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还能抓到个人。”
男人头发蓬乱像个鸟窝,手掌手臂漆黑覆满各种污渍,嘿嘿笑了两声,“这小模样还怪好看的,可惜大爷我欠的赌债实在太多,要不然还真的把你留着,把你卖掉,应该够还那帮家伙的钱。”
“哐当!”
摸摸额头上的血迹,男人一愣,眯着眼睛打量了一把眼前只有自己半人高的小孩,咧着嘴巴嘿嘿笑了一声,道:“原来还有个小的。”
一记手刀挥下,少年应声而倒。
脏兮兮的男人扛着一张用麻绳系成的网,里面装着两个人,越临身上压着一个京鸿的体重,只能勉强睁开眼睛,透过网上的孔向外看。
这里明显不是部落,因为远处隐隐约约的城墙还是一块块青色巨石构建而成,墨绿色的青苔爬上城墙,挂在缝隙上,透着莹莹绿意。
城门前,守卫巡逻在一旁,男人没有进城而是绕到城门左侧的小树林里。
木头做的小台子上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双手被麻绳捆绑住,站在台上眯着一双眸子,他的眉头皱起来,麻绳的另一头是一个矮胖的男人,油腻的脸上满是汗水,大概是因为虚胖,额头的汗水不停的掉落,烈日之下他显得有几分焦急,小心的四处张望。
台下随意的站着几个男人,他们穿着黑色的麻布衫,双手圈在胸口,审视着台上的货物。
最终台上的男人以二十个刀币的价格被其中一个需要奴隶的商人带走,买了奴隶的商人将奴隶放在一旁的马车上,买到了心意的货物,商人迅速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襄遂城。
襄遂城做人口买卖是总所周知的,但是真正拥有买卖人口权利的不是襄遂城的人,而是襄遂城的主人——遂蚺。
像这样的黑市,绕开襄遂城买卖人口的地方不多,但是显然男人经常往来这里,男人熟练的站到台子的一侧,将手上的大网放下来,然后提着手里的人,粗鲁地丢到木台上,抬抬头,道:“这个,你们出价。”
越临被摔得头晕目眩,男人却不管越临现在的状况,漆黑的大手随意的掏了一把地上的污水,使劲的擦掉越临脸色漆黑泥土还有被砸破头后留下的血迹,露出一张白皙的脸。
眉清目秀的模样顿时引起了几个商人的注意。
嘴巴干裂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越临,只能瞪着眼前这个粗鄙的男人,几天没有喝水的越临,也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要到一口水喝,喉咙疼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男人为了提高越临的价格,男人还不时不时吹嘘一句,把越临包装成了一个贵族,一个被他抓到的东方贵族。
“是不是贵族我不确定,不过就冲这张脸,我也买了!”
半躺在地上的越临意识模糊,只听见几句交谈,但也知道男人已经成功的把自己当做货物卖了出去。
拿到钱男人数了数,嘴里怪骂道:“追得老子都在外面躲了那么久,总算有钱,可以回家了。”
“轰轰轰——”整齐的步伐和马蹄突然响起,这个售卖人口的场地所有者却并不慌忙,一旁买卖人口商人却慌了神,也不带自己买来的货物,转身骑上马就跑。
买下越临的商人显然舍不得到手的好货,想把越临丢上马车,却被一旁的通行人呵斥:“妈的,这个时候了还要什么奴隶,你想死别拉上我们!”
商人听见同伴的怒吼,拿起地上的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就往越临的头上狠狠一敲,“不能便宜了别人!”
“狗币奸商……别让我再遇见你……”越临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默念道。
刚才还有十来个人的小树林,顿时没了人影,几个士兵熟练的把丢弃的奴隶捆绑在一起,带走。
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越临满头的鲜血流在地上,一个士兵想了想,用手探了一下越临的鼻息,感觉到还有微弱的气息,挠了挠头,还是将越临放到了马背上,收拾好到手的免费奴隶,几个士兵骑着马,慢悠悠的单手牵着麻绳的另一头,穿过大门,来到野禅住处,几个士兵迅速的把几个奴隶送到野禅的独立住处,一座用石头堆砌而成的堡垒。
几个奴隶迅速的给几个被送来的人用水冲洗了一遍,躺在地上的越临也被人清洗了几遍。
“这就是他们送来的奴隶?”老人略微嫌弃的看了一眼几个被捆绑起来的奴隶,显然几个奴隶都没能入他的眼,扫过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越临,在越临身体停留了一瞬,老人的略微脸色才算好了一些,沉吟道:“把地上这个好好收拾收拾,找个小巫看看他头上伤,等他好了告诉我。”
几个女奴乖巧的点头,也不像之前一样粗暴的对待越临,知道老人是打算把这个奴隶留下而不是卖掉。好好的给昏迷的越临清洗身体,十几天没洗过澡,能够洗一次澡如果放在屋子里好好洗澡也许越临还会高兴,可是直接被四个女人脱光了像洗猪一样洗大概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
屋内修建着三个水池,水池中蓄满水,还有几朵新鲜采摘下来的花朵漂浮在水面上,从花心荡出点点波纹,长方形的水池上用有石头做的圆形石台,石台上几个穿着薄纱的女人身上带着好看的装饰,铃铛清脆的,□□的脚踝正轻盈的在只能容纳一双脚大小的石台上跳着香烟的舞蹈。
“都出去。”
野禅冷冽的声音充斥在大厅,音乐声立即停下,十几个女奴跪着慢慢倒退出大厅,他坐在大殿的椅子上。
最近野禅大人被一件事情困扰了很久。
#掉到茅坑里,被奴隶看见了,为了我的名誉我该怎么办?#
#一失足成千古恨#
最近刚在襄遂城成功上岗的越临很困扰。
#不想在厕所旁边值班,可以申请其他岗位吗?#
#要怎么才能逃出去,找到自己老公呢?#
☆、第94章
也不知道现在乌宸怎么样了,肯定找自己找疯了吧?自从上次被士兵带到这里来之后,自己就没见过京鸿,也不知道哪小子怎么样了,等有机会还是向别人打听一下这里情况才是最重要的。
“咕噜咕噜……”
越临摸摸空空的肚子,使劲扯了扯腰间上的腰带,苦着脸,来到世界除了刚开始在匠人部落偶尔会被饿肚子以外,越临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被饿的感觉。
脑袋还昏昏沉沉的越临,突然听见一阵嘈杂声,被越临从半梦半醒间拉了回来,越临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强打精神。
“嚯嚯嚯——”雷鸣般的脚步从远处快速的传来,士兵穿着银光闪闪的铠甲,一个个就想是中世纪欧洲电影里的士兵一样,银光闪闪的铠甲穿在身上泛着寒光。
“野禅大人在哪里?”来人的脸上有一道细长的刀疤,不过仔细看这个男人和其他的士兵不同,说是士兵其实这人看上去更像一个贵族。
野禅府里的士兵恭敬将手放在胸口向男人行礼,“伟主,野禅大人正在大厅里。”
被称作伟主的男人眉头微蹙,高高的眉骨让他蓝色的眸子更加深邃,“我自己过去找他,你们都在这里等着。”
“遵命,主人。”士兵整齐的低头,右手紧紧握着自己腰间的刀,站在原地。
伟主显然很不耐烦,走起来脚步极快,身后提灯笼的侍女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在男人的身后。
伟主有一头柔顺的毛发,像一头金色的狮子,他的发丝是柔和漂亮的金色,眼睛是碧蓝色,嘴角有一些新长出来的胡须,眸子的深处有几分焦虑。
“野禅!你给我出来!”
正在考虑要不要杀掉小奴隶的野禅看见来人,沉默的坐在钢铁做成的铁座上,铁座上雕刻的是一条条毒蛇,漆黑的蛇身上镶嵌着两只红宝石做的眼睛。
野禅冷了冷脸,看着疾步跑来的男人。
伟主一把推开身后跟随而来的侍女和奴隶,站在大厅下,一双蓝色的眸子凝望着野禅,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人,道:“你们都下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大人谈。”
几个侍女和奴隶都抬头看向野禅,寻求主人的命令。
“下去。”
屏退所有人,伟主确定了大厅内只有自己和野禅之后,直接走上高台。
野禅坐到地上,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大理石地,亲切地对男人说道:“过来坐。”
“如果让人看见我和你这样坐着,你说遂蚺会不会发疯?他一直以为我和你不和,让我们相互制约对方,又不破坏平衡。”野禅嗤笑了一声,将手中的酒杯递到伟主的手中。
伟主坐在男人的身旁,铠甲上还有很多沙尘,显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奔波,并没有因为老友的一句话而放轻松。
“我这次去出售奴隶,途经东方,听说老巫祇回来了。”
“巫祇,我还以为他会死在外面。”
伟主不悦道:“禅,巫祇不可被诋毁,别忘了你曾经也是巫祇的候选人之一,不,不是曾经,只要我们能够杀回去,你就是未来的巫祇!”
野禅本来带着笑的脸瞬时冷了下来,站起身体,在自己豪华的大厅中踱步徘徊,酒杯撞击在水池的大理石上,怒极而笑的野禅道:“巫祇?谁稀罕做巫祇,你看看我现在拥有的,比起做巫祇,一辈子没日没夜的守候在神殿里等待神的旨意,我野禅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是,也许你说的不错,在这里我和你拥有的生活和在故土没有区别,我和你依旧过着贵族的生活,但是你甘心吗?你本来可以做巫祇。”
“禅,我不甘心,我想回去,就算遂蚺给我的东西再多,也不是我的家。”
野禅嘲笑了一声,道:“那你在期待什么?期待去找老巫祇?让他帮我们报仇吗?你明知道他不会,他只是一个要死的老人,也许他本身确实是一个奇迹,没有人知道他活了多久,但是你看现在他不也开始想要选择一个接班人了吗?”
伟主不明所以的看向野禅,在他的心中巫祇和神没有区别,没有人知道他活了多久,他只是一直活着,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远远看过一眼,直到离开,巫祇依旧是哪个巫祇,他静静地等着野禅后话。
“那说明什么?说明他要死了,即便他的传奇经过了百年,千年时光,但他和我们没什么不同,人皆有一死。”
“而我野禅,会回去,但不是现在,等我拿下这座城,征服这里所有人的为我所用,我就回去,打倒他们,告诉他们谁才是最有智慧的巫祇,谁才是他们的‘来世’。”
伟主沉默地看了男人一眼,“老巫祇不会死,他是神迹。”
说完男人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野禅看着伟主离开的背影,突然开口说道:“你走了这么久,如果我是你,回来的第一件事应该是去看看巫香。”
听见身后男人的话,伟主刚迈出的脚步停顿了一瞬,随即迎着夜风,腰间是自己的头盔,步履如风。
夜色。
高高的楼台上站着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长裙,双手挽着一条墨绿色的长纱,傲人的曲线让男人血脉喷张。
“夫人,伟主回来了。”侍女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己的主人,巫香夫人站在高台上,双手搭在雕刻着各种花纹的扶手上。
“他现在在哪里?”
女人的声音如动听的天籁,在耳边响起。
侍女胆战心惊地说道:“伟主去了……野禅大人那里。”
整个襄遂城的人没有人不知道巫香夫人讨厌野禅大人,大概是因为伟主作为巫香夫人的哥哥刚好和野禅大人是敌对方。
巫香眯着眼睛,低下头看向下方正在洗澡的战士,一群人挤在一起,除了一个男人,他一个霸占着一块空地,正在用水桶里不多的水擦拭身体上的汗水,似乎感觉到楼上的视线,男人抬起头,皱着眉头瞪了巫香一眼,和其他人颤颤巍巍的样子不同,男人显然对楼上的女人并不害怕,只是非常不满女人的□□裸的直视。
巫香调皮地对着男人吐了吐舌头。
男人没好气摇摇头,端着桶就往里面走,没了想看的男人,巫香撇撇嘴。
“我哥找野禅不会打起来了吧?”巫香咯咯笑了两声,双手一甩,长裙跟随着女人的身体摇摆晃动。
女人的说笑没人敢应答。
“把黑炎叫上来。”
女人坐在长椅上,慵懒的声音,透着淡淡的酒意。
野禅揉揉自己的额头,再过不久,一切都会不一样。
在月色中前行,突然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影子。
少年正坐在地上打盹儿,白皙的面庞和模样,看上去并不是一个奴隶,反而像一个正在的贵族家的小儿子。
上次因为掉在厕所里,没仔细看小奴隶的脸,今天这样仔细地打量一看,没想到还是个长相如此出众的小家伙。
“你在这里睡觉,不怕被巡逻的士兵看见?”
男人极具磁性的声音在这个深夜中本该极其的动听,却把越临吓得一脸懵逼紧张的瞅瞅四周。
刚刚伟主来,自己乖乖的站着守了半天,现在都大半夜了,本来以为能好好偷个懒睡觉,结果马上被人抓包,吓得越临睡意全无。
看清来人,越临耸了耸肩,道:“大哥,原来是你啊,难道你是来把衣服还给我的?”
“衣服……”
野禅听见眼前的小奴隶提及衣服,想起了衣服的事情,打着哈哈道:“呵呵,不是,我就是过来随便逛逛。”
“大半夜你不睡,我还要睡啊!衣服明天还给我吧,我还要穿,毕竟我只有两件衣服,不过你一定要洗干净给我。”越临嫌弃的看了男人一眼,那天晚上还好自己被声音弄醒了,不然眼前这个人恐怕……只能死在粪坑了。
“明天……给你。”
野禅板着脸,这个小奴隶就不能不提那天的事情吗?
越临嘿嘿笑了两声道:“行,我继续睡了,你要是还在这里逛,看见巡逻兵,帮我把风,叫我一声!”
“……好。”我到底为什么要答应他啊(╯‵□′)╯︵┻━┻
巡逻士兵惊奇地看见远处一个人正靠在野禅大人的身上睡觉,但是看不真切那人的脸,士兵还未靠近就被自己的主人命令离开。
第二天上午,整个野禅大人的宅院都掀起了一阵传闻。
野禅大人恋爱了。
第二天下午,整个襄遂城都掀起了另一个让各家妙龄少女伤心的传闻。
帅气多金,前途无量的野禅大人有爱人了。
☆、第95章
巫香斜躺在用细条藤做成的长椅上,美目如画,耳边还响起刚才听见的传闻,轻蔑的嗤笑自言自语道:“野禅这人,没有人能和他在一起。”
“你说是不是?黑炎。”女人柔声伸出纤细白皙的手臂拂过男人的面庞,勾人的眸子盯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不认识,不知道。”
黑炎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并不搭话,巍然不动,不耐烦地瞪了一眼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女人,道:“把手,放好。”
巫香略有不满地瞪了男人一眼,美妙的声音响起道:“哼,摸一下又不会掉一块肉。”
“……”
“我就喜欢你这样,不喜欢我,讨厌我,可偏偏拿我没办法。”
“……”
男人略微嫌弃的看了女人一眼,面色严肃地看向巫香,声音很小,问道:“你上次说的话,算数?”
巫香听见男人的问话,立即从长椅上坐了起来,长及腰间的棕色长发自带漂亮的大波浪卷,柔和的发丝在烛火中被映照出淡淡的光晕,额头上的宝石做成的装饰链衬托着女人的脸庞更加的妖异,一双美目闪着耀眼的光芒。
巫香勾起嘴角,眉目带着点点星光,直勾勾地看向男人,巧笑道:“当然,我说话算话,只要成功,我保证我答应你的所有事情都能完成。”
“那我需要你给我一个人。”黑炎半眯着眸子,眼睛向外看了一眼,门外站着侍女正背靠着墙,手上端着油灯,身材娇小的侍女古铜色的肌肤上还有薄薄的汗液,她端着油灯却不敢有多的动作,一些蚊虫正围绕在她身边。
巫香诧异地看了男人一眼,不解地发出一句疑惑,“你要蕾沙?”
……
塔楼的木板被重物压过,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不堪重负一般,木板上的光影渐变而过,一个男人走出塔楼,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最高的高台上,若有所思,顺着他低头的动作,在他的手上拿着贝壳制作而成的项链,很普通,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却绝不普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