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现坐在台下静静的看着他们的互动,带着看戏的心态。只是当太子爷抽到那个写着他名字的纸条是,路现才知道原来到最后他才是在台上做戏子的那个人。他恭敬的起身,和阿犸介绍自己的身份,至于阿犸怎么看待他的身份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他没有看向太子爷,所以不知道太子爷现在的表情如何,是出乎意料还是意料之中。阿犸在则抽到了他们部落的一名武将,身材魁梧高大,相貌凶狠,黝黑的皮肤和硕大的肌肉都再给路现一种有形的压力。
“不知道阿犸想怎么切磋。”太子爷的声音很好听,就如同溪水一般缓缓流动的感觉,有如同冬天里的一把炭火,温暖却也慎人,路现觉得自己可能挺想的开的,这种时候居然还在关注这种事情。
“你们这位路大人,一看就是个文官,我们这位将士也是武将,要不就文武都比,都不吃亏如何?”这位生在草原边塞的阿犸真是不容小觑,明面上看的确互不吃亏,可真正比起来,路现就会在武力上吃个大亏。
“好。不管结果如何,友谊第一,成绩第二。”太子爷笑了,回答道。
首先比的是文,路现不出所料的全胜,好歹他也是个官宦。
接下来则是路现最担心的武,为了让出场地,众人还特地将席位往后挪了段距离,路现在准备的时候,还发现了一直以来教他武功的高暮深,宴会上倒没有看到这人,现在反而出来了,是担心他嘛?路现看向太子爷,他并没有看他,只是和身边的林起斯交流着什么,林起斯何时坐到太子爷身边的?路现想。
路现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高暮深并没有全心全意的教他,他不是没见过真正的习武之人,他这样的,可能只是个入门罢了,他没有细想高暮深骗他的原因,也不打算和这个高大的武将硬碰硬,他盯着那名武将,装出很自在的绕了个圈,清清嗓子开口说到“这位将士尊姓大名?”
“比武就比武,废话这么多做甚?”他显得不耐烦。
“诶,非也非也,将士可是第一个打到安国朝廷命官之人,若是没有名字,后人如何记载您的丰功伟绩?”
那人显然被路现说的一愣一愣,连防守的架势都没了,路现知道边塞的人一般都单纯,习惯了靠武力取胜,只要和他们说一些需要动脑子的问题,就会有破绽。他本想着要不就靠嘴巴说说,可一想这样就会坏了规矩,若是以此牵连到安国,他可是九条命都还不起。
于是,路现深吸一口气,趁着那人还在思考时抢占先机,先发制人。那人也不是吃素的,边塞长大的人有些敏捷的反应力,这让路现有些招架不住,虽然靠时机给了对手一掌,但路现知道那不过是像给狮子挠痒痒一样,根本没有杀伤力。
那人显然明白自己被路现耍了,愤怒的表情显而易见,路现一边闪躲一边想着对策,对方的身手根本不似他的体型一样笨重,速度渐渐被那人掌控,这让路现有些吃不消,长气不接下气的躲避,不过乐观如路现,面对这种情况,他居然还看了一眼太子爷,太子爷和状元郎两人旁若无人的喝着酒,谈着笑。路现苦笑一下,没有继续像个猴子似的蹦跳,硬生生的接下了那人的一掌,直接飞出了众人围的圈子。
“咳咳咳……”还好,路现没有当即昏过去,可能是他的抗打能力好吧,他撑着地,一手抹去了嘴角边的血迹,看着一脸惊愕的众人。
“这局,加尔马胜!”裁判公正的报出结果,边塞的将士们开始欢呼,安国的大臣们皱着眉头讨论着,太子爷依旧谈笑风生,没有人在意路现的情况。
☆、美好
路现有些撑不住了,直接倒在了泥土上,他望着浩瀚的星空,觉得自己很久都没有这样舒坦过,天上繁星点点,就好像在嘲笑他一般。“爷。我们回屋吧。”是西厢,她一个弱女子吃力的扶起路现,路现使不上力气,只能心疼的看着她扶着自己往屋里走去。
“我来吧。”很好听的声音,路现从第一次听到时就很喜欢。是高暮深,他一脸的内疚,路现知道,并不是高暮深的错,也许他好好练功就能打败那名武士,只能怪自己。
“谢了。”路现说的很轻,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一个很厚实背上,他的头枕着那人的肩,困意疲惫和疼痛汹涌而至,他微微睁开双眼,西厢满脸担心的站在一旁,身前的男人的侧脸很好看,刚硬的线条和棱角,可以看到他因为严肃而抿起的双唇,“没事,不用担心,不过我给高大人丢脸了呢。”
“恩……”高暮深的声音很低沉,以至于路现有些昏昏欲睡了。
等到路现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清晨了,他第一个反应是肚子饿了,后来才后知后觉的感到疼痛,西厢轻轻推开门,看到路现终于睁开眼睛时激动的差点扔了手上的盆子,她马上去喊来了大夫,一系列的检查以后,大夫确定路现没事了,西厢才松了口气。
“西厢,我饿了。”微弱的声音传来,路现有些无辜的看着她,西厢马上出门去给路现准备食物。
被下人慢慢抬到外面的路现终于重见了光明,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端起西厢准备的清粥,“唔……对了,我睡了多久?”
“两天了爷。”西厢变回了原本的西厢,就好像刚刚那个失了分寸的人不是她一般。
“有人,来看过我吗?”路现停顿了一下。
“太子爷来过,还有二喜也来过。不过……”西厢顿住了,她在思考一些话当不当讲。
“怎么了?”路现问
“听说高大人被太子爷罚了,50军鞭。昨天的事情,现在估计还在床上躺着。”
“是嘛。”路现喝完最后一口粥,太子爷就来了。他的脚步很快,就像是风尘仆仆一般,他没有找位子坐下,而是一手握住路现的手,另一只手放在他光洁的额头上。
“好些了吗?还发热嘛?”他问到。
“唔……没事了没事了。太子爷不用急。”路现有点不习惯了,毕竟好几天都没有相处了。
“那就好。之前的事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太子爷认错,但也不是他的错。为何要认。
“太子是为了国家着想,路现可以理解的。只是,林起斯林大人……”路现点到为止。
“若不和他表现的亲密,别人就会将矛头全部指向你,这样一来,倒可以让他们以为我不在乎你。”太子爷解释到,他脱去了他的长袍,交给了西厢。
“……”路现没有回答,也没有继续追问,甚至没有问高暮深的事情。
太子爷陪了路现一天,他们在一起用膳,看书,讨论国事。在太子爷用膳时,一不小心嘴角沾上了米粒,路现憋着笑不说话,太子爷就有些傻傻的看着他不明所以,直到下午有大臣觐见,看着大臣露出错愕的表情,路现才明目张胆的将太子爷脸上的米粒拿了下来放进嘴里,“这可能是下午的小点心。”太子爷哭笑不得。
太子爷看书的时候,路现困的不行,便趴在太子爷的书桌上睡着了,以至于太子爷在他脸上画了朵花他都不知道,一如既往的用晚膳,到郊外散步,路上碰见的人都用奇怪的表情对着他,他也就当自己一战成名,还有些洋洋得意。当最后太子爷回自己屋里时,路现拱拱手拜送他,太子爷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路大人还是早点洗洗脸就寝吧。”
路现对着镜子,看着一朵用墨水画的花,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举动,真是丢人。又有些气不过,便打算明天一大早要杀到太子爷那里去和他理论理论。路现就这么幻想着自己把太子爷压在身下,听着他求饶的美好场景,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溜达
路现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后就打算出去教训太子爷,刚打开门,就看见太子爷一身骑马装等在门口,路现疑惑,不过太子爷似乎很高兴看到他这样子,从背后拿出一件相同样式的骑马装,清了清喉咙说“今天本太子高兴,带你出去溜达溜达。”
路现也回了他一个笑容“一边去!”说完“嘣!”的一声将门牢牢的关上,虽然最后路现还是在太子爷的软磨硬泡下去溜达了,但只要一想到将太子爷关在门外的感觉,路现做梦都能笑出声。
这应该算是第一次路现和太子爷单独出来玩,两个人也不怎么说话,一个在前面牵着马匹,一个坐在马上四处张望,太子爷的表情很认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这次好好的待路现,就当是还之前的债吧。
他们在草原上走了许久,到了中午的时候才想起要回营地了,路现坐在马上嘲笑太子爷“太子爷好记性,连吃饭的时间都给忘了。”
“一般在一个家中,难道不都是夫人去叫老爷吃饭的嘛?”听出了路现的嘲笑,太子爷也不遗余力的反驳,不过这话倒让路现老脸一红,不敢在自讨苦吃了。
路现骑了一会儿马,这会儿也有些熟练的掌握了技术,太子爷也就松了手,骑着另一匹马跟在后头,虽然路现有意遮挡,去还是看见了他微微涨红的脸和耳朵,太子妃觉得新奇,伸手想要摸摸红的发透的耳朵,路现有些敏/感,发现太子爷的意图后就使劲的阻拦,一个不小心,就从马上摔了下来。太子爷坐在高高的马上,笑的没心没肺,像个孩子。
路现有些看呆了,他想起第一次看见太子爷的时候,在那个朝堂之上,虽是彬彬有礼的模样,却也笑的暖心且温柔,他可能一直期待着太子爷真心的待他,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分了神,期望太久,等所期望之事实现之时,可能会沉醉于此的。
太子爷没有猖狂很久,他咳嗽几声,将仍旧坐在草地上的路现一把拉起,放在了自己的马匹上,草原的马儿认家,另一匹马在路现掉下来之后就快速的遛了回去。马鞭一甩,太子爷牢牢的抓着路现的腰,往营地赶去。
等用好了膳,太子爷就又要去面对那些“豺狼虎豹”。路现也想去帮忙,却被太子爷婉拒了,路现知道自己的身份上不了台面,也就没有勉强。
终于又回归一个人的安静,今天似乎出奇的安静,路现这才想起西厢不见了,今天一天都没见她,向下人打听,说被梨蒙楚给叫去了。路现弯起嘴角,偷偷的往梨蒙楚的营帐走去。
梨蒙楚是阿犸看中的人,也是未来的继承者,自然待遇不差,比路现营帐好几倍大几倍的营帐外头,还有个被栅栏围住类似小花园的地方,看的出梨蒙楚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养的花草都开的茂盛,小花园中还有个秋千,似乎是新建的。
“您别缠着奴婢了,奴婢只是个小小的丫鬟。”听到西厢的声音,路现便弯下腰偷偷从栅栏缝中看,西厢站在门口,一脸严肃的说着。
“我不在乎。我我喜欢你。”梨蒙楚的脸涨得通红,他现在西厢的对面,比西厢高出了整整一个头,其实路现挺喜欢这个梨蒙楚的,不得不说身为草原边塞的人,都有一份担当,不管是对族人还是爱人。
“……您高抬贵手,放过奴婢吧。”西厢在听到他的话时,不可思议般的抬头看他,路现知道她应该是喜欢他的,所以她看他的眼神中带着期意和向往,但不知道西厢想到了什么,任然狠心的拒绝了他。
梨蒙楚一脸的受伤,他有些沮丧却没有放弃“我会等你的。”
西厢没有说话,转身离开,路现赶紧躲了起来。西厢走的方向不是回路现营帐的方向,她应该是想去散散心吧。
梨蒙楚站在那里,看着西厢的背影直到消失为止。他低下头,叹了口气,转身推门进去。“喂!你就放弃了!?”路现突然喊到,这把梨蒙楚吓了一跳,看到路现以后又开始结巴起来“你你你!你怎么能偷听呢?!”他责怪路现。
作者有话要说: 很高兴终于突破30章,现在想想看小说时觉得作者只写30章好短,等到自己写才知道很不容易。对所有坚持写小说的作者表示敬意!
☆、悲哀
“我只是担心我的侍女,怕他被坏人给偷走了!”路现慢悠悠的走进小园子,手按耐不住的逗弄这花朵。
“……”梨蒙楚难得聪明一回,他知道路现是在嘲讽他,冷冷的看他一眼,没有接话。
“要不我做个媒,把她嫁给你?”路现说到。这里的花很香,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
“……不用。”他拒绝,这让路现有些诧异。连忙追问“为什么?”
“如果她不是真心想要嫁给我,那她以后一定不会幸福。”梨蒙楚说完,将门关上,回了自己屋里。
路现承认,如果有一个人可以如此为自己着想,那他现在里一定很幸福,他有些嫉妒西厢,有这么一个好男人,可以默默的为了她等待。他想他一定要去问问西厢,是什么原因让她忍心拒绝这个男人。
等到西厢回答路现时,路现心里更是百感交集。她说“我现在是爷的人,等到爷找到真正的安逸和生活时,奴婢才会离开爷。”路现不明白,明明他们没有相处很久,为什么西厢对他的好超过了他应得的好。“不知道,爷让奴婢觉得心疼。”西厢的眼睛很纯粹,路现有些不敢直视她,他怕自己的肮脏污染了这么干净的眼睛。
“西厢,你太高看我了。”路现苦笑,很是无奈。“你喜欢他吗?”
“恩。如果他愿意等我,等爷不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回来找他,如果他不愿意等我,那我仍旧会回来找他,告诉他我也过的很好。”西厢笑了,有些释怀,可能她也是这一刻才安排好以后该如何面对梨蒙楚吧。
“好,如果他愿意等,我做你们的证婚人可好?”
“奴婢感激不尽。”西厢的脸上染上了桃红,就好像现在就是他们的婚礼大典,鸳鸯相抱,伴终生。
路现和西厢之间有了小秘密,他们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就好像当初的二喜和路现,却又有那么一些不同。
他们开始无话不谈,说着彼此的往事,谈天论地。直到最后一天,他们即将离开这片草原时。
“阿犸,希望这次我们的建交能够维持百年甚至千年,我们相互的约定千万不要忘记。”太子爷似乎和阿犸签订了什么协议,让这位一直不肯退让的草原领袖答应了归顺和降伏。
“那是当然,你我以后就是亲家,亲家之间怎么会有纷争和战事呢?”阿犸笑道。路现听出了端倪,就连身边的西厢都来不及注意礼节抬头直勾勾的看向阿犸和太子爷。
“我们安国的四公主可是才貌双全,才华横溢,而贵部落的梨公子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能文能武,可谓一双璧人。”一旁的林起斯接话,这夸赞让阿犸听了十分高兴,连连叫好。路现看向阿犸身边的梨蒙楚,他虽然低着头,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他在隐忍,甚至不忍心抬头看一眼西厢,他怕自己的错误让两国陷入纷争,他必须这么做。
路现心疼了,替西厢心疼,也替他们刚刚萌芽的爱情心疼。他悄悄的握住一旁西厢的手,打着颤的冰冷的手。“没事。”西厢回答道。
最后,西厢和梨蒙楚在离开时也没有说上话,一个强颜欢笑的送别,一个低头面无表情的遵循本分,路现想,人的一生面对的生离死别也莫过于此,路现哀的是他们因为身份地位的差距而无话可说无能为力,哀的是你在我面前,却无法说出真心话,哀的是这可笑的命运,无法自己掌握命运的悲哀。
大部队虽然浩浩荡荡,但却十分安静,文臣们在这次出塞任务中大概都“绞尽脑汁。”现在都安安静静的不想多费口舌,武将们本就不喜热闹,也就没什么话,路现放下撩起的帘子,转头看向沉默许久的西厢。
“后悔嘛?”路现问。他指的是西厢没有告诉他真实的心意,以后,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西厢抬头,有些憔悴,她摇摇头,表示并没有后悔。“他尊我卑,就算我告诉他了,我们能在一起的可能也小之又小,还好没有告诉他,否则,我怕我会一直记在心里……”
☆、动情
“吁……!”前面的马车接二连三的停了下来,似乎有什么事情吧,路现没有下车看,安静的等着继续前行,西厢的话没有说完,她似乎也不想说了。
“叩叩叩!路大人,边塞的梨公子送来了一封信件,说让大人亲启。”一个侍卫敲响了路现的马车,西厢在听到梨公子这三个字后立马抬起了头,一脸的不可思议。路现没有看她,伸手将信件拿了进来。路现摆了摆手中的信,轻声说道“要看吗?还是我替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