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挺正常,太子妃毕竟是这太子殿的女主人,那些人进来也肯定会盯着点,若是有什么差错,那就惨了。”路现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反倒有些奇怪今天的徐州扬,好像一直在旁敲侧击着自己。
“这也是。”徐州扬的语气有些涩涩的。
路现也不说话,继续调戏着那盆植物。他不会去做刨根问底的人,他能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时局的变化。
路现最后没有在徐州扬这里就餐,他跑去找二喜了,多日不见还是挺想的。二喜现在被调在安公公底下做事,事情不多,主要还是学学规律,二喜机灵,路现也觉一点也不担心。
路现到安公公住处的时候,二喜刚刚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的模样,他见到路现的时候,也很是惊讶“二二二爷,你怎么来这里了?”
“怎么,我不能来,还是说你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路现不过是开个玩笑,但他没有忽略二喜突然僵硬的身躯,他笑着拍了拍二喜说“你就是这么学规矩的?不请我进去坐坐?”
二喜连忙将路现带进屋里,屋子简陋,除了必备的用具,其他的一概没有,落得个干净。
☆、了解
路现坐在二喜的小板凳上,新奇的打量着屋子,二喜出去奉茶了,他自说自话的就开始翻弄起来,仿佛二喜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对他充满了吸引力,他在二喜的床边翻到了一个盒子,里面有两封信,都是拆开过的,却保存完好,上面有两个不同的字迹,一封他认识,是二喜写的“亲启”。
二喜的字是路现教的,当初路现刚刚开始学习写字,在私塾里学的好了,就回家和二喜分享,抓着他的手,狗爬似的一笔一划的写着,久而久之,二喜的字就带着一股路现的味道,这二者的区别恐怕只有路现和二喜知道。
路现没有打开来看,只是将它完好的放回原位。
二喜端来了路现最爱喝的花茶以及一些小点心,路现和他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天,就好像当初还在那个偏僻的小村庄里一样。
路现在二喜那里吃了晚饭,简单的饭菜。晚上,路现就在二喜那里就寝了,两个人合被而棉。
“二喜,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还要学多久啊?”他看着旁边的二喜。
“啊……还要有段时间吧,宫里的规矩太多,要一样一样的学过来。”二喜没有转过头来看他,笔直的躺着,眼睛看着帘子,一副很拘束的模样。
“哦,”路现顿了顿,翻了个身,面朝里面,“那你记得早点回来啊。”他的眼神里带着从来没有过的情绪,他以为他了解二喜,但却发现大错特错,他有些难过,也有些不甘,却无能为力。
等了许久,二喜没有回答他,不知是装睡不想回答还是真的睡着了。路现看着有些破旧的墙壁,整晚没睡。
宫里终于开始传起了消息,太子爷下个月将要代替皇上去边塞寻访了,这原本是皇上的事情,但因为皇太后的大寿将近,作为孝子的他只能奉命太子爷去完成这个使命。边塞寻访说的好听是去边塞同异族人切磋赏玩,领略边塞风光,实则是去向他们显摆国家的威严,以便于让他们服从。远在边塞,还是皇家子弟,皇宫里肯定是照顾不到,思前想后,最后皇上还是选择了太子。太子爷的这次出行一共有两个任务,一是向他们表示建交的友好和诚心,二是威慑一下边疆势力,让他们不敢在造次。
皇上对于太子爷还是很放心的,宫里的文臣武将随便太子爷选,以便达到最好的效果。
路现,林起斯,高暮深及其手下的亲信,还有当朝老臣甘舍等人都在出塞列单之中,还有便是周子息的太子妃高深深。太子爷的清心寡欲在宫里是出了名的,膝下还无子嗣,这点让皇后着急许久,但太子爷总是以国家大事为重推脱,还好皇上很看重他为国着想这点,对他赞许颇多,这才让皇后缓了缓想抱孙子的想法。
周子息出塞,单单带了一个太子妃,这在外人看来,太子可是对太子妃用情至深,独宠这一人,而太子妃也很衷心于太子,边塞寻访,凶吉不明,却也随身跟随,可见感情一般。
路现就在这各色传言中度过了一个月,一个月里他跟着高暮深学了不少功夫,虽然他自己觉得学的都是些皮毛,但高暮深却一直说不错,路现也不多问,也不欣喜,表情平淡的样子反倒让高暮深有些无措。他深知自己理亏,可皇命在身,他无可奈何。
二喜还是没有回来,路现却等来了太子妃。太子妃寻的是未时来到的斯阳殿,这个时间段太子爷常常被皇上叫去下棋,可怜她的用心良苦。路现不失礼节的为太子妃奉了茶,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她的发话。路现不急,因为他知道无非不就是有人比他急了,否则怎么可能找上他。
“听说,你是太子的……大夫?”太子妃找了一个好听的形容词。
“回太子妃的话,是的。”路现笑眯眯的回答。不见一丝慌张。
“真是这样?好好的一个大夫不做,却妄想爬上太子爷的床,你这个大夫做的但是称职。”入了宫后,人的耐心似乎总是会被磨平,太子妃也不例外。
☆、背道而驰
“太子妃说笑了,下官只是尽我所能,来为太子爷的江山做出一些微小的功效罢了。”路现依旧笑眯眯的,让人看不清真心。
“放肆,油嘴滑舌。”似乎触及了太子妃的逆鳞,让她很是生气,没了往日的温文尔雅,生起气来的她皱紧了眉头,一双通透的双眸染上了怒火。“听说路大人是庶出,难怪这么没有底线,喜欢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难怪难怪。恐怕是有人教的吧。”
“太子妃真会开玩笑,太子妃从小在皇后娘娘的熏陶下如此出类拔萃,当然是我们这些一般人难以有福享受到的,可惜可惜,太子妃现在的话语似乎有些与太子妃的地位不符,唉,真是可怜了皇后娘娘的一片苦心。”路现有模有样的回击到,“若是下官像太子爷请示,好好教导太子妃的礼节,皇后娘娘一定会很感激微臣的,哦,对了,顺便太子妃娘娘还可以教导微臣如何为人臣的道理,不是一举两得?”
“你!哼,母后和皇上都是明理之人,就算他们容忍太子爷一时的胡闹,你真觉得他们会承认你这种人的存在吗?你以为皇上皇后不知道?他们只是了解太子,太子的野心比谁都重,谁也不能改变他登上皇位,包括你。还有那个徐州扬!”恼羞成怒的太子妃说起话来杂乱无章。
“太子妃真是太看得起下官了。”路现拱手,表示送客。
太子妃一甩衣袖,起身离开。
路现呼了口气,他从来不擅长面对女人,特别还是位高一等的女人,最难对付。他不在意今天太子妃说的话,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傻的很,愚蠢的很。
当天的事情,太子殿的公公报告给了太子,“太子妃今日来找路大人了,聊了一会儿,有些生气的走了。”太子爷听了也不说什么,甚至连解释都没有和路现说一个,就好像他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路现没有多嘴,安心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二喜最后被太子妃要去了,路现不肯,却无能为力。二喜没有解释为什么他愿意屈服于太子妃,路现也没有机会和他说上话了,直到去边塞前的一天,二喜主动来斯阳殿寻路现了。
“二爷。”他开口了,路现不说话,等着他的下文“二爷的救命之恩,二喜来生再报。”二喜指的是路现将他从偏僻的村庄带到了路府,给他吃的穿的住的。
“为什么这么说。”路现不懂他的大义凛然。
“二爷别问了,二喜和太子妃提过二爷是不情愿的,太子妃会在这次出塞时帮助二爷逃跑,二爷一定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路现有些惊愕,他从没有提过自己在皇宫里做什么,没想到二喜却已经孰知。“我没有什么委屈,不用你为我做这些。但是你,真的选择帮他。”这个他,二喜和路现心知肚明,韩湛庭,一个喜欢上不该喜欢的女人,路现的酒肉朋友,二喜……一直深深喜欢着的人。
“二喜没有告诉二爷是没有办法,二喜利用二爷进入皇宫是二喜的错,但二喜无路可走了。”二喜跪在他的面前,背却挺的直直的。
“起来吧,我没怪你,虽然自己一直安慰自己说,你只是为我好,所以才不告诉我,但心里却无法欺骗自己,有些失落呢。二喜”路现转过头去,有些不忍心看他,“你走吧。不要后悔。”
二喜没有犹豫,只是决然的起身离开。路现突然有种往昔历历在目的错觉。
“你叫什么名字。”路现第一次出现在那个穷乡僻壤,好奇的看着蹲在村口,灰头土脸的二喜。二喜在等他的父母来接他。
“二喜。”他说到。声音沙哑就如同历经沧桑的老人。
“我们交个朋友吧,我叫路现,那个是我母亲。我现在是个孤儿了,我没有父亲。”路现向他伸出了小小的手,看着二喜满眼的真挚。
二喜颤颤巍巍的伸出他的手,不似路现那种细皮嫩肉,手掌上有倒刺刮出的伤疤,有的结了痂,有的依旧渗着血。两只小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路现高兴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学校的网坏了学校的网坏了!!!!唉。难过
☆、续繁华,又何处
“你快点起来吧,我们去吃点东西,晚上一起玩游戏。”路现的手微微使力,二喜借着力道站了起来,露出了单纯的笑容。
白驹过隙,物是人非,路现笑的有些嘲讽,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会一辈子孤身一人,所有人都会一点一点的离他而去。
若是有时光倒流这种有违天理的事情存在,路现一定会选择回到过去。起码,不能让韩湛庭和二喜认识。
路现在翰松书院读了三年后,便开始自学,路现小时候的路现在外人看来是很乖巧的,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充满了求知欲,长长的睫毛如同扇子一般上下摆动,嘴巴粉粉嫩嫩的就像个小姑娘似的,但是只有路现自己心里明白,他不喜欢拘泥于读书,他喜欢热闹,就算是他一人喝着酒,看着别人热闹,他也开心。路现的叛逆因子堆积起来,终于有一天爆发了。
那是一个夏天的晚上,路现拉着睡意朦胧的二喜从路府的后院爬了出去,从檐上咕噜咕噜的滚下去后,腿上蹭开了一道伤,路现也没有叫疼,接着胆小的二喜,拍拍身上的灰尘后有迈着小步子往他一心向往的地方跑去。
书院里那些富家子弟一直讨论的柳巷。柳巷是什么路现不清楚,只知道那些富家子弟跟喜欢到那里玩,路现一路好奇的看着各种他在白天没见过的摊子,例如买花灯的,付钱游湖的等等。
路现他们到了柳巷,是一条昏暗暗的小巷,每个小楼的门口都挂着红色的灯笼,灯笼的颜色不是明灿灿的红,而是有些让人眩晕的红,路现小心的拉着二喜沿着墙走,看到前面有个男人进了一个名叫阳风阁的小楼,路现便在门口偷偷的看着,那个男人拉过一旁一个穿着大红袍子的年轻男孩,一边粗俗的口气说到“爷今天带够了前,保证让小桥你爽到天上去。”
路现听了瘪瘪嘴,嫌弃的看了看这栋楼,选择换一家。不过他还是从那人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要钱。路现可没有钱,琢磨了一会儿,决定用翻出路府的方法翻到院子里去。
最后,路现选了一家名叫繁华阁的楼,凋零落,吟空悲。续繁华,又何处。
他们搬来了角落里的簸萝,小心翼翼的翻了进去。繁华阁里有一股很幽香的气味,让人有些着迷,古色古香的屋檐墙瓦挂上大红灯笼,充满了喜庆。有些屋里有着幽黄的灯光,传来似有似无的□□,还未及人事的路现不明白,二喜也不懂。路现猫着身子,选了一间透着明亮的黄色火光的房间,和二喜从窗缝里偷偷的往里面看。
这是二喜第一次见到韩湛庭,他穿着一身云灰的长袍,一头青丝懒散的散落开来,凌厉的眉角下确实一双充满魅惑的双眼,眼里带着懒散和讥讽,微微上扬的嘴角让二喜看着有些呆了,二喜比路现大,了解一些情爱之事,他知道自己可能喜欢上这个他永远高攀不上的男子。韩湛庭身边还有几个男人,像是友人又像是属下,他们的眼神紧紧盯着前面一直舞动着的女子们,只有韩湛庭不一样,他就像事不关己,对于一直朝他媚笑的女子视而不见。
“二喜二喜!你怎么发呆了!”路现叫了二喜很多声,二喜却没有回应他,就像中了那些没有文化遍及的地方流传的巫术一样。路现有些着急,便直接上手拉他,一不小心就撞在了窗栏上。
“谁?!”屋内的人似乎有着功夫底子,轻微的动静很快就被察觉。
路现暗叫不好,想赶紧带着二喜离开,一转身就看见剑光一闪,一把漂亮锋利的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若是他再往前一步,恐怕凶多吉少。那着剑的人就是刚刚那个身穿云灰色长袍的男子,不过这男子应该功夫了得,片刻功夫就将黑色的长袍披在身上,似乎不愿意被人看见他的脸。
“额,这位大哥,小弟不过是恰巧路过,求大哥高抬贵手。”路现一副真诚的模样。
韩湛庭在他回头的瞬间,的确有似乎冤枉他了的感觉,眼前的人是个少年,脸上充满了青涩和恐惧,眉清目秀的长相配上材质不错的衣裳,想来是贪玩的富家子,不似杀手。
“哦。既然恰巧路过,怎么大路不走,偏偏走到了我的屋子前。”
☆、孽缘
韩湛庭没有松开剑,锋利的剑蹭在路现脖颈出娇嫩的肌肤上,已经有一丝丝血痕流了出来。路现皱着眉,盘算着怎么解释。
“这位爷,我们二爷只是好奇,所以来看看,请也不要介意。”二喜拉过了路现的手,将他往后拉了拉。
“是嘛。”韩湛庭终于收了剑,稳稳的□□他身旁人的剑套里。“你叫什么?那家的公子。”
“小弟是路家的二少爷,路现,不知大哥尊名。”路现见危险已过,立马放下心里的大石头。
“二少爷?呵呵,韩湛庭,我的名字。交个朋友吧,不打不相识。”韩湛庭的表情有些微妙,路现却没有发现,以为他是在客套,顺便心理还暗暗的吐槽了就算打也打不过的事实。
“韩大哥真是高看我了,天色不早了,那小弟就告辞了。”脱身要紧,路现抓着二喜连忙告辞。韩湛庭没有阻拦,任他们离开,直到他们消失在转弯角时,他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变得阴很起来。“去把姨娘找来。”
二喜回到路府后一夜无眠,他情窦初开,他知道自己刚刚在那个屋前看到韩湛庭时,就像是夏天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茶,充满了燥热,而后又通体舒畅的感觉,他眼前全是那个男子的一颦一笑,甚至,他有些嫉妒路现,嫉妒他可以和韩湛庭说上话,这种感觉久久不能释怀。
路现都快将韩湛庭给忘记了,知道有一日管家说有位公子自称是路现的朋友,前来找他一起游湖,路现才想起这么个人来,二喜和他的孽缘也就这么开始了。
他们开始称兄道弟,四处游玩,路现也开始懂得一些人情世故,交到了狐朋狗友。路现没有察觉到二喜的不同,知道有一次他从自己的小窗户里看到他有些狼狈的回到房间,满脸得通红。路现跟踪了二喜,不知道是不是韩湛庭故意放纵他,他一路通畅无比的跟随他到了韩湛庭的醉风楼,他才惊觉二喜和韩湛庭的关系不一般,至于从何时开始,路现也无法探究了。
“你记得暗中教唆他进宫,……”他们交颈而眠。二喜以为他得到了全世界,将自己隐藏在真相中。
他们没有发现路现,路现也没有和他们摊牌,路现以为只要自己对二喜好,二喜就会在他身边,也就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小时候和他紧紧握住手的二喜会先放开他。
“唉……”路现叹了口气,对发生的事情有些缓不过神来。
过了几天,太子爷要出塞了,皇上和举国大臣百姓给太子爷送行。路现坐在马车里,马车一晃一摇,晃的路现有些心慌,他前面的一个马车里坐的是林起斯和几个大臣,就算隔着一段距离,也能听到他们对着诗词歌赋,讨论着国家理想,和路现这里安静的独自一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身旁坐着周子息给他安排的一个小丫鬟,年纪不打,长相清秀,却又着和她年纪不同的稳重和沉静。路现无聊,撩开马车的小帘子,他们已经走了半天了,刚刚走出京城,距离边塞还有大约10天的行程,车窗外的风景已经是路现不熟悉的地方了,他感到了一些陌生和无助。他望向队伍前方,太子爷穿着锦衣玉袍,意气风发,骑着骏马和高暮深行进在队伍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