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时候,他的屋外响起了破空之声。
“回去吧,回到大宋。就算你不作御猫,你一样可以作南侠。”站在窗外的人悠悠的说着。
“展昭不能回去,私逃回大宋,是陷留在这里的其他人于不义,是陷包大人于不义。”
“你的那个小公主,会惹很多麻烦。还有,她如果和耶律宗真接触到没什么大碍,但如果主动接触她的人是耶律启耀——耶律宗真的小妹妹,你就要小心些。”
“柳兄,你为何要如此帮助展昭呢?”展昭主动打开了门,走了出来。
柳残阳的身上还是今天早上公主婚礼时的衣服,不过是少了那张面具,“……我……爱上你了。”
丝毫也没有隐蔽的一句话,让展昭如遭雷击。
“吓到你了吧?不过我从来没想过要对你说谎。只要你开口询问,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就连大辽的军事布阵图也一样。”
“不……展昭只是有一种‘原来如此’之感……”早先就有些预感,但是没想到竟然预感成真。
“原来我表现得如此明显。”柳残阳疲累的笑笑,走到一边的石凳上坐下。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暗淡的灰。
“昭,你进过我的小院,你还记得小院中的溪水边有一棵苍老的柳树吗?”
“……”展昭点点头。
“那柳树就是我的父亲,或者说是我的义父。今天晚上,我忽然很想跟人聊天,你……愿意听吗?”
“……”柳残阳的眼睛一直看着天上的月亮,但展昭知道他真正看着的却是自己,展昭有一种他随时都会消失的感觉,“展昭愿听。”
柳残阳转过头,冲着展昭笑了。不是展昭记忆中那种邪邪媚媚的笑容,而是一种剔透的让人伤感的笑。
“我的母亲是先皇最小的女儿,正确的说先皇驾崩的那一年,母亲还没出生——这是史书上的记载,真实的情况却是她是先皇的妃子与太子偷情的产物。她的哥哥,实际上是她的父亲。可是母亲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姥姥难产而死,母亲生下来就是孤儿。可是,她却得到了‘皇兄’的百般疼爱。她是在一个绝对温柔的环境中长大的,是真正纯洁,天真,一尘不染的仙子……为了让她保持这个样子,她十六岁的时候,被送进了全是女人没有男人的黑水神宫当作圣女。可是,没想到的是,两年之后,身体不适的圣女竟然被御医说成是有了身孕……天下真的是无奇不有。”
“……”虽然柳残阳脸上的调侃依旧,但展昭知道他正在揭开自己心头的疮疤。
“黑水神宫不可能有男人,但是她有了身孕却是事实。追问之下,她只说自己受孕当日曾经梦见过一条白色大蛇,其他的什么也没有。是魔?是神?还是野种?知道事情的众人分成了三派,孩子的父亲是谁先被放在了一边,首要的问题是孩子应不应该被生下来。最后,还是皇帝‘仁慈’,将妹妹接回了昔日的宫中待产。这个还不知道怎么怀孕的女孩只是单纯的为自己将成为母亲而高兴。几个月之后,孩子剩下来了,可是刚出生的婴儿竟然不会哭而是呵呵的笑着出生……而且孩子有一对银色的眼。昭……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流眼泪……”
“柳兄……”现在应该是要安慰的,但是,看着这个脸上仍旧带着微笑而心一定是在流血的男人,展昭却无措了。
“我出生的时候,正赶上夕阳西下,所以被我的‘爷爷’起名残阳。母亲害怕我没有父亲无法长大所以就认小院中年纪最大的柳树为父。现在我身为国师,但是私底下他们却叫我邪神。邪神、邪神!既然是神,怎么还要加上了邪字呢?呵呵呵呵……”醉酒的人一般,柳残阳摇摇晃晃的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展昭担心,上前扶住了他。
“昭,别对我这么好,也别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着我,我会情不自禁的……”残缺的左手扶着展昭的肩膀,柳残阳用右手抚摩着他的脸颊。
展昭身体一颤,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推开他。
定定的看着展昭温柔的眼睛,柳残阳缓缓的低下了头,浅尝辄止的嘴唇的碰触,让两个人同时心中紧窒。
“我是个小人不是吗?明知道你是怜悯,但我还是不想放手……”紧紧的将展昭拥在了怀里,柳残阳侵略般的覆上了展昭粉色的唇,强迫他与自己共同品尝这一刻的激情……
04
“你不拒绝我,不推开我吗?”柳残阳看着展昭,幽幽的问。
“……”
面对展昭的无语,柳残阳笑了,“我真狠自己为什么只有在面对你的时候变成君子……白白放过大好的机会。明天开始我就要进到太庙为耶律氏祈福,再见的话只有在除夕之夜了。我会带来好酒!”
开始的阴蠡突然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恢复往日洒脱的柳残阳在黑夜之中消失了身影。
他人虽然已经失去了踪影,殊不知展昭的心湖已经涌起了阵阵涟漪……
第二日,展昭将几封书信交给王大人,请他带回中原交给包拯和其他人,随后就从驿馆搬进了太子府。让展昭没想到的是,他在太子府中的住处并不和其他人再一起而是单独的一个小院。虽然小院的位置偏僻,但是还算幽静整洁,到和展昭在开封府的住处有几分相似。
展昭前脚刚放下行李,耶律宗真就笑呵呵的进来了。
“展护卫,以后太子妃的安全就靠你了。”
“太子殿下,您说笑了。”
“我可没说笑,虽然你是个宋人,但我对你可是放了一百二十个心。况且有个认识的人在身边,公主应该也比较放心吧。”
在弄不清对方是什么用意的情况下,展昭成了公主的贴身护卫。而他上任的第一天,就见到了柳残阳口中的耶律启耀。表面上耶律启耀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但是展昭却注意到这个小公主有着和她兄长一样无论如何微笑,也遮盖不了的,一对深沉的眼睛。
因为相同年纪和立场相似的原因,赵铃儿对于这位异国的小妹妹很快就卸下了心防。
两个人进了卧房,关上房门谈着知心话。
“铃儿姐姐,你不快乐吗?”
“嫁给一个你从来不认识的人怎么可能快乐?”赵铃儿黯下了眼睛,远嫁它国的遭遇让她快速的成熟了起来。
“可是,你是公主啊,公主就应该这样啊。”耶律启耀眨着大眼睛甜甜的笑着,“我以后也会和姐姐一样,为了国家而和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组成家庭。”
“你怎么能把这种事情当成必然?他们打仗打不赢就拿我们作祭品,凭什么牺牲的总是女人?”
“那么……男人为了女人而打仗流血就是必然吗?生在王家,就要尽到王家人的职责。虽然联姻并不一定能够让战争停止,但是短暂的和平也同样是众人所歌颂的。”
“你还这么小,怎么就有这种想法?这样女人一生的幸福不是都葬送了吗?”赵铃儿为这位小妹妹担心了起来。
“不会啊。”
“连喜欢一个人都还没有尝试过,怎么叫幸福?”
“铃儿姐姐,我有喜欢的人哦!”
“既然如此,那么……”
“嘘……铃儿姐姐,你听我说。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就非常非常的喜欢这个人,可是,他的眼睛注视的绝对不会是我,他喜欢的也绝对不会是我。虽然这让我很难过但是这样也好,这样我以后就能安心的嫁给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而在我还没有嫁人的这段时间里,我更可以全心全力的喜欢他,对他好……”
“……妹妹……我们都是苦命的女人……”紧抱着耶律启耀,赵铃儿号啕大哭起来,这个天真的小女孩比自己还要苦。
“铃儿姐姐,不要哭,不要哭。我是为了给你解闷才来的呀,你怎么哭了?铃儿姐姐,过些日子我们去打猎吧,我带你散散心。”
“好……好……”哭得一塌糊涂的赵铃儿只知道无条件的相信这个可怜的小妹妹,殊不知对方的眼中散发出了异常诡异的得意的光芒……
随后的十几天里,耶律启耀来得更是频繁,经常还带来了自己的小姐妹,让总是愁容满面的赵铃儿逐渐的欢笑了起来。
可是,远远站着的展昭总是能感觉到从那位笑的最天真的女子处,传来的冰冷的目光。
这天,耶律启耀穿着一身的猎装,骑着马来到了太子府。
“咦?真的能去打猎啊?”
“当然,我们大辽和你们宋国不同,女子一样可以骑马打猎。铃儿姐姐,今天万里无云,我们出去散散心。”
“当然好!”赵铃儿眼睛一亮,转身要去换衣服。
“公主,这么突然就去打猎,您……”
“展护卫,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全,可是……你看启耀妹妹不是带着那么多护卫了吗?更何况你也跟着,不会有问题的!”不能展昭说话,赵铃儿就冲进了屋。
看来,赵铃儿和耶律启耀出去打猎已经成了定局了。
猎场中,果然是阳光明媚。没多久,赵铃儿就发现一只红狐狸追了过去。
无奈,她马术虽然还算不错,但箭术太差,几次三番都让狐狸跑了。
赵铃儿在前面玩得开心,跟在后面的展昭却早就发现了不对,耶律启耀带来的侍卫们正一个一个的消失。而且一层薄薄的云也已经飘了过来。
总算跑得有些累了的赵铃儿停下了马,“咦?启耀,你……”转过身想说话的突然从马上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