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楞着干什么!",易逍遥的话,谁也不敢违抗,只得无奈的移向床边,谁想床上的顾辰辰竟慢慢的坐了起来,甩开众人的手,不屑的说:
"我自己会走",说是自己会走,其实双眼已盲,模摸索索才走到门前,一路上不是撞着这,就是撞着那,真是见着落泪,闻着伤心啊
易逍遥见此情景实也心疼不己,怒火也平了几分,便想,也许刚才只是梦呓之语,并非实话,好,我便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容易向前迈了一步,叫道:
"站住!我问你,你找音尘所为何事?",这话自然不好说明,不然怕是要吓煞旁人
辰辰倒是站住了脚,一手紧紧捏着门框,那早已看不见五官的脸上似是带着自嘲,终于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淡淡的回了他两个字:
"报仇!",说完竟跳起来掀下那块"逍遥沉醉"在脚下狠狠践踏一番,方才拂袖而去,宝涵在一旁连连叫着:"小辰别走啊,小辰......"
只是辰辰每踩一下,便象是踩在那易逍遥的心上,就象是对他感情的侮辱一般,这几千年来逍遥无比的音尘大仙竟也会这样,大叫一声:"滚,都给我滚"
子规知道易逍遥的性子,自知现在劝不过来,便也匆匆告退了,只是他手里其实并未炼成那仙丹,只是随口说来骗那辰辰的,未想那辰辰竟想也不想便吃下那药,眼前却因容貌被这易逍遥抛弃,心里也委实为他惋惜,更是为易逍遥的无情而心寒,这人如此得宠都落得这样下场,不知日后自己下场是否更惨?
宝涵也不敢违抗易逍遥的意思,送得顾辰辰到了易府门前,看着辰辰如今面目全非不说,更是眼盲了,这往后可怎么生活啊,实在是放不开,心下一狠,边说:
"小辰,你一人在外,我委实不放心,我且随你出去,也好有个照应,我是当真不想留在那寡情薄幸之人身边服侍了",说完又开始流起泪来
辰辰艰难的张着口,用沙哑的声音回了宝涵:
"我一人倒能逍遥......倒能快活,不想姐姐跟我受累",提起逍遥二字,又顿了顿
"不行,你若是能照顾自己我倒放心了,可你现在眼也......盲了,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姐姐若是跟来,我也会想法甩掉的",辰辰却也不想宝涵跟着,反正他也没有衣食问题,随便找个地方,睡上个几十年,也是件美事
"你......为何如此固执"
"只是不想让那混蛋小瞧了我,你替我问他,还记不记得幽绝谷内救他性命的胜因花!再问他,为何骗了那花不说真名,今日之后,从此便再勿妄想相间,若是再见,我便借那紫霞宝剑,刨出他心,看看是红是黑",说得是含血愤天,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又接着说:"宝涵姐姐,往后定会年年为你送来音信,我此去你不必担心",说完就扶门而去
除了那最后一句,宝涵明白以外,其他的话,宝涵是听得云里雾里,知道这人性子与那易大少爷如出一辙,两人且是喜好逍遥快活,可是这脾气拗起来,就是谁也别想劝得
但只觉那几句话,怕是包含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如果早去告诉易逍遥,说不定此事还能有转圜的余地,不容多想,便直往南院跑去
谁不想宝涵一刻不停跑至南院,那门口站着好些家丁,似在封院,宝涵过去一听,才知道,是易逍遥下的命令封了南院,他自己也从那后院出府了,急急的追了过去,易逍遥正好上马,扬鞭便走,宝涵跟在后头,声嘶力竭的喊着,渐渐的越来越远,那易逍遥的汗血宝马又骑是宝涵一个文弱女子能追得上的?
其实易逍遥在马上也听到宝涵在后头叫喊,只当她定是为那顾辰辰求情来的,也不多加理会,反而更狠的踢着马肚子
宝涵累的坐在地上,大气没喘两口,又赶紧往回跑,心想辰辰眼盲,定然走不了多远,只是到了门口,辰辰却早已不见了踪迹,到处询问也未果,只是百感交集,回到府中就一病不起了
辰辰摸索着行于闹市之中,竟又遇上了初为人事问过路的那两姐妹,这两姐妹虽依然对他的容貌惊叹,只是却不比当初
"姐姐,你看那人样子太可怕了,怎么还敢四处行走",妹妹吓得躲到姐姐身后
姐姐却见他虽相貌丑陋无比,形态却潇洒,形容落魄,可能是遭人毒害,也心生怜惜,掏出一点碎银子,塞到那人手里
辰辰楞了楞,觉得这声音有些印象,脑中搜索着,出现了那姐妹的样子,接过银子,说了声:
"谢谢姐姐",只是声音早不如前,已经沙哑无比了
待辰辰走远,那姐姐忽然若有所思的告诉妹妹:
"为何我觉得这人如此眼熟"
"怎么可能,姐姐何时认得那夜叉之子",妹妹玩得正高兴,也懒得理会,只是拉着姐姐四处观看新鲜玩意,言下之意还讽刺辰辰丑得如同夜叉
姐姐停下脚步,往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望去,只觉心里一股落寞,只是妹妹兴高采烈的叫着自己,才回过神来跑了过去......
十七 花间集醉
天长地久有时尽 此恨绵绵无绝期
取自《长恨歌》--白居易
*******************请大家不要管这诗的前后,只看这2句**************************
这闹市之中,忽然走来一位相貌如此可怕的人,自然是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些人好奇的远远观望,有的人则是吓得不敢多看,却听见人群里有人说话:
"那不是逍遥公子从瑞烟阁接回去的娈童吗?瞧他那样,肯定是得罪了逍遥公子",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以前辰辰声名远播之时,虽有仰慕者,但也有不少讨厌他的人,看来就是那其中之一
"我看他脸虽然烂了,那颈脖之处倒也雪白,想必那衣下更是诱人了",说着露出淫亵的表情
"就是,毕竟曾经是那瑞烟阁的红人儿",说完一群人大笑起来,说不出的讨厌
更是有人说他与男子相恋,有违伦理,让人不齿,辰辰这才知道他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跟易逍遥这人扯上关系,从在天上见第一面开始
也不理会那些人,自己渐渐往那人声少的地方走去,却忽然被几人挡住了去路,带头的人淫笑着说:
"如今你被那逍遥公子操够了,也该让我们几人玩玩,是不是,兄弟们",声音和话语自然是让人恶心无比,看来想一亲芳泽的倒不在少数
"哈哈哈哈哈",一群人哄笑起来
辰辰见势不对,但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如今自己眼也盲了脸也花了,这些人还想做什么?不禁连连倒退好几步,却被后面石壁抵住无法后退
那带头老大,正想上前,却见他腰间美玉--月轮,此乃世间难寻的珍宝,即使他这样的俗人也能一眼看出其中价值,连着腰带一把扯了下来,露出了顾辰辰和那月轮一样脂膏的肌肤,看得一众人得更是兴奋无比,心想今天真是人财双收,好运之极呀
一群人冲了上去,上下其人,带头那人堵住辰辰的嘴,将辰辰双手按在墙上,粗暴的扯下他的裤子,拉过他的右腿缠到自己腰后,正要脱自己裤子......
那巷子前却忽然传来了人声,象是捕快们巡逻的声音,那几人见已有美玉在手,有了银子,自然什么地方也能找着可人儿,也就暗骂几声,鸟兽散去
这群人走过,辰辰吓得连月轮被夺也忘了,呆坐在地上,一生也未受过如此屈辱,在幽绝谷中、在瑞烟阁中、在易府中,在哪里不是受尽宠爱,伸手来摸摸自己的脸,感叹原来在人间有一副好皮囊是如此重要
顾辰辰整理好衣服,出了巷子,天已尽黑,只是辰辰早已看不到,这一日经历了他几千年都未遭受的各种事情,又一天未眠,早已疲惫不堪,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就靠墙躺了下来
幸好辰辰不会有那饥饿的问题,否则近况可能更为悲惨只是今年入秋天气异常的寒冷,辰辰本是好阳的花,虽化人形,也改不了那喜欢温暖的体质;衣服也被那些人撕碎,只觉四面进风,唯有哆哆嗦嗦的圈在那里
不想辰辰坐的正是人家后门处,辰辰好不容易进入梦乡,不想忽然有个丫头出来倒水,也不知是什么脏水,一下全泼到了辰辰身上,本就寒风凛冽,这下更好,倒还把那丫头吓得半死,还以为冤鬼找上门来
辰辰却好心怕吓着姑娘,还安慰她道:"姐姐不要怕,我这就走",他不说还好,这一说话,一走近,烛光下那姑娘见这人面目狰狞,头发乱七八糟的散在脸上,声音更是沙哑难听,"哇......"的一声尖叫,拿那手中木盆重重的扔在了辰辰身上
辰辰只能无奈的摇头,心酸至极,往前只有或仙或人或鬼或妖沉醉在他花香、美貌之下,这下成了过街老鼠了
*辰辰魅力无极限,笔者大吼三声......
恍惚之中,穿过一片树林,倒觉得恬静、安逸,四处摸索,好像是一间屋子,忽然好像踩到了什么,辰辰用手慢慢的摸着,这几字,他好像认识,一字一字的摸着,却被一个竹签刺了手,放进手里轻吮一下,伸出手来,继续摸索着
一横一竖,第一个字是--花,花...间......醉,花间醉?辰辰惊讶的爬起来,仔细摸这那屋子,又在屋前到处摸索,再熟悉不过的,正是他当初呆了三年的地方,正是那花痴顾辰辰的住处啊!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站起来到处叫道:"呆子,呆子,你在哪儿啊......"
那呆子自然是不会再回来了,就连尸骨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辰辰想起当时不知人情事故,竟然连他的尸体也未曾埋葬,那呆子却对他呵护备至,脑中出现出他们初次见面的情景,那呆子傻傻的看了他几个时辰,又不怕脏臭带回家来,对他比对自己还要好,弥留之际却还为自己的名字而发愁,死前居然连名字也给了自己,胸口一闷,感觉喉前一股腥气涌出来,吐出了一口鲜血
晕死在一个土堆上,睡到第二日晌午,恍惚间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意识倒是渐渐清醒了,醒来时已经躺在一张木板床上,只听见一个老汉声音
"小公子,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遇到盗贼了?",这声音也是再熟悉不过,正是经常和那呆书生一起说话的张老汉
"张......张",本想叫他,可是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喉咙疼痛,说了半天也只说出了两个字
"你怎么知道我姓张?噢,你是嫌身上脏了吧",那张老汉倒是挺会提别人圆说法,从腰间取下水壶递给他,辰辰拿过猛喝了好几口,险些呛道,不吃饭倒是可以,这花却不能缺水
"慢些慢些,我看你也没地方可去吧?就住这竹屋里吧,这地方原先的主人也是个好人啊,哎,只可惜死得太早",张老汉边说还轻拍他的背
能住在这里自然最好,只是这张老汉没有取笑自己容貌丑陋,还如此待他,辰辰心里好身感动,暖暖的,就象当初那呆子不顾脏臭领他回家时一般
于是连声称谢,那张老汉还留下些干粮,说是晚些时候再来看他,辰辰已经能下床,直把那张老汉送出口去,才又回屋躺下,脾气比起之前好了不知多少,其实是已懂得些人情世故了,不象原先那般无情
十八 魂断梦续
那张老汉走时把原先书生穿过的衣服放在床边,虽然也些破旧,但倒也干净,辰辰换上了衣服,整理一番,在屋中寻了一张躺椅,到那院中晒起太阳来,张老汉趁着午时又来看他,倒见这人虽容貌被毁,倒是仙风道骨一般的潇洒,似乎丝毫也不在乎这身皮囊,倒也开心,走了过去
"小公子,我来了"
辰辰连忙起身,道:"张大叔来了"
张老汉一边帮他在屋里整理,一边往外喊道:
"我还没问公子怎么称呼呢?"
"我姓顾,叫我辰辰便是"
这话倒好,差点没把张老汉手里的棉被吓倒,结结巴巴的又问了一次:
"你......你说你叫什么?"
辰辰才猛然想起,这名字本就那书生给自己的,这一说肯定吓着这老汉了,可话已出口,现在再改,只会让人生疑,还是回了他:
"顾辰辰......",只是声音倒是比刚才小了许多
要不是张老汉亲自埋葬的那书生,肯定以为见鬼了,不过仔细想想,这世上同名之人太多,只是就是巧在这两人都先后出现在这里,不由得想起了那呆书生,感慨:
"哎,公子有所不知,原先这里住的这人,也叫顾辰辰,是个花痴,一生爱花如命,不过英年早逝,后来死在那园中花前了"
"那......那他尸体?",想起那书生就死在自己眼前,自己却无动于衷,心里自然甚是后悔
"尸体由我埋葬在屋后了,也巧得很,那人我去‘看'他,你就昏死在他坟头,你两人也甚是有缘,嗨,可我这话,不吉利,怎么能和死人有缘呢!"
张老汉还在身后絮絮叨叨的说这说那,问他为何干粮未动,问他今年几岁,只是辰辰一个字也答不出来,还好这地方他倒为熟悉,眼盲了也能很快找到屋后,在地上摸索着,果然有一处土堆,心里感慨万千,那张老汉在前院整理东西倒也没在意;下午又陪了他好一阵方才离开
下午日光正好,辰辰依旧坐在院前,脑中忽然闪过易逍遥,自言自语的说:
"也不知宝涵姐姐那话传到了没有......",说完就在心里骂自己,管她有没有传到呢,莫非你还想挽回什么,真是个不争气的家伙
塞外 西域
落日前一人策马扬鞭好不潇洒,看得异域的女子们也脸红心跳,只是那橘红的日光也照不暖他冰冻的心,此人正是易逍遥
易逍遥这几日过得并不比辰辰强,真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脑中翻来覆去都是顾辰辰的一切,他的笑、他的妖媚、他的善良、他的纯真、他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让人疯狂,那人就是服一下软,服那么一下软,告诉他,他爱他,只是迫与那王母逼迫,才无奈至此,那他也不会狠心将他逐出易府,也不知他派去的探子找着他没有,更恨那王母老婆子居然如此下作,利用一个如此纯真之人来勾引自己,只想快点寻得仙丹,去找那老婆子算账!
*易逍遥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某猫也愤恨了
却说那解关情,自辰辰回去之后便再也没了音信,吕公公几次前往,都被大总管支支吾吾的回了,就连易逍遥也没见着,心里甚是奇怪,几日之后再也坐不住了,微服直奔那易府而去;只是那门前也冷冷清清,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大总管一看皇上来,连忙出来跪在地上迎接:
"皇上万岁,万岁,万......",还未说完,被解关情打断
"说了在这易府上不用多理,平身吧,你去把那易逍遥给我叫出来!"
大总管站起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又怕说出实情,恐怕龙颜大怒,虽然解关情是个和善的人,但这毕竟还是皇上呀
解关情看大总管神情不对,就连平日里一向温婉懂事的宝涵也不见踪影,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脸色自然就一沉:
"怎么连宝涵也不见,这易府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快说!",这一下,大总管连忙跪下,只敢告诉皇上,宝涵病了,在房中养着,至于易逍遥,出远门了,并未提及顾辰辰
平日来皇上来,宝涵是忙进忙出的,解关情对此人也颇有好感,觉得是个管家的主儿,一听她病了,让大总管带路,说是要亲自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宝涵房中,只见宝涵脸色郁结,额前乌黑,身子也瘦了不少,象是得了大病,大总管唤了好几声她才醒来,一见皇上便哭起来:
"皇上,您可是来了"
解关情倒奇怪了,怎么好像难道找他有事,这易府今天的气氛也确是奇怪得很,连忙上前扶着,那双手早就干柴一般,不禁皱眉,关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