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耐?”
“你莫忘了,为了帮你除去心头恨,不光是我,连曲柔也放了蝎子过去。”
柳钊听到这话,暴怒的脑子终于停歇,厉声问道:“你详细说说,她到底是怎么不死的?是不是你送过来的那死士有问题?”
寻玲珑刚想出言嘲讽,想起自己前日夜里被褚云迷惑的丢脸事,一句骂人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她一手支在案几之上,扶着额头。
柳钊在房内踱来踱去,喃喃道:“师父共三名弟子,大师兄命薄,去早了,秦雀儿又是个不争气的,只有我继承了师父剑法,流云山庄是我的,剑阳心法也是我的……”
寻玲珑见他一言一行似乎要入魔障,连忙将人拍醒。
柳钊眼前血雾退散,捂着胸跌坐在地上,茫然四顾问道:“我怎么在这儿,我的龙椅呢?”
寻玲珑闭眼叹气,这才知道柳钊打得是什么主意。
夺天下,野心当真不小。
本以为自己看上的是万中无一的好男人,却未想天下男人皆是一般样,彼此吸着那污浊空气,又怎能保持清流自在。
寻玲珑脑中蓦地划过一双锋利墨瞳。
她想到了褚云,有了新主子之后,便豁出性命和旧主人斩断关系的这份魄力,哪里是流连花丛的柳钊可以比的。
她为什么这么傻,当初挑了这个个男人,寻玲珑后悔且哀愁。但好在,这个世界还是有好男人的,她苦笑着。
“我会再帮你一次。”寻玲珑对柳钊说道,“无论是成是败,从此我俩再无瓜葛。”言毕,拂袖而去。
柳钊听闻这句,哪能不知道自己被这女人嫌弃了,正要出拳拦人,忽闻一仆役由远至近地大呼小叫道:“庄主、庄主,大事不好了!”
“何时大惊小怪!”
那仆役到了流水楼二层台阶,摔了个跟头,匆匆忙忙地趴在地上说:“庄主,品雪堂,品雪堂的人拎着剑来找您了!”
柳钊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他抽了自己的剑,压下怒火思索了一番,决心再放手一搏,若是运气好些,便可扳回一城,他对那奴仆道:“带路!”
南怀慕到了庸城之后,发现自己从流云山庄带出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她便在庸城之内寻了户求医的富豪之家,化作七旬老人的模样,为他们家中幼子治病,赚取了不少路费。
褚云被留在客栈之内,没能跟在南怀慕身边,心中焦躁不安,她端坐于凳上等待南怀慕归来,心中默念剑法招式。
待内力在体内流转一周天后,她忽的起身,从包中掏出从寻玲珑处抢来的药瓶,打开了数了数,发现共百二十颗,虽看着多,却只够自己活过十年。
褚云顿时心中死寂,十年,区区十年怎么够。
夫人能活百岁,而她却要早早赴黄泉。若是这般,若是这般……便再也不会遇到如夫人这般的人了。
褚云心头阵阵发痛,鼻头泛酸,一时委屈无比,瞪大了眼望着手中的药瓶。
若是抽出一颗来让他人研制,自己便会少了一个月寿命,那么陪伴在夫人身边的日子便又少了三十日。
她不敢冒险。
一日之前,她只想时时刻刻伴在夫人身旁,如今,竟连这卑微的梦想也做不到了。
她又想到了夫人,夫人定会长命百岁,若是夫人见了自己如何丑陋的死去,会不会厌恶自己。
待南怀慕回来,褚云既是隐忍,又是恐惧,最终仍被心头的慌乱战胜,急急忙地上前环住南怀慕,心想着,再让自己放纵一次,便死了心。
她的双唇不大熟练地凑上前来,先是贴着,接着又学南怀慕曾经的样子,舌尖缓缓探入唇缝之中。
南怀慕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被褚云青涩的动作撩拨,脑中如火浆爆发,连忙抱住褚云,深深回吻。水声滋滋,待到两人衣衫半解,南怀慕没能忍住,将褚云抱上了床,细细品味。
褚云闭上眼,睫毛颤动不停,心头不断告诫自己,夫人待自己是极好的,脑中却忍不住的浮现过日梦魇,最终竟是怕的身子跟着微颤。
南怀慕连连安抚,褚云却面色更加惨淡。
便当这是一场梦,一杯酒,一把剑,世上没有什么不能丢弃的,亦无不可忘却的,只是长痛短痛之分。
褚云的精神变得有些恍惚,南怀? 郊硐轮搜凵衩岳耄剖歉杏Φ搅耸裁矗玖丝谄档酪簧蚴陆杂幸蛴泄⒂性底魉睢?br /> 心头对褚云又是怜又是爱,疼惜地无法自拔,恨不得将这人融入血肉之中,让这人能感受自己的灼热。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从大乘期陨落,也明白了师尊当年所说的“纵情”二字。
纵情纵情,虽说是纵,却并非滥情。
流连欢笑场所算的什么情,顶多是份感触,唯有遇见了自己心爱之人,这份感触才成了情,化作血,融入骨,之后才有纵容,才有纵情。
南怀慕心中思绪万千,嘴中动作愈发温柔。
“褚云。”她声音早已充满情|欲,此时懒懒一喊,便是万千风骨。
褚云听到南怀慕喊自己,便睁了眼,见到眼前这人的如此风姿,更是心怀自卑。
夫人光风霁月,而她却污浊腐臭,甚至连如何去死,都不能自己掌控,实在是可悲至极。
褚云目光一沉,心中有了决断。腿上用力,翻过身来,将南怀慕压至自己身下。
南怀慕大喜,以为褚云想开了,便赶忙调笑道:“你今日怎的如此主动?”
褚云扯了扯嘴角,露出淡淡一笑。
她为人拘谨害羞,面上终年平如雕塑,这会儿的一个笑容,如云散月明,灵明澄清,将南怀慕惊的瞪大眼。
“夫人。”她又低低叫道。
南怀慕眉眼皆笑:“说了多少遍了,竟还是记不住。”
“下属愚笨。”褚云也笑,“这残破身子,夫人若是喜欢,随意便可。”
南怀慕的笑容顿时收敛:“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褚云道:“下属身无别物,就连身体也早已残破不堪,夫人若是喜欢,怎样玩弄,下属定会配合。”
南怀慕愣了好一会儿,才从褚云的话语中惊醒过来,她不敢置信地问:“你觉得我对你好,便是想玩弄你、糟蹋你?”
褚云跪在床上,头低垂下来,正好对上南怀慕的眼。
南怀慕已然薄怒,又见褚云一脸淡然,心头猛地如刀戳剑桶,发不出声音来。
末了,她站起身来,摸了摸胸口,又摸了摸喉咙,朝着身后摆手道:“你先呆着,我出去走走。”
褚云一如之前,死气沉沉地应道:“是。”
她朝着窗外望去,见车水马龙,一片欣荣。又看向楼后深巷,漆黑若枯井死相,深不见底。自己本便是死士,便从黑暗中来,再归暗中去吧。
客栈房内,顿时没了人的身影。
竹帘悬于空中摇摆不定,落了下来,散成一地枯黄竹片。
第7章 武侠世界7
南怀慕暴躁异常,先去赌坊一掷千金,玩的最简易的押大小,引得众人纷纷前来观看,最终她赢了万两黄金,却不知为何,更加愤然。
走在窄巷之中,几名混混看中她身上钱财,又见她是一女流之辈,叫嚣着要抢了黄金,被南怀慕一掌拍的如流星璀璨。
她收回手掌,定定地望了一会儿。
往日若是气愤,和师兄妹们切磋发泄,便早就化解,今日自己既是豪赌,又是打人,却心结愈加发堵。
南怀慕握紧拳头,绕着南城城墙飞了六七圈,一口浊气仍是吐不出来,憋得她浑身难受。
她想回去找褚云说个清楚,却拉不下脸面。
师尊常说:“切不可独宠一人。”南怀慕将这句话记在脑子里,因此硬是咬着牙,要让褚云意识到错误,然后跑来寻自己。
她在外头逛了一圈,见路上有两人眼熟的子弟在找寻自己,便跳下城墙,喊住了两人。
两名品雪堂子弟见南怀慕从天上飘下,受到了不小惊吓,接着兢兢业业的道明缘由。
南怀慕了然,大致是柳钊仍不死心,占着自己在庸城有一席之地,便寻了品雪堂在庸城的分家家主,说要为自己洗冤。
那分家家主是个沉迷酒色之人,并不知晓之前在南城发生了什么事情,又看是盟主相托,以为是个顶好的机会,连连同意,派人摆了酒宴,请来南怀慕。
南怀慕刚抬脚进入,便有人端茶奉酒,迎上前来,为其看座。
酒楼之内坐了约有六十来人,皆是身怀武艺,高大威猛的江湖人士。
她直接坐下,直接拿酒坛子大饮一口。
分家家主赞叹道:“柳夫人实乃女中豪杰!”
南怀慕不理他,直接对柳钊说:“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那分家家主见南怀慕目中无人,脸上不好看,与柳钊寒暄了几句,一群心直口快的江湖豪杰见了,纷纷出言交谈,认定了南怀慕品德败坏,对柳钊更是信服。
柳钊见大局已经对自己有利,站起身,举杯先对众人说:“今日我做东,各位尽管吃便是!”
一群人叫道:“盟主好气魄!”
接着,柳钊从怀中掏出不知道怎么来的三封纸书,语气悲痛地对着南怀慕说道:“秦雀儿,念在我俩夫妻一场,我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何要费尽心机的诋毁我?”
南怀慕玩弄手中酒杯,问道:“诋毁?”
“对。”柳钊眼中闪过凶色。
南怀慕道:“你说三封信有假?”
柳钊道:“自然是假的,你自己伪造的,还不清楚吗!”
南怀慕笑:“伪造?”
“你我夫妻多年,你想要仿造我的字迹,再轻松不过。”柳钊向前走了几步,将纸书摔在桌上,“我奉劝你早日承认,别再嘴硬!”
南怀慕笑的真心实意,她本以为一个世界的主角,至多至少有过人之处,因此也一直小心翼翼的收集证据,却未料天道似乎对于这个世界之子格外敷衍,除了给他强大的后宫之外,再无是处。
“原话奉还。”南怀慕说道。
她手中用力,以气劲将书信吸至手中,一房间内,除了某些内劲高深的人外,其余人皆脸色大变。
“你,你何时有了这等功力!你莫不是入了魔教?!”
南怀慕懒得揭穿柳钊便是魔教教主的事情,她只是拿着纸淡然道:“我敢发誓,若是造假任何一字,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柳钊,你敢吗?”
柳钊楞了一下,很快道:“我当然敢!——这些书信若是我写的,便天打雷劈……”
“轰——”
话音未落,一道紫雷在白天落下,直指酒楼中心圆桌的房顶。众人只听得一记轰隆响动,屋顶瓦片碎了一地,酒楼外头水缸炸裂,路上行人纷纷叫道:“冬日打雷!天降不祥!这日子可还怎么过啊!!”
下头吵吵闹闹,里头一群耿直的江湖人也跟着有些害怕,一人问道:“柳老弟,莫非真是你写的?”
“滚!”柳钊脸色顿白,平日虚假誓言说的多了,哪里会这样,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过于暴躁,连连僵脸对那名发问的大汉说,“余兄,实在抱歉,我有些晕雷。”
南怀慕笑着饮酒。
柳钊回身怒视南怀慕,硬着头皮道:“秦雀儿,你看,报应来了。”
南怀慕轻动指间,又一道天雷劈下,贯穿而过酒楼屋顶,顺着柳钊直直降下,柳钊慌忙跳开,这才偷了一命,然而半边身子依旧遭了殃,满身白衣化作灰烬。
他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望了望天,又望了望南怀慕,觉得自己的这名妻子,仿若在一夜之间,换了个人似的。——不,她真的还是人吗?这天雷,肯定和秦雀儿有关!
柳钊觉得自己察觉到了什么真相,想要大叫,却发现自己又一次的无法控制身体,喉咙中像是被堵住了石头,连气都发不出来。
南怀慕走上前去,立在他面前睥睨道:“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愿承认,你确确实实是个小人。”
柳钊被气的脖根通红,瞪大了眼睛愤怒注视南怀慕。
南怀慕道;“既然被选中为世界之子,却终生只为蝇头小利奔波,这个世界,着实可悲。”
没有人能听得懂她在讲什么,但是大家看得到柳钊的惨样。谁也没办法再将那道雷和柳钊分开关系。
说起来,也实在是柳钊倒霉,若非南怀慕刚被褚云激的心中憋闷,也不会用这般狠绝的手段对付他。
众人信天道,被天道降下雷罚的人,还有谁会信服于他?
柳钊盟主的位子,已经到了尽头。
南怀慕和一帮人商讨了片刻,决心将书信昭告天下,然而不知从哪窜出了一条碧玉小蛇来,喷出一道毒液,将书信尽毁。
本该作为证据的书信,瞬间没了影子。
南怀慕见此蛇灵敏,大约是柳钊后头那苗女所饲养,便掏出筷子丢了过去,正好扎入小蛇七寸之内。同一时刻,远在百米之外的苗女呕出一口血来,知道自己灵物已死,给柳钊留了封信,匆匆启程回苗疆疗伤去了。
南怀慕欺负完男主之后,心中郁气稍稍散发,便回到客栈,却发现褚云不见了身影。
她瞬间脑仁发痛,胸口阵阵窒息,险些要将整个客栈掀翻在地,却在这时,嗅到了一丝褚云的气息,南怀慕连忙顺着气息寻去。
此刻,夜幕已深,街上烛火熄灭,独有绿柳巷内留了一片欢声笑语。
褚云立于河堤沿岸,硬撑着一口气,已是强弩之末。
她身前站了一黑衣蒙面男子,身长七尺,倚在树上,手中抛玩着一把锋利匕首,在空中发出咻咻的声响。
褚云左臂血流如注,衣服被划出一道口子,模样极为凄惨。
那男人说道:“排第七的,听说你几日前抢了阁主的解药,胆子倒是不小,你把药交给我,我便饶你这条狗命。”
褚云费劲千辛万苦抢来的药,如今是她最为宝贵的东西,自然是要藏好,怎么可能轻易就给别人。
那男人像是早就习惯了褚云的沉默,自个儿又说了起来:“不过点缓解药罢了,分我一半,我便饶了你。”
褚云冷哼一声,袖中挥出一把小刀,被男人斩落。
“你莫不是忘了我是谁,竟敢在我面前玩小花样。”男人将小刀掰断,丢在地上,接着一步一步地朝着褚云走来,“我能排上玲珑阁第一,自然不是躺着上去的。几颗药丸罢了,等我收了你那姘头的人头归去,自然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褚云听了这话,眼神发紧,却因失血过头,眼前已经略略模糊,唯独仍记着:切不可让玲珑阁再伤夫人半分半毫。
当男人一步跨至褚云面前时,褚云手中一抓,撩起一小剑,从男人下摆向上割去。
叮——
两剑相撞。
男人恶狠道:“死到临头仍要翻腾。”手中用力,另一手拍出掌风,落在褚云肩头。
褚云唇间淌血,却面不改色,以掌力相迎。
河堤之上,飞沙走石,枯枝腾空,河面上的冰石发出咔擦响声。
混战过后,褚云终是不敌,重重摔在树干上,皮肉被残忍割烂,浑身几乎被鲜血浸泡。
那排行第一的杀手也受了重伤,却仍能走动,他欲绝后患,提着刀速速走来,眼看着便要劈下。
忽然,不知何处来了道怪力,将他打飞至空中。
南怀慕凌虚而至,卸了外衫将褚云抱在怀中,将灵力输入她体内。
她刚刚见褚云受伤,眼前竟是一片昏黑,差些入了魔障,她目光发狠,望向不远处妄图发暗招的男人,挥去一掌,一颗枯树应声而倒,男人轻功不断,鼠窜狼奔。接着又挥第二掌,千米河堤自中心裂开长长缝隙,将那人打下,废了他周身气劲。
正要挥出第三掌,怀中褚云吐出了一口血来。
南怀慕紧张得不行,连连将自身灵力全部输入,又顺着褚云背部抚摸,口气难得急切:“你撑住,你若敢死,我就毁了这小世界。”
褚云根本听不见南怀慕在说什么,觉得耳边被蒙了一层纱,听什么都是嗡嗡响。
她睁了会儿眼,有些累了,便闭上眼。结果嘴里被塞进了一颗药丸,身子变得暖烘烘的。
南怀慕帮褚云料好了身上的外伤,将起死回生的丹药喂入她嘴里,默然道:“你休想再离了我半步。”
她早已将褚云纳入自己保护范围,见有人欺负褚云都会发狂,