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地上全是白色的水花,积水淹过脚踝,伴随着雷鸣和闪电。
和猪食没有什么差别的午饭让越临完全提不起胃口,但是为了保证自己不被饿死,越临并不细嚼,大口大口的吞下去,吃完后还喝了一大杯白水才算没有把自己哽死。
“你们知道那个传闻吗?”少女挑着眉,额头上红色颜料点画成莲花异常显眼,红色的舞者的衣服刚好露出少女柔和漂亮的手臂。
“当然,也不知道是那个小妖精,竟然有胆子勾引野大人!”
刚吃过午饭的越临正和其他侍女和奴隶们待在一起,听着关于这个府邸主人的八卦。
经过几天时间的了解,越临也算基本弄清楚野禅到底在襄遂城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这个野禅和其他在襄遂城靠着功勋爬上来的贵族不同,他依靠的是脑子,如果用中国的制度来说,野禅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文官和一个成功的商人,因为他的存在从一定意义上改变了襄遂城的经济,襄遂城主遂蚺也不再完全依靠出售奴隶赚取金钱。
越临正百无聊赖的听着少女们关于野禅的无聊八卦,走到男侍的身边,越临想要打听打听。
男侍的聊天内容显然也很无聊,毕竟被圈禁在一个这样狭小的范围内,所有的见闻都已经被控制在了这个范围,聊天的内容无外乎就是谁被派去了一个轻松安逸的差事,谁被主人惩罚了。
“咦,你不就是那个刚来就被派去打扫厕所的倒霉蛋吗。”一个男人调笑了一声,盯着本来默默站在人群堆里地越临乐呵呵地接着说道:“我以前就是打扫你那个位置的,自从你来了,我就被派到大厅了!”
男人长着一张混血脸,但是没有混血的帅气,只能算长相一般,穿着白色的男侍服,就像从古罗马走出来的古人一样。
越临讪笑了两声。
和众人聊了一会儿,越临才开口说道:“我其实是想问一下,那天我是昏迷着来到这里的,和我一起的那个小男孩不知道在哪里去了?那个是我弟弟,我很担心他。”
艾兰挠了挠头,说道:“应该是被管家卖给别的奴隶主了,因为野禅大人很挑剔,选择的奴隶都是年纪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的奴隶,等以后我们年龄到了,也会被卖出的。”
“希望到时候能有个好主人就好了。”艾兰满怀期待的说道。
被卖了?
越临眉头一皱,京鸿应该可以照顾好自己,只要不遇见变态奴隶主,活下去是没有问题的,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自己离开,怎么才能找到京鸿,带他一起离开?
见越临皱了眉头,一脸愁容的样子,以为越临是在担心‘弟弟’,艾兰吐了吐舌,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大多数奴隶主还是很好的,当然日子肯定比不上带着野禅大人的府邸,你弟弟不会有事的。”
“谢谢。”越临微微一笑,向这个没有坏心的小奴隶道谢。
回到自己的岗位,越临东张西望地观察了一会儿,只是不停来回走动的巡逻兵让越临犯了愁,自己看守的这个位置虽然只是个厕所,可偏偏这个位置的附近刚好是一条大道,而且是人来人往的大道,随时都有人走过,也就是说自己一旦消失,马上就会有人发现,更不要说那么高的墙,自己没有梯子翻不过去这样的技术性问题。
“我发现我每次来找你,你都在偷懒。”男人双手背在身后,一件深红色的长袍穿在身上,衣服的袖口绣着各种各样的宝石和刺绣。
越临吓了一跳,看向背后的人,一看是熟人,一颗被提上来的心,一下就掉了下去。
“偷懒怎么了,人都有累的时候,休息一下,晚上我才能打好精神,你想想,万一有人再掉到厕所里,我醒着才能及时救人!”
野禅语塞,瞪了眼前的小奴隶一眼,最不想让人提起的事情,总被眼前的小奴隶提起,好气哦。
#也许我应该杀人灭口#
接过男人还来的衣服,衣服很干净,显然不是之前那件衣服,越临眯着眸子打量起眼前的男人,男人身上的衣服怎么看也不是一个普通人能穿的,也就是说,这人其实应该是个贵族?
在野禅的地盘上的贵族,只有两种可能,一这个人是野禅的下属,来这里找野禅有事,二这个人就是野禅?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威胁,恶狠狠地说道:“不准和任何人提起那件事情。”
“好吧,不过你知道我每天都在厕所旁边,脑袋里难免会想起那天的情形,你看看这个,我现在随时都把它放在身边,唉,如果可以换个地方做事就好了。”
越临手里拿着一根人手臂一样粗的木棍,野禅神色微妙地看了一眼木棍又看看越临,这个棍子=救命木棍,眼前这个人=救命恩人……
可是自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这个小奴隶太不上道了(╯‵□′)╯︵┻━┻
听出越临口中的意思,野禅板着脸看向眼前只到自己眉头的少年,说道:“说吧,想去什么地方,我给你们野禅大人的管家说说,把你调过去。”
越临眼睛一亮,这句话代表了很多意思,这人不是野禅,这人愿意帮自己换个岗位!
“我要调去大门!”
要逃跑当然是大门口最方便,越临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大门?大门都是士兵,你去做什么?”男人眯着眸子一脸疑惑地看向越临。
“你知道奴隶每天都在同一个地方做同一件事情,不像你们贵族随时都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就想在离大门近的地方,看一眼外面就好,我从小就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很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人你可以帮助我吗,我真的很想很想去看看!”
野禅看了一眼越临,说道:“好吧,我等下去和管家说说。”
转身离开的野禅面上略带微笑,如果不是因为注意到这个小家伙,自己向管家询问了一番,也许还真信了小家伙的鬼话,什么想要看一眼外面的世界,距离大门近的地方?
一个才被贩卖没几天的小奴隶,说没见过外面的世界,这肯定不是真的,想逃跑才是真的。
野禅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有点儿意思。
第二天早晨,越临刚起床,大门前一个穿着白袍的女侍就拿着一件新衣服低到越临的手上,客气地说道:“你被调到北庭,换上衣服马上跟我过去。”
“北庭?”
跟着侍女的的脚步,越临来到了北庭,上工的第一天,越临的内心是这样的——呵呵,离大门那么远,掉到厕所的大兄弟,你真的不是在逗我? (╯‵□′)╯︵┻━┻
☆、第96章
北庭是一座极其豪华的大殿和曲折的长廊,巨大的石块堆砌而成的大殿表面覆盖着绿色的藤蔓,曲折的长廊上挂满了绿意盎然的藤蔓,藤条顺着柱子两边罗霞,一些青苔已经爬上大殿外的高墙,藤蔓顺着白色的柱子缠绕上去。
走进北庭内,路弯弯扭扭如同一个迷宫,在曲折的路边上是一个个蓄水池,水是活水,不急不缓的慢慢流动,北庭是一个圆形建筑,中间镂空,夜晚只要站在大厅里抬头就能看见漫天的星空。
细小的雨丝淅淅沥沥地落下,滴答滴答的在北庭中间镂空的部分激起层层水花,越临站在巨大的石柱边上躲雨,大厅里的男侍和侍女们一个一个都端正的守候在自己的位置上,并不为天空上的飘雨影响。
哒哒哒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所有大厅内的奴隶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身体站得笔直,像一座座雕像。
男人眉梢带着几分焦虑,右手紧紧握着腰间的长剑,脚步凌乱,显然来的路上匆忙,走进北庭的脚印还带着水痕,一步一个水印,几个男侍赶忙上前拿出准备好的手帕低到男人的手中。
黑色的发丝上是莹莹的水珠,几个年长的男侍熟稔地帮男人脱下外套,取下腰间的佩剑,外面的盔甲抵挡住了大部分的水珠,不过男人的里衣依旧湿了,他坐在池子边上,办眯着眸子,低沉的声音带着独特的磁性,俗称低音炮。
“你家主人呢?”
“主人正在在中庭……”
男侍的话语还没说完,男人起身就往中庭的方向走过去,中庭是北庭的一个部分,只是放在了北庭连接的另一座小屋子里,是野禅休息的地方。
“洗澡……”
中庭有一部分也是露天的,这一块露天的部分刚好是一个巨大的水池,和外庭修着曲折走廊的水池不同,这个水池是一个沐浴用的水池,其他地方都没有水池,而是放着书桌柜子。
此刻天然的雨水正从圆形的空顶上落下,男人的下半身裹着白色的棉布,身上排列有序的肌肉就算是让男人看了也不由暗叹一声羡慕。
益槐今天的心情很差,作为暴鸦军团的团长,虽然军团属于城主遂蚺,但是让军团去参加两个岛城的战争,让暴鸦军团作为雇佣军去参加战斗那根本和找死没有区别!
靠近海域,所有的战争都几乎发生在海面上,暴鸦军团的人虽然个个都是打仗的好手,但是在陆地上打,和在海上打那个可根本就不是一件事儿!
虽然军团是靠着杀人拿钱为生,可是去参加海上的战争那和送命有什么区别?
走进中庭,眼前是绿意盎然搭配着正飘落而下的雨滴,空气中散发出清新的泥土气息,男人懊恼走进门的瞬间又几分后悔,因为水池里的男人正半裸着,像女神像,不,应该说是男神像,尊严肃穆,又透着禁止靠近的威严,还有……诱惑?
军团里的男人对于是和男人在一起还是和女人一起并不介意,一群精力旺盛的男人在没有女人的时候,也会偶尔搞到一起,相互帮忙。
作为团长的益槐当然不需要这样,甚至每次出去做雇佣军的时候自然有人送上上等的美人给男人享用,但是此刻益槐居然有一个瞬间觉得也许男人也不错?
这个想法一出现,益槐顿时立即摇了摇自己的那颗脑袋,甩掉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就算肖想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己也不敢付出实际行动,毕竟这可是野禅……
野禅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男人也不介意,坐在水池里,单手撑着下巴,嘴角微微上扬,问道:“有事?”
益槐回过神,想到今天自己接到的命令,连忙说道:“城主想让暴鸦军团去参加两座岛城的战斗,您知道我们的军团一直都是在陆地上征战,很多人甚至不会游泳,一旦到了水上,战士们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普罗和潘波勒,两个海上城。”
益槐直勾勾地看向眼前的男人,说道:“是的,遂蚺大人希望我带领军团过去。”
水中的男人任由雨水冲涮他结实的肌肉,惬意的表情慢慢淡去,带上一丝疑虑,遂蚺不是并不像去参加这件事情吗?40
两座岛城也不是没有向襄遂城要求征用军队,都是以支付金钱或者物品的方式请求遂蚺帮忙,可是遂蚺一直犹豫不决,作为唯一个养着大批雇佣军团的城主,遂蚺肯定也知道暴鸦军团过去也并没有任何作用,海上作战对于长期习惯于在陆地上战斗的士兵来说,无异于自杀。
野禅凝神盯着水中的倒影,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我会和城主说这件事情。”野禅耸了耸肩。
野禅微笑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女道:“叫今天新来的那个奴隶把紫水送进来。”
……
正在发呆的越临突然被人敲了一下肩膀,猛地转过头只看见两个漂亮的侍女正端着一个盘子,歪着头正瞪着自己。
“……?”
“大人叫你端东西进去。”漂亮的女人不由分说将手中的东西塞到越临的手中。
越临看着手中的盘子以及盘子上的好看的紫色液体,“端东西?”
侍女蹙眉,见越临似乎不愿意过去的样子,顿时没了好脸色道:“别让大人等久了,你还想不想活了,别连累我们!”
端着手中不知名的紫色浆水,越临加快了脚步走进中庭内,穿过曲折的长廊,一个露天水池出现在他的面前。
哦,不是水池,是洗澡堂。
北庭的雄伟辽阔,充满了冲击性,就想一座中世纪欧洲的建筑,古朴,别致,即便越临作为一个现代人也不得不震撼于这座独特建筑的雄伟。
虽然极其不想说眼前这个露天的水池是——澡堂,但是正在里面泡澡的男人显然没有给越临这个机会。
拿着酒站在水池的附近,水池里的男人终于转过身从水池里走了出来。
几个侍女赶忙将浴袍给男人穿上,胸口裸|露在外,棕色的头发因为雨水变得极其湿润弯弯曲曲地贴在他的胸口上,几个侍女红彤彤的脸低着不敢直视,纷纷低下头。
茅坑里的那位大兄弟?
越临看着男人随意的从自己手上的托盘中拿起杯子和壶,一杯接着一杯,一旁的男人絮絮叨叨地报道着情况。
端着盘子在柱子旁站了半天的越临努力举着手中的托盘,太重了,托盘很粗糙,由于技术和条件限制的原因,盘子厚重顿时,好几斤的重量一直单手拿着,任谁也会手酸。
“那大人我就先回去了。”报告完事情,益槐恭敬的向男人行礼,右手握拳放在左边的心脏边上,说完得到男人的示意后,转身就往外走。
正在心理非议男人的越临突然眼前一黑,男人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微笑着道:“看见我你好像并不惊讶,又在想什么东西?”
“……”
越临收起心中所有的非议,正色道:“其实我特别惊讶,真的,我没想到原来……”
“掉在厕所的这位大人,您就是野禅大人。”
声音骤然变小,为了给男人一些面子,越临小声地对眼前的男人说到后面半句话。
“……”(╯‵□′)╯︵┻━┻
野禅盯着眼前的少年看了一会儿,伸出一双手突然抓过越临的双肩,然后顺手把越临丢到池子里,连带着托盘里所有东西,掉到水里。
在水中扑腾了好一会儿的越临,终于站稳了脚,耳边响起男人威胁地低语,“再提这件事情,我就把你丢在厕所里,淹死。”
随后男人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可是越临却觉得浑身发冷,自己现在是奴隶,应该摆正自己的态度,如果眼前的男人真的再丧心病狂一点,可能那天晚上自己救了男人之后,就该命丧黄泉,到地府报道了,更别提自己还在男人的面前提起男人掉在厕所的这件囧事。
男人穿着浴袍,站在高台上俯视着水中的人,一双迷人的墨绿色瞳孔,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光辉,似乎想要从水中的人眼中看出些什么东西。
越临促着眉头,也不做辩解,用着用自己的双手将自己的身体从水中撑了起来,拂过额头上的露水和雨水,狼狈的走到男人的面前,低下了头。
野禅好笑的看着像落汤鸡一样的小奴隶,此刻小奴隶似乎有点紧张。
“之前不是挺威风的嘛,每次见着我,胆子不是很大吗?现在怎么了?”
越临看这男人,一字一句的说道:“之前我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是这个地方的主人,既然你是主人,而我是奴隶,那我就应该对你尊重。非常抱歉我之前的无礼的行为,希望你……您不要记在心上。”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起那件事情,否则我真的会把你丢在厕所里淹死。”听了越临的道歉,男人满意的点点头,眯着眸子看向眼前的小家伙。
男人甩下一句话,一双脚□□的踩过满是水的路途,“跟我来。”
紧跟在男人的身后,穿过一片白色的长廊,长廊的边上是哗啦哗啦的水声,溅在地上形成白色的水花,因为地上的积水,雨水滴落,形成大片白色的水花,长廊的边上是绿色的藤蔓,围绕盘旋。
在雨水的洗礼下,这座庭院就好像是一个水底世界,在雨声中寂静聆听着夏意连绵。
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身体上,浑身不自在的越临跟在半裸的野禅身后,心里难免抱怨了几句。
走到一间屋子里,小屋内陈设着一些简单的摆设,男人就站在对面,突然抬手从柜子里拿出一套白色的衣服,递到越临的手中,“这是你的东西,我已经让人洗好了,给你。”
接过男人手中塞来的白色衣衫,迟疑地看了男人一眼,越临点点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