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我收到少爷的飞鸽传书,说是遇到了展护卫你还有白玉堂白大侠,并且已经趁机暗示请展护卫帮忙擒下孟将军,少爷说以展护卫和白大侠的武功,合力擒下孟将军绝对没有问题。果然不错,展护卫您真的把孟心竹带回来了。”传甲的笑容里满是信任。
孟心竹看了看展昭平静的表面下闪过的那丝痛苦,淡淡的说:“展昭,你也不需要愧疚,我们本就只能身不由己,各为其主。所以,我也骗了你,我把兵符留给了我的副将,我可汗的攻宋计划是不会改变的。”
“喂,姓孟的,你怎么这么喜欢打仗啊?”焦小白简直想狠狠地敲醒孟心竹,“不过你这个战争狂实在惹人讨厌,连老天都不帮你:那天我离开昭昭,就在辽国游山玩水,正在雪山上欣赏风景的时候不小心一个脚滑掉了下来,正好遇到了悄悄到辽国边境勘察地形的驻守参军戚继光,我把龙小云和你们的阴谋告诉戚继光,他就先斩后奏直接和我到汴京来了,你算算,戚家军,再带上我宗保哥哥的杨家将,我们汴京城你们攻得下来吗?不过是徒增你们辽国的死伤罢了。”
“依我看,恐怕这场仗根本打不起来。”白玉堂突然说,“既然臭酒鬼知道事情的经过,猫儿又提醒他小云的阴谋是护送军事图,他怎么会猜不到军事图唯一能蒙混送出的办法就是伪装成要他交出去的药丸呢?所以,他恐怕就是利用龙小云那个死小孩出来对付我们的时候掉换了药丸,并且给传甲飞鸽传书的吧。”
“龙小云怎么对付你们的?”焦小白心里一惊,只有他知道自己不是失足跌落的,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龙小云要是打算对付昭昭和白老鼠的时候,恐怕下手不会轻的。
“他给猫儿吃了一种十天之后就会废了武功、变得不能说不能动的药。”白玉堂咬牙切齿。
“是孟将军救了我的。”展昭的声音非常平静。
一直站在传甲身边没有开口的梅二,突然神色一变:“孟将军?难道……你是用普贤草?”
“对。不过反正那草还通体莹白,应该还有用,而且,这草本来就是你们给我的,我想龙舵主应该还有,就算真的没有了,反正梅先生你手中的奇草也还多……”
“为了李大侠,龙舵主向来是不惜血本铤而走险的,他服下‘地藏菩萨’后是真的吃了绝对没有解药的‘永生之门’,只有靠‘普贤草’来辅佐‘地藏菩萨’,而通体透明的‘普贤草’也真的是天下仅一株,我手中的灵草纵多,又有何用?……这么多年来,龙舵主从来没有失算过,为什么这次偏偏会……”
是的,龙小云怎么也算不到会有个为了救人不惜牺牲自己性命的展昭,怎么也算不到会有个为了仁义二字而救下展昭的孟心竹。
本来龙小云的毒药要害残展昭,结果偏偏是展昭服下了唯一能解开龙小云身中之毒的解药。
若说是冥冥中自有因果报应,未免太过迷信;但若说不是,那这世上又有太多的事情巧合得让人胆战心惊。
“不好,”梅二神色突然神色又是一变(某梅:你想累死我啊。),“龙舵主既然自知无救,那依龙舵主的脾气,定是要李大侠也不能活,而且定是骗李大侠服下永生之门的毒药……”
展昭神色一变,纵身欲离开。
展昭的速度很快,可是没有武功的白玉堂却已经扯住了展昭的衣袖:“你要去干什么?”
“龙小云害李探花,可以说是因我而起,我要去阻止李探花被骗。”
“要是……要是已经来不及了呢?”白玉堂死死的盯着展昭。
展昭一怔,沉默。
“臭猫儿!你不要自以为是、自命不凡了,没有你龙小云也是会害李寻欢的;而且,你凭什么以为天下所有人的生死都该由你这只蠢猫来照顾,来负责……”
展昭点住了白玉堂的穴道,避开他的眼睛,转过身去闷声说:“无论如何,这次总是我直接引起的;而且,他不是天下所有人,他是李探花……”
展昭的身影消失得让所有人措防不及,白玉堂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自己没有武功。
为什么,猫儿,你不是总要我不要离开吗?
现在是谁离开了?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了吗?不是所有的危险都雨过天晴了吗?
不是多少个困难和绝境我们都闯过来了吗?你不是从来不向任何人服输的吗?
难道今天,你要用那个成就了你的“仁”字,来结束你自己吗?
猫儿,不要走!
唐宋明清风 (28) 千里快哉风 (多出来的大结局)
穴道刚刚被戚继光解开,白玉堂就踉跄着向门外冲去。
“等一等,你武功尽失,即使追上去又有什么用?”焦小白一皱眉头,猜测白玉堂的武功已经尽失,“要想救昭昭,就安静的在这里等一个人。”
白玉堂身形一滞,“等谁?”
“法海大师。”焦小白看了看传甲,“那日传甲告诉我黄天霸被人所伤后,我便立刻派人寻到被罗刹掌重伤的黄天霸,并把他送到了金山寺交给法海大师,因为我知道法海大师出家前与黄天霸有一段极深的渊源。法海大师算出那罗刹掌的主人龙小云尚有一段孽缘,唯有化解孽缘,才能解开罗刹掌之毒。今天我才算知道了法海大师那天所说的话的意思,所以我想法海大师一定会赶来。”
白玉堂从一进门就有些莫名地讨厌焦小白,听到这里更是不耐烦的冷哼一声,“我不认得什么法海和尚,我才……”
“阿弥陀佛。”一位迦裟炽如火的和尚迈入了开封府的大门,他身后是面色苍白如雪、神色冷峻如冰的黄天霸,黄天霸的身后,竟赫然是折回的展昭。
“猫儿!”白玉堂伸手把展昭扯了回来,死死的捏住展昭的衣袖,再也不肯松手。
“法海大师,”焦小白打了一个唱诺,“我们刚刚知道龙小云恐怕已经无药可救,并且他还可能因此而对李寻欢也下永生之门的毒,不知大师可有方法化解此一段孽缘?”
“阿弥陀佛……悲智双运,冤亲平等,因缘成熟,必可摄化……龙施主并非无药可救,那李施主正是龙施主的解药,非但是龙施主身中的永生之门的解药,而且也是龙施主心中永生之结的解铃人。至于李施主所中之毒,各位不必担心,只要能提前服下十种佛陀草中的一种,那么即使中了永生之门也还有救。宋辽边境的客栈内,龙施主在白施主展施主酒中放‘鲈鱼思’的时候,贫僧也在龙施主的鲈鱼里放了一味‘药师佛陀’,白施主展施主当时也已看到龙施主亲手把鲈鱼喂给了李施主服用。”
“臭和尚,你的意思是说你当时明明知道死龙小云对我们下毒,你却不闻不问?”想到猫儿那些日子里所受的苦楚,白玉堂的拳头就想揍上法海那只笔挺得碍眼的鼻子。
“阿弥陀佛,各有各的缘法,各有各的劫数。”法海不缊不火,“贫僧这就带天霸去化解李施主和龙施主的孽缘,展施主请勿挂虑。”
“什么各有缘法各有劫数的,根本是敷衍人嘛,这个臭和尚溜的可真快。”为了抓住展昭,白玉堂实在腾不出身来追揍法海,可是看着法海就那样扶着黄天霸离开,白玉堂又实在愤恨难平:臭和尚没有一点出家人的慈悲怜悯,眼睁睁看着龙小云害猫儿吃了那么多苦头,可怜的猫儿。
焦小白笑眯眯的看着白玉堂紧紧抓着展昭衣袖的手,转了转眼珠,突然扭头对戚继光说,“喂,戚继光,白玉堂的伤势不要紧吧?”
戚继光皱了皱眉头,“白少侠的武功被废,可是奇怪的是,好像并非是被点破气海穴或者截段经脉,而想是被什么药物给控制住了。”
“不错,玉堂正是被龙小云用药涂在他的气海穴上废了他的武功的,不知道戚将军可有什么解救之法吗?”展昭快步走到戚继光身边,剑眉轻蹙薄唇微抿,一脸焦急的问。
“我就说嘛,凭龙小云那比我还糟的武功怎么可能有本事点破人家的气海穴,原来是用药物啊,如果是用药物的话嘛,我焦小白懂得也不比他少啊。昭昭,我来帮你看看白玉堂的伤势吧。”焦小白真挚的牵起展昭的手,微微仰着头,灼灼的看着他。
“小白,你有办……”
“住口猫儿,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白玉堂没有武功吗?让你丢人了吗?让你不得不去求人帮忙吗?”白玉堂狠狠的拨开焦小白的手,“焦小白,不用你假惺惺的装好人,你和那龙小云一样,不学无术专搞些阴谋下毒的卑鄙伎俩,你白五爷我要是今天受了你的施舍,我就……”
“玉堂!”展昭一声怒喝,暗红色的衣襟下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连握剑的手都止不住轻轻的颤抖起来。
他从来没有如此恼怒恐慌过,被荆无命刺穿肺叶的时候,被唐玉竹擒住关押的时候,承受着每天被龙小云废去一半武功的折磨的时候,他都只是云淡风清的去对待,没有任何的恼怒;和白玉堂一起在辽驻守营司搏命厮杀铤而走险的时候,甚至是和白玉堂一起坠落雪崖的时候,他也都无比平静安然,没有任何的恐慌。
可是这一刻,体内所有的内力都翻卷起来,如同一团又一团暴胀的海胆,绵绵不断的汹涌着冲过体内每一条经络每一个穴道,仿佛要把每一条经络每一个穴道都刺破涨开。
“猫儿,你怎么了?!”白玉堂看着展昭忽而煞白忽而血红的面颊,惶惑的大喊,一把握上展昭的手腕,对他体内瞬息万变汹涌起伏的内息更是惊疑不定。
梅二冲上前来搭上展昭的脉搏,沉吟片刻,微微笑道,“不妨事,只是展护卫激动的情绪带动了体内普贤草的余威,目前普贤草正在推促展护卫体内所有的内力运转,稍停片刻,待内力运转三十六周天之后,展护卫的内功将会大增。”
片刻后,展昭煞白的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豆大的汗珠也终于不再落雨般顺颊滑下,深吸了一口气,展昭虚弱的睁开眼睛望向白玉堂,“玉堂,刚才若是我的武功废了,你要不要就这样眼睁睁的不救我?你若是找人帮我,是不是就是看不起我,嫌弃我?”
“当然不是……猫儿,你怎么这么傻,我刚才只是气昏了头口不择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为什么就要那么认真的去听呢?我混蛋,我都说了些什么狗屁话啊,我……”白玉堂颤抖着握着展昭的手,怕了,是真的怕了。
“玉堂,我不知道你对小白有什么成见,但小白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他是不会害你的,你相信他好不好?”
“好,我信他,我让他治。”白玉堂心中苦笑,这和信不信没有什么关系吧?只是看他不顺眼的问题而已。
梅二和焦小白同时搭上白玉堂的脉搏,片刻后梅二面无表情的放下了手,看着焦小白,然后焦小白也放下了手,面沉如水。
“昭昭,你跟我来。”焦小白走到展昭身边,轻轻扶起展昭,搀他到了亭廊上。
“玉堂到底怎么样?情况很不好吗?难道没有解药?”展昭扶住焦小白的肩膀,口气急切得几乎让焦小白无法插口。
“这……解药倒是有……只是这上药的方法却……唉,难、难、难……”焦小白蹙着眉摇头叹气。
“既有解药,还有何难?该如何上药?”
“这个么……这上药的方法恐怕普天之下没有人能让白玉堂接受,故而即使我们勉强的给白玉堂上了药,那给他上药之人恐怕也难逃一死,白玉堂也无颜再活了。”焦小白极力咬住自己的舌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展昭一脸茫然,看着焦小白那似曾相识的表情,突然想起了屋顶和大梁上的那两晚。
“难……难道……”展昭觉得自己的舌头好像被人剪掉了一截。为什么每次遇到焦小白,好像总和这些事情脱不了关系?“难道是要玉堂他也对我做向你那晚做的事情?”
摇了摇头,焦小白用像是怜悯像是捉弄的古怪眼神看着展昭,“不是要他对你,而是要你对他。这样才能给他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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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儿,你今晚到底怎么了?焦小白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我看他和梅二都愁眉苦脸的,恐怕他们也没有本事解开这化功散……算了,我才不在乎呢,猫儿你不要这么发愁了。你知不知道你一整晚不说话,还用这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全身发毛啊。”白玉堂终于忍不住了。
“没有武功怎么行?要是……要是你没有武功,人家这样对付你怎么办?”呆坐望着白玉堂的展昭,仿佛终于做了什么决定,于是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突然出手点了白玉堂的穴道。
“猫儿,你疯了??你在干什么?为什么点我的穴道?”白玉堂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意识到屋内居然只有他和猫儿两个人,这本来是再熟悉不过的情景,可是,今晚仿佛无比异样。
此时的展昭仿佛附身了什么邪魅,他的神色依旧,但气息却是白玉堂完全陌生的。
白玉堂记得自己在辽驻守营司和猫儿一起面临绝境时曾经遗憾过没有看到猫儿的每一种样子,但此刻白玉堂却有点后悔了,因为此刻猫儿的样子是白玉堂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是令白玉堂莫名的害怕和恐惧的。
“玉堂,我……我……”展昭不知道该如何向白玉堂解释,或许任何解释都无法让白玉堂接受自己马上要做的事情,即使自己的本意是要给他上药为他解开化功散,但被一个男人如此对待,该算是一种凌辱吧?孤高的玉堂怎么可能接受?洒脱的玉堂又该如何自处?重情意而且又坚强的玉堂或许不会杀了自己也不会自杀,但,从今晚之后,自己和玉堂将再也会不到最初,或许连朋友都无法再做,或许真的是永远的分离了。但即使如此……
“玉堂,对不起。”展昭狠狠的握起拳,让那捏碎手骨般的痛楚分散自己的心中无法捕捉更无法驱逐的抑郁,“可是小白说,只有这样才能解开你中的化功散。”
展昭闭着眼睛除去白玉堂和自己的衣衫,将白玉堂轻轻推倒在床上,俯身压下。
“焦!小!白!你这个混蛋!猫儿,住手!!!!”白玉堂绝望的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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