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优伶

男子努力保持著自己的冷静，话音里却已经开始充斥著不安和焦灼。
"他和我在一起，很幸福。"
渢渝云淡风轻。
"和现在的你在一起，他怎麽可能幸福？和一个心里除了报复什麽都没有的人在一起，你怎麽敢说他很幸福？！"
顾不得礼节。
"既然你是恨我，请直接报复在我身上吧。佑他只是爱你罢了。。。"
"爱，吗？"
轻笑。
"你也是因为爱才来我这里的吧？"
"是。"
"那麽，让他痛苦，你也就痛苦了，对吧？"
他在说什麽？
门外星佑疑惑著。
"这。。。"
"这样说，已经很清楚了吧。够了吗？没有什麽好再说的了吧？"
"渝。"
门被推开，星佑的脸上受伤的表情。
"佑？！"
惊异的是男子，渢渝只是冷冷看著星佑，没有一丁点的动摇。
"骗人的吧？对不对？"
回答我说"是"。
渢渝沈默。
"他根本就是恨你。"
恨我？不是的，对不对？
渢渝别过头看窗外，不让星佑看见自己的眼睛。
眼睛里有什麽，谁都不知道。
原来被背叛是这样的感觉啊。
痛彻心肺的感觉。
转身离开。
天早就已经黑了，星佑不知道应该到什麽地方去，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在想什麽。是想自己应该怎样面对渢渝吗？
我想离开他，离开。
因为我不是他，不可能恨他。永远不可能恨他，躲开吧。
只好躲开。
自嘲地笑起来。
这麽被对待，也还是爱他的自己，真是愚蠢至极，但又，怎麽才能不爱他呢？
注定了吧？
我深深爱著的，注定要分开的。

=======[十六]=======

"你叫的名字，一直是他的。"
坟前，渢渝淡淡开口，平静而温柔。
"渝。"
原来，他都知道了。
"呐，不是我听错了对不对？你深爱的，从一开始就是这个人。"
"是。"
无法否认。就算真的可以说现在的自己对他还是有一点的爱恋，又怎麽能确定自己从一开始就是抱有这种温柔而纯洁的心呢？
怎麽敢，保证自己心里只有他一个人呢？
说什麽都做不到。
"你，有没有一点是喜欢我的？"
渢渝期待著的样子，孩子一样闪著漂亮的眼睛看渃罹。
的确是有的。
可是那一点点，和你付出的感情相比，根本微不足道。只有那一点点，反而会让你很痛苦吧？
痛不欲生。
"没有。"
没有。我会拼命告诉自己，没有，我没有一点点的喜欢你。
"是，吗？"
苦笑起来。那一丁点的爱，你也不愿意承认了，我所做的一切，到底算是什麽？
原来是被背叛了。原来被背叛就是这样的。
人类，真是懦弱而卑劣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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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冰冷的风里渢渝笑著好像什麽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和迎面走来的星佑错身的一瞬间依然带著笑。
"心情不好？"
追上去的渃罹和星佑交身，瞄了他一眼，看见他脸上的灰青色。
"什麽？"
渢渝倒是和平时没什麽区别。
"我说你们两个，是吵架了吗？"
吵架？
"不是。"
要是吵了架的话倒不是这个样子了。
还真是讨厌的状态。
"那是怎麽回事？"
"我有这个义务要和你说吗？"
渢渝嘴角的微笑淡然，却隐隐透著一些悲伤的样子。只是语气里冷漠比较多。
"也许没有。不过你不觉得和我说了会有点用吗？"
不依不挠。
"有用？"
微笑，微微侧过头看著渃罹。停下脚步安静地等待著渃罹的回答。
身後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你生气了对不对？
我做的事情，不可原谅对吧。
"乖~说吧。"
威逼利诱之类种种的，他把自己当成小鬼头耍著玩啊？
"你给我闭嘴。"
"哎？你真的觉得没必要吗？"
"你以为呢？"
语气还是一例的漠然。
"还是，他知道了？"
身後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渢渝听著那个人的脚步声，低下头咬咬唇又抬起来。
"是。"
干脆利落，就好像说著什麽无所谓的事情。
"然後呢？"
"我不知道。"
我的报复，这样就可以停下来了，对吧？
"目的达到了？他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大概。"
终於伤透你的心了，就好像你对我的那一种伤害，痛。
大概？
偷偷笑起来，伸出手触及他的脸庞。
"够了？"
"不知道。"
我什麽都不知道。
乱得，什麽都做不了。
"我，有东西给你。"

=======[十七]=======

"你来啦。"
渃罹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著门被打开，星佑铁青著脸出现。
"嗯。"
他找自己干什麽？嘲笑吗？
也许吧，刚刚渝一定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了。
真是好笑。
自己，被他当作什麽了？
"有什麽事？"
想嘲笑我就快点吧。
眼睛里这样的意思是满出来的样子。
渃罹几乎就笑出来了。
"知道那个时候的事情吗？星佑。"
渃罹也许有点无所谓地开口。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星佑的脸，注意著那抹青黑色。
"那个，时候？"
真是，说话莫名其妙的。
"渢渝和我在一起的，那个时候。"
渢渝和他？
"和我有关系吗？"
为什麽要告诉我，难道只不过就是为了要嘲笑我吗？
嘴角抽动。
"因为我的缘故，我的恋人死了。"
渃罹不管星佑的漠然，开始说著什麽。
"他原本，也是学生会会长的人选。"
他也是个，被妖精善意地选中善意地看护的孩子。
"是被妖精守护著的。"
"是吗？"
心不在焉。
我也是，被他守护著的吗？
"可是他就这样走了。丢下悲伤的人们自己走了。你不知道吧。。。那个时候的渢渝，哭得孩子一样。"
淡淡笑起来。
那个时候的孩子，单纯而温柔。
"那个时候是我错。。。我伤害了他。"
我明白。
容易受伤的孩子，冷冷看著自己的样子，一脸漠然。
可是那双眼睛却印在自己心里。
冷的，悲伤的。
"明明不爱他，却和他在一起。最後还就这样离开了。"
"为什麽？"
"你知道那个人是，怎麽死的，吗？"
苦笑。
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因为一切都是我的错。
从头到尾，他死去，他悲伤，他被背叛，一切都是因为我。我怎麽还能留下来？
"怎麽，死的？"
"他是。。。"
"我可以进来吗？"
站在门口微笑著的渢渝看著渃罹，同时避开星佑关切的眼神。
"你来了？怎麽，改变主意了？"
愣了一下，嘴角一瞬间浅笑。
"不是。"
伸手去拿渃罹桌上的信。
划过星佑面前的时候星佑瞄见两个字。
"调离"。
调离？
他想要离开吗？
星佑愣了一下却看见渢渝把那封信一点一点撕碎。
"怎麽了？你确定你不是改变主意？"
"不是。"
渢渝的样子一丝一毫的犹豫和不安都没有。老自在地笑著。
"那又是怎麽回事？"
好奇怪。
"因为。。。"
"因为我已经来调他了。"

=======[十八]=======

"我明白了。"
星佑看看眼前站著的男子，微微皱眉。
"杳汨，对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所学校的妖精了。"
"是。"
说著把手搭到了渢渝的背上。
"放开。"
渢渝语气不善。
"哟哟~渢渝大人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一点都没变？
看来他们两个很熟啊。
星佑有些愣，怎麽好像梦一样？就这样他就要走了。
我们之间，就可以结束了，对吧。
也许吧。
"那你还不给我立刻放开！"
难得看见他那麽凶的样子，渃罹简直要笑出来了。
"好了好了。"
放开，嘴角却淡淡淡淡的微笑，好像是得了什麽宝贝。
"既然这里的事情都办完了，我们就去叙叙旧吧~"
杳汨说著拉起渢渝的手往外面走。
渢渝只是叹气。但也还是随便杳汨了。
这家夥还敢说我，自己还不是一样，一点都没变。
"他们两个，很般配呢。"
微笑著的渃罹，毫不在意星佑越来越冰冷的表情。
"现在，你打算怎麽办？"
看看地上四散的纸片，再看看星佑的眉头，难免觉得渢渝这次的玩笑似乎开得大了一点。
说是玩笑，还真是有人会帮他一起玩？
或者其实。。。
一下子愣住了。
或者其实根本就是真的？他真的就要这样被调走了？
开什麽玩笑！
"我，还能怎麽办？"
"你不怕吗？他要是就这麽走了。。。"
"反正他恨我。。。"
失落的语气让人听了真是有那麽一点的悲哀。
"他只是被伤得太重罢了。所以才会特别讨厌别人伤害自己，特别讨厌伤害自己的人。"
第一个被讨厌的人，就是我呢。
无奈地笑起来。
"什麽意思？"
"你去留他，说不定他就不走了。"
转移话题。
"因为妖精，一直单纯而善良。会失望但不会绝望。"
"嗯？"
他说的话，我听不懂。
"不去的话，他就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不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你懂不懂？"
"我。。。"
"我的恋人，因为和我在一起，被我的家人杀死了。"
渃罹用一张没什麽表情的脸对著星佑。
"然後我又伤害了他。"
我是傻瓜。
"我，很内疚。我到现在也只对你说过，我很内疚。对於伤害他，对於让他背上这样的痛苦，我很内疚。"
"你。。。"
星佑不知道应该说什麽。
"无论如何，你应该知道怎麽办的对吧。"
如果你胆敢再次伤害他。。。

=======[十九]=======

整个屋子都冰冷而缺乏光线，厚重的窗帘隔绝著整个世界和渢渝。
昏暗的空气里渢渝的眼睛望著某个不存在的远方就好像别的什麽东西都不存在一样。
甚至好像连自己都不存在一样。
突然就不想离开了。不想离开你。因为我恨你的原因，也是因为爱你。
深深爱著你。
根本没办法失去你。
虽然知道失去你是必然的结局，可是，还是不愿意就这麽离开就这麽失去你。
那个某天的到来，总想著，能不能晚一些，再晚一些。
门开了。
透进的一丝微弱的光芒，刺得渢渝几乎要哭出来了。
"渝。"
那一片光里，星佑的脸仿佛是围著灿烂的光芒。渢渝愣了一下终於还是有眼泪一滴一滴掉了下来。
"你。。。哭了吗？"
泪滴折射著耀眼而纷乱的光，漂亮得让星佑有些慌乱。
为什麽要哭？
因为我的出现，让你很悲伤吗？
"没有。"
转身。
"只是突然见到强光眼睛有些难受罢了。"
"是吗？"
渢渝把视线放在窗帘上像是可以看透那一层厚重可以看见外面一样。
可是他什麽都看不见。
就像是，没有星佑的世界，漆黑一片。
"你来干什麽？"
停顿了一下，渢渝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仿佛那几滴泪只是星佑的错觉。
"你。。。这几天都没有去学校。"
"那是当然。我已经不是那里的妖精了，没有理由再去学校。"
一直背对著星佑的渢渝，语气里没有任何的起伏。
"何况，你不是也不想看见我吗？"
真好笑，那个拂袖而去的人，不是你吗？背过了身子不想看见我的人，不就是你吗？怎麽你又来说这样的话？
说这样的话，总觉得我。。。就好像接受著你的施舍一样。
"可是，那麽我又为什麽要留下来啊！"
想了很久，我相信一开始我们之间没有这样那样的问题，除了爱情，什麽都没有。
为什麽我们不能回到那个时候？
既然心里，还是爱著。
起码我还是爱著他的，起码我心里，不可能恨著他，不可能不想看见他。
"是啊。。。你为什麽要留下来呢？"
渢渝轻叹一声，真是好笑。
"什麽啊！你这麽说很不负责任你知道吗？！我到底是为了谁啊！才会留下来。"
"身为学生会会长的你，已经後悔留下来了吧？要是离开了，已经。。。"
"你到底说完了没有！"
星佑已经走到了渢渝的身後，一把环住他。
"你就这麽想走？这麽想和我吵一架然後心安理得地离开？！"
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你就这麽恨我？"
你恨我吗？
渢渝只是低著头紧紧皱著眉头一言不发。
"恨我恨到非要离开我吗？"
"我没有。"
"求你。。。"
声音低沈而稳重，丝毫不带迟疑。
"留下来。"
"你说什麽？"
一下子愣住，转身。整个人被纳进星佑的怀抱。
"留下来。请你留下来。"
那种声音，从来没听见过的虔诚和期待。
头蒙在他的身体里，整个身子颤抖著。
"看来我来晚了？"
杳汨靠著门事不关己地看著两人。
"错过一场好戏。不过这麽说，我手上的调令应该没有用了吧？"
杳汨挥挥手上的纸，嘴角含著纷乱的笑。

=======[二十]=======

"杳汨大人。"
办公桌前，杳汨用自己习惯的最简单的方式淡淡微笑著看眼前的孩子。
"怎麽了？"
怎麽总是像小孩子一样大惊小怪的？进了学校那麽久了，怎麽还是这样。。。叹气。这次又是发现了什麽"非同一般"的事情需要这麽惊讶？
"这张照片上的人是谁？"
一共是四个人。
背景是单纯而透明的天空。蓝色的，淡淡洒满整个空间。
有一个孩子，身上搭著的手属於一个嘴角淡淡微笑的人。一个冷冷站著双手抱胸的人，却竟然有一个幸福地笑著的人毫不介意挽著他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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