
陈影戚又不行了，回答这种问题他没经验。
"又不说话？陈影戚你别老是很害羞的样子，我是自己人啊，你跟我弟弟好，我绝对不会见怪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姐姐你。。很开放的。。"
"我跟你说，我弟弟他真的很喜欢你，我看的出来！你考虑清楚。"
考虑，考虑什么？考虑跟卢敏纯做相好？
"他有很多情人。。。"
"你是为这个担心？放心吧，如果你做他男朋友，他肯定把那些累赘统统扔掉的，他不扔我就拿把菜刀架在他脖子上！"
"哈。。哈。。。"陈影戚抽筋地笑起来。天。。。。这说的是什么事情啊？！"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不是他男朋友啊？"
"看还看不出？卢敏纯笑的时候，说的话十句话里八句是假的。呵呵。就那两句说喜欢你是真的。"
大姐。。你干什么专业的呀？竟然有这样的洞察能力！
不一会儿到了车站，大姐摆摆手示意再见，加了一句说："好好考虑啊。"
的确是该好好考虑了。这个事情太复杂了。复杂到陈影戚一想到它就慌乱。
中心广场上，人群熙熙攘攘，果然天气好，晒太阳的人就是多。
李梦远站在电子大钟下面，手插在口袋里。她反常的腼腆地微笑。从远处望去，像一位优雅的女神在俯视人群。
陈影戚看到她，越发心虚和不安。他老是想到卢敏纯，耳朵里又是大姐刚才那些话，简直让他有抓狂的冲动。
李梦远说先去吃饭，他不好意思说刚刚吃好。所以陪她到广场酒店里坐坐。
"人家女孩都是有男朋友给她们请客的。"李梦远淡淡地对陈影戚说，"我不会要求你的，我想好了，以后你一直做我的大哥好吗？"
"你怎么了？我不一直就是吗？"陈影戚预感有尴尬的事发生。
"不是的，我是说，你以后是我大哥，只是我大哥。。我们分手吧。"
点的菜刚刚端上来，陈影戚呆呆地望着这反射他脸的汤水，奋力打开牙齿说："连你也要来耍我？！"
"没有。。。我是说真的。"
李梦远眼睛发着幽幽的光，专注地盯着陈影戚。
太快了。。。太快了。。。那么多事情。。。来的都太快了！
陈影戚感觉大脑在频闪，他怀着无比的惊讶和挣扎说："你们是不是。。都商量好的？！"

42
人生如梦，真的这梦太快又太猛了。
掐指头算一算，陈影戚从有了个意外的女朋友到现在才不足三个月。这到底是谁甩了谁啊？难道真的天生和女人就没缘分吗？李梦远一边说她是多么地喜欢自己，一边又残忍地断绝了他们恋人的关系，陈影戚不明白，绝对想不明白。
从心底里说，他倒不是害怕没了女朋友这件事，他怕没了女朋友以后造成的舆论效应。当初莫名其妙地抱得美人归一夜之间就人尽皆知。这回免不了要面对一双双冒着好奇的可怕光芒的眼睛！最麻烦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样论述他们分手的原因！
周六晚上，陈影戚正在家里沉痛反思时，卢敏纯来了个电话。卢敏纯声音倒挺精神，和昨天是判若两人，好象那些不幸的事情说出来了就不复存在一般。但是陈影戚郁闷。
卢敏纯跟陈影戚商量重要事项，那就是明天请他暂停一次对卢敏洁的访问。陈影戚的脑子里本来就搁着这一件棘手的事情，由于上个礼拜太过于惊心动魄，以至于他想起卢敏洁家里的那个阿姨就要冷汗直冒，胸口哆嗦。
"替我向卢敏洁问好。。。"说这话的时候，陈影戚紧张。其实他更想自己去见识一下卢敏洁到底好不好。这是很严肃的问题，有关一个青春期男生的心理问题。
"你明天要自己去看他？"陈影戚对此同样很好奇。
"恩，要去跟他讲妈妈的事情。"
陈影戚一震，拿着话筒，说不了什么。卢敏纯想必是思量了很久才做的决定吧。这个事情，比什么都重要。陈影戚挂了电话以后，独自坐在书桌前，发觉之前心里绞着那些事都松开许多。"这些和卢敏纯的事比起来，真是很普通啊。。。"
第二天，他抖擞精神起来的时候，从窗口看着比昨天更蓝的天，不禁发出感叹："梦醒了还是很灿烂！不就‘失恋'嘛！"
不过消息传播的速度再次显现出非凡的威力。一周之内，陈影戚明显感觉暧昧的眼睛多了。以前在寝室里老对卢敏纯忧心忡忡，现在连走出去也惶惶恐恐。
"不就分了嘛！至于那么兴致高涨吗！"陈影戚只能对哥儿们发牢骚。
"诶，那可不对了。最关键的是，你知道卢敏纯两天甩了三个女的。你们两个的事这么合起来就太有意思了！"
"什么？！"陈影戚张大了嘴，心里寒起来。
这事儿卢敏纯整个礼拜从未透露过--他这个礼拜很安静，很正常，没有过分亲昵也没有气焰嚣张--陈影戚还在想他大概需要心情低落来平衡自己，正好自己也郁闷的紧，也就没有多问他情况。
哥儿们一个个叹息美女的眼泪真是叫人心疼。他们还去给李梦远送去了好些慰问品，搞得陈影戚十足一个负心汉，伤了人家小姑娘。陈影戚不爽，但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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