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完本[古耽]—— by:书归

作者:书归  录入:11-01

“你敢。”温彦之硬邦邦道。
——听听这口气。齐昱眼睛都笑弯了,“温彦之,我真是把你惯成小恶霸了。”
温彦之动了动鼻子,又想起方才齐昱折腾自己的劲道来,“……你才是恶霸。”
齐昱这回是实打实笑出声,抬指在他鼻梁上一刮:“那你喜不喜欢恶霸?”
温彦之哼哼两声,抿了抿嘴,声音细若蚊吟。
“……还是,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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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庚年发现自家皇上走出温员外卧房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可以说是神清气爽。
他抬头看了看初升的月亮,又看了看自己后头跪了一排的可怜巴巴的暗卫,啧了一声。
——说不定今日,这几个小子的屁股不用开花了。
——啊,有温员外,真好。
想到这里,李庚年狗腿兮兮地跟上齐昱:“皇上,去书房?没用膳呢,臣给您备点儿?皇上有甚想吃么?温员外呢?可还好啊?”
齐昱猛地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看他,虽还是在笑,可那双眼睛当中的神采,却是和平日里执掌生杀时一模一样,清明得不能再清明。
果然,齐昱令道:“暗卫每人三十板子,去打。”
“……”李庚年诡计瞬间被拆穿,苦口吃瘪,“哎,好,这就去。”
——啧,皇上您都春宵一度了,头脑能不能,不要如此清醒。
——真是特别不友好。
李庚年灰头土脸要走,却听齐昱又道:“等等。”
李庚年生无可恋地回转身:臣懂,皇上,您别说了,一定是要嘱咐臣下手别留情。
可谁知,齐昱却是想了想道:“打轻点意思意思便是,温彦之说是他自己不要你们跟着的,今后不敢了。”
“……!”李庚年眼睛简直亮了,“温温温员外替那几个小子求情了?”
齐昱懒得再理他,掉转身往后院走了,“点两个人去温彦之那儿守着。”
“好好好!”李庚年热泪盈眶。
——怪不得酒馆里小二都爱老板娘。
——啊,温员外,多么善解人意的温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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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昱一推开书房的门,就想重新退回来关上。只因那当中堆起的折子实在是——
他脚步顿在门槛上,看着地上贴了各色封条标注时日的巨大木箱,在馆役举着的烛灯下感觉自己头都有些晕乎。
“原当是朝中下放来给钦差大人的,故也没人动过,都齐整摆在此处。”馆役诚惶诚恐地俯身解释,一边一一打开各个箱子,“有的约一月前就送来了,是零散的,馆丞大人便收拾进了单独的箱子,算入今晨才收的,共有五百六十八本,一本未少,皇上请放心。”
……五百——
齐昱一个摇晃扶住门框,“……朕知道了,你下去罢,给朕烧壶浓茶来。”
馆役恭声告退。
齐昱径自揉着眉心坐进了书房里,从手边挑了个封条时日最近的箱子,拣出几本来就开始看,没看好一会儿,馆役将茶烧好了倒来,李庚年也跟进来道:“皇上,贤王殿下才从外面回来。”
“他去何处了?”齐昱翻折子的手停在一瞬,感觉自己是在明知故问。
李庚年抬手挠了挠后脑,含混道:“贤王殿下……去,去找人。”
果然。齐昱将折子放去一边,想了想,抬眉令他:“去宣贤王来。”
李庚年虽是个侍卫,可打小跟着齐政学耍,是和几个皇子一道玩儿大的,论感情上,更像是个小弟。此时他也觉察贤王之事不对,便壮起胆子劝齐昱道:“皇上,今夜也晚了,您瞧是不是……”
“他没日没夜去找康王,怎就不觉得天色晚?”齐昱冷冷问出这句,口气不见得多严厉,可字字都透着寒气,“靖王造反未告知他,便算了,可赈灾棚屋尚在,十里八乡良田未复,他倒好,竟有空去寻山访水。朕派给他的俸禄都是白瞎的?今日将温彦之推落水的流民要告贪官扣粮,他又知不知道?在其位不谋其正,他连誉王都当不住。”说到此处便捡起手边一个折子扔给李庚年:“罢了,朕今日也懒得见他。这折子你拿去给他看看,誉王在京中又病下了,哮症发了还在替他筹措灾银,你就问问贤王,他这哥哥当得,究竟害不害臊。”
李庚年兜住那本折子,哎哎应了,叹口气正要出书房去,走到门口又顿了顿回身来问:“皇上,您就真不担心贤王殿下有心要……要后悔?”
齐昱挑眉问:“他后悔什么?后悔跟朕一道除了他亲哥哥?”
李庚年道:“总归是骨血至亲,说不准,贤王爷一直都是愧疚的。”
“……愧疚?”齐昱听了这话,没有实情地弯了弯嘴角,“罢了,李庚年,有些事你不清楚,不必再问。把话带到,让贤王明日一早来朕这里请安,且让郑知州带上五年内常平仓的账册,同他一道过来,朕要彻查扣粮贪墨之事,不容有失。”
举国上下州府之中皆设常平仓,谷贱增其贾而籴,以利农,谷贵时减贾而粜,以便民,取“常平”之意,是为调节粮价、储粮备荒以供应官需民食而设置的粮仓。不荒不涝时,府衙兼管农人捐纳豆麦,待到荒涝干旱时借贷而出,本是套自然的保民之策,但偏偏就有地方官员营私苟且,损公而自肥,借赈自润,历朝屡禁不止。
江陵府常有涝灾,上下常平仓共设有大者十余处,小者上百处,从下到上经手之人不少,小到收粮胥隶,县丞县令郡守,抑或押粮的监仓,守仓的府兵,或大到刺史及知州本人,出出入入千万石粮食都是稀松平常,查起来却要抽丝剥茧。
李庚年问:“那要龚主事也来么,毕竟仓粮统录之事,他在户部该是做过。”
齐昱点头,“对,叫他也来。不过今日他也累了,不必明早,你看郑知州将账册送来了,再去寻他罢。”
李庚年应是。
齐昱点着人头,心里盘算事情,突然想起什么,问他道:“今日怎没见着沈游方?”
李庚年瘪嘴:“好像,有人约他吃酒去了,现下还没回呢。”
齐昱的眉微微皱起来,“这时候,找他去吃酒?”
州官的架子摆在外头,商人明面上一般是要避讳的,上赶着结交也不会做得如此明显。沈游方是跟着钦差的人马一道来萦州的,就算是商贾江湖友人,亦不会在此时前来裹搅,否则未及捞到好处,还容易沾染一身腥气。
“来者可说是何人?”齐昱继续问李庚年。
李庚年拿眼睛望天:“臣,根本,不知道。”
齐昱笑了一声,“真不知道?那你成天站在房顶上,就只干站着吹风?不随耳听听什么?”
李庚年:“……”
——臣,就这一点,小小癖好!为何说得如此猥琐!
李庚年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黑袍子,感觉自己站在齐昱面前,就像是根本没穿衣裳似的。
“咳,约酒的姓吴,其余的我真不知道了。”
“吴……?”齐昱垂着眸子想了一会儿,忽然闷闷地笑了出来,“好他个沈游方。”
李庚年怪道:“皇上认识这姓吴的?”
齐昱眉梢抬起,淡淡地反问他道:“南无阿弥佗佛,南隅巨贾吴鸿轩,有钱有闲还专爱做好事,你难道没听说过?”
李庚年张大嘴巴:“是他啊!”
有钱人果真都是认识的么?沈游方这友人圈子从北到南,不要太广!
齐昱原还在担心沈游方是有什么歪瓜心思,可一猜到找他喝酒的是吴鸿轩,这心里却是更安稳了。
啧,看来这回温呆呆治水,是要有花不完的钱。能给他高兴坏。
想到这里,他抬手拿起下一本折子,唇角都溢出了会心的笑来。
作者有话要说: 胭脂开荤了感觉更可爱233诱得一本正经哈哈哈哈哈。
贤王虽然好玩,但黄桑从故事最开始就有些疏远贤王,也是有道理的,慢慢来讲好了。
——归,带你们,走进,不一样的,皇家兄弟情~
噗哈哈哈,好像只有我自己爱写爱看,大家都是冷漠。jpg
今天我这智障自己作死了个好榜单三周都不能有推荐了,心情十分沉痛啊!求安慰!求抱抱!求打挤!……(噗,打挤这种东西还是不要随便求好了。)
窗外鸽子叫了一晚上,我准备去拿扫帚杆子捅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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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次日一早,守在书房外头的馆役给齐昱又添了回浓茶,李庚年看着滴漏过了卯时,便着人去请郑知州带常平仓账册觐见,暗卫回来却说郑知州还未点卯,去了家里也没见人。
李庚年回想昨日温彦之落水时,就连谭庆年都被惊动赶来,可郑知州却也没来。
这就有点不对了——圣驾在府,知州却接连消失两日,这在他们暗卫眼里看来,可不叫好事。
李庚年回行馆时,贤王刚从书房出来,面色很是不豫地同他擦肩而过,书房里齐昱垂眼看着馆役倒茶,听了李庚年说郑知州的事,沉默多时后,只提起了下一本折子道:“让衙门的人带上仵作,城里城外找找看罢。”
“是。”李庚年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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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彦之在房中一觉昏睡过去,再醒来已是三竿之时,睁眼见齐昱正坐在他屋里用午膳,便也就没响动,打算这么看一会儿,却见齐昱虽是夹菜,可眼睛还落在手边一道折子上一心两用,这时偏头要吃,却发现夹的是冬笋,眉头一蹙就要丢去一旁。
“冬笋又怎么了?”温彦之终于是忍不住了,“又不苦。”
齐昱闻声回头,瞧见他醒了,放下筷箸笑得略无奈:“一睁眼就管东管西,我瞧你这睡得挺精神。”
“挑食不好,得改。”温彦之一边揉眼睛一边道,“况一心两用也不好,易致脾胃不健。”
手放下来的时候齐昱已经走过来坐在他床边,抬手探他额头,还有些微烫。他叹口气:“我还有什么不好你一道讲了,今后好给我留个清静。”
温彦之还果真抓住他手将他扯近了,见他眼中跳着血丝:“你昨夜是不是看了整宿?这也不好。”
齐昱且不提五百多本折子的事,此时只由他拉着俯身下去,笑盈盈不答反问:“怎么,你等我了?等到什么时候?想我了?”
温彦之板起脸来放开他衣袖,“根本,没等。”
这口不对心太明显,齐昱不禁闷闷笑出来,干脆更俯身下去亲了他一下:“温呆呆,别怄气,先起来吃饭。”
温彦之静静推开他的脸:“有什么可吃的,冬笋都被你丢完了。”
齐昱随口道:“你起来叫厨房重做,我吃就是。”
谁知温彦之还真要坐起来披衣服:“好。”
“好什么好。”齐昱连忙把他按回床上,“你这呆子,是不是老天派下来折磨我的。”
温彦之被他按着,也压根儿没慌,毕竟他知道,“君无戏言”这四个字,早就被齐昱吃了。想到这里,他反而沉声如水地笑,勾住齐昱脖颈将人勒下来抱住,夜里高烧到现在转为低烧,头还晃着晕乎,他干脆再闭上眼:“今日又不能去拜会谭总督了。”
齐昱慢慢掰开他两条白臂塞回被衾里,从外面把他搂住:“天已入冬,不会再有涝事,治水也不急在三两日,你先养好身子日后才有力气折腾河道。谭庆年早间也来过了,听说你昨日回来就病下,还送了东西来。”
温彦之想起什么:“谭总督那儿子怎样了,他也冬江里游了一趟,病了没?”
“你当人家和你一样?”齐昱笑了笑,“他儿子一道来的,说打小江里游惯,跟着他爹冬泳的时候多了去,身体健壮得很,全然无事。”
“总也该谢谢人家才好。”温彦之道,“这可是救命之恩。”
其实这些事情何尝需要温彦之来操心,齐昱心思缜密,且谭一秋又是河道总督的儿子,昨日救人之后他就细想过了,此时只手里卷着温彦之的头发,悠悠道:“金银之物他也不见能瞧得上,此番治水后给他爹增个挂名多添俸禄,叫他安心考学才是正经。谭一秋今年入了秋贡,许是明年春闱试子,若进了头甲殿试能见着,我给他点个好差事便是。”
温彦之皱眉:“科举殿试,一国重事,不可用作答谢。”
齐昱揪着他鼻子黑脸道:“内史府那套少来。昨日你要是沉在江里,那萦州也不必治水了,一齐淹了作数。谭一秋还考什么学?趁早同他爹收拾回老家算了。”
温彦之正要再说话,屋外却传来李庚年的声音:“皇上,郑知州找到了。”
“郑知州?”温彦之闻言一愣,“他又怎么了?”
齐昱抬手揉了揉他头发,目色如晦地叹了口气。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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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知州的尸身是在东城门外的护城河里找到的,仵作验过,是钝器重击头部,昏迷后淹死。
郑家人扑到知州府来哭了一趟,仵作领人认了尸身,捕快连连审问个遍,只说郑知州昨日午后就不见人影,推断那时已经遇害,按照死法来说,极有可能是被人后头敲了闷棍,再扔进河里。
案子已开始调查,齐昱估摸郑知州这死,同贪污克扣仓粮之事必有关联,便着李庚年督查着衙门,先审问那些状告贪官的流民以寻线索,另派人往各郡去抽调常平仓的备册了。他念及行馆中温彦之在养病,且还有个云珠是小孩子,不便听那官场人性乌糟之事,案犯一类就都扔给了府衙,行馆之中也不许李庚年多提。
如此五日过去,温彦之终于病愈下榻,正要寻龚致远一道拜会谭庆年,可恰逢仓粮账册送到龚致远手边,龚致远顿时深陷账海、抽身不能,算成昏天黑地日月不分,他也只好作罢,便自己带着图纸,由两个暗卫陪同去访河道府。
可是走在一路上,他觉得暗卫都怪怪的。
“温员外当心脚下!”暗卫甲飞快踢开温彦之脚下一枚小石子。
暗卫乙挡开一个挑担的菜农:“温员外小心别撞了。”
温彦之:“……你们这是怎的?”
弄得我像个千金大小姐。
暗卫甲乙铿锵有力:“我们保卫温员外安危义不容辞!”温员外今后也一定要帮我们说情呀么么哒。
温彦之:“……?”
不是很懂现在的暗卫。
不是说皇城司冷酷狠辣么?现在想想,那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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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由暗卫挡风遮雨,这避那也避,惯常一刻钟的路走了快一倍的时候,温彦之总算挪到了河道府。一进门就遇着一道松绿色的影子气呼呼往外奔,温彦之起手拦了下:“谭公子!”
谭一秋好像是跟里面谁吵了一架,看着温彦之晃了晃神,反应过来才打礼道:“草民见过温员外。”
温彦之将他一把扶了:“谭公子于温某有救命之恩,虚礼也都免了罢。如此大恩,我还不知怎么谢谭公子好。”
“温员外多虑了,冬泳于草民实乃小事。”谭一秋连连摆手,“实则草民心仪水工学问良久,这次从乡下族中过来,本就是听说温员外南巡到了,想来观摩治水的。”
水工之学历朝都是小众谈资,纵是典册古籍都是用之有限,温彦之听了这话有些诧异,谦逊道:“令尊治河十载,造诣远在我上,谭公子何以舍近求远。”
谭一秋听了这话,想起方才在府中和老爹吵的那一场,实在不快,只撇嘴道:“我爹老顽固,守着古法不撒手,跟他学不出个好歹,不过都是经验之说罢了。温员外却不同,新法之中束河冲沙、改城排水之法都是新颖,我瞧来是独门独道,很有见解,可我爹瞧了只说——”
温彦之眉一跳,微微前倾:“说什么?”
谭一秋这才咋舌,发觉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此时自知不该坑爹,连忙将老爹原话的“妖法”二字咽回了腹中,斟酌词句道:“我爹说,嗯……尚需同温员外,好生研讨。”
这句掩饰来自谭一秋这尚未入朝为官之人,遮盖得太过生硬,全然没有圆滑,就连呆愣如温彦之者,都了然地微微抬起了眼梢,心知谭庆年说治水之法的,必没有什么好话。
不过齐昱早已同他讲过了谭庆年与张尚书的关系,故新法不得谭庆年赞同,在温彦之看来也是意料之中。他并不说破,只朝谭一秋拱了拱手:“谭公子若有心探讨水工,今后可多来寻我。你我应当年岁相当,如蒙不弃,我唤你一声谭兄。”
谭一秋猛地想起了昨日江边,温彦之和皇上那深情相拥、十指紧扣,故对他此言万分不敢苟同:“不不不,温员外,草民不敢,草民尚人卑位低,不敢同温员外称兄道弟,温员外若不弃,叫草民一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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